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儲水箱

子爵的管家是個辦事效率非常高的人，很快找到了廚房的負責人，讓他去檢查一下城堡頂樓的水箱，然而負責人卻忽然臉色一變，後悔慌亂的坦白道：「管家先生，廚房的預算一月不如一月，為了節省開支，城堡的山泉水已經半個月沒有灌新的了！如果子爵要辭退我，我也沒辦法，只是維持偌大的城堡，只有那麼點預算實在是不夠啊！」

負責人五十多歲，言辭懇切，滿目為難，管家顯然沒預料到會得到這樣的一個答案，一時沉默，負責人懇切了好一會兒，終於發現了不妥，猶疑問道：「難道……子爵不是因為這件事來責罰我的？」

「……只是讓你檢查一下儲水箱，子爵的客人說水裡有其他味道。」管家想到那個掛著一臉客套笑意，言辭間卻氣的子爵臉色發青的偵探，輕嗤道：「你快去吧！」

「等等！看來我趕來的正是時候！」

樓梯上小跑著下來一個黑色捲髮的男人，嘴角含笑目光銳利逼人，半提議半決定：「我和你們一起去！」

「還有我！」雷斯垂德也連忙趕了下來，雖然心裡把夏洛克從頭到腳數落個遍，但也相信夏洛克的舉動一定有他的用處，扶正了帽子，和愕然的管家道：「既然人都來了，就一起去看看吧。」

管家心裡忽然蔓延出不好的預感，這種flag立的讓人心底發慌，但身為子爵的管家，在外人面前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退怯。

「儲水箱在頂樓，我領你們去。」

這座城堡有幾百年的歷史，一磚一瓦的縫隙老舊而滄桑，但也有些地方很明顯的修繕過，看起來很新。

顧桑從沙文和那些警員口中得知了事情進度，自然不會心裡沒底，本來想快點離開這裡，但看碧翠絲興緻高昂，便就陪著她四處逛了逛。

巨大的大鐘掛在頂樓，碧翠絲順著石階爬了上去，掏出手機塞進顧桑手裡：「快來！給我拍個照！」

顧上點開攝像功能，哭笑不得：「你以為你在旅遊啊，居然還拍照。」

「拍的好看點，等下我要傳到推特上！」

下午四點的陽光不再熱烈燦爛，光線讓那頂古老的大鐘莊重而神秘，四周的窗戶五顏六色，頗為夢幻，顧桑給碧翠絲拍了兩張照片，碧翠絲在屏幕中央，顧桑後退幾步想把大鐘整體全部照進框內，後腳跟忽然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清脆的一聲。

低頭一看，灰色的地面上細細碎碎的銀白色顆粒狀，有點像玻璃渣。

身後是一個大型的圓形儲水箱。

碧翠絲離顧桑大概五六米，她擺好pose，卻不見顧桑拍照，只瞧見顧桑側著身子，目光盯著那儲水箱，忽然眉頭一皺，手捂著鼻子，立即遠離了兩步。

「怎麼了？」碧翠絲上前詢問。

顧桑胃裡一陣翻滾：「我聞到了一股味道，有點噁心反胃。」

碧翠絲也顧不得拍照的事了，聞言好奇的上前湊近兩步，果然一靠近儲水箱，一股味道衝上鼻子，不過碧翠絲比顧桑好點，嫌惡的揮了揮手，隨即興味的兩根手指捏著鼻子，攀上了儲水箱旁邊的梯子。

「碧翠絲你在幹嘛？」顧桑捂著嘴，乾嘔了兩下。

可能因為這具身體對這些奇怪的味道本就敏感，所以做不到碧翠絲那樣面不改色。

「你不好奇么？咱們以前特別喜歡去探險，尤其是橋洞裡頭，總是能撿到些好玩的東西！雖然自從你生病開始，性情和以前不太一樣，但你現在總比陰陰鬱郁不同人說話好多了。」碧翠絲爬上梯子頂端，憋著一口氣，手按在蓋子邊緣的凸起上，口型對顧桑說：「別和我說話了！我在憋氣！」

