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恩......恩......」
縱情的喘息聲與隱忍的低吟聲交疊在一起,入骨的纏綿。他喘息著,情難自禁地抬起頭,又看到那對眉眼,凝眉閉目,極盡精緻的男人的眉眼。
展宴初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在感覺到腿間的反應時,煩悶地下了床。
年初的清晨,還冷得很,他卻顧不得披件外衣,只穿著件中衣,走到桌邊提起壺涼茶仰頭就灌。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所有的一切都回歸平靜,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也在努力忘掉那件事。可類似的夢境卻一再出現,提醒著他,那一夜的存在。
因為喝的太急,他被嗆得放下茶壺劇烈咳嗽了幾下,水順著他的下巴流下。他卻也不擦,只是茫然的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是瘋了么?如果與令玦的那一夜是因為葯的緣故,這些夢是因為什麼?自己身下的反應又是因為什麼?難道他真的是食髓知味,對一個男人產生了yu望么?
展宴初不願再多想,去架子上取了衣服,正要穿上。
長福突然在外頭敲門。「少爺,您起了?」
展宴初一時竟有些心虛,鎮定了下,才道。「恩,進來吧!」
「要不是聽到裡面有動靜,還以為您沒起呢!」長福邊開門進來,邊走上前幫展宴初拿外袍。「少爺最近起的可真早。」
「本就有些淺眠,爹又說我最近有些懈怠,就順便早起練練劍。」
長福撇撇嘴。「老爺的話,少爺也別太往心裡去。您又不是不知道,老爺刀子嘴豆腐心,口是心非的很。」
展宴初笑笑,眼裡難掩溫情。「便是如此,我凡事順著他,他心裡也高興。」
長福看展宴初這副模樣,慨嘆道。「哎,生子當如展宴初啊!」
展宴初聞言,「嘖」了一聲,拍了下長福腦袋。「會不會夸人!」
長福撓著後腦勺,嘿嘿一笑,低下頭,突然在看到展宴初胯部時停住了。「咦?少爺?」
展宴初見他盯著自己那裡,一時心虛,連忙用手遮了下那高高隆起的地方。「別亂看!」
「這有什麼?小的們伺候您洗澡的時候都看了多少回了?」長福不以為意地撇撇嘴。
展宴初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不自在的放下手,支吾道。「那當時你總沒這樣盯著吧!」
長福賊兮兮的笑笑,小聲道。「哎,少爺,您昨兒晚上做什麼好夢了?」
「瞎想些什麼?」展宴初心裡亂的很,匆匆抓過長福手裡的外袍穿上,邊穿邊道。「我一個成年男子,晨起時這樣不是很正常?」
「是么?」長福拉長聲音,陰陽怪氣的打趣道。「少爺還總說不急著娶媳婦,依小的看呀,您這分明是迫不及待了!小的還是去跟那些媒婆說說吧!」
「免了。」展宴初停了下來,無奈地嘆了口氣,認真道。「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急著娶妻。你就別摻和了。」
長福見他態度這麼絕對,也不再打趣,只是道。「也是,表小姐那關,少爺還沒過呢。」
他想了想,又笑道。「不過,少爺要是實在憋不住了,讓您幾個好友帶著您去凝香閣里快活快活也行啊......」
「長福!」展宴初瞥向他。
「行,我不說了!」長福笑了笑,又還是沒忍住道。「其實,少爺您也別不好意思了。但凡是個男人,到了您這麼個年紀,哪能沒點需要……」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打水去。」展宴初對他擺了下手,算是委婉的攆人。
「好好,我去。」長福揚了下眉毛,笑著端著盆走了出去,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住又道。「對了,少爺,過幾日那陸家少將軍就要娶媳婦了,邀您幾個好友晚間去會友閣一聚,可別忘了。」
展宴初這才神色稍霽,笑道。「這事哪能忘了,陸鋒可是我最好的兄弟!」
等長福出去了,他才收了笑,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門口。
唉,也該出去透透氣了!竟然怎麼也忘不掉,那一夜,那個男人,那場歡愉…………
諾大的宮殿中,一個男孩穿著單薄的白色褻衣,光著腳站在冰冷的地面上。
對面的女人,也穿著白色的褻衣,披散著頭髮,面容枯槁,臉色陰鶩。女人向他伸出枯瘦蒼白的手,如同夢囈般喚道。「玦兒,過來,來娘這兒啊......」
男孩沒有動,只是警惕地看著她,瘦小的身體在寒冷的空氣中顫抖著,脖頸處有著觸目驚心的掐痕。
「娘是做噩夢了,娘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乖,回房睡覺......」女人見男孩不過去,抽動著嘴角慢慢地扯出一個微笑,想讓自己看起來溫柔一點,卻反而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他卻因為這難得的一點笑容猶豫了,終於忍不住走過去,對著女人緩緩伸出手。「母妃......」
女人卻突然在他快觸及到自己的手指時,收回手,捂住頭,尖叫道。「不!不!是你這個怪物讓本宮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本宮要殺了你!殺了你......」女人痛苦地捂著頭,突然睜開赤紅的雙眼,憤恨地逼了上來。「殺了你,殺了你......」
