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五十四

趙豆豆之所以敢來，是因為了解。

她覺得沒有人能比她更了解榮耀，畢竟他們曾經一起生活在泥沼里。

但她不了解江小柒，沒想到江小柒竟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

這有點兒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的印象里，那些有錢人的女兒，就是沒經過風吹雨打，溫室的嬌花，受不了一點兒打擊。

江小柒的性格，終於讓她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對手太強，而她只有那些不堪的、榮耀並不想提起的回憶。

趙豆豆並沒有氣餒，尤其是她準備了很久的相遇情節終於完美的上演之後，此時放手，說不定會後悔一生。

她給自己租了一套房子，就在輝星俱樂部不遠處的小吃街後頭。

那是這一帶最有名的筒子樓，始建於哪一年沒人能說的清楚，但產權早就過了七十年。

一條走廊上竄連著六個單間，趙豆豆租的這間是最豪華的，地板上貼著地板磚，雖然有些邊角已經碎裂的不成樣子。

好幾年都沒有住過這麼髒亂的房子了，趙豆豆適應了整整一天。

以她目前的財力，不是租不起比這個好的房子，她只是想藉此提醒榮耀——他們的出身，甚至還比不上這筒子樓。

而江小柒呢，是含著金湯勺長大的。

不一樣的成長背景，就不應該不協調地「綁」在一起。

灰姑娘的故事有很多，「灰王子」的故事卻從沒有聽過。她就不信了，有錢人的女婿是那麼好當的。

今天是CBA的比賽日，趙豆豆查過了，格順和輝星的比賽會在晚上七點開始。

五點整，她將自己打扮了一下，特意去俱樂部的門口等江小柒。

她今天要告訴江小柒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一定不在江小柒的承受範圍之內。

別提真愛，越是有錢的人越清醒，真愛是建立在金錢以及顏值基礎上的。

趙豆豆就是靠著幻想江小柒吃驚的表情，來打發無聊時間的。

江小柒處理完了所有的事情，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是五點五十九。

這個時候，輝星的球員應該已經進場。

她打消了要給榮耀打電話的念頭，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俱樂部。

今天她是看不了直播了，她還得往「蘇·錦繡」去一趟，蘇女士說了，趕了個工，給榮耀做了件大衣，讓她去拿。

大概是蘇女士上一次看見榮耀穿的那件大衣，袖口的地方磨的有些平。

掛電話的時候，蘇女士還嘟嘟囔囔說了一句：「找個那麼高的，幸虧你媽我是做衣服的，要不然，買個衣服都費勁。」

一出了俱樂部的大門，江小柒下意識攏了攏衣領。

這幾天全國範圍內的變天，有點兒像她的心情。

前方大門同時走出了好幾個女人，唯有江小柒最奪人眼睛，膚白腿長，還有她揚的高高的漂亮臉袋，一看就傲慢的要命。

江小柒走向了一輛紅色的汽車，趙豆豆則向她走去。

江小柒覺得自己還能認出趙豆豆是真的不容易，昨天還好好的小姑娘，今天是受了什麼刺激，化了個這麼濃的煙熏妝，又帶了個簡直要撕叉耳朵的水晶耳環，還光著個腿穿皮裙……真的美麗？

「江小姐，我有話要和你說。」妖|艷的臉上是一本正經。

江小柒打開了車門，「上車說吧！」

趙豆豆遲疑了一下，還是鑽進了車裡。

江小柒開了暖風，車裡很溫暖，趙豆豆適應了一下車裡的氣溫，搓了搓幾乎已經僵硬的手道：「我要和你說的是……」

「你住在哪兒？」

江小柒打斷了她的話，對她要說什麼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我住在……」趙豆豆忽然就瞪大了眼睛，「我住在哪兒和江小姐沒有關係。」

