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風波
關於民藝大師身患隱疾的事情,果然再次發酵。
疾病和性取向,是兩個概念。
而爆出來的種種資料顯示,陸承洲的確是有過就診記錄,無論是生理上的治療還是心理上的治療,這些證據統統都指證出,他患有隱疾。
甄氏辦公室里,甄元康看著這些報道,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甄熙晴的電話打不通,片場那邊早已經不見蹤影,導演打了無數電話,可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女主角就是不見了。至於陸承洲,電話倒是打得通,可是每次去都是忙音——可不是么,忽然竄紅的民藝大師,幾次跟當紅小天後扯上緋聞,現在又被爆出這種事情,多的是媒體要採訪。自然,甄熙晴那邊被騷擾的次數也不會少。
誰料就在這時候,甄熙晴工作室發出通告——
甄熙晴和陸承洲只是基於普通男女正常的交涉相識相處,甄熙晴由始至終都不知道關於陸承洲先生隱疾的事情,但患病並不應該成為眾矢之的的原因,也希望媒體不要再拿這件事情大做文章。甄熙晴目前有很繁重的工作要做,如果再有媒體因為這件事情胡亂編造故事,工作室將一一以法律手段解決。
這封通告,真是和陸承洲劃界限劃得清清楚楚,沒有一絲曖.昧。
……
偏遠的山村,韓康康一早起來做早飯,準備的差不多了,轉身去甄熙晴的房間敲門。甄熙晴和他們住過一段時間,在陸承洲工作的大院的大樓,她一直都喜歡賴床,可是來這裡好幾天,幾乎韓康康每次過來,床鋪都是整潔的,門也是開的。
韓康康出門去找,果然就看到甄熙晴正站在門口的一顆棗樹下面盯著棗樹看。
「晴姐。」韓康康走過來,「還沒到棗子成熟的時候呢。」
這幢小房子,是陸承洲來此採買材料的時候落腳的,其實一開始,也是韓康康的家,他就是在這裡遇到陸承洲,連帶著村裡的楊媽他們,一併跟著陸老師離開的。
小小的院子,周圍都是木料,家裡的傢具也都是自己做的,很有特色。
甄熙晴傻傻的盯著看了好久,收回目光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她揉揉眼睛,望向韓康康:「其實你不用這麼早起來做早飯,我不餓。」
韓康康乾笑了兩聲,欲言又止。
其實他來這裡,只是為了下一個作品選材料,接到甄熙晴的電話之後,想也沒想就報了自己的位置,等到甄熙晴到的時候,他也知道了這個小村子之外發生的事情。可是面對甄熙晴的疲憊,他什麼都沒問,也什麼都沒說。
吃完早飯,韓康康開始處理院子里圓滾滾的粗木,他手法嫻熟,一看就是功底很深。
「康康。」甄熙晴坐在三根粗木堆起來的地方,看著幹活的韓康康。
韓康康擦了一把汗,抬頭看她:「怎麼了?」
甄熙晴盯著他好一會兒,低下頭,「對不起。」
韓康康慢慢放下手裡的鋸子,抬腳踩上木材,坐在了甄熙晴的身邊:「晴姐,你到底怎麼了?陸老師現在這個樣子,你真的不準備說什麼嗎?是不是你和陸老師吵架了?」
甄熙晴的態度很平靜:「陸承洲……跟我說了很多事情。他說,是他害死你哥哥的,他還說,這件事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院子里很安靜,安靜到蟲鳴鳥叫都顯得格外的動聽。
韓康康沉默了一下,忽然笑起來。
