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我是你的男人
「在你揍人之前,可不可以讓我講一句話?」
「說。」
「你對她,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他站在那裡,沉默。
葉蘭生深深地嘆了口氣,「君傲,上一輩的債不應該由她來承擔,就算她要承擔,她為你生了兒子,也應該什麼都還清了。」
黑君傲走到吧台邊,從酒櫃里拎出一瓶威士忌,倒滿,一口飲盡。
不用仔細打量,他也知道現在所處的地方,是葉蘭生的地盤。
這裡的裝修風格,有著強烈的葉蘭生風格,一大片光滑的純木地板,傢俱也全都是實木所制,簡潔、明快。
看來,葉蘭生真是很喜歡楚心言,這麼大方的帶忙,還如此好心地出借自己的地方,他真要好好感謝他。
「君傲,我真正想幫的人是你。」
「是嗎?」冷淡一笑,「看來我應該感激你這麼幫忙。」
葉蘭生聳聳肩,對好友的諷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這個女人,對你意味著什麼,你自己心裡最清楚!她射了你一槍,你卻放過她,而且你還讓她生下你的孩子。如果你不想讓她接近小天,那麼她就連小天的衣角都摸不到,哪怕她再倔強、再不屈,她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她之所以可以住進你的地盤,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你對她心軟了。男人對女人心軟代表著什麼,你想過沒有?」
他握緊手裡的酒杯,不語。
他怎麼會沒有想過,就是想過太多,所以才會……
「我想,你自己的感情,只有你才最清楚,我說得再多也沒有用。這個女人,她其實已經被你傷透了心,她不敢再愛你,而你對她又是什麼感覺?你的心裡忘不掉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君傲,你想清楚沒有?我不希望你執念著過去的傷痕,而永遠走不出來。」
「君傲,愛一個人,其實並不可怕,受一個女人的影響,也並不是世界末日,愛情其實很甜蜜的。」
「葉蘭生。」
「嗯?」
「這筆帳,我遲早會跟你算的。」
「歡迎之至.不過,在你算之前,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
一把黝黑的槍,回答了他的疑問,「我數到三,你給我消失。」
「你這個人,就是這麼沒有幽默感。」
「一……」
「好吧、好吧。」
「二……」
「三」沒有數出來,屋裡再度只剩下他一個人,回歸平靜。
他摩挲著光滑的酒杯,褐色的酒液折射出迷離的光芒。
也許葉蘭生是對的,他的感情,也到了理清楚的時候了。
楚心言當然沒有那麼傻,待在家裡等著黑君傲來找她算帳。
她帶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直奔郊外,欣賞A城的好山好水,這裡沒有喧囂、沒有污染,空氣清新得讓人恨不得多吸幾口。
這裡景緻如畫,美食眾多,他們玩得非常開心。她牽著兒子,走遍各種名勝,吹著濕鹹的海風,看著那些密布在海岸邊的礁石,奇特的造型、美麗的外觀,讓他們流連忘返。
這裡真的很美,天碧雲白、風輕草柔,大自然的恩賜,從來都是寶貴的。
所以當一個禮拜后,黑君傲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她跟兒子都晒黑不少。
他居然過了整整一個禮拜才找到她,這一點讓她很吃驚。
若只有她一人,這就說不定了,可是黑君傲對兒子的保護,向來都是非常嚴密的,按理來說,他們消失的那一刻,黑君傲絕對就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蹤……但這次竟然可以過完整整一個禮拜才現身,是他耐性太好,還是她低估了他的報複決心?
