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在美國的排練進行了半個月,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效。
而梁一城,不知為何,心裡卻越來越不安。
臨走前,給展森留下的那句話,不知他有沒有真的放進心裡去。
而最近幾天的通話,展森依舊和以往一樣,沉默寡言。
說得最長的一句話是,「這邊都忙完之後,我去看你。」
都忙完是什麼意思?
還有那個蘇悅.....
展森是真的要對付岳志明嗎?
可自情人節那天在餐廳包廂發生過衝突之後,雖然也有偶然的碰面,但岳志明已經對他沒有任何的冒犯之處了。
越想越不安,他向劇團請了幾天假,立刻買了機票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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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展森這邊,已經差手下將收集到的所有關於岳志明的證據,交給了巡視處。
收到這些證據兩天之後,巡視處的人才將那手下叫到處里。
這手下接到通知立刻給展森打了電話,請求指示。
展森沉默了許久,才道,「按照事先的計劃,你原封不動講出來就行了。」
他大概能想到,這些證據雖然能夠扳倒岳志明,但不一定是到什麼程度,如果他在政|府內的根基夠深,估計也不至於到進監獄那一步。
不過,即使不至於到那一步,岳志明此後也是再沒有機會能近得了梁一城的身了。
展森正在辦公室里等消息的時候,梁一城卻忽然打電話過來了。
「我在機場,來接我。」
展森的心瞬間往下沉了沉,「...好。」
*
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里,兩人的視線隔空相遇。
相較於展森的冷靜,梁一城臉上的擔憂卻很明顯。
大步向對方走去,身體漸漸近了,最後幾步梁一城幾乎是跑過去的。
他也顧不了太多了,結結實實地擁住了這個男人的身體,他才稍稍安心了一點。
展森摸了摸他的頭髮。
雖然並不想在這樣一個時刻讓梁一城卷進來,但他能夠想要回國,展森總是開心的。
一坐到車裡,不知道是誰先靠向誰,兩個人已經吻在了一起。
已經半個多月沒見,一旦開始,都有點控制不住,梁一城摸索著,下意識地想要去扯展森的領帶,卻被他摁住了手背。
「...先回家。」
回去的路上,展森接了個電話。
期間只嗯了兩聲,便一直在聽那邊的人說話,末了,說了句,「我有時間再給你回。」
掛斷之後,梁一城便從副駕駛回過頭來看他,「誰啊?我在場不方便?」
「沒有,一個同事。」
梁一城也沒有再追問。
*
回到家之後,梁一城去洗了個澡,出來之後就看到展森靠在浴室門口半身高的大理石台上,手裡拿著毛巾。
梁一城習慣性地走過去,站在他兩腿中間,低下腦袋。
悉悉索索的擦頭髮聲響。
空氣里是某種壓抑的沉默。
梁一城伸手按在他皮帶上,低聲問,「回完電話了?」
「......恩。」
「你要動岳志明?」
展森沉默了許久,才慢慢地嗯了一聲。
這還是兩人之間第一次挑明了提到岳志明。
「是因為我?」
他的語氣很平靜,可聽起來卻有某種讓人不安的意味。
展森握住他的腰,看向他的臉,「對。」
到了這一步,他還是這麼平靜,梁一城卻有點冷靜不了了。
「所以說你為什麼又要自作主張?為什麼不問問我?他最近都沒有來糾纏我了,之前打了一架還不夠嗎?你還要怎樣?」
梁一城停下來喘了口氣,又道,「我走之前跟你說了什麼?你到底聽沒聽進去?」
他的情緒有些激動,臉上還也泛起了一層紅暈,剛洗完澡的緣故,眸子也很濕潤,看到他這個模樣,展森竟不合時宜地覺得他的樣子很可口。
他並不覺得岳志明這件事有什麼大不了的,也不覺得梁一城應該為這種事大發雷霆。
所以他撫上他的臉頰,想要解釋,「...我要杜絕一切可能的後患...」話還沒說話,手就被打開了。
梁一城重重地用鼻子出了一口氣,「什麼後患?你滅了他這一個,以後萬一還有人惹我呢?怎麼著?難不成你要把我綁在家裡?」
來一個滅一個。
這就是展森的想法。
沉默了許久,展森只說,「我只是想保護你。」
梁一城都氣笑了,「我不是個大男人?還需要你保護?我是什麼公主嗎?即使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我們一起商量對策,不是更好嗎?為什麼你總要單方面做這種事?」
展森沒有回答,他能說些什麼呢,他確實只是想護他周全。在他心裡,梁一城太美好了,他不想讓他陷入這種糟糕的泥潭裡。
該說的話已經說了,梁一城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覺得上次冷靜的時間還不夠久,你好像還是不明白。」
上次稀里糊塗地就跟著這男人又回了家,根本沒問他是否真的已經想清楚,想來也是自己太沒骨氣,沒了這男人就過不了了似的。
