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步
天羽的話讓凌雲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能選擇沉默。
「天羽哥哥，您都知道了！」幽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半年前我就知道了，若不是天錚大哥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想要瞞我一輩子！」
「大哥，您別怪凌雲，其實事情沒您想的那麼嚴重，當時……」林楓剛想解釋，卻已經被天羽冷厲的目光給打住了。
「還有你們，逞什麼能！你們萬一出點什麼事，我會後悔成什麼樣？你們知道嗎？」
眾人自然知道天羽是在關心自己，一個個低著頭不敢看天羽的眼睛。
秦浩上前道：「大哥，別生氣了！我們保證，下一次絕對不會再出現這種狀況了！」
「還有下一次？從天錚大哥告訴我這些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決定不會再給你們下一次的機會了！」天羽轉身不再看著眾人。
「天羽哥哥，我們知道錯了！你就別生氣了，今天大家好不容易團聚到一塊，應該高興才對呀！」幽兒輕輕搖著天羽的胳膊撒嬌道。
「是啊！大哥，兄弟們好不容易聚到一塊，您就饒了我們這次吧！」眾人看天羽的臉色有些緩和，忙添上一把柴。
天羽回身看著眾人臉上的神情，哪有一絲承認錯誤的意思，在他們看來，為了他們的大哥，就算放棄生命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可天羽就是不希望他們這樣想，他們不在乎，天羽卻是在乎非常！
「行了！別演戲了！大哥根本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大哥怪的是自己，把你們帶到了蜀山，卻沒有能力保護你們！」
看到眾人想要安慰自己，天羽揮手阻住了，「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們，從今天起，大哥向你們保證，日後若是有人再敢傷害你們，我一定讓他們形神俱滅！」
說這句話時，天羽眼中透射出懾人的光芒，任何人看到這種眼神，都會毫不懷疑他的話的真實度。
看著這樣的眼神，林楓眾人已經開始為以後可能欺負自己兄弟的人祈禱了……
「大哥，兄弟們已經一年沒有吃到你做的菜了，都快饞死了，你看……」江心一邊轉移話題，一邊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天羽和幽兒相視一笑，「好！今天我們兄弟團聚，大哥就大展一下廚藝！」
「噢！大哥萬歲！……」
天羽剛說完，眾人已經歡呼起來了。
「林楓、凌雲、秦浩、江心還有幽兒，你們五個過來幫我，正好我也想問一下兄弟們一年來的進展狀況。」
「明白！」林楓幾人笑著喊道。
「兄弟們，你們到書院中去欣賞一下，順便熟悉一下書院的環境，以後這裡就是我們兄弟的地盤了！但是有一點，不要損壞裡面的書！很珍貴的！」
「曉得！」能夠和天羽團聚，眾兄弟顯然高興的不得了，人也變的活躍起來。
帶著幾人來到了放菜的地方，邊挑選著材料，天羽邊問道：「小楓，我聽說你們幾個和掌門有個約定，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楓從天羽手中接過各種新鮮蔬菜，又遞給身後的凌雲、秦浩，「確實有這件事，原本道悟想要讓我們拜入各掌院門下，後來……」
林楓詳細的將當時的情況告訴了天羽。
「原來如此，太小看我段天羽了，別說三年修到出竅期，就算是空冥期又有何難！」聽到最後，天羽的眼中閃出了狂傲的光芒，說到底，少年的心性還是血氣方剛，不服輸。
聽到天羽的「豪言壯語」，林楓四人已經目瞪口呆了，只有幽兒一副絕對相信的模樣。
秦浩鼓足了勇氣說道：「大哥，還有兩年！經過這一年的修鍊，我們已經真切體會到了修真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怕大哥看不起，我覺得就算駕著飛劍兩年也修不到出竅期，空冥期就更好別說了！」
看著秦浩一副灰心喪氣的樣子，幽兒忍不住輕笑起來，天羽也用淡淡笑意給了秦浩最好的回答。
「飛劍是不行，不過不知道仙器行不行？修真是難，不難也就算不得逆天而行了，可你們斷不可被這點難度給嚇住了，以後的路還很長！最重要的一點，你們有大哥，千萬不要懷疑大哥的能力，幽兒已經見識過了，吃過飯後你們要不要也見識一下？」