她作好了一切準備,知道自己那樣去玩他,肯定被會他整得很慘……可是,並沒有。
黑君傲只是抱起兒子,摸了摸他變黑的皮膚,「好玩嗎?」
「嗯。」黑皓天用力地點頭,摟住爸爸的脖子,「如果爸爸在就好了。」
他淡淡一笑,抬頭望向那個一臉戒備的女人,「玩夠了,可以回家了吧?」
她可以說不嗎?人質都在他的手上了,她只好僵硬地點頭。
可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所謂的回家,竟然是搭豪華的私人飛機直達美國,他那位於長島的家。
「媽媽,我帶你去看我的收藏。」回到熟悉的地方,黑皓天非常興奮,一直拉著母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楚心言偷偷望了望黑君傲,他低著頭,聽方澤報告事情,表情平靜。
是的,就是太平靜了,所以才會奇怪。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素來是黑君傲行事的準則。
不對勁!這一切都透著一股非常不對勁的氣息,她那天對他做出那種事情,以他的脾氣,將她凌遲她都不會覺得奇怪;而她也準備應對他的一切報復,可是他那種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她反而內心不安。
這種感覺,就好像永遠在等另外一隻靴子落地的傻瓜一樣,心裡充滿著不踏實。
可能她望著他的神情實在太明顯,所以黑君傲抬頭與她對視,挑了挑眉。
「小姐,你有什麼需要,可以跟管家講。」不愧是黑君傲最得力的手下,看人眼色再伶俐不過,方澤招來管家,恭敬地在一旁待命。
「嗯,沒有。」她慌忙隨著兒子上樓。
天啊,居然鬧這樣的笑話,看黑君傲看到失神,她可以再沒用一點!
這棟樓與A市的住所非常不同,是很典型的歐式別墅,一樓是挑高的設計,大氣而且奢華,採光極佳,精巧的樓梯婉轉而上。
她來不及仔細欣賞,就被開心到極點的兒子拉到位於二樓的房間,去看他那滿滿一屋子的收藏品,而且一點都不意外的,全部都是槍,各式各樣。
她真是頭痛,黑君傲居然這樣教孩子,她真的要吐血了。
好不容易哄睡那個興奮過頭的兒子,她也支撐不住,摟著他躺倒在床上,一個禮拜的瘋狂遊玩,再加上坐上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她真是累了。
再次睜開眼睛,看到兒子漂亮的臉蛋,笑米米地望著她,「媽媽,貪睡鬼!」
「乖兒子,過來讓媽媽親一口。」睡個夠本,醒來又看到心愛的小臉蛋,她的心情真是好極了,招招手叫兒子過來。
「不要!我長大了,不能隨便讓你親。」黑皓天趴在綿軟的被子上,朝她扮鬼臉,唇紅齒白,皮膚水嫩,可愛到不行。
她起身,撲向自己的寶貝,「好啊,不讓我親,看我怎麼收拾你。」伸手到他的腋下搔癢,引來兒子尖叫,蜷縮起身子閃躲著她的魔手。
「爸爸!爸爸!」黑皓天小朋友完全不是邪惡大人的對手,連忙呼救。
爸爸?楚心言動作一低,抬頭,看見了那個站在窗邊的男人。
「你怎麼在這裡?」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又看了多久?有夠丟臉的。
她輕鬆的笑容,很快就收斂起來……有那麼討厭他嗎?黑君傲眼神閃爍。
「媽媽,爸爸是來叫我們去參加宴會的。」
「什麼宴會?」
「今晚是曲爺爺生日,我們都要去。」
「我才不要……」
「小天,你先出去,讓爸爸跟媽媽說,好不好?」黑君傲打斷了她的拒絕,黑皓天快樂地點點頭,溜下大床,跑了出去。
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
楚心言警戒地抱著胸前的被子,望向他,「你不必多費唇舌,我才不會跟你去參加那個什麼宴會。」
「不去嗎?」
「當然。」
「恐怕失望的人,不會是我。」
她望著他,不語。
「小天說要將他的媽媽介紹給自己的朋友認識呢,真是可惜了。」
太可恥了,黑君傲這樣的男人,怎麼總是會挑人家的軟肋下手?而且一下比一下准?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她可以不顧天下所有人,卻唯獨不包括她的兒子。
曲家大老曲雲龍的六十歲大壽,在美國的金融界可是一大盛事。
曲家以航運業起家,最初只是船運,到現在已經發展到海陸空三面齊備,尤其是幾年前,飛揚企業的總裁曲懷殤拿到義大利的新航線,順利地打開歐洲市場,更將他們曲家的航運業推向巔峰。
黑君傲作為曲懷殤的摯友,原本不愛應酬的他,自然也會給好友幾分薄面,攜家帶眷出席。
被當成是黑君傲家眷的楚心言,可是一千萬個不願意,可看著兒子興奮的笑臉,她又覺得自己的妥協還是值得的。
一襲純黑的晚禮服,完美詮釋了她玲瓏有致的身材,魚尾的裙擺,帶給她靈動的嬌柔;淡淡的晚妝,將她精緻的容顏高調地顯現。
