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五十六

「我為什麼會要愛上江小柒？」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對於榮耀來說，這就好比高數里的多元微積分，一聽就懵逼。

趙豆豆等的有點兒不耐煩，蹦跳著問：「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這就叫盲目的愛情！」

江小柒到底還是給了趙豆豆工作，不過不是啦啦隊員，雖然趙豆豆的長相不錯，身材也有料，但輝星的啦啦隊早已成軍，塞進去也是個閑人。

非得做籃球寶貝，只能等賽季結束，新的訓練開始才行。

是以，趙豆豆的工作是打掃籃球館的衛生。

因此，趙豆豆又去找江小柒發了一次脾氣。

「我就說了你是個壞女人，別人還不相信，你怎麼能讓我去打掃衛生？」

「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有，那你說你除了跳舞和打掃衛生，你還會幹什麼？」

趙豆豆摔了江小柒桌子上的文件，氣呼呼地走了。

趙豆豆這丫頭也就是脾氣大，干起活來倒是不含糊。

一個人能幹兩個人的活，要說偷懶的話，也就是趁著籃球隊訓練休息的空檔，跑過來找榮耀說幾句話。

說的最多的就是剛剛那句「你為什麼會愛上江小柒？」

已經問了兩天。

榮耀總是沉默不語。

這就是趙豆豆打掃衛生的動力。

她想，問的久了，一顆堅定的心也能變得不夠堅定。

不是她死纏爛打，她幻想了那麼多年，總不能說放棄就放棄，總得做一下最後的努力。

榮耀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問題，賭氣似道：「愛一個人就非得有原因嗎？我就是沒有原因。」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夠愛她，或者說你愛的不是她，你愛的只是她的身份她的家庭。」這麼說的時候，趙豆豆還刻意壓低了聲音。

「豆豆，沒你想的那麼複雜。還有……」還有什麼，榮耀猶豫了一下，才接著道：「別再去找江小柒的麻煩了。」

這是他最後的底線，趙豆豆不是不明白，她不接他的話題：「你到現在都還叫她江小柒？切，一點都不像熱戀中的人呢！」

「那我該叫她什麼？」榮耀倒是不挑人，向誰都可以虛心求教。

趙豆豆撇撇嘴，走開了。

大概是害怕趙豆豆還會糾纏，榮耀沒再參加接下來的訓練。

郜青雲沒說什麼，實際上上午的訓練很快就結束了，因為晚上7點輝星將要在主場對戰長泰隊。

長泰隊也是傳統的強隊，年年都能打進季後賽。不過主場作戰，輝星還真沒什麼好怕的。

照現在的情形，謙虛一點，冠軍還不敢說，但季後賽輝星是打定了。

榮耀走的早，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提早去食堂打包了兩份飯，拎到了江小柒的理療室。