「好啊！凌雲正想向大哥討教一二，也可以看看這一年進步有多大？」凌雲的話讓幽兒足足愣了許久，不是因為凌雲一次說了這麼多話，而是佩服他的勇氣，見過找抽的，沒見過這麼欠抽的！
天羽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看著自信滿滿的凌雲，他忍不住在心底暗贊，「這才是我認識的凌雲，從不認輸，勇於挑戰！」
再看林楓、秦浩、江心三人，也俱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天羽臉上的笑更濃了，看來自己是落到自己兄弟的套里了，四人明顯是早就預謀好的呀！
這樣也好，用語言來描述，總不如真刀真槍的干一場來的爽快！
想到這裡，天羽笑著拿起一堆菜向外走去，看著天羽走出去的身影，幽兒總算回過神來，用看傻瓜的神情望著四人悄聲道：「奉勸各位，馬上打消心中那一絲僥倖，信不信，咱們的大哥就算不用《火神訣》，也能夠把各位耍的團團轉！」
林楓剛要問自己這玄之又玄的妹妹，她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幽兒已經接著說道：「再說一句，大哥只用**力量，就能輕鬆玩死各位！哥哥，幽兒所言句句屬實，你們四個好好掂量掂量吧！」
說完，幽兒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看有些不解的四人，轉身出去幫天羽的忙了。
「二哥，我怎麼感覺我們似乎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你們有這種感覺嗎？」秦浩獃獃的看了看同樣沒反應過來的林楓三人。
「我也有這種感覺，不過，大哥不是說過嗎，我們不只是兄弟，也是對手！在我的心裡，大哥就是我永遠的目標，我一定要知道和大哥的差距，即使這個差距很大，即使我永遠也趕不上，我至少要知道！」這一刻，林楓的目光異常剛毅。
凌雲的眼中閃過一絲堅決，「二哥說的對！我一定要知道和大哥的差距！」
「你們幾個別閑著，快過來搬菜，怎麼能讓幽兒一個女孩子家忙前忙后！」天羽抱著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菜邊走邊喊道。
這時四人才看到幽兒緊跟在天羽身後，手上也拿著一堆菜，四人對視一眼，忙跑著過去幫忙了。
不多時，一大堆菜已經被放到了書院前的廣場上，天羽從龍魂戒中取出自己煉製的廚具，還有一些來蜀山路上專門搜集自己調配的調料。
一切準備妥當，天羽才發現林楓四人正看著眼前的一整套廚具發獃，也對！當初在世俗界為他們做菜時，為了防止有修真者察覺到有人在世俗界使用仙術，天羽並沒有用這套廚具。
幽兒悄悄走到四人背後，對著四人的頭就是四個暴栗，前幾天當她第一次見到這套廚具時，天羽就是這樣將她從驚呆中帶出來的。
被幽兒這麼一鬧，林楓四人登時反應過來，秦浩結結巴巴的問道：「大哥，冒昧的問……問……個問題，這……這是廚具？」
「你覺得呢？」天羽一副明知故問的表情。
「哦！原來是廚具呀，我還以為是用晶石煉製的法寶呢！」江心輕輕撫著胸膛道，修真已經一年了，他對於修真界中的一些事物也越漸了解了，剛見到這套廚具，他還以為是用晶石煉製的，現在才知道原來只是有晶石的型而已。
不過，天羽下面的話，卻徹底否決了他的猜測，只見天羽饒有趣味的笑笑。
「對呀！這就是大哥專門用極品晶石煉製的專用廚具，世間僅此一套，以前在世俗界怕被修真者發覺，所以沒有拿出來！」
四人再次愣住了，真是極品晶石煉製的！天呢！極品晶石煉廚具，大哥！絕對的大哥！別人誰能幹出這種事兒來？
不再理會四人，天羽吩咐道：「幽兒，洗菜的活就交給你這個高手了！」
「幽兒領命！」輕輕一欠身，幽兒竟然如婢女般行了一禮，看得天羽只能無奈苦笑。
在幽兒精妙的水靈力控制下，沒過多久，所有的材料已經被清洗的一乾二淨了，林楓眾人看著一副神采奕奕的幽兒，沒想到一年時間，幽兒的修為已經有了這麼大的長進，林楓和凌雲感悟最深，他們知道，幽兒現在的修為甚至在他們之上。
看著乾淨的材料，站在廚具面前的天羽輕輕的抽出了一柄薄如蟬翼的小刀，即使站的最近的林楓眾人，也沒有看到刀究竟是如何遞出的，只看到銀光一閃，一場夢幻般的廚藝展示已經開始了……
聽到廣場上有動靜，本來還在書院中瀏覽的眾兄弟也紛紛走到了廣場上來，腳步剛邁出書院，眾人已經呆住了，堪稱藝術品的廚具，夢幻般的刀功，超絕的控火，瀟洒的動作，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感覺如在畫圖中。
