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黑天鵝 08

黑天鵝選角開始的那天去了很多人，包括京城馮洛舞蹈團自己報名的一些團員以外，還有很多從各個地方趕來的舞者，其中金髮白膚的外國人或者少數民族也有很多。

隨著C國的發展壯大，如今在C國國內求學和謀求發展的外國人也越來越多，京城馮洛舞蹈團對外選角的事情，在業內絕對是一個轟動性的消息，只要是知道了消息的人，就沒有想要錯過的。

方瓊到的時候，正好跟下車的唐可欣打了個照面。

自從那一次唐可欣直接和喬樂生分手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從張姐那裡倒是聽到了一點兒關於唐可欣的消息，但也只是三言兩語的帶過。張姐說唐可欣最近看起來很不好，練舞倒是勤快了很多，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這一次方瓊見到了唐可欣，確實是非常直觀的感覺到了唐可欣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但同時，唐可欣也給了她一種整個人都變了的感覺，變得……更加自信了？

唐可欣在看到方瓊的時候眼神有一瞬間的複雜，但很快，她就略微抬起了下巴，用不招人喜歡的語調輕飄飄的對方瓊說：「原來你要來參加選角的事情是真的，希望你到時候能有一個好的表現。」

說完唐可欣就把頭一甩，就往樓里走去了。

對於唐可欣這種幼稚的語調，方瓊完全沒有任何生氣的感覺，只是看著唐可欣的背影，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仔細，最後得要承認，唐可欣確實變了，變的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了。

以前的唐可欣，從外表打扮和衣著品牌等方面，可要比現在更加花枝招展。想來唐可欣強行和喬樂生分手，也給她自己帶來了不少影響。

唐可欣才走，方瓊的腳還沒抬起來，喬樂生帶著一位清麗美人就走了過來，兩人的視線一對，空氣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挎著喬樂生胳膊的小美人眼中閃過不悅，面上神色跟著一變，輕柔柔的依在喬樂生的肩膀上說：「樂生……人家胸口有點悶。」

原本在跟方瓊對上時，喬樂生臉上的表情就有點說不清的矛盾，混雜著不悅、挽留、固執、後悔等等，再一聽小美人的話語，整個人都跟著僵了一下，彷彿一瞬間陷入兩難。

方瓊的唇角勾起來，就當作沒有看見這兩人，低頭看了眼手錶就錯身而過了。

大概是方瓊面上的笑容看起來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不論是喬樂生還有這位小美人都一起沉下了臉色。喬樂生直接就把小美人的胳膊給甩了開，而小美人低著頭，卻什麼都不敢說，沒一會就上去哄起了喬樂生。

按理來說，不論是唐可欣還是那位喬樂生的新寵小曼，都有可以生氣的原因，因為她們兩個全部都是馮洛芭蕾舞團的內部成員，但馮洛老師卻直接要對外公開選角，這就是在無形中貶斥了她們兩人在舞蹈上的水平，在演繹黑天鵝的這個角色方面，無法達到讓馮洛老師滿意的程度。

但她們又不能說什麼，起碼團長對外是說「公平選角」，舞團內部的所有女性舞者都可以參加，也不是完全斷絕了她們的機會。

所有來參加的人，全部都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做了登基、領了號碼牌。

方瓊拿著自己的號碼牌走進等候區，立刻就感覺到了一股熊熊的戰意在空氣中燃燒，雖然選角還沒有正式開始，但這些來參加選角的各路美人，卻都已經用眼神廝殺了起來。這個伸著自己的大長腿，那個抬起自己修長的雙臂，還有人擺出曼妙的姿態。

雖然看著都是在做熱身運動，或者有些正在「相談甚歡」，但她們眼中的戰意和話中的綿里藏針、臉上的假笑，可要比宮斗劇還精彩。

都說演繹圈裡的美人多如雲煙，其中有一半都在舞蹈界。這裡的小姑娘全都是個頂個的青蔥水嫩、美的各有千秋。再加上絕大多數的「美人與美人氣場相斥」，大家此刻又都是競爭對手的原因，說這等候室就是修羅場也不為過。

方瓊在門口看了看這一屋子的「刀光劍影」，最後就給自己找了個不是那麼起眼的角落呆著。

就在她等候的這一段時間裡，還看到了不少在舞蹈界中已經極為有名的女舞者前來，因為團長根本沒有準備什麼個人休息室的地方，這些知名女舞者也全都是跟大家呆在一起。又有人出去轉一圈，回來就就一臉色變的說自己看到了哪些哪些國外的知名芭蕾舞演員和工作人員全都來了，這下子等候室里的氛圍就更加「灼熱」了。

