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木雙燕

文慧側臉淡淡的瞄了一眼對方。

半晌，她道：「馮茵府內倒是不缺這些吃穿玩兒用的。」半天不曾說話，這麼一開口，便頃刻襯托出了木雙燕的無知和眼見兒。

馮府一個尚書府，難道還缺了這些小玩意兒不成？輪得到你一個商女來指手畫腳賣弄？

就算是討好，那也要分得清實際和場合。

原本文慧和馮茵二人就是故意做給木雙燕看的，想著原本是個手段高明的，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多謝妹妹了。」馮茵出口笑道。

木雙燕的臉上此刻面色才好了兩分。

三人在馮夫人的囑咐之後便出了府門，坐上馬車來到了公主府。

木雙燕加快腳步跟在文慧和馮茵的身後。

……

「這位？」敏慧公主挑眉看著眼前這一位身子窈窕的人兒。

「是我與公主提過的。」

頃刻，木雙燕原本緊張的一身汗的身子就顫了顫，額頭更是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馮……馮小姐竟然和公主提起過我？

這麼一想，木雙燕整個人都處在了高度緊張的狀態。

文慧見此，側臉與站在身旁的馮茵小聲細語起來：

「原本我覺著她看了我們的書信。」文慧昨個來之前翻看書信，便是懷疑木雙燕是不是買通了方府的下人，經手了府內的書信。

馮茵睥睨的側臉：「真的？」

文慧卻搖搖頭：「應該是我多想了。」

就算木雙燕手裡不缺銀錢，但是看著這膽子的的確確不怎麼樣。想必不敢做出那種事情。

若是方大夫人知曉了自個的家書被別人手經翻過，木雙燕在方府可就別混了。

木雙燕整個人戰戰兢兢的與公主說完話立在一側后，那白凈的小臉就再也沒有抬起來過。

「雙燕。用膳了？」

馮茵走了多遠，還是文慧發覺木雙燕未曾跟了上來。

木雙燕整個人恍若深海裡頭撈出來，整個人只覺的濕漉漉的一片，被風刮過，一陣陰冷，禁不住打起了寒戰。

只覺寸步難行，走了不知多久。頭頂一道淺淺的聲音響起。

「走了，莫要發獃。」

木雙燕此刻心中有些後悔，她當時為何要與蘇文慧提了一起來公主府呢。

……

文慧和馮茵湊在一處。馮茵看似熱絡的與文慧說話，實則與文慧一處在看著木雙燕的反應。

「上次陳公子你可見著了？」馮茵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聞聲，文慧頃刻間臉色顯得有兩分尷尬。

「見著了。」

「怎麼樣？」馮茵笑眯眯的問道。

文慧睥睨了一眼馮茵，淡淡：「沒什麼。他和我以前在方府見過兩次。陳弈是我姐夫的遠親。」

馮茵笑：「當真？」

「自然是了。」

馮茵不曾執著於此，倒是臉上帶了兩分興趣盎然：「文慧，陳公子來了——」

臉色怔了怔，文慧臉色有些呆愣，片刻，旋即抬眼。

一襲青衣，兩寬袖，圓領花紋。衣擺隨著步伐的走動一搖一擺，氣勢盎然。姣好完美的笑容，微勾著唇角，黑髮整齊的束在腦後。

側目而視，恰好對上文慧看過來的視線。

陳弈面色僵了僵，有些愣神，一雙桃花眼微微睜大。

袖口被一側的人碰了碰：「陳弈，發什麼呆，不進去？」

文慧沉了沉嘴角，不著痕迹的將視線從陳弈身上移開。

陳弈眼見著文慧移開視線，不知怎麼心口一頓。

「走。」側開視線，陳弈臉上漾起淡淡的笑容，對身側的同僚道。

幾人談笑著便結伴走進了堂內。

立在門側的文慧垂下眼瞼，臉色並無變化，直至身側的馮茵伸手拉她。

木雙燕從旁邊走到文慧身邊，「慧姐兒。」

文慧側臉看她。

木雙燕臉上帶著淡笑，只是有些發白，「慧姐兒，我們什麼時候回方府？」

文慧瞄了瞄問話的木雙燕：「等會兒。」

木雙燕又探頭看了看不願處的馮茵，又道：「馮小姐，當真對不住，我現下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去休息片刻？」