當她出現在黑君傲的面前時,這個男人的眼神,突然變得熾熱起來,那種直接的注視,讓她有一種,他在用眼神剝她衣服的。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著她時,她會覺得好慌、好亂,不應該是這樣的,她不能再受這個男人的影響,他沒有心、沒有情,只會折磨她,她一定要嚴守自己的心,不再做當年那個傻得要命的楚心言。
如此這般告誡過自己之後,她深吸一口氣,不情願地挽上黑君傲的手,跟他一起走進曲家大宅的豪華大廳。
精美的水晶吊燈,將奢華的前廳映得一片燦爛,觥籌交錯,珠光寶氣。上流社會的宴會,向來都是名流匯聚之地,尤其是曲家如此顯赫的家世,大家都以能來參加這個晚宴而感到榮幸。
曲雲龍身材高大,即使已經六十歲,卻仍然精神飽滿,昔日的霸主風采依舊,尤其是帶著自己的寶貝孫子,笑得一臉滿足。
誰都知道,現在曲家最寶貝的,就是這個鑽石孫,曲雲龍為了討他開心,就是連老命都捨得給,所以每當曲懷殤想管教一下這個囂張的霸王,首先過不去的,就是他老爸這一關。
「曲伯伯,生日快樂。」黑君傲帶著楚心言和黑皓天,走到主人面前,舉起酒杯敬酒。
「曲爺爺,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穿著正式小西服的黑皓天帥氣到不行,站在父親的身旁,禮儀完美,說話得體,引得曲雲龍開心得直贊他乖。
對於兒子的這幾個個好友,他都非常喜歡,將他們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股,而黑君傲對於曲家也非常熟悉,少了平時的冰冷之氣,變得稍稍親和。
「這位小姐是?」看到一直都獨來獨往的黑君傲手臂里挽著一個俏生生的佳人,他不由得好奇打量……這小娃娃很漂亮水靈,跟他家媳婦有得一拼。
「爺爺,她是我媽媽。」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黑皓天已經大聲地宣布出來,語氣里的得意明顯到不行。
「媽媽?」這回連見多識廣的曲雲龍都有點吃驚。畢竟他太了解黑君傲這孩子,冷情冷性,跟女人牽扯在一起,還有了孩子,已經算是奇迹了,沒想到居然還會將孩子的媽媽帶在身邊,前來出席他的壽宴,這可是代表了很多的涵義。
「嗯,我的媽媽。」抱住母親的手臂,黑皓天開心極了,終於他也有媽媽了,跟小修、小悅一樣都有媽媽了,好開心。
「君傲,這是怎麼回事?」
「爺爺!」老實不了多久的曲子修終於不耐煩了,鬧起了脾氣。
「我的乖孫,怎麼了?」曲雲龍緊張地連忙問道。
「我不要待在這裡。」他一把拉起黑皓天的手,「我帶你去看我新戰車。」黑皓天喜歡槍,而曲子修則喜歡收集各類車子模型,他的收藏室有整整一百坪,裡面擺滿了從世界各地收集來的車子模型,有的價值甚至比真車還要貴。
「可是……」黑皓天有點遲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媽媽。
「去吧。」楚心言淺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非常了解他的心思,「媽媽不會走開的。」
小傢伙還是不放心,抬頭叮囑自己的爸爸,「爸爸,你要看牢媽媽,不要讓她跑掉呢。」
引來曲雲龍爽朗的大笑,楚心言被兒子這聲囑咐給羞得滿臉通紅。
可是小朋友才不管大人害羞不害羞呢,一得到父親點頭應允,他立刻高興地與曲家寶貝手牽手走掉了。
很快,曲雲龍被祝賀的賓客包圍,而黑君傲也帶著楚心言,與好友們一一見面,三個好友又聚在一起,葉蘭生卻獨自前來,因為好不容易汪甜甜的害喜好了,他們立刻也飛回美國來,他家的寶貝預產期就是這幾天,葉蘭生只打算來露個面,就要趕緊回家。
大約一個小時過去了,楚心言感覺站著有點辛苦,她從來都不太喜歡穿高跟的鞋子,不過今天為了搭配這襲晚禮服,服裝師特地幫她搭配了一雙五寸高的水晶高跟,站久了,就感覺到不太舒服。
她只不過輕微地皺了一下眉,黑君傲立刻感覺到了,銳利的眸子一掃就明白了她的狀況,跟朋友輕輕點了點頭,就拉著楚心言走到偏廳。
這裡隔開了大廳的喧囂,讓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她還是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
「你在這裡坐一會。」黑君傲指了指沙發。
而楚心言也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站了這麼久,她真的覺得有點累了,來不及多說什麼,曲懷殤已經在外面招手示意他趕緊過去。
黑君傲見她一臉冰霜不想多說話的樣子,最近都是如此,只要是他們兩個單獨相處,她就根本懶得理他,而他也由著她。
既然冷淡,那就冷著吧……轉身,往外面走去。
楚心言看見他穿過人群時,擁擠的賓客紛紛自動閃開讓路給他。
這個男人就是有這樣的魄力,可以讓別人不自覺地敬畏著他。
