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六十九

風遠隊的實力怎麼說呢……被取消資格前的風遠實力很強，但是自從四年前被取消了參賽資格，兩年前又恢複比賽資格，那時的風遠便已經不是從前的風遠了。

可以說，按照上個賽季風遠的實力，輝星秒殺風遠絕對沒有問題。

即使是這個賽季風遠換了主將，但輝星的贏面依舊很大。

是以，輝星的首發陣容里並沒有榮耀，而是讓因為腳傷歇了好久的利司道首發。

利司道的狀態還可以，上場之前，被江小柒盯著做了腳踝部的熱身動作，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江小柒還是有些不放心，自打比賽一開始，她就站在場邊，緊盯著賽場上的利司道。

而榮耀在盯著她。

江小柒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裝不知道。

有些話要是讓她自己來說，有點兒得瑟的意思。

但那些還真是實情。

她十幾歲的時候就知道她的人生，只要年輕輕的不得絕症、不出意外，甭管怎麼活，也甭管結不結婚，那都是開掛的人生。

可以說，她是一路開掛遇到了他。

卻忽然明白愛情是沒辦法開掛的。

她想要很好的用心經營，但有些時候，還真不是用心就行。

像她不願意現在結婚，這樣的分歧還只是開始。

譬如，她不可能將他一直困在輝星，也不會跟著他遠走海外，

榮耀的不安全感將會是他們之間的導|火|索，隨時都有被燃著的可能。

異地戀不是不能談，反正她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他行不行。

江小柒決定晾著他，不這樣不行，她要是妥協了的話，不是間接助長了他隱藏在內心的那點不安全的惶恐。

再說了，妥協會成習慣的，妥協了一次，第二次便會想著再妥協一次也沒關係……等活到七老八十，忽然發現特么的居然妥協了一輩子。

此種情形可以參加她的爸爸和爺爺，不是說過的不好，但真的，在家裡確實也沒什麼家庭地位。

這麼悲催的事情，她可不幹。

被人騙的多了，不能輕易的相信人那是肯定的。

江小柒理解，但理解並不代表認同。

她可沒騙過他，求婚她也答應了。

但答應了是不錯，卻並不代表她一點兒都不介意。

她覺得自己已經妥協了很多。要知道，她拿出的可是實打實的真心實意。怕麻煩的話，當時她就不會接受求婚了。而現在，她爺爺都被招了回來。

想想就夠讓人頭疼的。

她才二十三歲，別說現在了，就是三十三歲，也絕不會產生洗手做羹湯的想法。

換言之，她做不了賢妻良母，做不了始終站在他背後的女人，並肩看風景不是更好！

她的反應之大，還是因著求婚的那天晚上，榮耀趴在她耳邊說的話。

他說：「江小柒，你什麼都不做，我也不會讓你過苦日子的。」

這本身是一句情話，大概很多女人都喜歡聽男人這樣說。

但江小柒不能認同。

時代早就不同了，沒人能背負另一個人的人生一輩子。

大家都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儘管有時候我們會背道而馳，那也沒有關係，只要我們的心在一起。

江小柒需要榮耀拿出真正的信任的態度，她不需要什麼驚喜，她需要的是有商有量，共同謀划，為了彼此的將來也好，為了他們共同的將來也罷。她的人生需要的是伴侶，而不是被他人主導。

無獨有偶，榮耀也在等江小柒的態度。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或許這就是男女思想的差異。

利斯道的狀態恢復的很好，都說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

經歷過傷痛的利司道，也成為了真正的球員，有了比之先前更加銳利的目光和堅定的信心。

從第一輪的比賽開始就直接進入了壓路機狀態，完全碾壓一切。

榮耀知道，這一場比賽他被派上場的時間不會多，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會上場。

而這一場比賽是本賽季常規賽的第一次終結，也就是說各個球隊已經輪完了一輪，接下來還得再輪一次，就進入了季後賽。

輝星進季後賽絕對沒有問題，甚至在多打個幾場就能直接確定會以第一的姿態入圍季後賽。

都說打比賽是最激烈的事情，因為輸贏不定。但如今，不甚明朗的比賽局面已經明朗，原本該明朗的愛情卻陰晴不定。

還不如在賽場上多點兒懸念，即使懸念再大，他都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要贏，多投球就行。

可是，關於愛情，他總是束手無策的。

沒人能夠理解榮耀的焦慮，反而是他自己焦慮著焦慮著，忽然就有了信心。

算了，男人和女人，總是男人要多讓著女人的。

即使懸念再大，他都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江小柒，唉，實在不行，聽話就行了。

原本還過不去的那道坎，忽然就變得微不足道了，不就是五年之後再結婚，唉，五年之後他三十二歲，剛好可以徹底地從NBA退回到CBA，是發揮餘熱，還是直接養老都行。

只是五年的時間聚少離多，唉，NBA的賽季可是有點兒長呢！

衡量一件事情對某個人的影響標準是什麼呢？

無非就是想的開和想不開。

就算榮耀是個把錢放在身上才會安心的男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女人可不是錢，既不能存在□□里，也不可能裝在錢包里，唯一能夠存放的地方，只有心。

