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對窗
咬著后槽牙直到那輛凌志依依不捨地開走了，魏振宣才氣呼呼準備上樓。他裘易現在可真能耐啊，前面那個有老婆孩子的不算，現在竟然還出去面基了！沒男人就不能活嘛這是！
魏振宣正氣勢洶洶一口氣奔到二樓，準備去興師問罪，電話響了。哪個不開眼的這時候撞槍口。魏振宣氣呼呼掏出來一看，是劉飛，接起來就說：「待會兒打給你。」那口氣簡直可以把人給吞了。
劉飛嚇一跳：「幹嘛這是？」
魏振宣咬牙切齒：「媽的裘易出去面基了，老子找他算賬！」
劉飛聞言大喝一聲：「魏振宣！」
魏振宣被他這一嗓子喊得一時間愣住了：「幹嘛？」
劉飛在電話那頭深吸口氣，撐住了額頭，皺著眉開口：「你搞什麼。人家裘易是gay你第一天知道么，他面基有什麼錯，人家本來就喜歡男人，你他媽跟他算什麼賬？」
魏振宣一時間被問住了，一臉茫然，半晌結巴道：「那個……那個是gay是沒錯……喜歡男人也可以……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沒可是出來。
劉飛在電話里嘆氣：「魏振宣，我本來是打電話告訴你，完羽揚想找我們還有裘易十一假期里找兩天到杭州去玩的，想讓你通知下裘易，看看大家哪兩天有空，可你現在這個樣子……」劉飛頓了頓，說，「魏振宣，你跟他到底是不是……」說到這裡劉飛沒說下去，但魏振宣聽懂了。
魏振宣下意識地去否認：「別他媽你跟完羽揚一起了就以為我們也是。」
劉飛沉默半晌，低低道：「我沒跟他一起，我們一人一個房間……媽的，我都不在乎了，他不肯。」
魏振宣一時沒想到他們兩人是這情形，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還是劉飛最後說：「算了，反正話我說到這兒，你自己想去吧。」
掛了電話，魏振宣坐在兩樓半的樓梯上思考。有人上樓來經過他身邊，他站起來讓人過去，然後慢吞吞下樓往回走。
到家開門，換鞋，坐到沙發上橫下來，雙手枕著腦後看著天花板。終於，想了半天後，他掏出了手機。
裘易開門的時候，蛋蛋搖著尾巴來迎接他，他這才想起來晚上還沒餵過小東西。哪知找出狗糧給它倒了些，小東西卻只是跑過去聞了聞，就又來繞著他腳轉著玩兒。裘易只當它不餓，壓根沒往其他地方想，逗了它一會兒就刷牙洗臉，開電腦上網去了。玩了會兒，他收到郵件，是戚寧發來的西藏行程。戚寧動作很快，也許是真像他說的那樣，之前有研究過。行程並不複雜，只是列出了每天大致要驅車多少公里，會有哪些景點，最後宿在什麼地方這些，裘易大致看了下，地名什麼的也不熟，只研究了下幾個大致聽說過的什麼錯，覺得似乎也沒什麼遺漏的，看看每天的公里數，覺得自己似乎還能承受，10天的行程請個假大致也沒問題，就給他回了信說沒問題，自己下周就去請假。
一會兒戚寧上了扣扣，讓他把證件號之類的給他，他好安排買機票。裘易想了想在扣扣上打：還是把你的證件號碼給我吧，我讓我朋友一起買票，定拉薩的酒店。
戚寧倒也爽快，很快就把證件照片發過來。裘易一看，戚寧比他大兩歲。他把照片存下來，想著第二天要跟陳嘉說一聲，就這樣把西藏行定下來，關了電腦睡了。臨睡前又想到晚上戚寧跟他說的話，他咬了咬唇，覺得找個比自己大的，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第二天起床，裘易打開冰箱找早飯，看見多出來的蛋糕盒子，他才意識到昨天晚上為什麼蛋蛋會不餓。
坐在飯桌前，裘易獃獃看著那個藍色長方形的印著小區門口蛋糕房logo的盒子，想著昨天魏振宣說的那句「算了，本來還想跟你去小區門口那個蛋糕房吃甜點的」，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蛋蛋在他腳邊轉，裘易皺著眉頭看了它一眼，輕輕踢了它一腳：「難怪你昨晚不餓，他來過了是吧。」
蛋蛋嗚嗚地看著他，又扭頭看了眼自己空著的食盆。
裘易拆開蛋糕盒子，看見那塊愛心覆盆子慕斯楞了楞，輕輕拿出來放在面前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用勺子一點一點挖著吃了。吃完給戚寧發了條短消息：「好啊，我們試試看。」
魏振宣一早開工去拍雜誌封面，前一晚沒睡好，擺pose的時候有點迷迷瞪瞪的，偏偏攝影師還覺得這個樣子的魏振宣很有吸引力、很性感，不停地對他說：「對，就這個眼神，迷茫點！」
魏振宣抬高下巴，眼神至上而下睥睨眾生地看著鏡頭，攝影師：「哦……魏振宣你摸嘴唇的時候太帥了，但腿再打開點，對對，就這樣，再隨性一點。」