甄熙晴轉過頭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陸老師當初沒有一口咬定哥哥是主犯,也許哥不會受到甄家的壓力,不會忽然就想不開;如果哥哥從來都沒有參與這件事情,他也不會被抓;如果不是因為哥哥緊張我,想保護我,他也不會被迫參與進來;如果當初晴姐你沒有出現在我悶得生活里,可能後面的事情不會發生!如果我哥不是為了把我供出去,讓我出人頭地,有機會好好念書,他不會朝五晚九的在外面混,在這個世界的地底層和那些人渣摸爬滾打在一起……」
「康康……」甄熙晴有些擔心的抓住他的手:「你在胡說些什麼?」
韓康康卻是笑著搖頭,紅了雙眼:「晴姐,老人家常說,冥冥中自有註定,有時候我順著我哥那條短暫的人生回想過去,好像真的是這樣。好像註定了他會有我這樣一個弟弟,註定了我們父母早逝,註定了他要為了我付出一切,後面的一切,一步一步,就算現在重來一次,我們一定還是按照原來的腳印,一步不差的走過來。結局,是一樣的。沒有人真的成了給我個一刀子的兇手,只是這個操.蛋的人生里,這個人推了一把,那個人擠了一步,我們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那個結局。」
他笑著望向甄熙晴:「晴姐姐,其實……如果再重新來一次,我還是想認識你,我想……我哥也是一樣。」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天上:「如果有什麼是我一定想要改變的,那就是……我從來不想做被大哥保護的那一個。我希望從一開始,我們就是站在平等位置上的兩個人,我們可以一起讀書,一起勤工儉學養家,我不再是遇到危機的時候能控制住他的那個威脅,我能和他一起保護你,和他一起繼續看你的每一次表演,給你舉小旗子,給你吶喊拍照……」
韓康康的身子微微向後傾倒,兩手向後撐著身子:「晴姐姐,我一直記得你對我的好,我也記得陸老師這些年對我的栽培。我對你們只有……敬愛。晴姐,讓那些都過去吧,我想,我哥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甄熙晴怔怔的隨著韓康康一起望向天上。
碧藍的天空,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個燦爛夏日一樣,清澈而又單純。再認真看一看,好像能從雲朵的形狀中看到那個在她腹痛難忍時,拿著外套沖她兜頭罩下來的男孩的輪廓。
她知道,那些相處中的感情,都是真的。
兆佳哥哥,真的可以全都過去嗎?
手機鈴聲不適時的響起,甄熙晴已經頻閉了很多人的電話,但是甄溪的並不包括在內。她接起電話,那一頭傳來了甄溪驚呼的咆哮:「我想起來了!晴姐姐我想起來了……」
……
羅鳴音算是一個頭兩個大了,他真是上輩子欠了甄熙晴的,這輩子才會做她的經紀人!導演的電話已經快打爆了,揚言甄熙晴要是再不出現,十個甄氏出面他都要換女主!
也是同一時刻,在S市舉辦的年度藝術頒獎晚會上,成為矚目新星的韓康康要上台領獎,而有名的民藝大師陸承洲,也受邀上台頒獎。
不知道是不是主辦方有意利用陸承洲的熱度來給晚會博取關注度,讓人咋舌的是,陸承洲竟然應約,自從**被爆出來之後,他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現在真人都要出面了,自然是所有記者圍堵的最佳時機!
市級禮堂之中,門外長長的階梯已經鋪下紅毯,藝術頒獎一直以來都是一群思維不同於常人的藝術家聚集之地,沒有明星艷照的噱頭,也沒有鮮肉白菜緋聞的刺激,所以在熱點頭條上,很少能佔據一席之地,然而,今夜的這個頒獎,隨著陸承洲成為嘉賓之一,幾乎在熱點榜單上獨佔鰲頭!
