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對接下來將要聽到的事情，風火火還是緊張的身體微微發抖。

風婉柔目光平靜的看著風火火，「火火，你畢業也有幾年了，應該逐漸明白在這個社會，無論是職場還是官場，都有他的無奈與競爭。」

風火火吸了一口氣，「我明白。」

楊小草抓緊了風婉柔的胳膊，風婉柔則是定定的看著風火火的眼睛，「當年，在56團，姐夫和徐總的父親是整個軍區最年輕的參謀長。年輕氣盛的兩個人當然會有競爭，擺在明面上的是看的到的，放在背後的則是看不到的，這也就是所謂的陰謀和陽謀。」

楊小草看著風火火，看著她突變的臉色，心理悶悶的。

風婉柔還在繼續：「火火，你要明白，人到了一定職位，無論是進與退，都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背後那些支撐你的人會推著你一步步向前，即使手段你並不認可，即使太過殘忍，但那時候，你已經是身不由已。」

風火火的聲音開始顫抖，「小姨……你別告訴我……徐總父親的去世跟我爸有關……」

風婉柔看著風火火眼裡閃過一絲不忍，但她明白這事已經到了這一步，現在的隱瞞對於風火火來說才更為殘忍。

「是的。」

輕輕的兩個字，卻像是一個碩大的石頭投入風火火的內心，掀起無數的波瀾。她的腦海里滿滿的都是徐總在說父母去世時那深深的痛……之後的寄人籬下，輾轉隱忍，以至於到現在這缺乏安全感的性子，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父親親手早成的。

風火火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她獃獃的看著風婉柔和楊小草，她看著楊小草似乎在對她說什麼，但耳朵卻像是什麼都聽不見。

楊小草被風火火嚇得聲音都變了，她連忙去扶她：「火火，你怎麼了？」

風火火臉色蒼白，額頭滲出一層冷汗。

「你幹嘛要告訴她？」楊小草心疼極了，風婉柔擦著風火火頭上的汗，沒有反駁，內心才卻重重的嘆息。告訴她？這個時候，以火火的性格，誰還能瞞得住？而且她和徐總是要過一輩子的，怕是只有楊小草會單純的以為徐總在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才換來今天的一切之後不會調查父親當年的死因，真的會那麼簡單的以為是一場車禍？

風火火到最後都不知道怎麼回的家，她陷入了海綿一般的大床里，似是睡著了，但眼睛卻在不停的流淚。這一刻，她想的都是徐總，她的不幸，她的痛苦，原來這一切的根源都是跟自己流著一樣血的父親造成的。

風爸在風婉柔把火火送來這一刻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他依舊是抽著煙，一夜之間似乎老了十歲。

風火火就這麼躺在床上整整一天一夜，風媽又是著急又是心疼，卻不知道怎麼回事，畢竟是過了大半輩子的夫妻，她一看風爸的樣子就知道這事跟他脫不了干係，等風爸無奈的把一切都告訴風媽時，風媽卻異常的沉默。

「你怪我吧。」風爸地垂著頭，風媽看著他，語氣淡淡的，「我不怪你，我跟你是夫妻，什麼事都要一起承擔，我只覺得對不起孩子。」

多少話風爸都沒有動容，風媽的這一句話讓一向堅毅的他流下了熱淚。

第二天風火火醒來的時候，手機里都是徐總的未接電話。

看著還在不停閃爍的手機屏幕，風火火略帶些迷茫的按了接聽見。

「風火火！！！」徐總又急又氣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了過來，那冰冷卻熟悉的聲音讓風火火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徐總以為風火火發生了什麼事，她又不敢唐突的找到家裡來，朋友那邊基本上都問了一個遍，現在她的車已經停在了火火家的樓下。

風火火深深的吸著氣，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親愛的。」一句親愛的卷出了多少當時的甜蜜，越是這樣，風火火的內心就越是被自責內疚所籠罩。她說過，要讓徐總一輩子開心，卻從未想過她的家庭會是徐總不幸的根源。

徐總聽著風火火的聲音皺眉：「你是怎麼了？生病了？」

「沒有。」風火火有氣無力的說著，她現在還沒有調整好情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徐總。

