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說:「我很想、很想見你。想你站在我的對面,想你淡淡的對我笑。我還能輕易的拉起你的手,跟你一起走在這裡陌生的路上。」
「可我見不到你,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想念到極致,又無能為力的感覺。我好難受呀,身上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我覺得自己好像都沒辦法呼吸了。」
「我之前看到書上說,有一種殺人方法,就是在胸口上壓下一塊大石頭,這樣的話,呼吸就會慢慢停止。」
「我會不會,也這樣子死掉呢?我害怕就這樣子死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我很難受宋衍衡,頭很疼,好像被兩輛車擠在中間碾壓似的。也很冷,覺得自己就是個冰塊,冒著寒氣。很難受,宋衍衡。」
「我想見見你,好想好想見見你,真的很想。」
說到最後,宋年初都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麼了。她思維混亂神志不清,最後昏倒在沙發上。手裡,還緊緊握著聽筒。
宋衍衡給江淮南打電話過去,讓他帶著周熙羽去宋年初家看看。
果然看到,燒的不省人事的宋年初。
周熙羽叫宋年初,宋年初不醒。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周熙羽嚇的不知所措。
難為了江淮南,一邊打電話叫救護車,一邊還要安慰嚇到了的周熙羽。
盛淵也驚動了,趕到醫院,看到病床上輸液的宋年初,難免自責。
「早知道。我就該買了葯,看著她吃下去。」
這幾天,一直是周熙羽每天都和宋年初見面。盛淵這麼說。周熙羽反而更自責。
姑娘悶悶的開口:「怪我,我明知道她生病,還縱容著她不吃藥。」
江淮南就看不慣周熙羽責任心泛濫的樣子。
「別往自己身上攔事兒,她自己心裡裝著事兒,聽你們的才怪,」頓了頓,然後說。「我出去給宋衍衡打電話。」
誰知道,電話根本打不通。
周熙羽陪在宋年初身邊,燒的厲害的宋年初。臉頰通紅,其他地方卻慘白。唇瓣乾裂,原本嫣紅的唇瓣,白里透著青灰。
周熙羽認識宋年初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宋年初這麼虛弱的樣子。
姑娘從小順風順水的長大。家裡就她一個女孩兒,嬌慣的不成樣子。
因此接觸到野草一般生長的宋年初,周熙羽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姑娘真可憐。
偏還一副雲淡風輕模樣,和周圍人說說笑笑。
周熙羽和宋年初五六年的交情,她是了解宋年初的。她明白,宋年初現在放任病情蔓延的心情。
那是一種自暴自棄的灰敗。宋年初獨自一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就算趙之琳給她安排的再好。那也是把宋年初從給送了出去。
被人拋棄的時候,自己很有可能。也就不愛自己了。
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她的媽媽,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周熙羽心裡替宋年初難受,低頭給宋年初唇上沾水的時候,忍不住都要哭了。
換做她是宋年初,被自己家人流放似的,送到這個地方。她不一定能撐到這麼久才顯露出頹跡。
周熙羽小心翼翼的給宋年初唇邊潤了潤,直到乾裂的唇瓣雖然不像平時那樣水潤,但看著也不會讓人覺得揪心。
周熙羽剛想起身,卻看見宋年初唇瓣動了動,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個字。然後,宋年初緊閉的眼裡,滲出幾滴眼淚,沾在她黑長而捲曲的睫毛上。
昏迷時的囈語,很難聽得清楚。
周熙羽離得近,她模模糊糊的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宋衍衡。
周熙羽頓時就忍不住了,把水杯重重放到桌子上,推開門跑了出去。
迎面撞上了江淮南。
「怎麼了?跑這麼快要幹什麼?」
周熙羽緊緊抱住江淮南,把頭埋在他懷裡,哭了。「江淮南,你可不能離開我。」
江淮南沒有周熙羽這麼多愁善感,只覺得奇怪。「怎麼突然這麼說?」
周熙羽緊緊抱著他,不願意放手,悶悶的在江淮南懷裡開口:「我看年初現在的樣子,心裡難受。很害怕,要是你離開我了,該怎麼辦?」
江淮南無奈,又覺得好笑。他揉了揉周熙羽的頭,逗她:「你要是實在怕,咱回去就結婚?」
他也不小了,要不是顧忌著這個小姑娘還懵懂著,早就拖人到民政局辦了證了。
周熙羽把頭從江淮南懷裡拔出來,連連搖頭:「不要。」
江淮南笑著,看周熙羽臉上的悲感漸漸散去,說起了正事兒。
「我剛才給宋衍衡打電話,手機關機。這時候,他肯定守在手機前等著我們給他報備宋年初的病情呢。我猜,宋衍衡現在,很有可能在來這兒的飛機上。」
周熙羽冷哼:「年初病成這樣子給他打電話,他敢不來。」
江淮南苦笑了下,沒說話。男女的思維永遠不能比較。周熙羽認為宋年初病成這樣,宋衍衡就是要放下手邊的一切過來,看宋年初。
但周熙羽這種只看到繁花似錦的小姑娘,怎麼知道,放下手邊的一切的「一切」,有多沉重?
說完,周熙羽的小臉緊皺。宋衍衡來看宋年初倒沒什麼,可是······
「蘇姨的事兒,要不要跟宋衍衡說?」
江淮南、周熙羽跟宋衍衡是一個院子里長大的,小的時候,他們也都見過蘇江錦。
在音樂節上,他們一眼就認出了宋衍衡的媽媽。
他們也跟宋年初一樣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宋衍衡這件事兒。
後來兩人去找了蘇江錦。蘇江錦倒是想見宋衍衡的。只是,這到底是宋家的事兒,他們兩個也猶豫,要不要當這個牽線的人。
江淮南想了下,搖了搖頭:「宋年初不是也知道這件事兒嘛,他們宋家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江淮南也是無意中聽蘇誦和蘇江錦的對話,才知道,原來宋年初也知道了蘇江錦的身份。
幾人陪著守夜。盛淵不願意離開。周熙羽也不願意離開,在這個陌生的國家,她是宋年初身邊最親近的人,她不願意就這麼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