秦准開車載著陸承洲到了會場,還沒轉過彎,閃光燈已經照的睜不開眼了,秦准無奈嘆息:「老陸,這次我就不和你去趟渾水了,那啥……你別放在心上啊。」
陸承洲神色淡淡的,似乎並不介意這些。他手裡把玩著自己的手機,這個手機已經屏蔽了所有的騷擾電話,但是唯一的那個沒被屏蔽的號碼,卻一直都沒有打來。
眼尖的記者已經發現了這輛車,秦准按照進場路線把車開進去,在門口的位置停下,有點感嘆——承洲,別這樣,那個女人的工作室都發了那樣的聲明跟你劃清界限,她現在不可能來跟你趟這趟渾水的。
然而陸承洲不為所動,拉開車門下車。
秦准嘆了一口氣,將車子開向出場的路線。
那一瞬間,鋪天蓋地的質問和閃光燈罩著陸承洲襲來,他忍不住閉上眼睛,避開那些刺眼的光。
尖銳刺耳的問題,攻擊著那些隱晦的敏.感點,可是陸承洲神色平靜的往會場的方向走,沒有半分的猶豫和停頓。他將所有的尖銳都拋在了身後,如入無人之境般一直朝前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那麼一剎那,周圍好像都安靜了下來,彷彿整個世界都在一瞬間進入了一個冰窖。
然而下一刻,比剛才他出現要更加激動地尖叫聲和吶喊聲,甚至是刺眼的閃光燈,都在一輛奢華不低調的保姆車進入會場的那一瞬間蜂擁而去——
絕對能登上本年度話題女王寶座的女人,一襲純白色硬紗曳地禮服,款款自車上下來,硬質的裙料勾勒出一個無比柔.軟的腰部線條,隨意一個側身叉腰,就經得起所有閃光燈的考驗,就像她說的,當之無愧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女神!
「是甄熙晴!甄熙晴!」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再也沒有人逗留在原地,甄熙晴啊!一個名字就能獨佔頭條的話題女王啊!
甄熙晴的禮服,前面是中規中矩的掛脖系帶,一個側身,幾乎裸露到腰跡背部完美的呈現在鏡頭之下,白嫩細膩的皮膚,柔.軟完美的線條,黑髮如瀑,紅.唇似火,根本不需要多加修飾就已經是一副氣場全開的女王圖。
而跟著甄熙晴下來的,儼然是一身休閑打扮的韓康康。
他穿的很是隨性,隨性卻不隨意,站在盛裝出場的甄熙晴面前,他青澀的像一個鄰家小弟弟。
甄熙晴對這樣的場面算是司空見慣,可是韓康康卻是頭一遭,她笑著伸出手,挽住了韓康康的胳膊,韓康康既然臉紅了。
兩人的前面,一直背對著他們的陸承洲整個背脊都是僵硬的,直到隨著兩人走過來一併移動的人潮聲靠近的時候,陸承洲才機械的轉過身,望向那個已經許久不見的女人。
甄熙晴挽著韓康康一步步走過來,到陸承洲面前的時候,韓康康忽然抽離了自己的胳膊,站到了一邊。這樣的場面,總是讓人聯想到結婚時候,父親將新娘交到新郎手上的畫面。
韓康康笑看著兩人,同一時刻,剛才的車上又下來一個女孩子。
楊萌沒想到陣仗居然這麼大,她尷尬的扯著自己的裙子,心裡一會兒擔心裙子會不會太長,一會兒又擔心唇膏會不會太艷。前面的韓康康沖她招招手,她倏然一笑,所有的擔心和害怕好像忽然就沒有了,她提著裙子,一步步走到韓康康身邊,而這個一直以來低頭學習,含蓄內斂的男孩子,似乎一瞬間真的成了童話里的王子,向她伸出胳膊。
楊萌覺得鼻子發酸,也伸手挽住了韓康康。
韓康康笑看著陸承洲和甄熙晴:「老師,師娘,我們先走了。」
楊萌也小聲地害羞道:「晴姐,我們先走了。」
甄熙晴點點頭,可是目光一直緊緊地和陸承洲對視。
陸承洲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好幾次想要開口,結果都欲言又止——要說什麼呢?現在還需要說什麼呢?