第一小節的比賽很快就結束了，江小柒恍惚的不得了，因為一天都沒有跟她說過話的榮耀，在她轉身向著球隊席的時候，對她展露出了大大的笑臉。

江小柒左看右看了一下，這才敢確定那個笑臉確實是給她的。

與此同時，江家正在召開家庭會議。

出席的人員有，江爺爺、江奶奶，江爸爸和江媽媽。

其實江弟弟也出席了，只是礙於他的年紀，他沒有發言權就對了。其實也不是不能說話，就是說的話根本不算話。

他們聚在一起的主要目的有兩個，一個是商量江小柒究竟什麼時候結婚，另一個是商討榮耀的人品。

關於第一個問題，江爺爺首先發表了看法。

「可以這樣，賽季結束的時候先訂婚，年底結婚。」

江爸爸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那不行，二十三歲結婚太早了。在老早生出個孩子，什麼青春啊，什麼激情啊，全都毀在了婚姻生活里。」

對於江爸爸的意見，江媽媽表示同意，二十三歲是有點早。

江爺爺一看，人家夫妻聯合起來反對他，便用眼睛詢問江奶奶的意見。他的初衷，是想得到贊同。如此，便是二比二了。

但在關鍵時刻，江奶奶「拋棄」了丈夫，選擇了支持兒子。

三比一。

江爺爺幽怨的不得了，「求婚的場面被直播了，小柒也答應了，咱們總得有點表示。」

簡單，「先訂婚，至於什麼時候結，再說。」

好吧，也就只能先這樣了。

緊接著，是關於第二個問題的討論。

江奶奶沒有見過榮耀本人，是以退出討論。又在江弟弟的強烈要求下，授權給了他。

好不容易有了發言的機會，江弟弟道：「我未來姐夫人還行」，這是基於那輛自行車的基礎上說的。

又道：「和我姐也很相配，就我姐那樣的在誰面前都顯不出小鳥依人，在我未來姐夫面前，嘿，小女人味十足。」

江爸爸白了他一眼，就事兒論事兒說：「你特么在兩米一面前，也顯得小鳥依人。」

江弟弟的身高190，愛好打拳擊，理想是做個拳王，你可以說他長得不帥，但不能說他小鳥依人，他怒了……然後被剝奪了發言權。

實際上，也沒什麼好討論的。

榮耀的人品，至少現在看來還行。

至於未來……唉，精明了一輩子的江爺爺和精明了半輩子的江爸爸，誰也不敢說自己沒有看走過眼。

反正，他們不怕，大不了醜話先說到前面，婚前必須要做財產公證，還必須簽個霸王條款，其內容只有一條，真要離婚的話，孩子和財產都不歸男方。當然，江家絕對不要男方的財產就是了。

於是，討論來討論去，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江爸爸道：「比賽快結束了吧！」一邊兒找遙控器，一邊兒說。

比賽剛好進行到，第三小節的後半截，一家五口，很有默契的開始看比賽。

這時候兩隊的比分是73:89，輝星領先十六分，輸贏已經不用猜了好吧！

江奶奶戴著老花鏡，找了老半天，還是決定求助其他人。

「那孩子是哪個？」

電視機里正在放利司道和風遠的小前鋒掙籃板，江弟弟正在興頭上，說了句：「沒有。」

誰知道電視里的畫面一轉，利司道掙下了籃板，迅速反擊，暴扣得分之後，畫面就轉到了輝星的球隊席上。

只見輝星的主教和助教使勁拍著手，其餘的替補隊員也在拍手，只有榮耀和江小柒沒有拍手。

原因：他們只有一隻手，另外的一隻被對方緊緊握著。

就這麼時時刻刻都秀恩愛好嗎？

江弟弟酸酸地道：「看見了沒奶奶，和你孫女兒牽著手的就是那個孩子。」

江奶奶：「看不清長相，還有那腿怎麼那麼長啊！我覺著坐著都比你高。」

江弟弟覺得自己受到了1萬點的傷害。

不出意外，輝星還是贏了風遠，而且兩隊的比分差是31分。

這一場比賽，NBA的著名星探得文也在，就是他想要簽下利司道，和江小柒越洋通話了好多次，為了表示誠意，他親自飛來了。

比賽一結束，就要求和江小柒面談。

這次的談話其實就是一場利益的拉鋸戰，江小柒似乎是想讓榮耀徹底明白自己的想法，帶上了他。

帶上榮耀的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在NBA中呆了很久，帶上他等於帶上了內行。

得文想簽下利司道做自由球員，並且想要買斷利司道和輝星之間沒有到期的合約。

到底是參加選秀還是做自由球員，江小柒準備尊重利司道自己的想法。至於買斷合約，在沒有和榮耀簽約之前，江小柒考慮了很久。而簽約之後，自然是會先優先考慮榮耀。

江小柒表示，買斷也可以，但是還要和股東商討一下。

其實雙方都明白，利益還沒有最大化，這一輪的談話只不過是試水而已。

談話結束，得文拍了下榮耀的肩膀，又對江小柒道：「其實除了想簽下利以外，我也很想簽下昂納，而且我有辦法能讓昂納去野薔薇隊打球。江，你該知道，野薔薇隊今年的奪冠呼聲很高。像昂納這種什麼位置都可以打的球員，我相信野薔薇隊的主教歐尼克是很歡迎的。」