她看見他停了下來,對服務生說了幾句話,接著往朋友那邊走去。
很快,那名服務生推了餐車過來,「楚小姐,你可以在這裡一邊休息,一邊用餐。」
楚心言禮貌地道謝,在服務生有禮告退後,她望著餐車裡各式各樣的精緻食物,心裡卻為黑君傲這份細心感到吃驚,他居然還會想到她餓不餓的問題。
她拿起長盤,挑了幾樣鮮嫩的蔬菜,慢慢地吃了起來。曲家果然是豪門,就連食物都做得這般講究,入口爽脆極了。
她的性格真的有種隨遇而安的因素,既然來了,就安心地享受美食,可是,她想要靜靜地用餐的願望,似乎總是達不成。
「東西好吃嗎?美麗的小姐。」一道好聽的男音,在偏廳的入口處響起。
她暗自嘆氣,抬頭,那裡站著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他的五官長得非常好,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情場殺手級的人物。
別人的搭訕,就算不耐煩,可是禮貌上也不能置之不理,「還不錯。」
男人笑得更燦爛,直接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曲家的水準,素來是不同凡響。」
「嗯。」她淡淡地回應,想讓他知趣地走開。
雖然這裡是曲家,不過她注意到這個偏廳,除了她之外沒有人進來,很明顯,這裡是不開放給賓客們使用的,只有跟曲家關係比較特殊的人才可以進來。
可是這個男人就這樣大剌剌地走進來,真是大膽。
「你不記得我了?」男人一手搭在沙發上,身子往前,離她近了幾分。
「我怎麼會記得你!」楚心言有點不耐煩的抬起頭來,對於這種莫名出來搭訕的男人,她一概都是沒有任何好的脾氣的。
可是當她抬起頭來,看到來人的臉龐的時候,美麗的小臉立刻換上了甜美的笑容。
「言言,你還真是狠心!」男人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在A城!」楚心言滿臉好奇的開口。
來人正是冷凌皇,想起她上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說的話,小臉不由得開始羞紅起來,她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他!
「曲家老爺子的生日,我肯定要來參加!」冷凌皇來到她身邊,溫柔的開口。
自從上次,她打電話之後,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她了,原來女人都是一樣,對於不愛的人,永遠都是那樣的絕情,但是對於自己愛的人,哪怕受盡折磨,也要撲上去。
女人,果然是一個不能讓人捉摸的生物!
「嗯,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喲。」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以及那個電話,楚心言小臉羞得通紅。
「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冷凌皇沒有接她的話,反而有禮地提出邀請。
「恐怕不行。」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楚心言抬起頭,看見黑君傲站在那裡看著他們,目光深沉,表情冷峻。
「為什麼不可以?」原本就沒有想要答應,可是黑君傲這樣霸道的干預,讓楚心言覺得很不高興,她故意朝冷凌皇甜甜一笑,「當然可以。」
將手遞到他的掌中,冷凌皇站起來,帶著她往大廳走去,那裡早已經放著優雅的音樂,身影雙雙。
他們在經過黑君傲的身邊時,楚心言身子不由得有點緊張,這般公然挑釁,她不知邊黑君傲會不會生氣,他生起氣來,真的是非常恐怖的。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安靜地望著他們滑進舞池,一言不發。
這實在是不像他的性格……最近黑君傲,好像特別奇怪,讓她有一種他在包容她的錯覺。
以前的他,冰冷平靜,而現在的他.平靜依舊,可是冰冷似乎有溶解的跡象。
她的眼眸,總是不自覺地會望向他,他就站在那裡,黑衣深深,臉龐清峻。
黑君傲,並不是一個很帥的男子,可是,他獨有的冷漠及危險氣息,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哪怕只是站在那裡……這樣的男子,天生就該是不凡的。
「你再繼續看他,我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透明的了。」冷凌皇低下頭,認真地望著她,一臉笑意。
楚心言連忙收回打量的目光,臉蛋倏地通紅,「我哪有。」死都不承認自己剛剛偷望著黑君傲,她早已經決定,與這個男人此生再無瓜葛.