原本方瓊剛來的時候，多少還能聽到一些在談論她要來參加選角事情的八卦，到了後來，整個等候區都變得格外壓抑，漂亮姑娘們也都沒空相互「爭鬥」了。

有的人看起來完全失去了信心；有的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的人更加沉默。

大家都換好了衣服在等候區，唐可欣還有跟著喬樂生來的小曼，也在等候區里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唐可欣是不想看到小曼，而小曼這個小姑娘，一開始的時候看起來還特別有鬥志，在唐可欣的周圍晃來晃去，但是到了後來，也沉默了下來，到一旁做著自己的準備工作去了。

等到時針到達了十點，選角終於開始。

舞蹈選角的事情，以前的孟思雨參加過很多，所以從孟思雨的記憶中方瓊可以很輕鬆的找到相關的信息。

就跟電影角色選角差不多，會考核一些舞蹈技巧，讓舞者跳一小段，然後從中選出舞蹈技巧優秀，並且適合那個角色的舞者。雖然有的時候也會出現一些黑幕之類的東西，但相較於影視業那邊的情況，舞蹈界這裡要好很多。

畢竟芭蕾舞的舞劇可是現場表演，團長再厲害，在舞者跳砸了的時候也沒辦法中途喊停。所以在選角一事上，都會非常慎重。

說起來只要放鬆心情，擺平心態去考核就好，但也不知道開頭幾位進行考核的女舞者是太過緊張了還是如何，全都是哭著出來的，搞的原本就很緊張的眾人更加緊張。

唐可欣在方瓊之前進行考核，從考核開始之後，她就一直垂著頭，整個人都散發出「不要靠近我」的氣息。等到被喊到她的名字時，唐可欣緩緩站了起來，然後把披在肩膀上的褂子往椅子上一扔。

她的動作非常自然，但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說不清的氣勢，她的表情非常平靜，可那些在她周圍的姑娘們卻不自覺的後退一步拉開與她的距離。

唐可欣完全無視了周圍的所有人，直直的走出了等候室之後，莫名安靜下來的等候室，才嘩啦一下響了起來。之前那些距離唐可欣比較近，不自覺後退的女孩憤憤不平的開口，「拽什麼拽！簡直就是目中無人！不就是個失敗者還敢看不起人！」唐可欣是馮洛芭蕾舞團台柱之一的事情人盡皆知，而馮洛老師對外選角，最沒面子的也就是唐可欣幾人了。說她是失敗者，也沒有錯。

之前還相互暗地裡爭鬥的姑娘們，現在有不少都附和了起來。說白了不過是對於自己方才竟然會被唐可欣的氣勢給壓倒，感到不滿罷了。

就在這樣一面倒的對唐可欣的不滿中，方瓊輕輕的笑了起來，她的聲音不大，但卻非常清晰，「與其在這裡感到不滿，不如多為自己擔心一點吧。」方瓊坐在那裡，彷彿局外人似的，漫不經心的說，「跟之前進去的那些姑娘相比，她已經找到了黑天鵝的狀態，可你們還什麼都沒有。」

《天鵝湖》是古典芭蕾舞劇，它跳的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就跟話劇一般，有開始、有高｜潮、有結尾。與現代很多僅僅只是想要通過舞蹈表現某一種情緒的舞者相比，它對舞者的要求從舞技到演技缺一不可。

而在這裡，當大家的舞技全部都足夠優秀的時候，區分能否跳好一個角色的地方，就變成了每個人對這個角色的理解、詮釋方法，還有是否進入了狀態。最後一點，尤為重要。一個優秀的舞者所擁有的爆發性的演技，絕對不會比頂尖的話劇演員差。而眾人有所共識的是，話劇演員的演技，要比影視演員更加高超。

因著這些，當方瓊的話說出口后，等候區里的不少姑娘一下子就白了臉。叫喧的最厲害的那幾個姑娘，原本想要張口反駁，但是很快就有認出方瓊的人一把拽住了對方的胳膊。

雖說現在的方瓊在大家的眼中已經不能再跳舞了，可方瓊曾經擁有的在舞蹈界的地位，也足夠讓她有資格說出剛才的那番話。

有一些知名女舞者，在聽了方瓊的話后，也都蹙了眉頭。

等候室里再次安靜了下來，壓抑的氣氛更加沉重。方瓊非常滿意自己終於可以再次清靜一會，一個漂亮的金髮女人來到方瓊的身邊上下打量了方瓊一眼，用不是非常標準的普通話說：「我很欣賞你。」

方瓊轉眸看了她一眼，輕輕一笑，並不接話。

金髮的女人也不介意，聳聳肩道：「雖然聽說你的腿斷了，不過還是祝福你能有一個好的表現。如果你要是被我打敗了，那就太讓人感到失望了。」

「要知道，你可是曾經打敗過我的人。」

金髮女人說完，把手裡喝光了的礦泉水瓶往垃圾桶里一扔，對著方瓊咧嘴笑笑，轉身走開。

……

方瓊考核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