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夢盈
聽到這個柔和的聲音，天羽已經可以確定，站在自己身後的人肯定是——道盈——師娘！
對！絕對不會錯，這聲音天羽一直記得，只因這聲音是自己在蜀山的親人，自己的師娘的聲音，師娘師娘，那可是自己的半個「娘親」呀！
想到「親人」這兩個字眼，天羽心底就忍不住心生暖意。再者說，道盈的聲音真的很美，很動聽，也很特別。
聽到這個聲音，天羽沒有一絲猶豫，表面上還是那麼平靜，其實內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迅速將各大經脈中流轉的火系真元收回到玄火之心，同時其他的各種真元也紛紛回到各自的核心，然後用神龍力將各各指甲蓋大小的核心團團包裹住，阻擋靈識的察探，當初他來蜀山時，就是用這種方法來躲過道清幾人察探的。
緩緩轉身的瞬間，原本遍布周身可以阻擋靈識察探的神龍力也被收回，這一切看似耗費了很長時間，其實也只不過是幾個呼吸而已。
看到道盈那魅力無限的臉龐，即使天羽早有準備，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仔細想想，這應該是自從自己到蜀山之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面對自己的師娘。
嘿嘿，師娘！想到師娘，天羽眼中無法抑制的流露出濃濃的親切。
站在天羽背後的確實是道盈，她在師姐道靈那裡呆了幾天，今天才剛回來，沒想到路過這裡時，恰好看到一個穿著並不光鮮，但卻透著一股子成熟幹練氣質的孩子正在游目四顧，似乎正在尋找什麼？
道盈忍不住一陣好奇，幻靈院是沒有男子的，更何況是孩子，這個男孩出現在這裡已經夠奇怪了，更何況他還「鬼鬼祟祟」的似乎在尋找什麼？
現在的蜀山正是非常時期，對於這個形跡可疑的男孩，道盈心中難免冒出種種疑團和猜測，甚至——懷疑！
幸好道盈沒有看到湖邊發生的一幕，否則，道盈連懷疑都不用，天羽估計立刻會被就地正法了。
當道盈真正面對著天羽那張俊俏乾淨的臉龐時，原本縈繞在心頭的種種疑團驟然消失的一乾二淨，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伴隨著一股異常熟悉的感覺盤旋心頭，道盈忍不住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孩子，粗略的掃過這個孩子的丹田，並沒有自己所熟悉的真元，經脈中也沒有修真的痕迹，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少年絕對是修真的一塊好料子。
「究竟在哪見過這個孩子呢？」道盈忍不住自問。答案是「沒有，自己絕對沒有見過這個孩子！」
「那這種親切感又從何說起？」道盈不知道。
就在道盈疑惑這種奇妙感覺的由來時，她注意到對面男孩的眼神驟然定住了，愣愣的望著自己的身後，似乎自己的身後有什麼特別讓他驚訝的事物。
道盈不由順著這個男孩有些獃滯的目光望去，看到這個少女道盈的第一個感覺是，這是一個絕美的少女，一個讓自己都忍不住驚嘆的美人。
微風中，有些濕漉漉的烏黑髮絲俏皮的在少女光潔的面龐上拂動，柔和的線條散發著獨屬於少女的單純氣質，晶瑩剔透的皮膚上隱隱有著一絲瑩光流轉，透過樹葉照到少女身上的陽光更是為她平添了一種聖潔的魅力。
可是當道盈清楚的看到這個款款走來的少女那嬌嫩的臉龐時，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驚訝，輕咦一聲，似乎這個少女身上有什麼讓她極為驚異的東西。
確實，看著這張自己從未見過的臉龐，道盈似乎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息，一個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影子浮現在了她的腦海。
那是一個讓道盈為之心疼的女子，她不僅擁有這絕佳的容貌，更難得的是她還擁有一顆如百合般聖潔的心靈，可就是這個脫俗的女子卻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毅然決然的與萬劍院掌院道天結成了道侶。
仙子與魔鬼，讓人難以容忍的結合！
五十年前，道盈曾經極力制止這件事，不為別的，只因那個女子是她的妹妹——親妹妹！道夢，那個如夢幻般的女子，已經成了道盈心中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從道夢不顧自己姐姐的反對，與萬惡的道天結成道侶的那天起，在道盈心中已經沒有這個親人了！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少女那熟悉的線條，如果不是這個女孩年齡只有十四五歲，道盈險些就以為自己的妹妹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難道……」道盈的心很是矛盾，似乎期望著什麼，卻又很怕自己期待的變成現實，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面對這一切。
隨著少女的走近，道盈才無奈的發現，這個恬靜的女孩似乎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只是