「可以，我叫個丫頭領著你去——」馮茵說著擺了擺手，招手對丫鬟使了個眼色。

待到木雙燕走遠，馮茵方才淡笑：「木雙燕……」

「她是膽怯了？」

……

不過半日光景，文慧與木雙燕從公主府出來回了方府之後，不過方才入了方府大門，木雙燕就道：「慧姐兒，我身子不舒服，便先回屋子了。」

文慧點頭，兩人分后后，文慧便回了芳方居。

誰知與青杏方才進了門，那頭珍雲就焦急的道：「小姐，聽說方大小姐那邊分娩了。」

「是方冉姐姐？」

珍雲點點頭。

文慧道：「我知曉了。」皺起眉頭，臉上顯出了幾分焦急的神色。

囑咐了青杏幾句，文慧在屋子內匆匆的換了件衣物，然後便與珍雲一同出了房到永壽堂去了。

永壽堂此刻亮堂堂的，內裡頭顯然方老夫人用過膳后還未曾休息。

「外祖母，方苒姐姐身子可還好？」

方老夫人見著文慧來了，便道：「你得了信兒了？」

聞言，文慧點頭道：「我方才進門便從丫頭嘴裡得了信兒。」

「沒什麼大事兒，倒是傍晚發作的。」

方大夫人在一側坐著，臉上帶著焦急：「也不知苒姐兒身子如何，第一胎不好生。但願母子平安才是。」

……

「夫人，夫人停住——」

產婆手裡接過丫鬟們送來的參湯，遞到床上全身淋漓大汗的女子臉邊。

方苒全身都是濕淋淋的汗水。只覺腹部被人用力的撕扯一般，動一下或者吸一口氣便是撕心裂肺之痛，恨不得將人的三魂六魄都剝離出身體。

「夫人，再用力！」

嘴唇已是蒼白乾裂，方苒髮絲凌亂的布在臉頰上，顯得異常憔悴。

「咕咚咕咚——」方苒抬起頭，大口的喝下湊到唇邊的葯汁。

即便是再痛苦……

方苒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整個人仿若被撕裂。

「啊——」

產房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尖厲的聲音劃破耳際，傳入道外頭站著的一群人耳邊。

林洋臉上帶著焦急。眉頭緊蹙在一處，不停的來回在院子內渡步。

林老夫人坐在院子檔口，看著林洋這般作態：「鎮定點兒，瞧瞧你這沒出息樣兒。是女人都有這一關。左不過挺了過去一切都好！」

林洋不知曉聽進去了沒有，只是一個勁兒的著急。

「大人，夫人產子不只是一時半刻，大人不若喝口茶歇歇。」年紀如花的姨娘候在林洋身側，細白的手指遞上一杯熱茶。

林湘連一個眼神兒都不曾給了身側的姨娘，看也不曾看一眼。

姨娘臉色一白，低下頭，身側的丫鬟從姨娘的手裡頭接過杯盞。諾諾的移步到了後頭。

……

不知過了多久……

「生了，生了！」房內忽而傳來一陣驚喜的喊聲。

林洋腳步一頓。頃刻抬起焦急的臉，腳下一拐，便朝著產房的方向走去。

林老夫人此刻也坐不住了，拉著身側的丫頭：「去問，男童女童？」

「是個公子，是個公子！」產房內頃刻傳來一陣欣喜的叫聲。

林老夫人頃刻臉上喜笑顏開。

「林家有后，當真是老天爺保佑！」林老夫人阿彌陀佛的雙手合十，禱告一般的默默呢喃著。

林府多年才盼來這麼一個孩子，且第一胎便是個男孩，林老夫人自然喜不勝收。

拍著手，林老夫人咧開了嘴，丫鬟攙扶著林老夫人站起來：「走，走，讓我去瞧瞧我的大孫子！」

……

房內亮如白晝，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道，十幾根蠟燭被燃到了根部，此刻，「噼啪』的爆著伶仃的油星。

