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寂寞的表象
晨光熹微,司徒玉剛睡醒起床,就發現唐頃墨已經站在玄關處換鞋了,看那樣子似乎有些著急。她走過去拍了他肩膀,見轉身過來的唐頃墨臉色不好,不由一擔心:「昨天晚上又睡得不好?」
唐頃墨自從出了車禍后,性子便內斂了許多,很多情況下都比較喜歡獨處,以至於每次相處時,司徒玉都感覺兒子心事重重。
唐頃墨昨晚起來畫畫后便一直沒睡,內心深處激動澎湃一直無法散去,他臉上的笑意隱隱顯現,「媽,我有點急事要去找宥恆,我先走了。」
司徒玉很想讓他吃過早餐再走,可是見他那迫不及待的模樣,也心知留不住,只是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他這麼著急?是公司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唐頃墨一早按響盛宥恆別墅的門鈴時,盛宥恆還沉醉在夢鄉里,等帶著濃厚的起床氣開門后,見來者是唐頃墨,盛宥恆剛勉強睜開的眼睛又忽地閉上了,「兄弟,你有必要一大早就過來擾人清夢嗎?」
唐頃墨徑直進屋,也不在意他的怨言,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點開了一張圖片,「幫我查一個人。」
盛宥恆半眯著眼睛:「查誰?」
「一個女人。」
話音剛落,盛宥恆立馬睜大了眼眸,「你要查夢裡的那個女人?」
「是。」
「你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了?」
唐頃墨曾不止一次跟他提過那個女人,可是令人匪夷所思地是,他一直都不曾看到她的模樣。如今,他敢這樣信誓旦旦地要求自己幫忙?盛宥恆立馬奪過他的手機,看著手機上的素描畫,一時沒了話語。
白色的紙張上是淡淡的素描,女人閉著雙眼,瞧著姿勢似乎是躺著,長發凌亂地散落著,額頭圓滿,長卷的睫毛栩栩如生,就連鼻子似乎都格外精雕細琢。明明她的眼眸都沒有睜開,可是盛宥恆第一直覺就是這人是個美女。
他抬眸再看向唐頃墨,眼神里多了一絲揶揄,「你不是說一直都沒能看清她的臉嗎?怎麼現在知道了?」
唐頃墨回道:「費了這麼多時日才知道她的長相,你覺得這樣算快?」
盛宥恆搖頭,盯著手機上的圖片再看了一會,隨後笑著說道:「難怪你一直想要知道她是何方神聖,原來是因為你早就知道她是美女了!」
唐頃墨笑了笑,沒有作答。
貌似自己潛意識裡就沒有將她歸入醜女的行列。他雖然一直都看不到她的模樣,但是從夢境中的零星碎片里,他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曼妙身姿。在夢裡,他可以聽到她的聲音,溫柔裡帶了絲輕靈,唐頃墨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長得不美?
盛宥恆見他微微出神,似乎是在回憶,便打趣道:「看她的神態,貌似剛……」那種在歡.愛后遺留的嫵媚滿足的神態,他都有些欽佩唐頃墨能夠將她的神態畫得如此惟妙惟肖了。
「頃墨,你別告訴我你之所以能看清她的模樣,是因為她跟你在夢裡上.床了?」盛宥恆問得直接。
唐頃墨一聽,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昨晚那個離奇的夢,他只是遲疑了一兩分鐘,便微笑回道:「是又如何?」
「喲!」盛宥恆愉快地吹了一個口哨,「我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你要這樣費盡心思找到她了!」
唐頃墨懶得跟他繼續扯這個私密的話題,將手機拿過來后,說道:「這張我自己留著,回去后我會重新畫一張,到時email給你,你儘快幫我找到她。」
盛宥恆不解:「為什麼你不自己找?還有,你確定真的可以找得到她嗎?沒名沒姓,只有一張圖片,而且……」
「我相信你的能力。」
盛宥恆嗤之以鼻,「我還真是感恩戴德啊!」
話雖如此,可是等到下午收到唐頃墨的郵件后,他就立即派人去調查了。
盛宥恆自小和唐頃墨一起長大,五年前,在前去機場的路上,因為一場意外,同在車上的唐伯父跟司機一起喪生,而唐頃墨福大命大地活了下來。
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似乎並不是這樣的,經過搶救,唐頃墨雖然有了生命的跡象,但是他在醫院裡昏迷了一個多月,再醒過來時,他已經雙耳失聰了。
原因為何,醫生給出的解釋是車禍的強烈撞擊導致了他的耳膜受損。
唐頃墨在轉醒后,雖然很難接受自己雙耳聽不見的事實,但是他並沒有頹靡也沒有過多情緒的外露,因為當時的情形也根本不允許他自怨自艾。
除了要接受喪父之痛外,他還要去面對那一群蠢蠢欲動打算將公司佔為己有的老股東們。他們趁著大股東唐俊堯逝世而唐頃墨又住院期間,馬不停蹄地召開了高層會議,企圖架空唐頃墨的權利。
唐頃墨清醒過來的第七天就不顧醫生的反對毅然地出了院,隨後更是直接回了公司。
唐頃墨是什麼人盛宥恆再清楚不過了,哪怕他外表多麼謙謙君子,骨子裡的那種狠決鮮少有人知道。
他是不可能也不會由著別人任意擺布的。再說公司是他爸爸拼了一生打拚下來的產業,就算他不想要,別人也完全沒有資格擁有。
盛宥恆想到後來,又不由得一笑,好在五年過去了,一切塵埃落定。只是沒有想到,他的人生里會多出了一個女人。
唐頃墨根本就不認識這樣的女人,盛宥恆格外堅信。但是,同樣堅信地還有當事人。
盛宥恆很好奇,這個世界真的有這樣的女人存在嗎?真的有這樣玄乎的事情?