說的很動聽，但是再動聽現在都還是空頭支票。

江小柒笑著道：「野薔薇隊今年真的可以奪冠嗎？讓我們拭目以待一下。」

一個只有二十三歲的女孩，沒想到會這麼難纏。幸虧他沒有相信別人說的她空有其表，不過就是個繼承祖業的富二代罷了。

得文也笑了一下，主動和江小柒握手告別。

他其實沒有說假話，他確實很想簽下榮耀，但是他心裡明白，想要簽下利司道都這麼的難，想簽下榮耀只會更不容易啊。

球員的買賣在CBA中還並不多見，但是在nba中早就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

人不是東西，怎麼可以由別人隨意的買賣呢！這大概只是中國人的想法。

甚至覺得某個球員又被交易了，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實際上，球員的交易是為了球隊的利益，在比賽中，球員的目標是贏和成名，而球隊的目標則是怎麼增加利益、又怎麼樣讓利益最大化並且持續收益。

見多識廣的榮耀，沒有被球隊交易過的經歷，但並不代表他對這種行為持有什麼看法，尤其是作為操盤手的江小柒。

他選擇了沉默，也沒有追問江小柒關於他的去向。

比賽就像人生一樣還在繼續，輝星在贏了風遠的第二天早上，又坐上了回上秋的飛機。

賽季期就是這樣，比賽並不是最耗費時間的事情，還沒有在途中的多。

無休止的飛機、高鐵和大巴，就能磨平很多球員的心氣。

尤其眼下的這個時節是最難熬的，離季後賽還有整整16場比賽，而前面已經打完了16場，疲憊麻木接踵而至，很多球員都得了賽季病，說的嚴重點，就是有點兒生無可戀的意思。

活著是為啥啊？活著就是為了打比賽，我去，那我還是別活了吧！

為了給球員們換個心情，江小柒原本辦個晚會或者開個慈善晚宴什麼的，一回了俱樂部便被蘇女士通知去試禮服。

「什麼禮服？」

「我考慮了一下，原本是想給你做一套中式禮服的，但是訂婚又不是結婚，太隆重了反而不好，就給你做了一件紅色的晚禮服，給榮耀的是白色的燕尾服。」蘇女士在電話那邊這樣說。

江小柒聽出了重點，「訂婚？我怎麼不知道！訂婚結束呢？什麼時候結婚？」最後一個問題才是最主要的。

她太理解她爺爺的思想了，她爺爺一直認為別管時代怎麼發展，女人就是女人，像她奶奶一輩子都沒有工作過。

也不是重男輕女，就是典型的直男癌晚期。

像老江同志，比她爺爺強了一點，至少是支持蘇女士工作的。

江小柒的心裡如有波濤在翻滾一樣，就聽蘇女士在那邊淡定地說：「先訂婚，什麼時候結婚不一定，我和你爸爸的意見是稍等幾年也沒關係，畢竟你才二十三歲。」

「看我爺爺呢！他怎麼說？」

「你爺爺聽你奶奶的，你奶奶聽你爸爸的。」

江小柒樂了，這就是懼內的好處了。

但什麼時候辦訂婚儀式，也不能全由他們說了算，她對蘇女士說：「我還要問一問榮耀的意見！」

問吧，問吧，江家不搞□□主義，現在都是舉手表達意見，少數服從多數。

其實榮耀能有什麼意見呢！當然是好好好。

榮耀和江小柒的訂婚儀式辦的空前盛大，畢竟這關乎江家和柏家的臉面。

訂婚儀式是在輝星的人造沙灘上舉行的，除了沒有拜天地鬧洞房，過程就和結婚差不多。

參加訂婚儀式的男男女女都是盛裝打扮，除了輝星俱樂部的球員和工作人員，榮耀基本上一個都不認識。

聽說市｜長親自道賀。

上秋市的市長是哪個，榮耀也不太清楚，反正有些人根本就不是他接待的，有的是准丈母娘接待的，有的是准岳丈、准舅舅接待的，還來了幾個老頭，見了江爺爺就擁抱。

榮耀全程保持笑臉，實際上暈呼呼地根本不知正在發生什麼，又將會發生什麼。

還好，心裡的感覺是興奮以及幸福的。

他還忍不住在心裡想，雖然江小柒有點不講道理，但好歹她的家人是通情達理的。

後來的許多年，榮耀才明白，所謂的訂婚儀式是他正式被納入江家的勢力範圍，只因訂婚儀式沒過去多久，一向對他不怎麼待見的國家隊，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也是後來的許多年，榮耀才明白當年的自己想的有多麼簡單，自己還真是走了狗屎運，那麼順利地和江小柒在一起了。

訂婚儀式的第二天早上，江小柒才算徹底鬆了口氣，江水集團和輝星的股票，並沒有下跌，反而開盤就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