甄熙晴儀態萬千的出現在陸承洲面前,在他的呆愣中冷冷道:「你要站到什麼時候,知道走紅毯的規矩嗎?再這麼站下去,是想別人把我寫成蹭紅毯時間的毯星嗎?」說話間,手臂已經伸了出來。
陸承洲僵硬的身子剛剛動了動,甄熙晴的手臂就像是一條活魚一樣鑽進了他的臂彎,她笑容甜美,卻從牙齒縫裡蹦出威脅:「抬頭,挺胸,邁步!敢在這條道上丟我的臉,你就給我小心點!」
那一刻,陸承洲好像就是她操控的機器,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記者再一次湧上來詢問那些關於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又或者是瘋狂拍照,但是這一次,羅鳴音已經帶著大批私人保鏢上來,隔絕了所有多餘的騷擾。
「走完這條道,後面的我們再慢慢算。」
甄熙晴挽著他胳膊的手忽然滑到他的手邊,牽起了他的手。
陸承洲在那一刻,好像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他所有的觸感都用來感知手上的溫度,還有眼前這個女人的存在。
……
甄熙晴是特邀嘉賓,但是卻不是主角,她請到了從前教她跳舞的老師,現在儼然已經是一個非常老牌的舞蹈家,師徒兩人聯合編了一支舞,舞名叫做《琢》,靈動的舞姿,逼真的擬化,好像真的用舞蹈詮釋了雕刻藝術家在創造每一個作品時候,那精心細緻的每一次雕琢。甄熙晴的出場費真心不便宜,但是這一次,和校園的宣傳片一樣,她不收一分錢,還主動承擔了老師的出場費。
一曲舞罷,整個會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舞蹈出身的小天後,名不虛傳!
主持人將兩位留在了台上,甄熙晴一直細心地照顧著老師,等到主持人請她說兩句的時候,她笑著接過話筒,清朗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很高興今天能來到這裡見到這麼多位藝術大家,我想,雕刻是一門藝術,舞蹈同樣是一門藝術,藝術無國界,今天,不僅僅為了向藝術致敬,也為了向一位藝術大師表達感謝。」
嘩——整個會場都喧鬧起來,不少人望向了陸承洲的方向。
「最近我接拍的一部劇,讓我對雕刻有了新的認識,其實,雕刻和人生一樣,我們以為胸有成竹,可是還是無法避免下刀時候的出現差錯,而導致差錯的因素有很多很多,但正是因為有了在坐各位大師們日以繼夜的精雕細琢,才會呈現那麼多完美的作品在大眾眼前。這個世界不完美的東西有很多,不完美的人生也有多,但是不應該因為不完美就放棄,相反的,去將那些錯誤一點點的修正,一點點的彌補,才是這門藝術的真諦。」
話畢,她沖著在場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個晚上,關於甄熙晴的各種熱點層出不窮,有點贊,有猛踩。有人說她真心誠意,有人說這只是刻意炒作,是劇組的套路。
不過,言論如何,對於在房間里獨處了一個晚上的兩人來說,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甄熙晴擦乾淨頭髮,甩掉毛巾:「大概……就是這樣了……」
陸承洲沉默了很久很久,聽著她雲淡風輕的說了說自己最近的生活,最後低聲道:「所以,你去找了康康?」
甄熙晴掃掃頭髮,「陸承洲,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忽然要跟我說那些話,但是……我想就算是道歉,你也不應該跟我道歉。你一早就跟康康坦白了這些,他並沒有被隱瞞任何事情,這樣……很好。至於我是怎麼想的,我有沒有因為那些事情而困擾,都不該是你來負責。你……明不明白?」
聽到陸承洲坦白那些事情的一瞬間,甄熙晴真的驚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和陸承洲的淵源這麼深,但是當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之後,心裡也慢慢地緩和下來。
的確,她一直覺得,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在認識了韓家兄弟之後那麼多管閑事,如果從來就沒有交集,可能也不會有那麼多事情。
但是這就像是韓康康說的那樣,誰能控制呢?
