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渣男賤女
淡淡的檀木香沖入鼻息,蘇琦睜開雙目,入目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布置。古琴安置在房間角落,木製的梳妝台立著銅鏡,鏤空的雕花窗、精緻的雕花裝飾無一在告訴她這是一個古代女子閨房。她撐起身子,滿意勾了勾嘴,閨房的布置雖不貴氣但勝在清雅,看來劇情還未發生到蘇惠娘毀容。
「小姐,你醒來了?」剛打水進來的小綠見她清醒,急忙放下手中盆將她輕扶起,「好一點沒?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蘇琦笑了笑,輕拍她的手,「我沒事。那位姑娘怎麼樣?」
要說蘇惠娘這一生唯一心疼她的人,大致就是眼前的小綠了。蘇惠娘被挑斷手腳筋后,全靠小綠對她不離不棄,一天做兩份事來供兩個人吃喝。否則就憑媽媽那幾分舊情,蘇惠娘怎麼可能在歌舞坊待個幾年。
只可惜,小綠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蘇惠娘也進了青樓。蘇琦剛才那番話,一則是寬慰她,二則是打量杜寧兒的情況。根據記憶來看,原主剛撿到杜寧兒,她就穿過來造成了原主昏迷。這可是一個好槍靶子,降落的時機太及時了!
「她?好著呢!於媽媽特意派了人來照顧她。」小綠紅了紅眼眶,忿忿不平道:「小姐你是不知道。你暈倒后,於媽媽只來看過一眼就馬不停蹄去看她了。」
蘇琦淡淡一笑,表示並不介意。平心而論,杜寧兒的外貌的確是絕色,要不然她一個歌姬出身怎麼可能會坐上皇貴妃這個位置。於媽媽這番態度合乎常理,一個絕色美人代表可是數不盡的財富,於媽媽怎麼可能放過?再說,蘇惠娘的容貌的確比不上杜寧兒,於媽媽不瞎,心裡那桿秤自然知道該怎麼評判。
不過,長相再好,天賦不好也是一場瞎。於媽媽現在越是捧她、對她期望越高,以後發現真相后,某人可會摔得粉身碎骨。蘇琦握住小綠的手,輕言道:「媽媽做事一向有分寸,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不可對外人言。」
小綠什麼都好,唯獨不好就是肆無忌憚的在外人前犯口舌,她慘死也不乏這個原因在內。蘇琦必須要糾過她來,否則一旦出了事她就是傾力也不一定保得下。小綠吐了吐舌頭,「小姐,你餓了沒有?我給你弄點吃的來。」
蘇琦笑了笑,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這一次她不是真昏,而是裝昏。她來這裡可不是當舞姬,要改變命運就要從本質上入手。就算逃過了杜寧兒毀容、挑手腳筋,可劇情最後秦國都滅亡了,她能好到哪裡去?秦國不能滅,相反還要滅楚!這才是徹底上泯滅英雄的大英雄夢!
著急的呼喊聲、凌亂的腳步聲…蘇琦緊閉雙眼,紛亂過後,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於媽媽這一次是真的著急了,暈一次是小事,暈二次就是大事了。蘇惠娘現在是台柱,一旦她出事,財神爺可就跑了。於媽媽能不著急嗎?「大夫,我家丫頭怎麼了?怎麼一天昏倒了兩次了?」
大夫眉頭緊揪,嘆息一聲后,收拾東西自行離開,「還請另請高明。」
這一句話把於媽媽緊繃的弦徹底拉斷了,看向蘇琦的目光也陰晴不定。難道這個丫頭得了不治之症?該不會是傳染病吧?人的思想往往像一個匣子,一旦打開將無法截止。於媽媽越想越是,不禁爬出一身冷汗。
裝病是宮斗專業的必須課,蘇琦倒不怕大夫會看出什麼。裝病也是無奈之舉,她想要脫離歌舞坊就必須要於媽媽心甘情願放她走。
不治之症與挑斷手腳筋的確是相似的處境,但兩者是不同的結局。後者還可以賣個價錢,前者倒貼都要趕出去。不管什麼病死在歌舞坊不僅惹了一身晦氣,還會被同行傳得壞了名聲。
不過,蘇琦也懂得見好就收。演戲一向是三分假七分真,才能安穩騙過世人。她微蹙眉頭,止不住地輕咳,悠悠睜開雙眼。於媽媽急忙用手絹捂住口,連退好幾步。
蘇琦勉力撐起身子,輕喚道:「媽媽,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死了沒有,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銀子可還沒回本。我是拿不出銀子給你看病。」於媽媽冷笑一聲,「你要念點舊情就痛痛快快搬出去,省得給我惹一生晦氣。」
要是平時,於媽媽可能還會留三分活話,但眼下她直接把話說死了。原因無他,有杜寧兒這樣的絕世大美人在,還怕撐不起她的歌舞坊嗎?於媽媽這麼想,蘇琦也是這麼想。當前於媽媽只看到杜寧人的傾城容顏,那會想她的天賦如何?
