77.回營
第七十七章
欒天和宋墨騫的離開太悄無聲息,之前刺殺他們的人或許都沒想到宋墨騫喬裝打扮成方良,只帶著兩三名護衛就大大方方地走出了玉門關。
宋墨騫和欒天出了城門,便夜以繼日,徹夜趕回軍營。為了不被懷疑,他們走到半路甚至讓一直保護著他們的幾名護衛繼續假裝護送方良回京,而宋墨騫和欒天則只身前往他們的目的地。
他們這一分散,恰巧就躲過了忽然醒悟,打算前來追蹤一二的人的碰面。
那幾名護衛和追來的敵人如何,遠走的宋墨騫和欒天不得而知,他們只知道,他們再過兩天就可以到達軍營。
在距離軍營還剩百米不到的距離,欒天掀出一件頗大的批發,把宋墨騫由頭包裹到腳,兩人同騎一匹馬,欒天一披一攬,就把裹得結實的宋墨騫摟入了懷裡,讓別人完全看不到宋墨騫的長相。
「墨騫,你先忍兩天,你的身份暫時不能在這裡過早暴露。」
欒天把宋墨騫又往自己的懷裡緊了緊。
宋墨騫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臂拍了拍欒天的後背,以示支持他。欒天一直沒有隱瞞宋墨騫,現在的軍營人多口雜,欒天雖多次整頓,但他依然還不能完全確認這裡面是不是還有偷溜進來的老鼠。
欒天不能冒一點險,如今想拿宋墨騫和宋墨辰性命的人太多。
宋墨騫比欒天想得還要長遠一些,減少自己傷害的同時,他更想給欒天揪出異端。
玉門關的「假殿下」,回京路上的「假方良」,保不齊想要宋墨騫命的黨羽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但是山高水遠的,他們不管是親自過來還是傳達什麼信息,暫時還沒有那麼快,也就是說,宋墨騫還有幾天時間……好好地幫欒天清理一下軍中的雜碎。
世人皆說北有蠻將南有驍勇。
在宋墨騫看來,是北有驍勇,南有蠻將。
北方的蠻將謝子遼可沒有外面傳聞般粗鄙只會用蠻力,其人宋墨騫見過兩三次,心下留有的念頭就是,謝子遼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他比誰都要精明。欒天看似精幹,但是卻過於直接率性,對於打戰一樣,雖狠卻不夠辣,這點就已經讓他的軍中生涯埋伏著太多的隱患。
從小便跟欒天長大的宋墨騫最懂他的脾性,知他繼承父業要當大將軍,便暗中給他插了許多狡詐狠辣的參謀,多少讓欒天的將軍之路走得平順安穩些。
欒天帶著宋墨騫來到營中的門口,守在門外的兩名將士在他們還未走進時便已嚴謹肅穆,惡狠狠地舉起手中的利器指向騎在馬上的兩人。
「來者何人?膽敢擅闖軍中重地!」
欒天攏了攏懷裡的宋墨騫,微微掀起了頭上的斗笠,面色冷漠嚴厲地掃向那兩名將士,沉聲說了兩個字:「是我。」
「將軍!」
兩名將士看清來人,立刻放下武器,喜出望外道。
「閉嘴。」欒天眼一掃一瞪,神態嚴肅,那兩名將士立刻噤聲。
欒天和宋墨騫趕到軍營時天色已暗,軍營里除了來回走動值班的將士,其餘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帳中休息。他們的到來並未驚動其他人,那兩名將士都是欒天的人,一直也跟在欒天的身邊,卻不是愚蠢之人。
仔細一想,將軍帶著不知道何人深夜回到軍中,並且抄了小道來到他們留守的一個小門處,並沒有從大道進去,也就知道了將軍是想掩人耳目,悄無聲息的回來。
「將軍,這幾日你不在,副帥聲稱你病了,大夥都有些焦急,不過……有幾個人特別跳,一直嚷嚷著擔憂你的身體想要衝入帳中看望你,但好在都被副帥攔了下來。」
一個將士小聲地對著欒天說道。
欒天點點頭,只說了句「我知道了。」便讓兩名將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繼續看守著,而他則帶著宋墨騫下了馬,順著無人的角落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營中。
營中守備並不弱,但是欒天身為將軍,自己又以一身本領,對於自己的軍中卻比任何的一個人都要了解,所以,他回到自己的帳中時,也僅僅是驚擾了在帳中看著兵書的副帥艮安。
艮安被突然出現的欒天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鎮定了回來,他瞧了瞧欒天,又張望了一下欒天懷裡的人,笑得有些賊兮兮:「大將軍這是抱得美人歸了嗎?」
艮安就是個嘴欠的,他這把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偏偏艮安又是個狡猾的,前腳把人得罪得恨不得宰了他,後腳就能想出法子讓對方高興得對他稱兄道弟。