聽到這樣的話,展森眸色一寒,「你要去哪兒?」
梁一城沒什麼溫度地看他一眼,「回美國。」
話說出口,忽然記起自己上次搬出去的時候,午夜夢回時,欲|望難耐時,沒有這男人在身邊,自己是何等的寂寞,甚至連安慰自己的身體都做不到。
思及此,他心裡湧起一股難抑的酸澀。
即使生氣,自己也離不開這男人多遠吧。
可展森卻忽然把他摁到了牆上,眸色幽暗地死死盯住他,「你哪裡都不許去。」
又來了。
梁一城想起上次自己說要走,這男人也是這個反應,渾身散發著殺氣,像是瞬間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笑了笑,「...恐怕,這才是你真實的樣子,恩?」
展森的心裡已經被將要失去他的恐懼填滿了,眸色赤紅著盯住他,一手死死捏著他的下巴,眸色幽深得可怕,可偏偏臉色和聲音冷靜得異常,「不准你離開我!」
梁一城盯住他赤紅的眸子看了好一會兒,心裡忽然明白過來,展森也許是太愛他了,才會這樣,一有風吹草動就如臨大敵,恨不得將所有招惹他的人都斬殺乾淨。
「...賈老師的事,還有鄒聲的事,也都是你做的吧?」
「他們都該死。」
展森像一頭瀕臨瘋狂的野獸一般,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
梁一城覺得疼了,可他知道,力量懸殊,自己是掙脫不開的。
他按住展森的手背,湊上去親了親他的眼睛,低聲罵道,「混蛋,你冷靜點。」
眼睫上感受到他嘴唇濕潤的觸感,展森怔了一下,而後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邊啞聲道,「不准你離開我。」
「你現在,立刻收手。」
「岳志明更該死。」
聞言,怒極的梁一城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他,吼道,「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以後我周圍十米開外沒人敢近身,這是你想看到的局面?!」
兩人僵持不下,誰都不肯讓步。
可事實也是,即使想收手,也已經來不及了,岳志明已經被巡視處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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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蘇悅老老實實在老師那裡補完課,回到家已經是將近十一點了,可小別墅還是空蕩蕩的,余嬸做了滿桌子的菜,在餐桌旁昏昏欲睡。
蘇悅放下書包,「他呢?還沒回來?」
余嬸醒了過來,急忙起身,道,「岳先生他來電話說今晚不回來了,有急事。」
蘇悅心裡轟隆一聲巨響,臉上的血色霎時退得一乾二淨。
到這一步,任務終於算是完成了吧。
可是他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只有一種想要大哭一場的絕望感。
當初三哥他們把他從那地獄里解救出來,一直好吃好喝地待他。
這次的任務,也是他自告奮勇要來的。
可沒想到,沒想到竟會遇到岳志明這樣的人。
如果,如果他不是執行任務來的,而是真的被他撿回來的,那該有多好。
*
蘇悅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坐了許久,直到接到三哥的電話,說讓他趁夜跑出來,外面有人接他。
掛了電話,他回到樓上偷了岳志明的大衣塞到書包里,而後離開了小別墅。
坐到車上,他就開始大哭,眼淚止都止不住。
正在開車的三哥知道他是小孩子性子,說來就來,可也沒想到他竟會傷心至此,不由地大吃一驚,「喂,我說,小子,你不會喜歡那姓岳的了吧?」
哭了一路,一直到地下撞球廳,蘇悅才止了聲音,低垂著眼,說了句,「我叫蘇悅。」
「蛤?他隨口給你起了個名字,你就要用了?」
「恩。」
三哥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真是那什麼什麼忘了娘!我們對你很差嗎?那姓岳的對你好了幾天你就傻了?」
蘇悅不說話,只沉默著,把書包放到沙發上,掏出書本開始做作業。
學校肯定是去不成了,但作業,還是要做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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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的展森,很是平靜。
梁一城陰惻惻地盯住他,「來什麼消息了?」
「岳志明被帶走了。」
梁一城意味莫名地笑了一聲,「很好。」說著打開卧室門,「你去給我睡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