這個時刻,也是蘇琦脫離的最好時刻。等杜寧兒步入正軌,她就沒那麼好的運氣離開了。她垂下頭,嘴角輕輕浮起,「我搬就是,媽媽用不著說這般話來傷我心。只不過,我破爛的身子恐怕離不得人照顧。媽媽,可否把小綠贖給我?」
蘇惠娘當台柱也有些年頭了,她的私庫肯定有不少錢,要是能拿到手……於媽媽清了清嗓子,「小綠是坊里最靈活的丫頭,要不然也不會指給你當丫鬟。我本著想把小綠留給自己的,不過你都開口了,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
「媽媽,開個價吧。」蘇琦實在沒心思聽她念叨。
於媽媽笑了,不客氣地伸出手指比劃比劃。蘇琦點了點頭,順著記憶指向梳妝台,「柜子下第二格。希望媽媽能把我和小綠的賣身契送過來。」
於媽媽歡天喜地拉開柜子,用手掂掂重量笑得滿開懷,連忙應道:「好咧,我現在就幫你拿過來。」
清脆的關門聲,蘇琦悶聲大笑,比她想象中還要簡單。不一會兒,於媽媽果然派人把她們的賣身契送了過來,她連忙把賣身契燒得一乾二淨絕了後患。
少了後顧,蘇琦也不含糊,打包好小金庫帶著小綠立馬離開歌舞坊。蘇惠娘雖識人不清,但對錢財方面還是頗有心眼,連分了好幾個地方藏私庫。也正是因為如此,蘇琦此番才沒損失嚴重。
出了歌舞坊,蘇琦順勢換成了男裝了。在古代男尊女卑是大勢,女子的身份於她多有不便,反而一身男裝能助她成大事。她也把名字改回蘇琦,蘇琦一名可男可女倒不會惹人懷疑。
這一次的任務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秦王共有三子,大皇子為皇后所生,早年被立為太子。二皇子雖是皇貴妃之子,似乎也是唯一能與太子一爭儲君的人選,然則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斷袖,連秦王心底都門清。
還剩下一個三皇子,他是原劇情里另立儲君呼聲最高的人選。儘管蘇琦與他沒接觸過,但從原劇情來看他各方面才能似乎皆在太子之上。他母親本是冷宮賤婢,機緣巧合之下才懷上了龍種。但賤婢註定一生不能外出冷宮,生下皇子之後她也被賜死。
三皇子這般卑微的身份卻能獲得如此多的朝臣支持還差點登上皇位,不用想這也是一個厲害角色。這番分析下來,蘇琦能站隊的對象好似也只有他。那麼問題來了,賤女好對付,渣男不行了。要從信念上摧毀他,楚國必須亡!
楚國滅國這個周期多長,誰也不知道。三皇子生性恐怕也不是她可以輕易左右的,如果他登基后不著急滅楚,她又該什麼方式來說服他??這是一個頭疼的問題,又是一個不得不處理的問題。
不過當務之急倒不是此事,而是權勢一事。再完美的計劃少了權勢的滋潤,那也不過是一張空洞的白紙。蘇琦要權勢,必須要滔天的權勢!一則能幫助三皇子上位,二則那是立命之法也是所有計劃的前提,萬萬缺不得。
古往今來,寒門子弟想要出頭,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科舉。這也是她穿上男裝的重要原因,她有自信她的文采不輸於當前世界的任何一名男子。只是,她的野心從不是一個文狀元那麼簡單,而是兵權兩字,掌握秦國生死命脈的兵權!
無疑,這是最誘人的權勢,也是最忌憚的權勢,就連皇帝也逃不出這個例外。她不怕秦王不給,因為沒人比她更適合。她不害怕戰場,更不畏懼戰爭。因為,不會再有比上個世界更慘烈的戰爭。她已具備一位戰士的基本要求,剩下的憑著她的雙手就能殺出一條光明大道。
當下這具身體年芳二八,五年的時間…她相信只要五年的時間。她會有足夠的本錢站在秦國頂端!到時候,再也不是誰捨棄她的問題,而是她選擇誰的問題。
她嗤笑一聲。從另一方面來說,她也是想看看五年時間,杜寧兒、英雄二人到底能做出何等偉業助他們心想事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