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剎車
電話一開裡面就傳出繼母習慣性的指責。可惜了那聲音清脆細膩,若是說出些溫柔的話不知道要多麼感動人。
電話那頭見胭脂不說話,放和緩了些語氣:「胭脂啊,媽對你們姐妹是一碗水平端。向蘇和你分開選擇了和你妹妹結婚,媽猜想你肯定是心裡不舒服。但是感情不能勉強,這個道理你知道的。你們幾個中學就一起長大,向蘇的父母一早就是看好你妹妹的,要不是你妹妹出國留學了,這中間你和向蘇也不會——唉,算了,過去的媽也不說了。明天十點在春喜軒,你記著來。」
胭脂握著聽筒,嘴角扯開露出一個輕蔑的,痛苦的笑意。
繼母會說話。就因為會說把父親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轉移的乾乾淨淨。
繼母會做人。也因為會做人,這些年家族裡的親戚都逢迎著她和妹妹,沒一個人幫著她說一句公道話。
當初說家裡的生意資金緊張要胭脂和向家聯姻的是她。現在說向家看好的是妹妹的也是她。
看好妹妹就應該拆散姐姐的婚姻,搶走姐姐的丈夫,讓姐姐落荒逃走嗎?
是,自己也沒有妹妹會做人,嫁給向蘇三年,孝敬公婆,依戀向蘇,日子溫馨平淡這樣過來了。
沒想到妹妹胭濟回國才半年,婆婆喜歡的不得了,就對自己變了臉色。
「胭脂?說話!你在不在聽?」電話那端繼母的聲音慍怒起來:「明天十一點,就這樣吧。」
那端掛了電話,胭脂順手將手機揣在牛仔褲袋裡。坐在窗台上仰頭和天空四十五度角將眼淚咽回去。
她就是這樣一種人,面對親人給的委屈她罵不出口,打不出手。她不想傷人讓父親難做,無聲無息的吞下。但是她會無視。
許多年,自從媽媽走了,在那個不是自己的家裡,她學會了無視,無視繼母的陽奉陰違,無視妹妹的囂張跋扈,無視父親的糊塗,無視自己的權利和幸福一次次被剝奪。
否則一天她也待不下去。
「艾瑪,你咋躲這來了,都放學了。」
莫曉蕾急急忙忙找過來:「快陪我去百盛挑套衣服,等下相親呢。這可是條大魚,祝福我吧親愛的。」
莫曉蕾和胭脂同歲,最近相親上癮談男人上癮。
用她的話說:「艾瑪胭脂,你都離了,擁有過民政的兩個本,我這還沒結呢。本來A市優質男的市場就那麼狹窄,你們這些有經驗的熟男殺手又來搶,我能不急嗎。」
說的胭脂一再表示,自己見到單身男人就會介紹給她,絕不染指。
兩個人逛完百盛出來已經黃昏,在麥當勞吃了點快餐便分手。
莫曉蕾往楓林路方向去咖啡館相親,胭脂往越秀路走散步回家。
過了下班高峰,馬路上沒有來往穿梭大大小小機動車安靜的像道風景。
一般幾站路的公交胭脂都習慣溜達著走回去。反正她長年累月都是襯衫牛仔褲平底皮鞋。
這一帶的人行路邊上全是密集的花草,胭脂便小心的在機動車道邊上走。
忽然『嘎吱』一聲,身後一輛車躥到她身邊停下。勁風刮帶的胭脂長發,衣擺都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