她這麼多年來都在為當年的事情埋單,無論是心裡的傷痛還是和父母的裂痕,都是她選擇了這條路之後需要面對的,至於陸承洲,無論當年他出自什麼心理來指控韓兆家,結果未必會因為他沒有指控而有什麼改變——那群小混混能用韓康康來威脅韓兆家參與綁架,是不是同樣可以用韓康康威脅韓兆家,讓他抗下所有的罪呢?
這一種可能,因為韓兆家的自殺而變得未知。
甄熙晴掃著頭髮站到窗邊,身後有人慢慢地靠近,一雙手臂從身後繞到身前,輕輕地將她抱住。甄熙晴的溫柔忽然殆盡,一把打開他的手,生氣的轉過身看著他:「所以,就算你當初是存著私心想要整治韓兆家,你對不起的也只是和你無冤無仇的韓康康,既然你們之間的恩怨已經解決了,你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的把我扯進來!?我需要你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來減輕我的愧疚和負擔嗎?你以為你這樣說了之後,我真的就會走出來,痛痛快快的那把些不愉快忘得乾乾淨淨,再以報仇為名把你拉下水恨恨地教訓一頓嗎?」
她越說越氣,最後氣笑了,點點頭道:「對,還有生病的事——陸承洲你是不是有病啊!啊對你的確是有病,可是有病要找醫生!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拿自己的病來抹黑自己,你真是病的不輕!」
陸承洲有很多想問的,也有很多想要說的,可是此時此刻看著張牙舞爪的她,心下只覺得兵敗如山倒:「那……現在要怎麼樣?甄熙晴,你要我怎麼做?」
甄熙晴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臉色:「我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陸承洲正色起來,答案給的十分肯定:「是。」
甄熙晴轉過身,背對著他,聲音輕了下來:「韓兆家的事情發生之後,我覺得很對不起他。我舉得……他是因為我才死的,有那麼一刻,我想起他曾近說過的關於他的夢想,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想把他完成這個夢想。這麼多年,我和家裡關係不好,他們都對我失望透頂,徹底放棄。本來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想,時間也許能沖淡一切,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我不會放棄每一個做出的決定,就只能用時間慢慢地去修補這段破裂的關係。」
「可是有一天……你忽然出現了,因為你的出現,這一段我原本以為很難修補的關係,好像忽然出現了轉機。你不打一聲招呼就把從前的一切又重新挖了出來,我以為局面又會難以收場,結果居然發現,其實他們也變了,他們好像也在小心翼翼的等待一個合適的時候,把這段破裂了很多年的關係修補起來。只是我們各自都被當年的尖銳嚇壞了,所以不敢輕易的再次把平和的薄膜給捅破,我們都在等時間淡化矛盾。」
「所以……我應該跟你說謝謝的,謝謝你……幫我修補了和家裡的關係。」
她倏地轉過身,情緒頃刻間又轉換過來:「所以,作為回報,你爽快往自己身上潑的髒水,還有那些爛攤子,我幫你善後……」
陸承洲的臉色變了幾變:「你……」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要是懶得走,就在外面隨便找間房休息吧,托你的福,我這段時間積壓了很多事情,拆成四五瓣都未必忙得過來。」說著,打起哈欠一副困意來襲的樣子。
這樣子的甄熙晴,讓陸承洲很是不懂。
然後呢?
這樣就完了?什麼叫做作為回報?他們之間……要怎麼樣呢?
甄熙晴見他不走,伸手就要推,不料被他一把抓住:「那……我們……」
甄熙晴眼波流轉,神情里有陸承洲不懂的狡黠:「我們?當然了……我們之間……的確還有點事情,不過陸先生,凡事都有輕重緩急,你不覺得,現在收拾爛攤子才是最重要的嗎?」
話畢,甄熙晴爽快趕人,利落的把呆愣的男人關在了門外。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的眸子里立刻流露出幾分兇狠——
嗬,我們之間的賬,當然要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