著一種異常複雜的表情，用她那靈動的雙眸緊緊的盯視著不遠處的男孩。
道盈忍不住哭笑不得的想，自己這堂堂一院執掌什麼時候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兩人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麼——道盈斷定！
說實話，其實少女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感覺，為什麼自己會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男孩，可冥冥中一種感覺告訴她，這個男孩會在她生命中扮演一個很重要的角色，雖然到現在為止，他們僅僅見過兩面而已，她真的不明白這種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剛才由於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她沒有看清楚天羽的容貌，這種感覺還不清晰。此刻，看著眼前這個男孩清澈而又深邃的眼睛，她那在風雨中漂泊了很久的心，彷彿突然找到了避風的港灣一般，安靜了下來。
可惜，少女的心是安靜了下來，天羽的心卻如大海中的一葉孤舟般開始狂搖不止，他已經開始在心底祈禱了。
「小姑娘，你和道夢是什麼關係？」道盈的心有些飄搖不定，這個問題自從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她就想問了，可又怕……又怕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般。
道盈的話打斷了少女複雜的目光，同時也打亂了天羽心中的緊張，直到此時，天羽才發現不知何時，道盈的臉上已經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冰冷，原本面對自己時的笑意盈盈早已不知去向。
這一切，似乎都源於眼前的這個少女……
聽到道盈冷冷的聲音，少女不由一愣，剛剛回過神的她顯然還沒有搞清楚，究竟自己哪裡惹怒了這個美艷動人的女子。
不過聽到道盈的話，少女還是忍不住驚訝的望著道盈，「你怎麼會知道我母親的名字？」
道盈的表情一頓，「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沒想到啊！」
天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道盈的話語中透出的無奈，再看道盈望向少女的眼神也失去了原本的冷冽。天羽雖然還不太清楚現在的狀況，但他卻能隱隱猜到，師娘與她口中所說的「道夢」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少女此時也被道盈的話和那複雜的眼神給弄糊塗了，也難怪！少女自然聽母親說過許多關於道盈的事，也清楚的知道幻靈院掌院道盈便是自己的姨母，可道盈閉關已經五十年了，直到今天才出關，眼前的少女頂多也就十四五歲，又怎能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姨母真面目？
這時，少女的目光倏的落在了道盈瘦削的肩頭，原本如湖水一般平靜的眼神也在剎那間變得漣漪頻起。
「這……這不是道盈姨……掌院的法寶藍綾嗎？怎麼會在……啊！」既然已經認出了道盈的法寶，少女哪裡還能認不出眼前站著的就是幻靈院掌院，也就是自己的——姨母！可惜，她知道，當初自己的母親是被姨母逐出幻靈院的，這麼多年了，姨母依舊沒有原諒自己的母親，自然也就不會認自己這個外甥女！
即使少女曾經在夢中千百次的見到姨母原諒了母親，可當一切都結束，她才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夢而已，母親曾經說過，「她是姐姐心中永遠的痛，姐姐也是她心中永遠解不開的結！」這句話，直到現在少女依舊記得。
知道少女已經認出了自己，道盈也沒有反駁什麼，只是眼光複雜的看了眼前這個美麗遠勝過她的母親和自己的少女一眼。
過了許久，至少在天羽感覺是這樣的。
「你……你的母親……還好吧？」
這句平時再簡單不過的話，在此時的道盈說來卻是那樣的艱難，彷彿每吐出一個字都要耗盡全身力氣一樣。
天羽現在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迴避一下，可此時的情況似乎自己隨便動一下都會被認為是想要逃跑，畢竟師娘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想想還是算了！
道盈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按理說，現在她和眼前這個少女說的話都應該算是「私事」，既然是私事，眼前這個男孩自然是不應該聽的，可作為修真者，有時候做一些事情是不會憑藉理性的，她們更相信的是一種出於心靈深處的感覺。而現在道盈的心中就有一種感覺，彷彿這個男孩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親人」！所以，她自然毫不避諱眼前的天羽。