這不是一次簡單的做菜，這是一場如霓裳羽衣曲般的絕世之作……
眾人雖然不懂廚藝，但他們的心底卻都在重複著一個聲音——這才是真正的廚藝，絕無僅有的廚藝。
確實是這樣的，即使是教授天羽廚藝的段爺爺，也絕計做不到天羽此時的一切，天羽已經是真正的廚神了！可惜，天羽並不這樣認為，超越的越多，他反而越能清晰的感覺到，廚藝的最高境界並不是這樣，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和自己相媲美！
一個人再也無法被超越的時候，他唯一要超越的就是自己，天羽就是要努力去尋求廚藝的真諦！
看著眼前的刀光菜影，任何一個女子目睹這樣的美景，都會毫不猶豫的愛上做菜，這種感覺，看幽兒已經迷醉的雙眼便能知曉一二。
當天羽將四十五到菜做好之後，所有人還都沉浸在剛才的夢幻中無法自拔，幽兒明顯已經有些適應，雖然也是一臉沉醉，卻已經能夠從陶醉中走出來，幫助天羽端菜。
「看夠了嗎？要是看夠的話，就快過來幫忙！」天羽笑著看了眾人一眼，調侃道。
林楓一臉崇拜的走到天羽身邊，「諂媚」的道：「大哥，小弟從來不知道世上竟然有這樣夢幻般的廚藝，太完美了，您看是不是……」
「想學是吧？想學就直說嘛！你們呢？」
天羽環視一周，眾人陶醉的雙眼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只要你們想學，大哥就願意教，不過，這可是個極耗精力且來不得半點取巧的技術，想清楚了，別到時候嫌累嫌苦，到那時後悔也來不及！」天羽提前拋出了警告。
看著眼前一道道如夢似幻的菜肴，聞著裊裊升起的菜香，江心上前道：「大哥，你也不用全數交給我們，再說，你不是還要讓我們用兩年時間修到空冥期嗎？」
「兩年！空冥期……」眾兄弟的眼中有疑惑，有驚訝，更多的卻是信任，因為這句話是他們的大哥說的。
江心看了身邊驚訝的眾人一眼，接著道：「我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做一件事能成功就已經很不錯了，您就教我們一些簡單的，只要能做出比世俗界那些大酒樓更好菜肴就行了，至於雕刻、刀功，還是算了吧！這樣會不會簡單一點……」
「對對！只要練成大哥這樣的十分之一就行了！」秦浩激動的說道。
「這樣啊！如果只要求燒出世俗界大酒樓的水平，那就簡單的多了！每天抽出半個時辰，一年時間絕對可以！」
天羽轉身看著幽兒，「只用一年就行了，幽兒還是不學嗎？」
前幾日，天羽為幽兒做菜，幽兒看得如痴如醉，可當天羽問她要不要學時，她卻果斷的否決了，此時天羽不由再次問道。
「幽兒才不要學呢！有天羽哥哥在不就行了！」
「那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你們身邊了呢？」天羽這句話一出口，眾人立時便沉默了，也突然間明白了天羽的意思。
分開是在所難免的，天羽是希望留下些什麼……
幽兒冰雪聰明，自然早就明白了天羽的意思，含著淚道：「如果哥哥離開了，幽兒也沒有心思吃飯了！」
看著眾人眼圈有些紅，天羽暗怪自己破壞氣氛，急忙笑著說道：「好好！不學就不學，哭什麼！都怪大哥，好好的氣氛讓大哥給破壞了，小楓！」
天羽邊說，邊向林楓使眼色，林楓會意，「今天是我們兄弟團聚的好日子，兄弟們快動起來呀，把菜都端到石桌上！」
林楓這麼一吆喝，眾人立刻知趣的行動起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最重要的是眼前！如果連眼前都把握不好，以後也就更難把握了。
為了迎接眾人的到來，天羽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用一塊巨大山石做了一個石桌，一直放在龍魂戒中，現在總算派上用場了。
眾人坐定，天羽手中突然出現一支玲瓏剔透的玉瓶，像極了當初天羽裝洗澡水的玉液瓶，不過這個卻是藍色的。
揮手間，眾人面前已經出現了一隻小巧的玉杯，這些東西是他在眾人沒來之前就煉製好的，手中玉瓶是模仿他的師伯道明臨走時送他的玉液瓶煉製的，功效卻比他師伯的那支玉液瓶不知強出了多少倍，最重要的一個功效就是可以讓平凡的水，變作瓊漿玉露，這麼長時間以來，他每天都在採集天地之間的露珠，就是為了這一天。
天羽靈識控制，手中玉液瓶已經飛上了半空，四十六道明澈的水柱陡然自瓶中飛出，眨眼間，眾人面前的玉杯已經滿了。
「兄弟們，舉杯……」
「……」沒有一個人說話，一切全都在這酒杯之中了。
是夜，天羽獨自坐在山石之上，獵獵的北風吹動，卻沒有讓他身上的衣衫有絲毫飄動。