男孩後退了幾步,在女人撲上來時,立即跑開了。
他拚命地跑著,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只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突然,猝不及防地撞到一個人的懷裡。
他驚了一下,抬起頭對上那雙還算溫和的眼睛。
「皇兄?」
「好弟弟,你跑什麼?」少年摟住男孩纖窄稚嫩的腰肢,用指尖緩緩摩挲著他的腰側,眼神越來越怪異。「跟著皇兄吧,那樣就不會有人傷害你了。皇兄還會教你很好玩的事情。」
「皇兄,你……別這樣。」男孩有些慌亂,想推開他,卻被禁錮的更緊。
少年yin笑著將另一隻手探進他的衣襟,在感受到了那不同於普通男性的如白瓷一般細膩光滑的肌膚之後,禁不住痴迷的讚歎著。「啊,多精緻的臉蛋啊,多美妙的身體啊......嘖嘖,真是個天生的尤物......」
少年的手探向他的身下。
男孩驚恐的瞪大眼睛,激烈的掙紮起來。「不,不要!放開我,皇兄,放開我......」
「不!!!」令玦驚呼一聲,坐了起來。
「陛下!」蒲公公連忙迎了上來,問道。「陛下又做噩夢了?」
很久未曾有過的噩夢,在近幾日都蜂擁而至,令玦喘著粗氣,像是極力逼迫自己忘卻一般,凝眉,使勁閉了下眼睛。有冷汗從他的額流到了眼睛上,濡濕了睫毛。
「陛下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蒲懷言伸出手試了下令玦的額頭。
「竟然這麼燙!」蒲懷言急得訓那些太監。「還不快請御醫。」
令玦吃力的起身,虛弱的坐在床上,一個御醫上前欠身道。「請陛下伸出手,讓臣替陛下診脈吧。」
「恩。」令玦頭腦昏沉,還沉浸在方才的噩夢中沒有回過神,淡淡應了一聲,心不在焉地撩開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御醫將手指搭了上去。
當手腕被御醫的手指觸到時,令玦才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要被診脈了,不禁眸光微動,想想之前已與展宴初行過房事,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會,有結果么?
想到自己一個男人卻有可能會懷孕,他就說不出的反感,甚至惶恐。如果有了孩子,後面的十個月要怎麼辦?孩子出生后他又要如何面對?他只是一昧的答應了公公去受孕,可他卻未曾想過,若他真的有了孩子,又該如何?他當然希望沒有,可,如果沒有,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這是他可以擺脫那些大臣進諫的唯一方式,是他可以減輕過往殺戮過重的罪孽的唯一方法,這是他給蒲公公的許諾!
那御醫過了半餉,起身拱手做了一揖。「陛下只是染上了風寒,加之心中積鬱,過於操勞,致使風寒加重。只要服下臣開的葯,再多加休息調養,假以時日,定能好起來。」
令玦聞言,頓了下,不著痕迹地攥緊拳頭。「朕知道了。」
令玦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蒲公公躬身上前取下他額上的濕毛巾,用手試了一下他額頭,無奈地搖搖頭,對一旁的幾個侍衛道。「還是燙得很,去把御醫再請來一次吧!」
令玦蹙眉,蒼白的唇微啟。「不必了。才來過,再來也是一樣。」
蒲懷言忍不住勸道。「陛下......」
「不過是染了風寒,熬熬就過去了。」
蒲懷言急得欠身道。「平素不生病的人,一病可就是大病,馬虎不得。」
「便是病了......」令玦悶咳了一聲,閉上眼。「上次的事不是沒成么,又緊張什麼?」
蒲懷言看著令玦憔悴的面容,急道。「陛下!看到陛下如今這副模樣,老臣已經懊悔至極了!還想什麼上次的事!」
「那事也怨不得公公。別守著了,下去吧。」
蒲公公嘆了口氣。「老臣回去了,才不安心呢!」
令玦見他執意堅持,也不再勸他,撐著床坐了起來,劇烈地咳了幾下,蒲公公忙取來外袍給他披上。
蒲公公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幫他順氣。「陛下難受,就陪老臣說說話吧!」
令玦坐在床上沉默了良久,似有千言萬語,但卻只是吸了口涼氣,慨嘆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蒲公公看著令玦倔強卻難掩惆悵的眉眼,心中酸澀不已。這個飽受折磨的孤僻冷漠的孩子,好不容易在自己的鼓勵下,努力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可他如今還是被自己親手推回了痛苦的深淵。
「陛下,老臣對不起你啊!」蒲公公忍不住跪了下去。
令玦忙拽住他,看向蒲懷言,勸慰道。「蒲公公,別這樣。」
令玦收回視線,伸出修長的手指探向左邊劍眉上的淺色疤痕,眼神突然間帶上了點狠戾。「其實,朕當日不念骨肉之情,將他們趕盡殺絕時,就該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令玦透過手指,望著支離破碎的景物,語氣冷決。「可朕,也甘願承擔這後果。」
蒲公公看向令玦,有些詫異。「陛下?」
令玦凝眉閉目,半餉,才下定了決心一般深吸了口氣,緩緩放下手。「那件事,沒有成功,就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