聽到這句話，少女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想起母親和道盈姨娘的關係，她的心中忍不住陣陣揪痛，母親被驅逐出幻靈院已經五十年了，可是自己的母親卻從沒有怨恨過她的姐姐，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姐姐對她的好，阻止自己與道天結為道侶也是因為道天的品行太過卑劣，至於一氣之下將自己逐出幻靈院更是恨鐵不成鋼的舉動。
這麼多年了，雖然父親對她們母女疼愛有加，可母親卻再也沒有露出過一絲的笑容，母親心裡的苦，做女兒的最清楚。
得到了丈夫，卻要失去姐姐，母親那麼脆弱的心怎麼承受的了？
「自從被姨……掌院逐出幻靈院之後，娘親就再也沒有笑過了！」少女的聲音有些飄忽，隱隱透著絲絲哽咽。
聽到這句話，道盈的面上浮上了一層痛苦之色，低低的嘆了口氣，卻怎麼也找不出一句話來安慰那顆受傷的心靈，五十年了！她也痛苦了五十年，沒想到這麼快，自己妹妹的孩子都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你叫什麼名字？」道盈似有意似無意的問道。
少女抬頭望了道盈一眼，徐徐的回道：「我叫夢盈！」
道盈嬌軀一顫，喃喃道：「夢盈……夢盈！好一個夢盈啊！」轉頭望著遠方的幻靈院，道盈接著低語道，「五十年了，我都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哎！我又何嘗不夢你啊？」
聽到道盈低低的話語，那個叫夢盈的少女忍不住一陣激動，潔白的玉手不知在何時已經緊緊的抓住了身上的紗裙，「如果……如果娘親聽到掌院的這句話，一定會高興的流淚！」
說著，自己已經先流下了晶瑩的淚花。
道盈哪裡聽不出少女已經幾次想要叫出「姨娘」這個稱呼，可少女似乎又生怕自己拒絕，所以每到最後還是匆匆改成了「掌院」，看著這個溫柔善良的少女，道盈彷彿又一次看到了自己那純潔的妹妹。
道盈不由的想，假如……假如夢盈真的叫自己「姨娘」，自己又該如何回答，是接受還是拒絕？這實在是一個很讓道盈頭痛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個問題時，道盈的目光竟然不知不覺的望向了站在不遠處的那個孩子，似乎從他那裡可以知道答案一般。
望著道盈遞過來的求索目光，天羽輕輕的點點頭，雖然他不知道道盈究竟想要詢問自己什麼，但一種感覺告訴自己，自己能做的就是——鼓勵！
看到天羽眼中深深的鼓勵，這一刻，道盈竟然有些醉了。
朦朧之中，她彷彿看到了掛著淡淡笑容看著自己的道離。一瞬間，道盈知道了答案。
其實，早在幾天之前，師姐道靈就已經給了自己答案，她讓自己明白了什麼是愛，什麼是責任？從這個男孩的眼中，她卻看到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東西——親情。
對！她從這個男孩眼中明白了什麼是親情，那是一種割不斷的血脈關係，無論相隔多遠，血緣都是化不開的冰雪，化不開的……
這一刻，道盈心中已經原諒自己的妹妹了，更是認了眼前這個外甥女。可惜，道盈卻再也不能夠同她們相認了……
十年，或許用不了十年！那時，蜀山必定有一場大戰，而這一場大戰的主導就是道天，對頭！到時候自己這一方必定會和道天一方拼個你死我活，只要有一個活著，這場大戰就不會結束，結果只有兩個：勝，道天死；負，另一方死！
如果和妹妹還有眼前的外甥女相認了，那麼自己的妹妹到時候如何選擇，無論哪一方死，都是一場慘劇，受傷的只有自己的妹妹和眼前這個善良的少女！
既然這樣，還不如像現在這般僵持著，到時候萬一自己一方不敵，妹妹和外甥女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死太難過。
其實，道盈知道，現在可以說蜀山已經掌控在道天手中了，十年之後的大戰，自己等人只有一種結果，這也是她和道悟著急培養蜀山種子的原因。
想明白這些，道盈反而平靜了許多，再次面對夢盈時，她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原本的嚴肅，雖然依舊有些生自己妹妹的氣，但愛情本來就是這樣義無反顧的，不是嗎？就像師姐對道明的愛；，就像自己對道離的感情……每個人都有選擇愛人的權利，既然已經做出了抉擇，自己又何必用親情的韁繩去羈絆她，隨她去吧！
當夢盈的眼眸再次與道盈碰撞到一塊兒時，一陣幸福的感覺猛的自心底深處迸發，她能發現，彷彿只是一瞬間，眼前的道盈變了，可究竟哪裡變了，她也說不清楚！
如果她的母親看到這個笑容，一定會感動的流下眼淚，只有她能夠理解，這個笑容的意義，那是她期待了整整五十年的笑容！
不過，冥冥中一種直覺告訴夢盈，道盈的變化一定與眼前的男孩有關，沒有緣由，少女的直覺！
「修鍊《水靈訣》多久了？」道盈眼中瑩光一閃，少女的修為已經被她看了個清清楚楚。
「已經七年了，十四年前母親生下了我，七歲那年母親開始教我修鍊《水靈訣》。」少女顯然已經意識到道盈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修為。接著說道，「想必您一定看出來我除了修鍊有《水靈訣》之外，還修鍊著《劍神訣》！」
道盈注視著少女，點了點頭，默認了夢盈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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