大家都醉了，醉的一塌糊塗，什麼比試也只能放到明天，等大家酒醒了再說。
驀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天羽身後響起。
「小楓，兄弟們都睡下了？」天羽沒有回頭，卻已經聽出來人是林楓。
「嗯！」林楓輕輕的答應一聲，挨著天羽坐了下來，對於天羽能猜到是自己彷彿一點也不驚訝。
「一年裡他們也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今天總算逮住機會了！」林楓的聲音有些低沉。
「是啊！兄弟們都太辛苦了！」
望著有些陰鬱的天空，天羽沉沉嘆了口氣。
林楓悄悄看了身邊的天羽幾眼，又將目光移向了遙遠的天際。
「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吧！兄弟之間沒必要藏著掖著……」天羽沒有看林楓，卻彷彿猜透了林楓的心思。
林楓望著天空的目光停滯了一下，無奈的笑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大哥，我確實有些話想對大哥說。」
天羽沒有接話，只是將柔和的目光放到了林楓身上。
「大哥，你知道嗎，其實你不在我們身邊的這段時間，很多時候，我會感到不知所措，每當我越加了解蜀山的狀況，我就越加清晰的感覺到，想要從根本上改變這個龐大的組織，是件多麼困難的事！」
天羽眼中的光芒更柔和了，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深深的理解和疼惜，將手臂緩緩搭在林楓的肩頭，輕笑一聲調侃道：「怎麼，怕了？這可不像我認識的小楓！」
「大哥，自從我成為你的兄弟那天起，我還有兄弟們，就再也不知道怕字該怎麼寫！我只是覺得，大哥每天都要背負著這樣沉重的一個包袱，太累了！」
用力捏了一下林楓的肩膀，天羽抬頭望著天空道：「小楓，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困難，這些沉重，因為我已經將以後的每一步都想好了，雖然只是一個大致的方略，但至少我知道應該往哪走！」
說到這裡，天羽收回了遠眺的目光，「我不去管這條路究竟需要走多少步，以後你成為一個領導者也應該如此，全局在胸就行了，不要一直去給自己加壓，只要眼睛向前看著下一步！記住，只看下一步，你就會輕鬆許多了！」
天羽的話讓林楓陷入了深思，「大哥，可是……蜀山盤根錯雜，牽扯到方方面面……要改變……」
「我知道，說自己一覺醒來就想要『改變一切』，聽起來當然是虛張聲勢，甚至還有些痴心妄想，但我相信，你確實每一天都在改變著一切，不管你自己願不願意，不是嗎？」天羽臉上的笑永遠是那麼深邃。
「看來，大哥已經想好下一步了！」到得此時，林楓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
天羽點點頭，「林楓，看到那個小水潭了嗎？」
順著天羽手指的方向，林楓看到不遠處一個一米見方的小水潭，那是今天洗菜時留下的。
「嗯！」
天羽從地上撿起一個小石塊，輕輕一揮，石塊準確的落到了水潭中心，頓時以小石塊為中心，陣陣漣漪向四周盪去。
「這就是我的方法，也是你們下一步要走的——路，明白嗎？」天羽意味深長的道。
細細思索了許久，林楓突然明白了天羽的意思，「大哥，你是說用漣漪反應來逐漸改變蜀山？」
「聰明！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讓你們成為蜀山這個大水潭的——中心，本來我還在想該用什麼辦法完成這一步，今天聽你們說起你們和掌門的約定，，我才突然發現，兩年之後的蜀山比試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聽到天羽的話，林楓輕拍額頭，「大哥，我現在終於了確定一件事！」
「什麼事？」天羽饒有興趣的看著輕撫額頭的林楓。
「今天或許真的是我們最輕鬆的一天了，過了今天，我們的苦日子就要開始了！」林楓苦笑著道。
天羽淡淡一笑，「我們都站在同一條路上，誰若是停止變得強大，誰也就不再強大了！想在人前顯貴，就必須要在人後受罪！古人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林楓知道，天羽說的都是至理，其實他也就是和天羽說笑，在大哥手下修鍊，痛苦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