他看著那抹動人的嫣紅,眸光一閃,「言言,那就認真一點跟我跳舞,好不好?」
他俊朗溫柔的模樣,勾起了她的內疚之心,畢竟,她曾經傷過他的心。
「好。」她集中精神,專註於腳下的步伐。
「你的舞跳得很好。」
「謝謝。」朝他笑了笑,禮貌溫和。
他帶著她一個漂亮的旋身,兩人配合得非常好,在外人看來,男的俊、女的美,真是一對璧人。
黑君傲靜靜地望著那個女人,她朝那個男人笑了,臉蛋粉紅、神情溫柔,楚心言似乎可以跟所有的人處得很好,除了他。
他可以理解她的冷漠,畢竟,他是真的傷過她,讓她痛到極點。
葉蘭生說,他造成的傷害,要努力去彌補,感情是需要表達的。
但是,他其實已經失去了表達的能力。
整整二十幾年的艱辛日子,他的生活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最初的十年,每一天、每一秒都活在深深的戒備之中,因為一個不小心,可能一粒子彈就此射入心臟,永遠也醒不過來。
他曾經也想全心全意去對一個女人,深愛她、憐寵她,跟她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是那麼微小的願望,於他而言,竟然也是奢望。
他的人生,還有什麼可以求?
一直到這個女孩,帶著一臉的純真走進他的生活。她的眼淚、她的偽裝、她的野心,還有她的聰明,讓他一天天感覺到她不同,慢慢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改變了。
原本只是復仇的對象、泄憤的源頭,可是看到她受傷,他的心也會痛;看到她流淚,他會想要殺人。
當他驚覺到,對於他而言,她是特別的時候,他就想要將她送走,眼不見,心就不煩。
可是,這次她主動走入了他的生活,即便是為了兒子。
她堅強、美麗、冰冷,卻也迷人!她變了,變得獨立、變得自主、變得不理他。
他看到她對兒子的輕言細語、看到她與葉蘭生的輕鬆談笑,甚至冷凌皇這樣的男人,她都可以相處融洽,卻獨獨對他,總是冰冷以對……這樣的她,讓他很不爽。
看見別的男人,將手放在她的腰間,看見她的手,握在別人掌心,那種要逼瘋他的感覺,又出來了……她竟然,又朝他笑。
他要是再讓她這樣刺激他,他黑君傲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邁步,直接往他們走去。
楚心言被冷凌皇剛剛說的趣聞給逗笑、他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眼神柔和,態度誠懇,並且很幽默,讓她覺得很放鬆。
「你說的都是……」話還沒有問完,突然被一個強硬地力道給拉扯著,跌入一具結實的胸膛,這個氣息,不必抬頭她也知道是誰,「黑君傲,你幹嘛?」氣到不行。
任誰遇上這樣的事情都會抓狂的,她明明就老老實實地跳著舞,並沒有招惹他,但這男人卻突然發狂跑來拉住她的手。
這個突發事件,讓大廳的眾人都停止跳舞,安靜下來。
「走。」他拉著她往外走,卻有股阻力在反抗,回頭,看見那個笑得溫和的男子,拉住了她的另外一隻手臂。
「她不想跟你走,請你尊重她。」溫柔,但是堅定的聲音。
「冷凌皇,我五年前放過你,你確定你現在不珍惜這種難得的好運?」他輕輕地說著,可是一個字、一個字,都像冰珠子般直接砸去。
「我只知道,她不想跟你走,就可以不走。」
這世上,能在黑君傲這樣的眼神與語氣下,還敢說話的人,他冷凌皇也算是個膽大的人。
「黑君傲,你放開我,放手!」楚心言拚命甩著被他拉住的手!
