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大結局

九月底，太陽沒有往日那麼毒辣了。

一大早，h市市中心的街道就開始堵得水泄不通。行人不時駐足觀看，便見車水馬龍中，一溜煙兒的婚車排的整整齊齊，車頭兩邊貼了一串兒新鮮水靈的花朵，是哪家人戶結婚。

另一邊，黑色跑車的駕駛座，年輕女子穿著灰色的西裝套裙，副駕上放著個小皮箱，風塵僕僕的往回趕。

婚禮是草坪婚禮，等到了現場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人到了。將車停好，周婧下車往裡走，才走了幾步，就見迎面走來個紅髮妙齡女郎。

這女郎雖然個子不高，但身材窈窕有致，尤其是胸大，穿著低胸的長禮裙，膚色健康，一頭紅色波浪長發撩人的很，性感的不得了。

「喲，婧哥，周大律師，您再不來，我還以為您不來了。」這女郎正是白茉莉。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畢業也有十年了。當初一同上學的同窗們各奔東西，果然如齊老師所說，每個人都走了不同的路。誰能想到當初矮胖假睫毛要起飛的白茉莉如今變成了這樣一個性感尤物？婚禮現場的男人們眼珠子都巴不得黏在她身上了。

就像沒人想到當初的校霸扛把子，金毛炸裂的憂傷女孩，也會穿著職業裝踩著高跟鞋，變成幹練專業又帥氣的女強人。

所以說，命運這東西，很玄妙的。

今天是綠毛的婚禮。綠毛在十年後，沒有如他所想變成大富翁天天在家數錢玩耍，反而成了一名大學教授，戴著眼鏡別提有多人模狗樣了。而他的新婚妻子周婧也不陌生，正是當初和周婧在一個寢室的室友馮燕，馮燕曾想著做個教師，現在卻成了很出色的設計師。

白茉莉問周婧：「你家那口子呢？」

「剛打過電話，快到了吧。」周婧道。

剛說完這句話，就見白茉莉對著她身後揮了揮手，道：「來了，賀主任！」

從遠處走來一穿著西服的年輕男人，高、瘦、挺拔，比起十年前的桀驁不馴，如今變得更加深沉內斂，長得倒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卻因為渾身上下的精英熟男氣質，變得更富魅力了。

周婧心中嘆道，賀勛和她在一起后，真是越來越帥了。

所有人的人生規劃中，似乎周婧和賀勛兩人一直沒有偏離軌道。當初高考成績出來，周婧如願以償上了G大，賀勛上了A大，兩個大學本來就隔著一條街，周婧和賀勛就這麼好了大學四年。畢業之後，賀勛去了醫院，周婧則去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律師事務所。

在十年間，賀勛成了他們醫院不可多得的中堅力量，周婧也沒落下，算是……在國內業界小有名氣了。

綠毛的婚禮來了不少人，有許多都是他帶過的學生。綠毛這個教授做的還挺盡責，似乎和學生也能打成一片。有些關係很好的，這次也就來了，整個婚禮現場還有不少年輕的面孔。

白茉莉就感嘆道：「哎，看著他們，才覺得我們也老了。」

「老個屁啊。」周婧道：「二十八說老，你乾脆讓三十八的別活了。」

白茉莉撇了撇嘴，正想說什麼，便見前面走過一金髮碧眼的帥哥，登時眼前一亮，和周婧打了個招呼就溜了。

周婧看向賀勛，問：「你今天沒手術啦？」

賀勛搖了搖頭，伸手幫整理了一下頭髮，問：「出差累了？」

她一出差回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往這邊趕，聞言就擺了擺手，道：「別提了，接了一挺難的案子，特別難，我現在都在後悔……不該腦抽。」