……
拍完一輯的時候，魏振宣轉到電腦前看毛片，攝影助理正在攝影師指揮下調出幾張來不停放大縮小看細節。他看到鏡頭下的自己眼神迷茫，其中一張敞著襯衫斜躺在歐式躺椅上的照片中，那延展開的四肢帶著一種慵懶的性感和無言的邀請。攝影師見他過來，忙拉住他說這張真是太贊了，不是么。魏振宣笑著點頭，看著屏幕上的自己，突然很想能讓裘易看見這一刻的自己，心說老子就不信了，就這樣會比不過那凌志男，問：「我能翻拍一張么，就自己留著，保證不流出去。」
攝影師有些為難，但最後還是同意了：「還沒ps過，千萬不要流出去啊。」
魏振宣一邊點頭一邊快速用手機翻拍了一張。
剛拍完，嘟嘟一聲顯示他扣扣郵箱有新郵件，他點開，緊接著噼里啪啦一陣亂響，一下子進來十幾封郵件，魏振宣一看，都快瘋了，是他老爸，一色兒都帶著附件，標題從g|v1一直到g|v17。
最後一封郵件內容是「兒子，好好學，老爸這可是把存貨都給你了哈」。
魏振宣簡直#……&……%￥￥#￥%&*（&%&……#%#，立刻十二萬分之後悔昨天給家裡打電話。
魏振宣昨天給自己老爸打電話了，自己老爸是過來人，他想問問老爸自己現在對裘易這個到底算不算是愛上同性了。他以前並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哥們兒，一直就挺獨的，也就劉飛關係比較好，至於戀愛經驗，那就更談不上了，但唯一一次在大學談的女朋友，也沒讓他有現在這種難受勁兒，可他從來也沒喜歡過男人，現在突然對裘易這麼牽腸掛肚的，他怕自己把好哥們兒之間的感情和愛情給弄混了。
其實他也就是一時衝動才想到打老爸電話，反正他那老爸忙起來電話是根本打不通的，他已經做好了聽到忙音的準備，結果沒想到昨天電話剛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
電話里老爸挺興奮，一接起來就說：「兒子，今天怎麼想起給老爸打電話啦？」
魏振宣一聽就知道八成是他乾爹做了什麼，讓他那老頭子這麼高興，問：「乾爹做什麼了，你這麼高興。」
電話那頭老頭子大概嘴都裂到耳後根去了，壓著嗓子喜滋滋道：「你乾爹今天心情好，要給你老子煮飯，這會兒正在廚房忙呢。」
魏振宣撇撇嘴，心說你個妻管嚴，一頓飯就樂成這樣，我乾爹天天在飯店保不準一手癢一高興就抄個鍋鏟，要都你這個德性那還不得把那些來吃飯的樂死。
但其實也不能怪魏振宣老爸。魏振宣那二級廚師的乾爹自從開了飯店，就不怎麼在家煮飯，基本都是他那做物流倉庫生意的老子在家煮，後來飯店慢慢擴大規模了，也不用他親自下廚了，但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再改，所以現在魏振宣家基本都是他老子魏志高在煮飯，偶爾他乾爹煮一餐，就把他老子樂得什麼樣。
老頭子樂完了，這才想起來兒子打電話來大概有什麼事兒，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這小子自小獨立，不是碰上難事兒，基本不打電話回家，於是問：「怎麼，碰上什麼事兒了？」
魏振宣扭捏半天，跟自己老頭子說了跟裘易之間的那點事兒。但一旦真開始說了，魏振宣發現兩個人之間其實根本沒發生什麼大事兒，都是些雞毛蒜皮日常生活的小事情，直把魏志高給繞暈了也沒聽出來個子丑寅卯來，最後不得不制止自己的兒子在那頭嘮叨：「停停停，臭小子，你到底要說什麼？」
魏振宣最後支支吾吾地問：「老爸，你……當初不是要結婚的嘛，後來怎麼意識到自己喜歡乾爹的啊？」
魏志高直到這時才聽出來問題所在，點了一支煙，翹著二郎腿，眼神虛無地看著某個點，吐了口煙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想問怎麼才能確定自己愛上隔壁那個男人了啊？」
「是啊是啊。」魏振宣在電話另一頭點著頭。
魏志高呵呵笑了兩聲，彈著煙灰看了眼廚房，低聲說：「你乾爹那時候聽見我跟隔壁村的王丫定親，直接就離家出走了，你老爸我找了整整三天三夜沒找著人，坐在他家門口哭的時候才突然想明白的啊。」魏志高又吸了口煙，吐出來，說，「我說兒子啊，你爹教你個笨辦法，你晚上自個兒躺床上想著你腦子裡那個男人，要是能想到硬了擼一發，那就是嘍。什麼都能騙人，這個騙不了人的。」說完起身掐了煙頭，掛上電話，嘿嘿兩聲進了廚房，從背後摟住了正在炒菜的沈樂均，結果被一胳膊肘頂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