她快要氣瘋了,現在是怎樣?兩隻狗在搶骨頭嗎?就算們兩個願意當狗,她還不想做那根骨頭呢。
「聽到了嗎?她叫你放手。」冷凌皇笑著,一臉無害。
黑君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放手。
大家都吃了一驚,包括楚心言,眾人都沒有想到他會那麼好說話。
只是在下一個瞬間,又發生了變化。
誰都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的身子像閃電般往冷凌皇直劈而去。「啪啪」兩聲脆響,楚心言的手就滑離他的掌握,而冷凌皇被推得往後退了幾步,只是一眨眼,眾人就只看到黑君傲摟著佳人的背影。
冷凌皇想要追出去,卻被曲懷殤技巧地攔下來,「冷總裁,我有一點業務上的問題,想要和你諮詢一下。」
「我現在沒有……」
「聽說,你今晚是來參加家父的壽宴,是吧?」曲懷殤挑眉笑著,「應該有很多時間,不是嗎?」
半晌,「是……」情勢比人強,還能如何?
他將她直接帶到前庭的花園裡,一路上,楚心言又咬又抓、又罵又吼,千般武藝用盡,也不能掙脫他的鉗制,反而,讓自己累氣喘吁吁。
等他終於放開她時,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撒野了。
「安靜了?」他靠在涼亭的柱子上,一臉平靜地問她。
她喘著氣,努力地瞪他,等她順過氣來,劈頭就問道:「你到底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那個男人,你離他遠一點。」
「我跟誰來往要你管嗎?」看他那種冷淡的樣子,就讓她氣到不行,也很難擺出什麼冰箱臉來對他。
「別再讓別的男人靠近你。」
「你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真是好笑,現在他們充其量只能算是共同擁有一個兒子的陌生人而已,可能連陌生人都不如,至少她楚心言對不熟悉的人都是客客氣氣的。
「我是你的誰?」他嘴角勾起來,「你來告訴我……」
這種類似於*的暖昧話語,讓她的臉蛋不爭氣地紅了,怒吼道:「你誰也不是,是我最討厭的人。」
「討厭?」
「是的,我討厭你!每天看到你,都覺得很噁心,如果不是為小天,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你……」
狂吼的嘴唇被堵住了,他的唇在她的唇上用力地輾壓而過,似乎想要就這樣將她的嘴唇吞進去般。
她拚命地掙扎,將唇從他的狂猛下扭開,用力地推開他,「不許你碰……」
剛得到的一點自由空間,立刻被剝奪,她被摟進他的懷裡,他的舌,如大軍壓境般,直掃而入,激烈地快速地在她的口腔里瘋狂地掠奪、吸吮,就連最隱密的地方,都不放過。
這是怎樣的一個吻啊?她的呼吸,似乎被掐斷了般,而他的舌,堵住了她,讓她開不了口,她的掙扎越激烈,他的吻就越瘋狂,咬住她的舌,與他教纏、與他共舞。
「記住,你是我的女人,是我黑君傲一個人的女人!」他稍稍鬆開她的唇舌,抵在她的嘴邊,輕聲低語。
「我才不是,我討……」未完的話語,再度被堵了回去。她被迫大口大口地吞咽,那種純男性的滋味,讓她的頭開始暈起來了,手腳都開始發軟,捶打他胸膛的拳頭,慢慢也變得無力,她好像快要缺氧而昏過去。
突然草叢裡傳來一下響聲,「瞄」地一聲,一個白色的肥大影子竄了出來,直奔上牆邊的高大榕樹……拜託,那種刺耳的聲音,它受不了了。
這陣響動,驚回了楚心言的理智,她用力地咬下那在她唇里肆虐的舌頭,嘗到腥甜的味道。
他鬆開她,輕吐舌頭用食指一抹,看著指尖的那縷紅,抬頭。
她警戒地後退,她又讓他受了傷,他肯定會發飆的,她永遠記得他說過的話……讓我痛的人,我會讓他更痛。
雖然有點害怕,可是她嘴裡還是逞強,「你活該,誰讓你……」想到剛剛那個狂野到極點的吻,她的臉頰還是紅的,多虧有那隻貓,不然她肯定會丟臉地再度沉淪。
「很悍。」他淡淡地開口。
「什麼?」她好像沒有聽清楚。
「女人,記住我跟你講的話,知道嗎?」
「鬼才會記住,你是我的誰啊?」
「你的男人。」
「呸,不要臉。」原諒她罵髒話,她真是被逼到了極限,才會這般沒有教養。
「不要再對別的男人笑,我會很不高興。」
「我管你高不高興。」
「不準跟別人跳舞。」
「哼。」
「腰不可以摟,手也不可以握。」
「你去死!」
「你全身上下、由里到外,都是我的,清楚嗎?」
「我清楚個……」到嘴邊的髒話,突然吞了回去,她皺著眉望向他。「黑君傲,你這個樣子,我會以為你在吃醋。」