賀勛：「為什麼要接？」

「因為委託人是帥哥呀。」周婧答得理所當然。

賀勛：「帥？」

「有兩個。」周婧沖他擠眼睛：「一個帥一個萌，都是我的菜。」

賀勛平靜道：「很好，今晚給你做個檢查。」

「你好污啊！」

賀勛：「腦內檢查，你想到哪裡去了？」

周婧：「……」

她說：「好吧好吧，其實沒你帥。」正說著，手機響了，接起來一聽，卻是周小宇。

周小宇道：「姐，我馬上要到了，你們在哪兒啊？」

周婧說：「你怎麼也來了？誰讓你來的？」

「茉莉姐姐讓我來的。」周小宇道：「好了我馬上到了，我先掛了哈。」他把電話掛了。

周小宇如今也上高一了，青春叛逆期，儼然又一個校霸接班人，除了周婧誰也治不了，哦，賀勛的話他也聽。

周婧掛了電話，說：「周小宇來了，我去看一下，你在這等我哈。」

賀勛道：「你去吧。我找下魏雄他們。」

周婧往草坪入口那邊走，走過一個長桌的時候，瞧見剛剛白茉莉追著的那位金髮碧眼帥哥站著，正滿面春風的對著另一個女孩兒獻殷勤。如今的白茉莉可不是當日的紅牡丹，極少有吃癟的時候。這奈何明月照溝渠的戲碼惹得周婧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位帥哥獻殷勤的對象，一看之下便明了了。

站在帥哥身邊的女孩兒年輕鮮嫩的能掐出水來，皮膚雪白雪白的，金髮披肩，，穿著件紅色小禮裙，一雙眼睛像是藍寶石，整個一真人洋娃娃。

然後那女孩兒說話了，她罵道：「伊夫，你他媽能不能離我遠點？你是傻叉嗎？你擋著老娘吃東西了！」

周婧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倒不是這女孩子說的一口流利中文，也不是罵人罵的行雲流水，而是她居然還帶著地道的h市口音。

Excuseme？

現在的外國同學中文都精通到這地步啦？

這小仙女一樣的妹子開口就地道地方口音，感覺很違和呀！

伊夫忙諾諾的讓開，恰好讓那小仙女看到周婧的視線。

她瞪著周婧：「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

周婧咳了兩聲，轉身要走，那女孩卻突然道：「等一下！」

「馬蒂，你找她什麼事？」伊夫用蹩腳的中文問她。

叫馬蒂的姑娘幾步繞到周婧面前，她睜著那雙美麗的藍眼睛，先是有些遲疑的盯著周婧，然後湊上前，仔仔細細的看了周婧一遍，彷彿終於確認了某個不敢相信的現實，誇張的倒抽一口涼氣。

她說：「你是周婧？！」

周婧心裡還想，這是哪家的妹子這麼不懂事，不知道叫姐么，哪有開口就直呼其名的。

這時候，她注意到女孩子耳朵上，打了一顆閃閃發光的骷髏頭耳釘，一個念頭突然浮上心頭。

周婧問：「你是周婧？」

馬蒂一下子拍著胸口，道：「天哪！」

周婧：「我的媽呀！」

伊夫撓了撓頭，問：「請問……」

「你閉嘴。」馬蒂對他道：「離我遠點，現在我和這位女士有話要說，你給老娘滾到視線以外，不要說話，立刻，馬上！」

那異國帥哥看了看周婧，又看了看馬蒂，默默地走了。

周婧的心裡整個一大寫的懵逼。

毫無疑問，這位說著一口流利中文，地道口音，美若天仙的異國少女馬蒂，就是這殼子的原主人，周婧。

時隔這麼多年，她實在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和原主見面。

天堂移動當初說了有個什麼免費用戶體驗親情號？媽的難道這就是那個贈送的親情號體驗？算一算時間，剛好十年。她和原主之間，已經被自動認定為親情號了嗎？

親情個毛啊親！

馬蒂繞著周婧看了好幾圈，才搖了搖頭，道：「原來十年後我長的是這個樣，也不怎麼樣嘛……」

周婧：「……」

她想，這已經是我培養出了很多氣質的情況下了，你知道剛接手過來的金毛獅子少女是什麼形狀嗎！

周婧有很多話想問，但卻又怎麼都問不出。

馬蒂卻先問了，她說：「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談戀愛了沒有？有孩子了嗎？」

周婧：「……律師，談了，有一個他奶奶帶著去旅行還沒回來。」

「律師？我怎麼會選擇當律師？我這麼好的條件你該讓我去做個明星什麼的好嗎？」馬蒂很不滿意，揮了揮手：「算了，老公什麼樣？啊等等，」她突然盯著周婧：「你不會……和林皋結婚了吧？」

