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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嬈覺得手心有些粘,張開手掌,上面正躺著一隻紅色的小血人,它的腦袋依然折著。
這是溫茹流掉的孩子。
「你是希望我替你報仇么?」溫嬈問。
小血人沒說話,只是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化成一大灘血,整個地面都變成了紅色。
再次開始了那個夢,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在那個女人身上,她只是個旁觀者,冷漠,安靜。
「溫嬈,你不得好死!」
溫厚德和寧氏跪在刑場上,即將被斬首。
而溫嬈倚在慕容句懷裡,只低頭看著自己的丹蔻,紅艷艷的指尖,像是剛沾上的鮮血。
「皇上,我求你放過我爹娘,皇上,看在茹兒與你一日夫妻白日恩的份上,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求你了!」溫茹捧著一個大肚子,跪在慕容句腳下。
「你騙我。」溫嬈傾身,飽滿的胸脯壓在對方身上,眼梢帶著媚意,聲音又甜又膩,紅唇離慕容句的唇只有一指寬,慕容句呼吸微微急促,想要低頭擒住,卻被她故意閃開,撩得他心癢難耐。
「朕怎麼會騙你呢?」慕容句不甘心的掐著她的腰,聲音滿是寵溺,險些就忘了這是光天化日之下。
「我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給我那死去的孩子陪葬。」她嘟著嘴,靠在他胸膛上。
溫茹額上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看著那個妖女眼中迸發出濃濃的恨意,虎毒不食子,她不相信慕容句會這麼對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嬈兒,它畢竟是我的孩子……」慕容句面露難色,只一句話,軟玉溫香離開了他的懷抱。
「哼,你就是騙我。」她眯起鳳眸,不滿的嬌嗔,一把推開慕容句,背對著他。
慕容句忙擁著她哄道:「乖,等她孩子生下來,放在你身邊,你想怎樣都好。」
溫茹聽到這句話駭然抬頭。
「皇上,你別被這個妖女迷惑了!」她哭喊道。
「住嘴,下去。」慕容句一扭頭,看向她時,面上卻是陰沉。
「皇上,不要……」有人來拉扯溫茹,溫茹卻不肯離開,直到腹中一痛,她才脫了力。
「皇上,她要生了。」有人驚道。
慕容句微微動容,想要起身,又見溫嬈低頭抹眼淚,「皇上,你說過要替我做主的,若不是他們,我又豈會進了勾欄院,為人所辱,我知道,你就嫌我臟是不是,你走吧……」她說著便趴伏在軟椅上嚶嚶哭啼。
他眉目間流露出心疼,忙把溫嬈抱在懷裡,「別怕,我就在這裡,我不嫌棄你。」
「皇上,時辰到了。」行刑官說道。
慕容句看向那囚犯,只不耐地揮了揮手,便令人丟出了死簽,刑場上的人生機已絕,溫嬈這才滿意地靠在他身上。
人頭落地的同時,屋內孩子也生了出來,只不過很可惜,是個毫無價值的死胎。
「小姐,你上次為了陷害溫嬈,胎氣大動,那時候孩子就已經不行了,現在生下了死胎,咱們又該怎麼辦?」映秀焦急道。
溫茹閉上眼睛,絕望道:「我當初不該設計她進勾欄院,我應該……我應該直接把她五馬分屍!」
溫嬈漠視著她們所有人,包括外面那個溫嬈,像蛇一般纏在男人身上。
躺在血泊中的小血人動了動,又爬了起來,溫嬈跟著它走,畫面又變了,裡面有許多的熟面孔,一幀幀滑過,她看得越多,原本心中的疑惑都隨之而解,隱隱猜到了什麼。
最後溫嬈來到了一間冷清的房子,似乎是冷宮。
什麼人都沒有。
這地方真眼熟。
溫嬈沒有猜錯,她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樣,最後一扇,她沉了口氣,才緩緩打開。
果不其然,溫茹吊在房樑上,和她昔日上吊的地點和姿勢都一模一樣。
難怪、難怪她會有今天。
是溫茹做的好事,她只是溫茹的替死鬼罷了。
在同一個時間點,溫茹妄圖令她弔死在這個地方,然後取代溫嬈的命運,所以溫茹重活一世,以不同的方式,得到了和溫嬈一樣的結果,為人所追捧,處處得到幸運的眷顧。
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溫茹原定的死期那一日,只要溫嬈替她弔死了,溫茹便會是最大的贏家。
可偏偏最大的差錯是,溫嬈沒死,所以溫茹從前的幸運不再,連祁曜都魅惑不了了。
她走馬觀花的看完了別人的一生,忽然覺得自己原先那般的傻,她將自己困在籠子里,以為遵循著規則就可以生存,便是本分,可有人跳出了規則之外,得到了新的力量,得以重生,甚至想篡改命運,這樣的她皆在他人的算計之中,又有多傻。
她來不及自憐自艾,周圍一切都碎成了虛無,小血人一步一步向她走來,不顧溫嬈的驚駭,抱住溫嬈的腿一點一點向上攀爬,留下了血印,溫嬈僵硬著身子動彈不得,看著它抱住自己的手親吻了一下,最終鑽進了她的肚子里……
「不、不要!」溫嬈驚醒時周身全是冷汗,雙眼瞪著上方,目光里全然空洞。