唐頃墨一直在等盛宥恆的消息,可是過了三天,他都沒有任何進展。
唐清鳶推門進來之後,就看到自家的哥哥坐在書桌上,目光一直沒有從手上的紙張離開。
唐清鳶悄聲走了過去,隨後趁他不備一手將他手中的紙張抽了出來,「嘻嘻,哥,你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我也要看!」
誰知唐頃墨竟是板著臉,吼了一聲:「清鳶,還我!」
唐清鳶一愣,喏喏道:「哥,你從來都沒有這樣吼過我!」
唐頃墨也是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重了一些,將她手中的紙張抽了回來之後,說道:「抱歉,這張紙對我很重要,下次沒有我的同意,你不可以再這樣子了。」
唐清鳶聽他道了歉,自然也就不會真的去跟他計較,便問道:「哥,這究竟是什麼啊?我也想看!」
唐家兄妹從小相處和諧融洽,頃墨也很少拒絕這個妹妹的要求,於是說道:「給你看也可以,但是你不許跟媽提起一個字。」
「哦。」唐清鳶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努力保守秘密!」
「不是努力。」唐頃墨哪裡不知她的性子,糾正道:「是一定要。」
「好吧。」為了看到真相,她勉強同意了。
目睹后,唐清鳶驚訝地「咿」了一聲,「哥,你交女朋友了?」她真是沒有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老哥竟然會看著一張美女的圖像出神。
唐頃墨沒有多說其他,將紙張收好后,又一次說道:「不許告訴媽!」
「為什麼?媽知道的話,肯定會很高興的!」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你要是真說了,到時事情不成,害媽傷心的人可是你,不是我。」
「……」唐清鳶有些無言以對,明明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可是又好像很對。
接下來幾天,依舊沒有消息。
唐清鳶對這個畫中的美女很是感興趣,每天晚上都要去纏著他問她的信息,比如:「她叫什麼?哪裡人?多大?性格怎樣?容易相處嗎?他們怎麼認識的?」諸如此類的問題。
偶爾唐頃墨工作不忙的話,還會多說幾句,再到後來,清鳶發現他很吝嗇地啥也不肯分享時,便埋怨道:「哥,你怎麼這麼小氣?要是以後你真娶了她當我嫂子,我肯定要在她面前詆毀你!」
唐頃墨哭笑不得,「等你有機會的那刻再說吧。」
人能不能找到,還是關鍵呢。
半個多月過去了,盛宥恆某天跟他一起去打高爾夫,說道:「我讓人找了本市跟臨近的三個城市,都毫無消息,看來她不是附近的人。我已經讓他們擴大範圍在找了,有消息了再跟你說。」
唐頃墨回了句:「儘快。」
「喂,就這麼急著要把人找到?」
「如果你是我,你會不急著找到她嗎?」
盛宥恆利落地揮杆,白色的球在空中飛出了一個美麗的拋物線,「我又不知道她跟你在夢裡都發生了什麼,又怎麼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收回動作,盛宥恆側身問他:「唐頃墨,如果真的找不到她,那麼就證實了我之前跟你說起的那個可能性完全適用。」
「嗯?」
「那只是你寂寞的表象!」盛宥恆再一次赤.裸地提醒道。
唐頃墨記得他每次跟盛宥恆提起她時,他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他,那只是寂寞的表象。
盛宥恆見他沉默,便接著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女人其實並不是特指,只是為了提醒你該去找個女人了?」
唐頃墨淺笑:「我不這樣認為。」
「為什麼?」
「因為夢裡的情節太過於真實。」真實到很多次醒過來的時候,他都分不清是真是假。
盛宥恆又問道:「怎麼個真實法?」
「就好像我跟她真的在一起生活過好幾年。」
「……」盛宥恆覺得唐頃墨真的沒救了,「如果真的找到了她,我會替你深深擔心的。」
「擔心什麼?」唐頃墨看著他那誇張的哀怨表情覺得好笑。
「擔心你今後被她吃得死死的!」
唐頃墨對她太過於上心了,那種渴望那種急切,盛宥恆跟他認識了二十多年,從來不曾見識過。
「你還真是杞人憂天。」
盛宥恆也笑:「要不然拭目以待?」
「前提是——你能找到人。」
「唐頃墨,你這是要用激將法嗎?」
唐頃墨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