周婧：「謝謝，並沒有，我結婚對象你也認識，賀勛。」

「賀勛……」馬蒂把這個名字咀嚼了兩遍，大驚失色：「怎麼會是他？」

「你有什麼不滿意嗎？」

「太不滿意了！」馬蒂道：「實驗班的都是傻逼，你怎麼找了實驗班的！」

「你以前喜歡的不也是實驗班的傻逼嗎？」周婧很費解。

馬蒂噎了一下，似乎覺得也是無法更改的事情了，就怒道：「總之你把我的人生搞得亂七八糟，我原本還有些緊張所以這次才特意來看一看的，看到你……你都弄成這樣了，這個人生我一點兒也不喜歡，算了好了。」

周婧：「這也怪我咯？我是受害者好嗎？再說了這也不是我的鍋，說起來，你當初是怎麼過去的？也是天堂移動嗎？」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馬蒂撫著胸口道：「法克！天堂移動是個什麼玩意兒，打客服電話用什麼英文，老子聽不懂，以為是傳銷電話，隨便按了個就掛斷了，結果按錯了！」

周婧：「？？？？？」

原來，馬蒂的生活，也比周婧所想的要精彩多了。

十年前，從樓梯上摔下來，又因為中暑去醫務室打點滴，打著打著，馬蒂也不知怎麼的，再睜眼時，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也是醫院。

喬治夫婦資產豐厚，家庭幸福，樂於助人，人人稱道。如果說有什麼遺憾的是，就是生了仨孩子都是兒子，好不容易盼來個小女兒，卻身患唐氏綜合症，就是先天性痴獃。

在孩子八歲的那一年，家裡的保姆照顧不甚，讓孩子從高處摔下來。

這一摔，就把「周婧」給摔過來了。

「周婧」睜開眼就是金髮碧眼說外文哭哭啼啼的一群人，當時就「excuseme」懵逼合唱。

然後，喜劇的事情就來了。

醒來的軀殼裡換成了另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喬治夫婦心大還是怎麼的，他們並不覺得奇怪，反而欣喜若狂。都說是上帝保佑，聖母瑪利亞保佑，可憐他們的小女兒，讓他們的小女兒居然又有了神智，變成常人了。

至於說中文，哦，那也沒什麼奇怪，不是經常有科幻世界里寫，一些人在街上摔了一跤，再起來時就有了說某種外語的能力，雖然在那之前這人並沒有去過該國家云云。總之，痴獃變正常人要感謝上帝耶和華，會說中文也要感謝聖母瑪利亞。

馬蒂：一群智障。

可是十年前的馬蒂，畢竟只有十八歲，心裡並不成熟，在陌生的異國，又是這麼一種奇葩的狀況，什麼都不敢說，也怕被當成怪物，只得慢慢的摸索。

慶幸的是真正的馬蒂過去八年都是個傻子，所以大家就真的把她當成是個智障，從頭開始教她。

馬蒂用十八歲的神智去學一歲孩童該學的東西，就算軀殼是八歲，也足以讓她在一眾同齡人中脫穎而出。他們親切的稱呼她「天才公主」。

雖然很神經病，但從一個校霸突然變成天才了，馬蒂心裡好得意。雖然她也很想回到原來的位置，但是現實暫時辦不到，只好等待時機而動。

直到2016年的夏天。

在午睡的馬蒂接到一個0000的電話號碼，那個電話號碼里，有甜美動聽的女生噼里啪啦對她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馬蒂畢竟在過去的十七年裡專註做一個稱職的校霸，外文著實不好，即使在異國呆了一年，也還有些不太靈光。

而她下意識的以為這應該是什麼搞推銷搞傳銷的騙子電話，只聽到了一個「press」，隨手按了一個鍵。

於是這就造成了一些不可挽回的局面。

很多年以後，當她可以遊刃有餘的在外文和h市方言中切換的來去自如時，終於能明白那個午後的電話號碼說中的是什麼意思。

那個電話號碼中說：申請投胎業務調整，找回賬戶請按1，賬戶註銷請按2.

她按了2.

