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意外

白芷沒有飯菜，餓了一日，又洗了一日的衣物，整個人幾乎要暈厥過去。

秦妤忽而想起什麼，勾了勾唇角，翻了翻自己以前的臟衣服，掏掏摸摸——

果然，半晌后從中找到了兩個乾巴巴的窩窩頭。

「姐姐，這是前幾日我未曾吃完攢下來窩窩頭，就著涼水，你湊合一下罷。」秦妤一臉關切的看著白芷，眼裡是止不住的擔憂。

白芷幾乎兩日滴米未進，光是喝水沖飽，幾乎要吐了。

「多謝妹妹。」

手掌上的兩個硬邦邦的窩窩頭被對方搶走，秦妤看著對方狼吞虎咽的吃著半月前自己在小黑屋子裡收起來的東西，不禁暗自道：白芷……你害死我的那天，可否想過也有今日……

……

白芷苦熬過了幾日，情況方才有所好轉，短短不過幾天，就已經瘦了一大圈，原本穿著貼身的衣物，此刻看起來有些寬鬆。

即使這樣，秦妤還是能看見白芷不時的偷摸跑到牙婆那邊的院子，和看門的丫頭說說笑笑。

一日，秦妤正在河邊洗衣，就見一丫頭匆忙跑過來：「秦妤，牙婆讓丫頭們都去正院兒。」臨走前，還道：「記得換身兒乾淨的衣物。」

秦妤微微吃驚，以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想了想，卻也按下心，牙婆每日做的差使便是賣丫頭，想必是有人來買丫頭了。

可是……

想著，秦妤微微皺起眉頭，眯著眼：她記得上一世，童知府來牙婆這兒買丫頭不是這個時候……

秦妤快速收拾手上的活計，然後回了屋子，屋內早已沒有丫頭，更別提白芷了，秦妤想了想，翻開自己為數不多的兩身衣物。

猶豫半晌，還是從中抽出一身髒亂的薄薄衣物，麻利給自己換上，出了屋子，對著院子里內水桶照了照，平靜無波的水面，露出一個顯得面黃肌瘦，髒亂不堪的丫頭。

見此，秦妤方才安心了。

她曾經猶豫過分毫，要不要按著前世的軌道回到侯府，會不會這次又和前世一般，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但是……她內心的煎熬，終究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報復的機會從手心溜走，高門大戶，她多活一世，那些秘密她知道的太多，那灼心的痛深入肺腑，那一地的血，她要那些害過她的人血債血償！

……

秦妤對白芷招了招手，果然見對方身著一襲淺色一群，衣物算的上是眾位丫頭裡面最好的了，不過人因為消瘦，顯得十分蒼白無力。

牙婆和管事在一眾丫頭裡面挑挑揀揀，路過秦妤的時候，牙婆露出兩分厭惡的神色，掩著鼻子便走開了。

不曾看見垂著腦袋的秦妤勾起的嘴角。

這次來選丫頭的人想必來頭也算不得低賤，牙婆讓眾位丫頭穿上較好的衣物便可得知一二，但是……也絕對不是她想去的那一家。

最終，牙婆和管事挑選出了二十個丫頭，其餘的繼續回去做活。

白芷一臉失望的跑到了秦妤身邊，臉上一片蒼白：「唉，這次買丫頭的人家聽說挺富裕的，定是我上次惹了婆婆生氣。」語氣里滿滿是難過。

秦妤看著白芷，對方的語氣明顯有兩分是對著自己的。

不過……她早已不是前世的她……可不會因為上次的事情對她有分毫的愧疚。

面露愧色，秦妤低下頭。

白芷見此勾了勾唇角，方才拉起秦妤的手，安慰：「妹妹別介意，我沒有別的意思。」說罷，嘆了口氣：「看來我要挽回一下婆婆對我的看法了。」

秦妤抬起頭，看見白芷的眼眸中閃著一抹精光。

……

白芷有個包袱，裡面的玩意兒大都是徒有虛表，但是白芷還是每日將她藏得嚴嚴實實，不過秦妤與她關係較好，所以知曉在哪裡。

每日，秦妤洗完衣服劈完柴，就能看見白芷抱著自個的小包袱神神秘秘跑了出去。

紅苕提著木桶從外頭進屋子，白白嫩嫩的臉上帶著一抹不解：「白芷每日做什麼到牙婆那邊……」臉上滿滿的理解不透。

秦妤正在房間里打掃屋子，聞言提了個神兒，便道：「紅苕？你說白芷姐去牙婆那？」

紅苕呢喃幾句，點點頭：「和看門丫頭打的火熱呢。」說罷，搖搖頭進屋整理東西去了。

聞言，秦妤若有所思。

……

牙婆每日的飯菜一般由自個屋子的丫頭來送，但是也並不排除特殊的情況，譬如說……屋子裡的丫頭一塊兒鬧了病。

詭異的是，這種事情的的確確發生了。

秦妤得知這個消息恰好看見白芷一臉喜色，不禁讓她懷疑，是不是白芷搞得鬼。

白芷興高采烈的模樣，以為自己就能去牙婆那邊送飯菜了呢。

沒成想，牙婆根本沒有想到她。

管事隨意那麼一指，紅苕、金枝、玉鸞…秦妤……四人輪流去牙婆那處送飯。

白芷扯著秦妤的手指，眼裡滿滿是不甘：「你什麼時候得了婆婆的眼？」語氣有難以掩蓋的酸味兒。

秦妤側臉，看了看白芷，露出甜甜微笑：「不知曉呢，大約是我運氣好罷。」

這一句話，叫原本想聽秦妤安慰的白芷氣了個人仰馬翻，滔天的妒忌卻又無處發泄，看著秦妤滿足的笑容，真是有苦說不出，只能把手指掐的青白。

說起來，送飯一活兒算不上累，但是最明顯的是，自打送飯開始之後，每日要秦妤她們四人拆洗的衣物大量變少了，活計的分量一下子減輕，飯菜也從一日一餐變成一日兩餐，四人每日過得竟然算丫頭裡面最好的。

白芷雖然心裡不爽快，但是還是和秦妤說說笑笑，每日不忘囑咐：「好妹妹，去婆婆房屋的時候莫要忘了提一提我。」

秦妤淡笑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