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對窗

賀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裘易。

今天是他們家的家庭日，他平時工作忙，工作日都是老婆周秀雲帶孩子，所以他答應每個月都會陪老婆兒子出來玩一趟，作為家庭日。上個月他們去了科技館看4d電影，再上個月去了野生動物園，這個月兒子說要看海底世界，於是就帶他來了海景水族館。

剛才三個人正在看潛水員餵魚，就聽見有個小姑娘很誇張的抽氣尖叫：「鯊魚鯊魚~」他扭頭一看，是個高高的男生抱著個小丫頭，捂著嘴巴一臉驚恐神色。賀傑笑了笑，沒在意，剛要扭回頭，轉眼瞥見那個高個子男生旁有個人背影很像裘易，他一愣。上次和裘易不歡而散后他沒敢再聯繫對方，說不清楚為什麼，裘易對他來說像是有種致命的吸引力，在和他重逢之前其實他沒想過要跟他再怎麼樣，可那天他就是忍不住。事後裘易質問他的時候他也很痛苦，他也很迷茫，他不知道為什麼愛著老婆兒子的他會做出那樣的事，所以他不敢再去見裘易。就像裘易說的那樣，他不可能為了他拋妻棄子，但更深層的，恐怕是他怕自己萬一hold不住，那就什麼都完了。

但此時此刻又看見對方，旁邊還有個高高的年輕男生，而且聽兩個人和那小姑娘的對話，似乎那男生抱的小姑娘正是裘易的女兒，他不由自主地便盯著兩人的背影多看了一會兒。周秀雲見他那樣，就問：「怎麼，遇見朋友了？」

賀傑再想說不是就有點欲蓋彌彰了，只好點頭：「好像是以前高中同學。」接著出聲叫住了裘易。

裘易見到對面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實在沒什麼多寒暄的興趣。丫的這算什麼，跟他展示百折不彎的幸福生活么，在自己高中好基友面前花式秀恩愛么。

裘易興趣缺缺地意思了句：「陪老婆兒子啊。」隨即沖周秀雲點了個頭。賀傑也沒有給兩人互相介紹的想法，目光掃了抱著裘景嫻的魏振宣和裘易兩眼，顯然沒認出魏振宣來，也客套地回答：「是啊，家庭日。這是你女兒？」

裘易嗯了聲，也不叫裘景嫻叫人，正不知道該怎麼把這無聊地對話接下去，魏振宣沉著臉在邊上說：「我餓了。」

裘易驚訝地看他：「不是才吃過？」

魏振宣黑口黑面斜眼看他：「看潛水員喂鯊魚看餓了。」扭頭問抱著的裘景嫻，「前面小賣部有賣煮玉米，囡囡要不要？」裘景嫻聽見吃的根本不考慮自己還塞不塞得下，狂點頭：「要的要的，要煮玉米。」

裘易巴不得趕緊走人，沖著賀傑說了句：「小孩子就知道吃。你們慢慢看，我們先走了。」也不等賀傑反應，沖周秀雲點了個頭，拉著魏振宣快步走了。

周秀雲有點驚訝：「你這同學好奇怪。」

賀傑扯了扯嘴角，看著裘易的背影吸了口氣：「本來關係也就一般，又好多年不見了，走吧。」

小賣部魏振宣把一根玉米一掰二，給裘景嫻一小半。裘景嫻牙齒小，像只小兔子一樣啃半天，玉米才缺了一小塊，看見魏振宣一口下去一片玉米粒沒了，很惆悵。裘易被賀傑的出現影響了情緒，半天不說話，總覺得心裡不舒坦。倒不是還對賀傑有想法，就是純粹的心裡彆扭不想看見他。

剛才賀傑沒有認出魏振宣，魏振宣倒是認出賀傑了。誰讓賀傑當著他的面被裘易趕出來過呢，那印象太深刻了。他一邊啃玉米一邊回想當初的情形，從賀傑第一次見他的那種奇怪的眼神，到那天被趕出來的時候裘易在屋子裡說的那些話，還有第二天裘易那副衣衫不整的樣子，他扭頭看一眼坐在旁邊凳子上垂著眼睛把一個硬幣在指尖翻來覆去轉的裘易，隱約讀懂了點什麼，面色就更不郁了。

裘景嫻終於忍不住了，她半天才吃到一點玉米，魏振宣已經都吃完了。拿著小半段玉米跑過去亮給裘易看：「爸爸，囡囡吃不到……」

魏振宣黑著臉沖她招手：「到這兒來，你老爸想你乾爹呢。」

裘易聞言一愣，抬眼看他：「什麼乾爹？」

裘景嫻邁著小粗腿噔噔噔跑過來把玉米遞給他，魏振宣用裝玉米的塑料袋墊著幫她把玉米粒一粒粒剝下來塞進她小嘴裡，冷冷道：「難道不是？剛才那個，那天你把他衣衫不整地趕出來的，是他吧，」他扭頭看裘易，眼神冰涼，「別告訴我你們兩個那天什麼也沒幹，不是乾爹是什麼。」

裘易終於聽懂什麼叫乾爹，騰地一下滿臉通紅，除了羞恥外莫名升起一股惱怒。

魏振宣看也沒看他，繼續道：「人家有老婆兒子的，你自己離婚就算了，別弄得人家也妻離子散的。」

裘易騰地一聲站起來，抖著嗓子壓著聲音道：「夠了！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堪？你今天吃錯什麼葯了，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覺得我是人渣不配跟你做朋友你早說啊，夾槍帶棒的有意思么！」說完一把抱起裘景嫻塞進推車裡，推著就往出口走。

裘景嫻嘴巴里玉米粒還塞著呢，事發突然還不知道什麼事，一臉茫然地嚼著喊爸爸：「爸爸，魏叔叔……」

裘易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姑娘立馬識相地閉嘴不說話，只扭著頭往後張望。魏振宣坐在原地氣得一把丟了玉米。

直到魏振宣去香港，兩個人都沒再說過一句話。完羽揚周一就搬去魏振宣家去住了，周二完羽揚輪到休息，張曉萍下午來接裘景嫻的時候，小姑娘依依不捨地跟完羽揚說再見，說完哥哥你要幫我跟飛哥哥和魏叔叔也說再見哦，完羽揚捧著小姑娘的小腦袋親了一口說知道了，我們都會想你的，你要常回來玩。小姑娘一臉羞澀地紅著臉把腦袋擱在張曉萍肩膀上點頭。

送走裘景嫻，裘易看著一下子冷清下來的房間，只覺得心底空落落的，幸好就快開學了，他要提前幾天去學校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