「我以為我早就死了，」馬蒂看著周婧道：「但這次我來留學，就到原來的地方打聽了一下，知道你沒死，也知道柯小凡今天結婚，才特意過來看看。沒想到你真的沒死。」

周婧心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做那個選擇，那麼這個身體就真的死了。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和「周婧」弄錯呢？

上輩子因為悲慘兌換的大禮包，兌換來現在馬蒂的人生，算起來應該是很幸福的吧，家裡壕父母疼愛有加，兄弟和睦，擁有自由和時間，長得還跟仙女似的，就像是開了掛的人生。

最後這人生被另外的人佔有了，而她佔有了這個人的生活。

好像冥冥中都有安排一樣。

馬蒂躊躇了一下，問：「喂，我爸爸怎麼樣？和陶菁他們還吵嗎？」

這十年來，周婧和周啟天之間，關係就維持著一個很奇怪的態度。周啟天看上去是個父親，但也就只有看上去了。

周家背負的債務已經還清，但也終於從富豪變平民，陶菁和周啟天終於還是離了婚，是周啟天執意要離的，但陶菁並沒有放棄，沒有再嫁，很奇怪。

陶曼並沒有上那所國外需要負擔高額學費的音樂學院，選擇了國內一所也算有名的學校，只是……年少時候的意氣終於被磨平，現在與人合夥開了一間舞蹈室，和林皋後來也談過戀愛，但最後還是分開了。

周婧把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馬蒂聽，她驚詫而顯出一點傷感，只有在說起林皋的事情時，並沒有一絲難過。

「你爸爸……其實好像知道我不是你，」周婧道：「所以呢，你要看看他嗎？」

她沒說的是，周啟天衰老的很快，並且中年時候的應酬和拚命，現在換了一身病痛。周婧雖然會拿錢給他看病，但周啟天似乎很明了一些事情。

人沒有念想，活在悔恨中，是很沒有意思的。

馬蒂正要說話，草坪那邊已經傳來歡呼的聲音。

白茉莉在不遠處喊周婧的名字。周婧和馬蒂走過去，白茉莉看了她一眼，又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周婧，問：「這是柯小凡的學生？」

婚禮現場里很多年輕的面孔都是綠毛的學生，綠毛教授的學生里也有國外的，不過長得這麼出挑的還很少見。

周婧道：「哦，茉莉啊，這是馬蒂。」她把「茉莉」兩個字咬的很重。

馬蒂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

想想也是，她對白茉莉的印象大概還停留在矮胖的紅髮大姐頭時光，眼前這個嫵媚女人是誰？

白茉莉有些莫名其妙，大概是不能理解周婧幹嘛為她介紹這個，只對馬蒂笑了笑。

賀勛走了過來，他的容貌倒是沒變多少，只是氣質更加成熟內斂，想來馬蒂一眼就認了出來，她直直的盯著賀勛，面上的表情實在是複雜難言。

過去的殼子……現在和這個人結了婚，這種感覺，想想還是蠻酸爽的。

她這直勾勾的目光頓時讓白茉莉如臨大敵，扯了一下周婧的衣角提醒她，還沒等周婧說話，那個金髮碧眼的帥哥伊夫從一邊冒出來，擋住馬蒂的目光。

得，人家也有護花小使者的。

正說著，周婧的肩膀被人一拍，有人道：「嘿，我來了！」

周小宇穿著小禮服，他個子竄的很快，比周婧高了不少，如今正是少年時候，唇紅齒白，還是白白凈凈俊俏臉蛋，性格比小時候可愛多了，當然也只是表面的。

「周小宇，你能不能輕點？」周婧罵他。

「周小宇？！」馬蒂失聲叫道。

周小宇詫異的看向馬蒂，乍看之下就移不開眼了，竟然還有些羞澀的問周婧：「姐，這是……」

周婧：「……」

聽到周小宇喊周婧「姐」，馬蒂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周小宇見周婧沒理他，還想蹭點情報，卻見草坪那頭熱鬧起來，綠毛和馮燕攜手走了出來。

綠毛斯斯文文的，戴了副無框眼鏡，文縐縐的，再也沒有當年年少輕狂的模樣。馮燕妹子倒是比起年少時候的樸實，變成了精緻的都市熟女，優雅動人。

男才女貌，十分般配。

馬蒂似是受到了十分的震動，目不轉睛的盯著綠毛看。

周婧拉她到一邊，小聲問：「你這次來h市做什麼？」

馬蒂終於分出神來回答周婧的問題，她道：「我回國念大學…..應該叫出國留學。大學離h市很近，就順便過來看看。」她頓了一會兒，才慢慢道：「我之前想過很多，不知道這裡的我是死了還活著，本來心裡還有點僥倖。但又覺得，死了也沒什麼辦法，活著也改變不了什麼。不過現在看到你，你過的似乎還不錯。」