「長住」理療室的利司道，一看他來就叫：「哎呀，你來的太及時了，我都快餓死了。」

但是利司道伸手去接飯的手卻什麼都沒有接到。

榮耀撇了他一眼說：「不是可以跳著走，那就跳著去食堂吃飯。」

什麼團隊友愛，一碰上愛情就成了狗屁。

戀愛中的男人，一旦被激發了獸｜性，簡直幼｜稚的要命。

自打榮耀回來，一天恨不得往理療室晃十次。利司道不高興地想，幸好榮耀不是狗，沒有撒尿宣示地盤的習性。

利司道挺無奈的，他可不是沒有眼力勁兒，說不好為什麼，雖說像趙豆豆那樣死皮賴臉橫插一腳他是干不出，但能讓榮耀不痛快，他還是很開心。

只是，他不敢讓江小柒不痛快。

他的右腳，江小柒還是不讓他用力。

唉，不得不成了拄拐的。

利司道拄著拐杖走出了理療室，關上門的時候還長嘆了一口氣。

但凡是運動員，飯量都挺大的。

榮耀也不例外。

他打包了兩個人的飯，實際上有三個人的分量，所以，幾乎食堂的每一樣菜他都要了一點。

然後，他發現其實江小柒並不挑食，是個很好養活的。

兩個人在一起也沒說什麼特別的事情，榮耀說了上午的訓練，江小柒問了趙豆豆的表現。

一提起趙豆豆，榮耀覺得吃飯都吃不香了，有點兒難以下咽。

「我沒什麼親戚，」榮耀很艱難地開口，「我是看著豆豆長大的……」

「嗯，知道。」所以，才不能真的不管不顧。

「你不知道，你別看著她年紀小，她精著呢！」榮耀說話的語氣有點著急。

江小柒笑了笑：「你怕我被她欺負了？」

「我怕她編點兒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會相信。」

「行，知道了，她說什麼我都不相信。」

最近變天，好不容易才有一天陽光普照的天氣。

榮耀和江小柒就坐在陽光里，沒覺得太陽有多暖，只是覺得這樣的天氣讓人忍不住很高興。

榮耀停了筷子，看了看小口小口喝湯的江小柒，挺不自在地道：「江小柒，你爸爸平時怎麼叫你？」

江小柒覺得很莫名，卻還是配合道：「江小柒，親愛的江小姐，女兒啊…隨他心情而定。」

「那你媽媽呢！」

「和我爸爸差不多。問這個幹什麼？」

「我，我不想叫你江小柒了。」

江小柒是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榮耀的意思。

她沉默了半天，道：「柒柒，我爺爺、奶奶都這麼叫。」

「柒柒？」

「嗯。」

「柒柒！」

「別叫了。」

午飯後，榮耀回了宿舍。

在宿舍樓下遭到了趙豆豆的埋伏，他措手不及。

趙豆豆早就打聽好了，榮耀就住在二樓靠樓梯的第一個單間里。

她一邊往樓上跑，一邊說：「我幫你收拾收拾房間。」

其實真沒什麼好收拾的，一個人生活慣了的榮耀總是將自己的房間整理得很好。

地是昨天晚上剛拖過的，衣服也是昨天晚上剛洗過的，床鋪早上起床的時候已經疊好，屋子裡簡直一塵不染，連隨意擺放的衣服都沒有。

趙豆豆不快地打開了壁櫃，本意是想要翻找點兒什麼出來，至少證明她來過，還可以磨蹭時間，多呆一會兒。

她一眼就看見了那件黑色的大衣，衣服的料子一看就特別的好。

趙豆豆將那衣服拿了出來，還道：「哥哥這是什麼牌子的衣服，是廣告商贊助的嗎？」

話將說完，她就看見了大衣胸前的那朵小花。

她肯定不會記錯的，這朵小花的樣式和江小柒那天穿的那件黑大衣領子上的小花一樣。

榮耀像奪寶貝一樣將那大衣奪了回去，又重新掛在了壁櫃里，轉頭道：「別碰髒了，這是柒柒的媽媽給我做的，一次都沒有穿過呢！」

柒柒……某人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炫耀親密。

趙豆豆徹底不悅了，心想，七七…四十九，都是什麼鬼？！

不過，重點是……

「你見過江小柒的家人了？」

「見過啊，不止一次。」

「他們…有沒有嫌棄你？」

榮耀的表情僵了一下，「沒有，但，我嫌棄我自己。所以，我正在學習。」

「學習？」

「嗯。我準備考大學。」

一直到走出了宿舍樓，趙豆豆還沒緩過神來。

他們都瘋了？不是說層次不一樣的人根本沒辦法在一起，為什麼江小柒願意和榮耀在一起？為什麼榮耀會因為想和江小七靠的近一些，不斷拚命？

趙豆豆的腦海里有太多的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啊，她理不清。

歐玉樹大老遠就看見失魂落魄一般的趙豆豆，面對面走過時，他道：「嘿，小妖精，別沒事總給我柒姐和耀哥添堵。」

趙豆豆懶得搭理他。

歐玉樹拽了她胳膊一下。

本來就很煩躁的趙豆豆，煩上加煩，狠狠地踩在了歐玉樹的腳上。

歐玉樹疼得直咧嘴。卧槽，幸虧那小妖精穿的不是高跟鞋。

——

晚上七點三十五，輝星和長泰的比賽已經開打。

江小柒到的有點兒晚，進籃球館之前去了一下衛生間，剛好碰見了正打掃衛生的趙豆豆。

兩個人對看了一眼。

江小柒道：「給你提個意見，歐玉樹，18歲的小將，輝星下一步的重點培養對象。其實釗大致也不錯，就是外形稍差一些。」

「你什麼意思？」趙豆豆冷言道。

「你不是想改變命運嗎？不是想有個人拉你出泥沼？以你的外形，想要搞定我說的那幾個小將並不是難事。小將雖小，前景可觀。」

「江小柒！」趙豆豆覺得受到了侮｜辱，丟了掃把，就想和她打架。

江小柒笑著說：「怎麼？我說錯了嗎？」

趙豆豆的眼睛里已經聚滿了淚水。

這個時候，江小柒忽然很正經地道：「如果我說錯了的話我向你道歉，但你，如果真的不想依靠別人的話，就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大……畢竟，靠人不如靠己。多好的男人你都有資格擁有，但是，與其自卑，不如自強。」

江小柒走出去了之後，趙豆豆終於哭了出來。

她一面哭，一面說：「瘋子，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