欒天有時都不得不佩服他的這項能力。
「艮安,美人」進了欒天的帳中,知道已經安全的宋墨騫把蓋在頭上的帽子卸了下來,眼神凌厲地看向了一旁翹著腿倚在案桌上的艮安。
「殿……殿下……」艮安待看清面前的人,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恩。」宋墨騫應了一聲,脫了披風,隨手把披風遞給了一旁的欒天。
艮安瞧著他們搖了搖頭,艮安是宋墨騫的人,雖然看起來不恭,但是處事卻有自己的法子,是個能人。艮安跟在兩人身邊也有好一段時間了,但是他依然沒看懂宋墨騫和欒天的關係。朱宋對於男子相戀之事雖沒有大張旗鼓的同意,但也沒有刻意的壓制,看歷史傳承以來,男子可以成婚這一條文便可知道。
宋墨騫是皇子,欒天是將軍,兩人地位的確有些阻礙,但是艮安覺得,如果這兩人非對方不可的話,也不是是沒有辦法在一起。
宋墨騫和欒天關係這麼密切親密,但是看在艮安眼裡,覺得就是差了點什麼……艮安覺得兩人似乎更傾向兄弟的這一範疇。
「我離開這幾日,軍中還好?」欒天看著不知道神遊去哪的艮安,牽著宋墨騫坐到案桌里,隨手翻起一本冊子看了起來。
艮安也沒有立起身,依然弔兒郎當,瞧著二郎腿倚在案桌騫,側身在一堆亂糟糟的冊子里翻出了一本有些褶皺的本子遞給了欒天。
「有我在,也就幾隻小蝦小魚在興風作浪罷,不過我想這個你們應該蠻有興趣的。」艮安噙著看戲的目光笑著看著兩人。
欒天和宋墨騫狐疑地看了艮安一眼,便把視線落到了冊子上面。冊子的封面寫著大大的一個聘字,看起來似乎是一封請柬。
宮中有人要大婚了?欒天和宋墨騫同時在心裡想到。
欒天翻開摺子,把摺子攤到兩人中間,好讓宋墨騫也能看得仔細。
宋墨騫的視線緩緩地往下,最後目光定定地落到冊子最後提到的名字上面。宋墨辰與廖玉萍的大婚將在二月舉行……
宋墨騫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宋墨辰要成親?」宋墨騫一字一句,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看著艮安的眼神似乎要把他人吃了似的兇狠。
艮安「嘖嘖」兩聲,笑著點頭道:「前幾日剛從京城下來的冊子,應該不會有錯。」艮安饒有興趣地看著明顯醞釀著怒氣的宋墨騫,摸了摸下巴,這就有趣了。太子和二皇子不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嗎?
「聽說一直跟在太子身邊的洛長君主動向他的母親請求娶妻。」艮安狀似無意地又吐了一個他也是剛得知的消息。
而原本沉著臉喝茶不知道想些什麼的欒天手中的杯盞忽然摔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我說殿下和將軍,你們看起來似乎不是很高興?」艮安低頭來回瞧著他們的面色,搖頭繼續道,「太子成年了,成親這事也是遲早的,他不自己決定太子妃的人選,也會有人給他決定,你們怎麼好像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似的?」
「不過讓我驚訝的卻是,洛長君這個冷冷清清沒啥感情的人竟會主動要求娶妻,還是在這種時候,不覺有些奇怪嗎?難道他猜測到了京城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嗎?」
艮安一生最佩服的人不是宋墨騫和欒天,而是那個不動聲色,把自己隱藏得極好的洛長君,洛長君總讓他覺得有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就是覺得洛長君有某種預知一樣,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視覺。
而這麼冷情的洛長君將要娶妻,究竟是為什麼呢?
艮安越想越興奮。
另一邊的宋墨騫和欒天可就沒有他的這股子興奮勁了,他們兩人面上猶如布滿了陰雲,周身都發散著灰濛濛的霧氣般。
欒天看著地上摔碎的瓷杯,抿了抿唇,洛長君和他並不熟,但是每當在太子身邊看到那個面無表情,臉上一直冷冷清清的人時,他就總會有些落荒而逃的想法,心裡的直覺只讓他感到危險。
面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體弱多病的人,他一個舞刀弄槍的大漢竟然會產生要逃跑的念頭……欒天迷惑了。
宋墨騫手指緩緩地撫著請柬上「宋墨辰」和「廖玉萍」的名字,眼神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