江小柒點了點頭：「這樣吧，我慢慢往前開，你看哪裡離你住的地方近，你就在哪裡下車。」

江小柒雖然不太了解趙豆豆，但她想趙豆豆絕不會輕易就離開。

那麼，她就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一定是離俱樂部很近的地方。

江小柒對這一帶很熟悉，離俱樂部最近的民居，就在小吃街附近。

江小柒已經將車倒出了車位，向小吃街的方向駛去。

「誰讓你送我回去了？」一開口，好像就暴露了自己。趙豆豆趕緊又轉回了正題：「我有話要跟你說，我猜榮耀哥哥一定沒有告訴過你他小時候的事情……」

「趙豆豆，你叫趙豆豆對吧？你是不是有什麼特異功能，能讓自己或者時間回到過去？」江小柒很不耐煩地開了口。

趙豆豆愣了一愣：「你這人是不是耳朵有問題，我說我要告訴你一些我榮耀哥哥小時候的事情，可你說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既然不能讓自己或者時間回到過去，那我為什麼要知道榮耀小時候的事情？別說是為了讓我了解他，我和他在一起，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了解彼此。」江小柒停頓了一下，看著她一字一句道：「聽不懂是吧？那我再告訴你，我不在意他的過去，我只在意眼下我會不會開心。說句真話，你讓我很不開心……」

趙豆豆驚了一下，「你想怎麼樣？」

「讓你……下車。」江小柒指了指眼前的小吃街入口，忍了忍，還是道：「別來找我了，畢竟你是想讓榮耀愛上你，又不是想讓我愛上你。」

何必呢，可以動搖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趙豆豆獃獃地看著江小柒絕塵而去。

趙豆豆又碰了一鼻子灰，生氣地將皮包扔在了床上，然後脫了皮裙，鑽進了被窩裡。

上秋可真冷，比建秀還要冷。而她和榮耀的老家，一年四季，溫暖如春。

也不知道榮耀是怎麼適應的，居然還愛上了一個北方的妹子，光看長相和那個性，就知道不是溫柔型的。

男人就是賤人，總喜歡帶有挑戰性的東西……自討苦吃，又是何必。

趙豆豆打開了電視機，只聽「嗤」了一聲，老舊的電視機開始運行。

這是一台21寸的彩色電視，放在二十年前，也算是一件值錢物品，但是放在現在，賣給收廢品的，估計也就值個幾十塊錢而已。

當時會選這個房子，就是因為租房的信息裡面寫著「拎包入住」……MD，電視只能收到三個本地台，沒有WIFI，沒有暖氣。

她想看今晚輝星的比賽直播，還得用流量才行。

趙豆豆暴躁地將遙控器扔出去了老遠，又打開了手機，找到了直播。

畫面一播放出來，比賽才將開始。

她的榮耀哥哥打球真是好，一跳起來，就跟飛人似的。

她對籃球的認知也就僅限於此了，雖然她已經做了整整一年的籃球寶貝。

趙豆豆只看了五分鐘，就退了出去，她想買一件衣服，黑色的，有腰帶，領子很大，領邊上還綉著特別漂亮的小花，就是江小柒今天穿的那件長大衣。

她找了好幾個買衣服的網站，都沒有江小柒那樣的。再高檔的衣服，總不可能是全球僅此一件吧！

要不是因為手機是剛買的果六，她一準兒將它也扔出去老遠。

為什麼就沒有呢？

還有，她的榮耀哥哥為什麼愛的是別人呢？

她以為以前的那些時光，是他在等她長大。

可是她已經長大了，他卻要擁別人進懷裡。

明知不能比，還是不甘心。

——

格順和輝星的比賽，是輸是贏，江小柒沒有關注。

她先是去「蘇·錦繡」拿了榮耀的大衣，緊接著回了家，就沒往老江同志他們那屋拐，直接去了二進自己的房間，睡覺，連腳都沒有洗。

累，她每天蹦噠的都很歡，這兩天卻格外的感覺累。

她是被一陣鈴聲喚醒的，迷迷糊糊地聽見榮耀叫她的名字：「江小柒！」

「贏了嗎？」她又迷迷糊糊地問道。

「贏了。」

「哦，那你趕緊休息。」

「江小柒……我很想你。」

她好像一下子清醒了，連續幾天，他總是問「你有沒有想我」，還是第一次說「我很想你」。

「哦，知道了。」她是這樣回應的，想起了趙豆豆，又隻字不提。

「江小柒，你出來一下。」

「出去？」

「嗯，出來。」

「外面很冷……」

「你穿厚一些。」

「你冷嗎？」

「我不冷。」

已經跑出門的江小柒，又折返回來拿給榮耀的那件新大衣。

再出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站在台階下的榮耀。

「郜青雲也是瘋了，居然這個時候放你回上秋！」下一場和泰海的比賽，輝星依舊是客場。

「他也沒什麼好辦法，再不放我回來……我就要瘋了！」還隔著兩層台階的距離，榮耀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江小柒，我想了很久，我比想象中還要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