「沒有？」徐總點頭，她靠著車身看著火火家的窗戶，「那好，你現在就下來，我在樓下等你。」

風火火驚訝的掛斷了手機，她順著窗戶往下看，不出預料的看到了徐總的車，她連忙蹲在了地上，使勁用手擦著臉上淚痕。

而在樓下等待的徐總早已察覺了不對，她咬著唇，一眨不眨的看著風火火躲開的方向。

風火火非常了解徐總的性子，知道今天肯定是躲不了的，她匆匆的擦了一把臉，披著外套就要往外走，結果一到客廳就看見了二老。

風爸和風媽看見風火火出來一下子都站了起來，風媽是滿臉的焦慮與心疼，風爸則是目光閃爍，不敢直視風火火。

風火火看了一眼她爸，又將目光落在風媽身上：「媽，我下去一趟。」

「是徐總來了嗎？」風媽追著問，風火火扭頭驚訝的看著她，點了點頭：「是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關上了門。

在關上門那一刻，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重重的喘著氣。

曾經能夠見徐總是多麼開心與喜悅的事情，而現如今卻變得如此畏難。

腳步變得沉重，等風火火走到徐總面前時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徐總本來是滿肚子的怨言，可看到她蒼白的臉色那一刻都化成了心疼。

「到底是怎麼了？」徐總緊盯著風火火的臉看，風火火抬起頭看著她虛弱一笑：「沒事，就是睡多了。」

徐總看著她額頭的汗伸手去擦，但風火火卻一下子躲開了。

徐總驚訝的看著風火火，手還停留在半空，風火火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爸媽在樓上。」

徐總沉重的看了風火火一眼，點頭：「好，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很快的，風火火坐上了徐總的車，一上車，聞著那熟悉的味道，看著車窗上被自己硬是掛上的毛絨玩偶，風火火的眼睛開始潮濕。她和徐總雖然才剛剛開始沒多久，但已經有了這麼多的回憶，如果就這樣結束，她怎麼會捨得？可如果繼續下去，當徐總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又該是怎麼一個殘酷痛徹心扉的結局？風火火不敢想象，就連呼吸都跟著痛，她寧願徐總恨她離開她，也不願意她再糾結傷痛一次。

到了倆人常去的咖啡廳，徐總點了風火火愛喝的拿鐵，自己也點了一杯美式咖啡，她坐在風火火的對面打量著她。

風火火的目光始終不敢看徐總，到最後承受不了那巨大的壓力，她抬起頭看著徐總咧嘴一笑。

「火火，你到底怎麼了？」徐總頗為頭疼的看著風火火，她著急上火的找了風火火這麼久，結果卻碰到了這樣軟硬不吃的釘子。

風火火的手緩緩的摩挲著馬克杯，她輕聲說：「我爸難得回來了，昨天家庭聚會，我有些貪杯了。」

「是這樣？」徐總舒了一口氣，身子跟著放鬆靠在了背椅上，她的這份緊張卻愈發的讓風火火心酸。

風火火點頭，「嗯，喝多了之後……我想了好多事，關於家庭，關於我們的……」

「你還會想很多事？」徐總看著風火火笑了，她摸了摸風火火沒有什麼光澤的臉，「這是熬了多久？你跟家裡吃飯也要回我一個電話，忘記約法三章了？」風火火這一次沒有躲，而是有些貪婪的順著徐總的手依戀的蹭了蹭，徐總看到了，微微一笑。

「先吃點東西吧。」徐總揮手叫來了服務員，雖然平時她看起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在風火火看來，她絕對是一個合格的戀人，就像是現在，她可以清楚的點出風火火的喜好，甚至連不要香菜的小細節都可以記住。

風火火一眨不眨的看著徐總，眼裡聚起淚光。

徐總點完菜就看到風火火這樣一幅眼淚汪汪的樣子，她抿了抿唇，不可察覺的皺眉。

「火火。」

非常平靜的聲音卻透著一絲不安，徐總的眼睛定定的看著風火火，風火火看著她。

「你有話對我說嗎？」徐總一直認為自己的第六感很強，甚至很多次在風火火的身上靈驗，例如她準備的小禮物小浪漫，但這一次，這第六感卻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壓抑感。

風火火看著徐總的眼睛，點了點頭：「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事情……包括我們的事。」她這話說的很艱難，幾乎是一字一頓，到最後，她根本不敢看徐總的目光，眼睛乾脆盯著桌角看。

「你想到了什麼？」徐總不可抑止的語氣冰冷了起來，身子雙臂抱在一起靠後，整個人透出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風火火看到她這樣心開始不可抑止的痛，這樣的一個人，她還沒有完全擁有，就要失去了嗎？以後那溫暖的笑，淺小卻又無處不在的寵溺是不是都不再屬於她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