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娘不是說姐姐是藥師佛陀身邊的那個仙女嗎?藥師佛陀不是貢在廟裡的嗎?」
「戒念,不要亂說。」若蘭趕快捂住了戒念的嘴,然後沖著凈璃不好意思的解釋道,「璃兒不要放在心上,是我胡亂騙他的。」
「當年旭陽道長要帶你走,可你連名字都沒有,我想,至少這孩子的名字要是我取的,恰好看到經書,裡面一句「藥師佛陀凈琉璃界」,於是就給你取名字叫凈璃了。後來我和戒念到寺里去上香,看到藥師佛陀的造像,我就想起了你,戒念一直纏著我,於是我就只好騙他說你去當了藥師佛陀身邊的仙女。」
聽完若蘭的解釋,凈璃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十分的不好了。難怪她總覺得自己的名字怪怪的,原來問題在這裡啊。給一個修道的女兒取一個佛經上的名字,真的合適嗎,想著,她又同情的看了看戒念,給自己的兒子取一個出家人的名字,也是不大合適的吧。她又看了看一直坐在一旁的寧安侯,他是抱著何種心情接受了自己兒子的名字的呢。
凈璃在心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難道就是因為這樣,入虛才會說她是佛門的有緣人嗎?
深夜,凈璃站在迎仙閣的房頂上,觀看著四周,發現這座迎仙閣是整個侯府最高的建築,她看著那些提著燈來回巡夜的侍衛,還有那些仍然亮著的房間,看夠了,看懂了,就輕輕地跳下房頂,回到屋裡。
她看了看對著自己微笑的佛像,不好意思的拜了拜,然後盤坐在蒲團上,開始打坐。
當第一縷陽光照射進房間時,凈璃也想好了自己應該怎麼做。她從蒲團上站起來,向昨晚記住的戒念的房子走去,戒念的住處就在迎仙閣的左側。
熟睡中,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戒念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身子,輕輕地睜開了眼睛。
「啊啊啊!」戒念一下子跳到了床角,看清了來人,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姐姐,你怎麼來了?」
凈璃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這樣無聲無息的坐在人家床頭有些嚇人,其實她的本意只是想等到戒念自己醒過來的。
「戒念,你今天也要去老師那裡上課嗎?」看到戒念肯定的點頭,凈璃又問道:「非要去嗎?」
戒念仍是肯定的狠狠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除非父親親自請假,否則我每天都要去。」
凈璃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我去與父親說,讓你今天先跟著我吧。」
「真的嗎?」戒念歡快的在床上高興地跳起來了,今天可以不用上課了。
一個時辰后,戒念氣喘呼呼的趴在地上,後悔的都快哭了,他應該堅定地肯定的確定的去讀書啊,他現在覺得夫子的鬍子都是可愛的,夫子的戒尺都是溫柔的。
凈璃小心的用手指戳了戳戒念的背,戒念嗷的一聲痛叫,他現在全身上下哪裡都疼啊。
一直站在一旁看著兩個人的寧安侯和夫人滿臉擔心,雖然這個女兒很難得,可是兒子也是唯一的一個啊。
凈璃疑惑的看著戒念,滿眼的不解。她記得當年師父就是這樣教她的啊,當時她每日打坐都沒有長進,師父只好為她找來了一套俗世的功法,每天教她,她才練就了現在的身手。她本意是想將這一套拳法也教給戒念的,只要他學會了,至少也能夠天下少有敵手了,就算只學了些皮毛,對身體也是好的,可是戒念怎麼就趴下了呢。
戒念可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他現在骨頭的每一寸都很酸痛,每一個地方只要用手碰一碰都是劇烈的疼痛,他後悔的都快哭出來了。都怪自己傻,姐姐說要教自己武功,他就樂顛樂顛的跟來了,這哪裡是練武啊,這是要他的命啊
難道是因為沒有靈根嗎?仔細想過之後,凈璃也只能得出這個結論了。她哪裡知道,俗世之人練武,其實也是有配套的內功功法的而且需要循序漸進的,只是當年她師父完全瞧不起這些功法,只帶了練習外功的功法出來,也是她骨骼異於常人,不然跟戒念是同樣的結果。戒念沒有修鍊配套的內功,直接練習了外功又在她的要求下聯繫超過了身體的負荷,因此身體根本支撐不住。當凈璃知道這些的時候,她心中滿滿的都是對這個倒霉弟弟的愧疚啊。
看來這條路是不行了,凈璃目送著戒念被侍衛背走,滿眼的恨鐵不成鋼。
「璃兒啊,你弟弟練不成仙功是吧?他要不要緊啊?」寧安侯試探性的問道。
「戒念無法修鍊我的功夫。」凈璃搖了搖頭。
寧安侯和夫人對視了一下,紛紛鬆了口氣,差點以為兒子也要被帶走了。
「練不了就算了,戒念也就是個俗人了,璃兒不要管他了。」寧安侯笑眯眯的說道。
凈璃看了一眼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寧安侯,她當然明白寧安侯的心思,只不過她自己都是一個半桶水,即使戒念也有靈根,她也無法知道更沒法帶他走啊,雖然她覺得單從名字上來說戒念可能比自己還有佛緣。
教戒念功夫不行,只有再另外想辦法了。凈璃有些煩惱了,自己能為父母兄弟做些什麼呢。
隨著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凈璃也越來越煩惱,她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除了每天操練那群護衛居然什麼也做不了,而且還不能對那些護衛要求太高,不然就一個一個哇啦哇啦叫個不停。反倒是寧安侯和夫人每天都陪著她,發現她對琴十分感興趣之後,夫人每天都會陪著她彈琴,寫字。隨著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夫人的眼神也越來越不舍,甚至連戒念的態度也變得友好起來。
當離開的那一天來臨的時候,似乎一切都變得有些不舍,然而舍與得原本就是雙生子弟,既然她選擇了這條路,那麼註定要放棄另外一條。人世間的富貴榮華,她沒有興趣,她所追求的是長生大道,是一條充滿了挑戰與孤寂的道路。
若蘭看著她,眼睛紅紅的,喃喃的問道:「真的不能再多留一天了嗎?」
凈璃搖了搖頭,她看著前來送行的三個人,面帶微笑:「我要趕到與師父約定好的地方去等他來接我,若是錯過了就不好了。」
「是啊,是啊,這個最重要,以後我們的璃兒就是仙女了。」寧安侯攬住夫人的肩膀,輕輕地拍著,安撫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