「我是。」
「啊?」他這麼爽快地承認,反而嚇到了她。
「看到你跟別的男人共舞、看到你對他笑,我的這裡……」他伸手按住心臟的部位,「很不舒服。」
她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
「最初,我以為我只是不高興而已,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不是,看見他摟住你的腰,我就想直接拿槍幹掉他。」
像紙一樣地白。
「楚心言,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這聽起來就像是在說,我喜歡你,我愛你。
「聽到沒有?」
她嚴重地被嚇到了。
晚宴過後,日子依然慢慢地走過,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改變,可是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楚心言有幾分煩惱地望著碧藍的大海,發獃。
黑君傲依舊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黑君傲,可是他對她的態度,好像有點不同了,他越來越常看著她,那漆黑如墨玉般的眼眸里浮現了某種東西,那種東西,如果在別人眼裡看到,她會稱之為溫柔,可是在黑君傲那裡看到,她只會覺得害怕。
害怕,他說的話是真的。
害怕,他所想要的東西,是她不能給的。
她很怕,真的、真的很怕。
雖然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她,可是她隱隱地感覺到,他對她的不同!
他會在她與兒子相處時,就坐在一旁陪著他們,處理自己的事情,偶爾抬頭看著他們,那種氛圍很奇怪,卻又怪異地讓她覺得有點溫馨。
在家吃飯的日子,他都會準時坐在餐桌上,礙於兒子在場,她不好與他撕破臉,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為他盛飯,然後看到他將她做的菜全部吃掉,她就要努力壓下心裡那種滿足的感覺。
飯後他還會到廚房裡,拿起布將她洗好的碗全部都擦得乾乾淨淨。
黑君傲做家事,最開始簡直嚇壞她了,差點將手裡的盤子摔破了。
跟他抗議,他不會理;罵他,他也不說話!好吧,既然他想做,就讓他做個夠好了,她想放下碗將廚房讓給他,可是那個男人,居然仗著自己身高體壯,堵在門口不讓她出去。
結果一個月後,她已經習慣她洗碗他擦碗,如此的居家行為。
現在的他,好像很不一樣了!神情,依舊是清冷的;表情,依然是平淡的,可是卻在她的生活里,無處不在。
以前,他忙到好幾個禮拜見不到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現在,他天天都陪在她的身邊,至少,晚飯時分會趕回來,不說話、不打擾,只是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但是,卻嚴重地干擾到了她。
她原本,只是想要安靜地與他井水不犯河水地生活,可是他的不按理出牌,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她好像變得越來越難以忽視他的存在,偶爾,他出去處理事務不在,她反而會感覺很不自在。
唉,怎麼會這樣?
「媽媽,來渡假你還嘆什麼氣?」黑皓天抓著手上的一大把貝殼,奇怪地問道。
擺放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貝殼,這是他們一大早起床,去海邊檢回來的,現在是下午時分,秋陽正好。
飛越廣闊的大西洋,他們來到這如夢似幻的海邊,藍到純粹的天空,映著碧綠的海水,還有那漂亮的白色屋子,一切的一切,都不太像真的。
他們住的別墅就在海邊,露台搭在海面上,藍色的圍欄上面,開滿鮮艷的薔薇,頂上搭著能遮陽擋雨的花色遮陽傘,下面就是碧藍的海水。而他們就坐在這美麗的愛琴海上,一個一個仔細地挑選著這些貝殼,因為某個小鬼,要為葉家寶貝挑一個世界上最漂亮的貝殼當作禮物。
她回過神,看著非常認真的兒子,溫柔地一笑,「就是渡假太高興,所以才嘆氣啊。」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