「是個男胎！」

方苒終是全身脫了力，像是沒了生機一般的倒在床榻上。

心裡漸漸的安下幾分動蕩不安的情緒。

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大人，您現下不能進產房，夫人還未收拾。」

「去，給夫君帶了話，我沒事，叫他安心在外頭等著產房收拾好了再進來。」方苒混睡前來不及說一句看孩子的話，便只是對丫頭如此囑咐。

說罷，整個人便困頓的閉上了眼。

……

「是個男胎，是個男胎，母子平安！」林姨娘此刻得了信兒，淚意頃刻從眼睛里滑落出來。

幾乎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方大夫人在堂內也是一陣心有戚戚。

方老夫人此刻笑道：「好了好了，都去休息，現如今也有了信兒，倒是不必擔心什麼了。」

方大夫人帕子掩著臉龐，似是顯得格外喜極而泣。

……

「是個男胎。」

文慧笑了笑，囑咐身側的丫頭：「珍雲，去看看我的首飾匣子裡頭可有什麼好的玉飾？」

話音落，珍雲便渡步到木櫃一側。

文慧這邊開始著手寫信。

不過是第二日天色方才亮起，文慧這邊不待用了早膳，便將信給了珍雲。

……

林府此刻上上下下一片歡喜。

夫人誕下一男嬰，林府久久不曾有孩子降生，眾人相信這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

林老夫人和林夫人二人輪番抱著方才出生，嫩的跟快水豆腐一般的嬰兒在懷中逗弄著。

林洋心中既開心又有些擔憂。

待到房內的血腥散去之後，天色不亮，林洋便去了瞧看方苒。

方苒還在睡著。

此刻，林府外頭已是熱鬧翻天。

……

不過短短几日，方苒這邊方才從分娩的痛苦之中醒來，隨即，得了信兒送來賀禮的府邸也不再少數。

林洋晚上回府陪著方苒挑挑揀揀著外頭人送來的東西。

方苒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嬌嫩的孩子在襁褓中睡著，就在方苒身側。

林洋笑著與方苒說話，方苒有一句每一句的回著。

晚上，方苒覺得困頓，便想要睡下，躺在床榻上，方苒抬著眼睛靜靜的盯著林洋。

林洋笑了笑，而後隨手收拾了身邊的東西，便和衣上了床榻。

二人四目相對，方苒忽而道：「夫君不去姨娘那處？」語氣平淡，似是毫無波瀾。

林洋抬眼看了看方苒，末了，道：「恩，我陪著你……」

聞言，方苒才算漾出一個笑容，側身伸手攔著兒子閉上眼睛。

……

木雙燕託人也給林府送去了東西，倒是不得不說此人挺上心。

只是自從過了公主府一茬兒之後，木雙燕見著文慧倒是不大說話了。

文慧遂倒是有些不理解了。

難道自己當時做了什麼嚇唬到她的事情了？

到底是和自己沒有多大幹系，文慧也不曾深究了事情緣由。

……

方嫣終究是在天氣轉冷之前嫁走了。

出門的那一日，方嫣險些誤了時辰，不知曉方二夫人和方嫣在屋子裡說了些什麼。

方嫣臨到了時辰，堂外頭的人都等得有些著急了，這邊方嫣才出門。

方老夫人臉色有些掛不住。

待到晚上的時候，賓客陸陸續續離去之後，便將方二夫人叫到了面前訓斥一頓。

方二夫人解釋：「嫣姐兒也是捨不得……」哭哭啼啼起來。

文慧心裡可笑：捨不得？方嫣原本就不心儀這門親事，自然是處處都束手束腳，出門也不怕誤了時辰，巴不得這門親事能黃了才好。

事情已經過去，方老夫人訓斥幾句之後便作罷。

林姨娘難得在永壽堂請安的時候插了句嘴。

……

「老夫人，苒姐兒可有說什麼時候回府？」

方大夫人瞪了林姨娘一眼。

方老夫人瞄了瞄面色焦急的林姨娘，倒是不曾訓斥她失了禮數，淡淡道：「就快了，苒姐兒生孩子，也要等孩子洗三之後才是。」

林姨娘聽后這才微微放下了幾分心思。

日子匆匆而過，轉眼已是臨近來年冬季。

……

「木姐姐叫我去喝茶？」文慧疑惑，彷彿覺得似乎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方老夫人笑道：「得了空兒你們都常在一起坐坐才是。」

文慧點頭應是，不過心裡卻嘀嘀咕咕起來。

文慧倒是沒有說別的，木雙燕真是難得，自打從公主府那邊回來之後，文慧和木雙燕就不曾說過幾句話了，更別提木雙燕會請她喝茶。

文慧到了木雙燕的院子時，恰好幾個姐姐妹妹都在一處。

「唉，慧姐兒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