「十年前我也接到過那個電話，」周婧道：「我以為要回歸原位了，沒想到最後你拒絕了回到原來的位置。在那之前我本來不抱什麼希望，所以還給你寫了一封信。」

「信？」馬蒂好奇的問：「信上說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謝謝你，很羨慕你。」

那個時候，覺得無論如何，結局是好是壞，都也算沒有白白走這一遭。所以謝謝陰差陽錯讓她體會了一回完全陌生又新鮮的校霸生活，也羨慕能活在十八歲的少女，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

「不管怎麼說，都過去了。」馬蒂咧嘴笑了：「我當時還想著，如果我的身體也被別人佔領，我找到你后一定很生氣，但很奇怪…..現在一點兒也不了。」她說：「也許因為我知道，生氣也沒什麼辦法。」

馬蒂扳著手指道：「原來我還恨陶曼他們呢，也喜歡林皋覺得可以為他去死，可現在覺得，一點兒都不重要。」她說：「隔得太久了，可能是我長大了吧。可是好奇怪啊，他們都長大了變老了，可我還是十八歲……但我又不是十八歲了。」

十年之前的周婧三十一歲，成熟而歷經世事，是某個人的妻子，過著和這世上大多數人一樣的生活，那時候的馬蒂十八歲，在高中肆無忌憚張揚的活著，在學校里格外不同。

十年之後的周婧二十八歲，仍是某個人的妻子，為了事業而奮鬥，現在的馬蒂也仍是十八歲，她雖比起從前明白懂事，但仍舊青春勃發如初生植物，朝氣蓬勃令人羨慕。

時光在某個節點，不經意的掉了個頭，於是一切回到原點。十八歲的女學生和二十八的女強人，看上去沒有什麼改變。

但一切又已經改變了。

周婧終於可以為自己而活一次，她做著喜歡的工作，愛著喜歡的人，有自己的孩子，如同年輕時候下定的決心一般，迷茫的時候，選擇最難的那條路走，並有人陪伴。

馬蒂也終於在跌跌撞撞中，成熟長大了許多，雖然她仍舊喜歡亮閃閃的髮飾耳釘，執著的擁有了一頭天然「金毛」，脾氣爆裂，但也終於學會在面對過往的時候，雲淡風輕的說一句「可能是我長大了吧。」

從來沒有白經歷的時光。

台上，司儀上台，綠毛和馮燕正擁抱著。

周婧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賀勛，問馬蒂：「你沒有回答我，你打算回去看看嗎？」

自然指的是看周啟天。

「還沒想好。」馬蒂低著頭，道：「但我想會的。你覺得呢？」

周婧：「我無法左右你的決定。」如果馬蒂要去看，誰也攔不住，同樣，她不去看，也沒法強拉著她去。

但是當初十八歲的，還是「周婧」的馬蒂用逃避來略過這一題，這一次的馬蒂，已經成熟到了坦然的面對的地步。

馬蒂嘆道：「不管怎麼說，不管這決定是錯的還是對的，應該可以原諒吧。」她說：「畢竟我才只有十八歲呀。」

周婧：「……」真不要臉。

「不過，」她挑剔的盯著周婧道：「我當年那麼叱吒風雲，你怎麼把我弄成了這幅德行？還律師？天啦，這麼刻板無聊的工作，根本就不配我這張臉。」

周婧：「那你現在還打算做一個扛把子嗎？」

馬蒂挑釁道：「不行嗎？難道非要做個學霸才是正確的人生？」

當然不是。

青春應該是自由的，積極的，浪漫的，你過的豐富而不後悔，快樂又不低沉，才是青春。它不是單一的，有模板的，更沒有正確和錯誤之分。

馬蒂伸了個懶腰。

她說：「未來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啊，不過，」她一拍巴掌：「才剛剛開始呢！」

周婧被她這麼一驚一乍撩的心中頗無語，不過一想也是。不知道前路如何卻能勇敢決定，這才是十八歲應該做的事。

「嘿。」

身後有聲音冒出來。

周小宇不知什麼時候又蹭過來，牛皮糖一樣。他風度翩翩，容貌俊俏，一手背在背後，很紳士的沖馬蒂伸出一隻手。漂亮的眼睛熠熠發光。

「我叫周小宇，美麗的小姐，等下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你知道我今年多少歲了嗎？」馬蒂問他。

「呃……請問……」

「我都……十八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