「……」

顧桑輕嘆，她從醒來到這個世界起，就沒想過要把性情偽裝的和原身一樣，大病一場后性情稍微改變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碧翠絲是原身的朋友，從現在開始也是她顧桑的朋友。

鐵質物品相碰發出聲響，顧桑的目光卻忽然望向大鐘右側的樓梯，那下面似乎隱隱有腳步聲傳來，有人上來了？

正想和碧翠絲提醒一聲有人來了，卻倏地聽見碧翠絲短促愕然的驚呼，顧桑連忙道：「沒事就下來吧，好像有人上來了！」

碧翠絲僵直立在原地，目光發楞，臉色隱隱發青，不知道是憋氣憋得還是怎樣。

顧桑輕喚了她兩聲依舊得不到回應之後終於發現了不妥，然而那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夾雜著說話聲。

「嘖！」顧桑咬著牙，憋氣，快速的上了梯子，晃了晃彷彿被點了定身穴的碧翠絲，實在不明白她怎麼忽然這樣，順著她的目光疑慮的向下望。

那是個怎樣的景象啊。

顧桑忽然想到前世自己接了一部民國戲，扮演的角色是個留德回國性情孤僻的法醫，為了接近角色，顧桑還真的借人脈聯繫到一個法醫，整天整夜的和人吃住在一起學習法醫知識，順便也見到了些正常人無法想象的場面。

早在聞到那奇異味道的時候，顧桑就覺得有些熟悉，但卻彷彿腦子一直缺了根弦兒，壓根沒覺得哪裡不對。

現在這弦兒忽然綳直，震的顧桑腦仁子發疼，一股血氣往頭頂上涌，然而卻是胃裡開始翻騰，順手將蓋子蓋上儲水箱，擰了把碧翠絲，讓她回過神，帶著她下了梯子。

但大鐘那邊的人聲已經近到似乎下一秒幾人就能面對面。

顧桑直接往相反方向走，曲曲折折的走廊晃的人差點迷失方向感，繞過有些狹窄的通道，出乎意料卻慶幸的這裡有個破舊的小木門，門上掛著鎖，但卻是開著的。

「kitty……」碧翠絲半靠著顧桑身上，聲音發顫，半點也沒之前興緻盎然的模樣了。

她驚恐的喚著顧桑的名字，抓著顧桑的衣服，此時此刻她和顧桑的年齡彷彿對調，那個需要哄著的人變成了碧翠絲。

但顧桑雖然表面平靜，但嘴裡已經開始發酸，分泌唾液，頭昏，那場面的衝擊刺激到了神經。

「我們先離開這裡。」

打開木門，帶著清醒樹木香氣的風吹在臉上，碧翠絲驚呼一聲，原來打開木門之後前方沒有路，差一步兩人就掉了下去，四五層樓的高度，摔下去運氣好不死，只怕也得斷條胳膊腿。

顧桑快速扶住邊緣，發現腳下有個釘在牆壁上的鐵制梯子，一直通向地面。

看來這裡大概是城堡「不為外人知」的秘密通道。

「看來我們不必鑽通風口了！」顧桑打趣的說道，試圖活躍一下氣氛，然而碧翠絲神色懨懨。

離開城堡，兩人一路無話，顧桑將碧翠絲送回了她家，她居住在咖啡館後面街道里的二樓小公寓，。

她喝了口溫水才稍微好了點。

「我覺得我以後要對儲水箱有陰影了！」碧翠絲說道，又喝了口水，喘氣兒。

顧桑陷在沙發里，窗外夕陽西下，原來時間已經是傍晚，她控制自己不再去想那個畫面，碧翠絲忽然想起了什麼，睜大眼睛看著顧桑：「你們之前在城堡拍戲！用的水是……」

顧桑臉色驟變，迅速起身跑出去。

「你走錯了！衛生間在左邊！」

顧桑飛跑到衛生間，趴在馬桶上就開始吐，吐的天旋地轉，耳旁回蕩著碧翠絲幸災樂禍的大笑聲。

這貨剛才還懨懨的呢！！！！

顧桑默默比了個中指，雖然拍戲用的都是劇組買的水，但碧翠絲的話畫面感實在太強！！攻擊力太ma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