祁曜拉著她的手,忙把她擁入懷裡,輕輕安撫她,「你怎麼了,別怕,我在這裡……」
溫嬈輕輕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不要這個孩子,他是個怪物……」
「你在說什麼?」祁曜以為自己沒聽清,聲音漸冷。
溫嬈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後,輕輕地離開他的懷抱,自己倚靠在床頭,疲乏道:「這個孩子,我不想生下來。」
「你再說一遍。」祁曜捏住她的下巴,面上一片寒霜。
溫嬈看到祁曜,方才夢境里的場景重現,她眯了眯眸,牽強地勾起唇角,「是我剛才說胡話了,皇上,你現在一定很需要他。」
她牽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若是為你生兒子,你是不是什麼都願意答應我?」溫嬈問道。
祁曜深深地看著她,忽然間有些看不透她。
「是。」他只能點頭。
「你對我真好。」她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腦袋埋在他懷裡,而後輕笑了一聲,道:「祁曜,我要做皇后,我要保護我們的孩子,我若是成了皇后,便再也沒有人能傷害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了,我會為你生個兒子。」
祁曜的手停留在將將要落下撫摸她烏絲的上方,面上神情不定。
「你根本就沒有碰溫茹是不是?」她的聲音甜又膩。
「你相信我?」祁曜反問。
「我相信你的每一句話,讓我做皇后吧,不然……」她說著面色頓時發白,「不然,我害怕……懷孕的女人總是很容易一屍兩命,我還不想死……」
「胡說,沒有人會傷害你。」祁曜不願意聽她說這些。
「那,你到底答不答應嘛?」溫嬈扁著嘴,泫然欲泣。
「我……」祁曜看著她憔悴卻強撐著的模樣,心裡愈發不是滋味,直到手背上被一滴淚燙了一下,他這才堅定地緊擁著她,「好,我答應,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溫嬈伏在他肩頭,咧開了嘴,眸中一片幽深。
祁曜抱著她不知該喜該憂,她定然是嚇壞了,他的手還是落下了,像往常一般順著她的頭髮。
冊封皇后歷來都不算小事兒。
溫家在前,已經倒台,至少溫嬈對其他勢力而言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即使她做了皇后,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再多的反對,祁曜也只用一句話粗魯的推卸了責任。
「誰有本事生兒子,朕可即日冊封,諸位愛卿可以推選出一位來,若是還有人啰嗦卻沒能找到個能生兒子的,朕是該罰還是不該罰?」他的面上一片冷意,說出來的話看起來有些荒唐,卻成功的堵住了他們的嘴。
溫嬈登上后位的路,被掃得乾乾淨淨,沒有人敢出來阻攔。
她心覺自己從前真是傻,祁曜便是最好的那把刀,她卻從來都沒有用過,接下來她若要用這把刀來殺人,不知祁曜知道后,該當何想?
容櫻替她化妝,只發覺她這些日子愈發的奇怪,從前的她總是多愁善感,溫婉可人,可現在的她愈發容光煥發,艷麗無雙。
「容櫻。」溫嬈閉著眼睛,正上著眼妝,忽然喊了容櫻一聲。
「奴婢在。」容櫻忙應道。
「我讓你去將罌粟找來,你去找了嗎?」溫嬈問道。
容櫻心一跳,不知道她為何忽然又問了起來,莫不是有人在她面前說了什麼。
「奴婢去找過了。」她心虛的不敢抬頭。
「哦,找過了?人呢?」溫嬈好似失憶了一般,將走之前的話重問了一遍。
「她、她與太監對食去了。」容櫻勉強鎮定道。
「是嘛,她不回來,想必是過得很好了。」溫嬈笑道,妝成了,她才緩緩睜開眼睛,露出漆黑的眸,眼梢微微上揚,桃紅點點。
「容櫻,既如此,我也為你尋個對食好了,對方年方六旬,體型環肥,不僅喜歡玩弄女人,還喜歡把女人的骨頭打斷,你覺得如何?」她方才唇上抿了紅色的胭脂,現在看來更像個吞咽鮮血的妖女。
容櫻愕然瞪大了眼睛,這才恍然,忙跪在溫茹腳邊。
「求娘娘饒命,奴婢不敢說謊騙您,但成祥公公說了,奴婢若是敢胡說半句,便把奴婢臉打爛。」容櫻淚水漣漣,模樣可憐。
溫嬈微微頷首,「原是這樣,他說你敢胡說就打爛你的臉,可你回來說的話還是胡話,你說我要不要打爛你的臉呢?」溫嬈拖著音,哼道,「成祥死了,你既然這般聽她的話,便去黃泉路上陪他吧。」
容櫻不住磕頭,後悔自己從前對溫嬈的那半分輕忽,便是這半分便能要了她的命。
「娘娘,求娘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絕對不會再謊說半句話!」
溫嬈冷冷地看著她,面上沒有半分暖意。
忽然有人跪在容櫻身旁,大著膽子開口:「娘娘,可否將容櫻賜給奴才。」
溫嬈垂眸,發覺說話的人是長生。
她俯下身挑起長生的下巴,「你喜歡她?」
「喜歡。」長生縮了縮脖子,目光閃躲,不敢和她對視。
「好。」溫嬈鬆開了手,撫著指尖,道:「你喜歡,那我就把這個玩意兒賞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