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痛苦
容璟從容家出來,回家后沒有找見西原,心裡不安,立即去找淳于瑾萱。
醉生夢死,容璟這樣的身份,是第一次來這種沒有品味沒有格調的酒吧。
「吆!容三少大駕光臨!」容璟的表情猙獰可怕,淳于瑾萱一點都不怕,朝著門外喊道:「去給老娘多找幾個正點的妹子,好好陪陪我們容三少!」
「西原在哪?」
淳于瑾萱一愣,笑道:「哦——原來是來找前妻的!」
「我是不會和西原離婚的。」
淳于瑾萱笑呵呵道:「可是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你容三少離婚了哦。」
「不要以為我不敢動淳于家!西原在哪?」
淳于瑾萱無所謂地收起嬉笑,看著憔悴盛怒的容璟道:「你是不是覺得西原沒有心,你對她掏心掏肺了她卻還要費盡心思想離開你?」
容璟沒有說話,但淳于瑾萱卻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答案。
「我忽然覺得你的愛真的很可笑,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能口口聲聲說著愛西原,轉過身卻能和別的女人逢場作戲翻雲覆雨。容璟,你不覺得這樣的愛很累人嗎?西原這樣做於你於她都好,你就放手吧。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把她據為己有。」
「我們之間,你不懂。我再問一遍,西原在哪裡?」
淳于瑾萱也煩躁地抓著頭髮怒道:「是是是,我不懂。西原去哪兒我怎麼知道!」
見淳于瑾萱不似說謊,容璟轉身就走。
「容璟——」淳于瑾萱叫住了走到門口的容璟,帶著幸災樂禍和看笑話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你終究癒合不了西原的傷口。」
淳于瑾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快感。
容璟近乎逃離地出了醉生夢死。
從淳于瑾萱這裡出來,西家,公司,容璟找遍了所有地方,還是沒有找到西原。手機也打不通,容璟隱隱感到了一點不對勁。
容璟走後,淳于瑾萱也覺得事態不對,按照西原的性格,這個時候她不可能隨便作罷,還有中午打電話,西原一般不會隨便掛她的電話,就算手頭有事事後一定會回她,可從中午開始她的手機就處於關機狀態。
她嫉妒西原是一回事,可她也不希望西原出事。拋開幾年的十幾年的交情不說,她還是雲深的妹妹。
淳于瑾萱給遠在巴黎的謝以瀠又打了一遍電話,這回終於通了,只是那邊嘈雜地厲害,水聲噗通聲還有謝以瀠尖叫著撒潑大罵流氓的聲音。淳于瑾萱的心提到嗓子眼,謝以瀠到底在巴黎幹什麼?等了片刻,那邊不容易安靜了點,淳于瑾萱簡單問了幾句,又說了這面的情況,結果是謝以瀠也沒有收到西原的任何消息。
十九號晚上,所有人都快急瘋了,西原不見了。
二十號早上,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淳于瑾萱也心慌了,任性地將次日發行的報紙全部停刊重印,封面全換上了尋人啟事。西家不怕任何輿論壓力,當天就報了警。容璟沒有去上班,遠程操控著公司事宜,暗中查了一下他母親的行蹤,沒有發現一點可疑之處。
二十一號,印著尋人啟事的報紙全城發行,謝以瀠也隻身一人從巴黎提前趕回來,謝以瀠和頓珠取得聯繫,一無所獲。
二十五號,依舊石沉大海。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不知道身在何處,西原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大床上,空蕩蕩的房間,陌生的一切,昏迷前的一幕一幕在她腦海中回放。
沒有驚恐害怕,西原看了一眼被打了針的胳膊,默然地放下袖子。
西原一醒來,屋裡有醫生,廚師,保姆,還有四個壯漢守在門口。
「夫人,請您吃藥。」
「什麼葯?」西原安靜地看著醫生端來的中藥。
「安胎藥,這幾個月您都要在這裡度過,就算您不為自己的身體考慮,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
沒等醫生勸說完,西原利落地端起葯喝完。
「我餓了。」
一圈人看呆了,心理諮詢師都沒用到,僱主告訴他們的孕婦可不是這麼好相處。
西原又說了一遍餓了。
這回早有人端來了吃的,營養而豐盛。
西原自顧自地過去吃起東西,時不時會吐,吐完了西原繼續吃,直到胃裡不再難受。
「今天幾號?」
旁邊的人並不想和西原有過多交流,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六月二十三號。」
西原面無二色,只是將有些顫抖的手壓在小腹,原來已經三天過去了。
「我累了。」
「那夫人您好好休息,保姆就在您門外面,有事您就叫她。」
房間里的人都出去了。
西原起來拉開窗帘,她被禁.錮在二樓,窗戶全部用木板釘死,可視之處,空無一物,只有依約從遠處傳來浪聲。無盡的無助與急躁從四面八方湧來,衝進她的身體,吞噬她的精力,西原蜷縮在床上,死死揪住床單,咬緊牙不出聲音。西原的腦子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容家為了讓她生下這個孩子下足了功夫,分娩之前,她根本不可能出去。
吃飯,安胎,身體檢查……
這就是西原每天的生活。
西原從不哭鬧,按時吃喝,她的活動範圍只在二樓,除了心理醫生,別人不會和她多說一句話,西原每天中午都會坐在窗下,陽光從釘著的木板間溜進來,照在身上,毫無暖意。
西原就這麼被囚.禁了整整兩個月。
今天醫生照例給她做了檢查,西原的狀態很好,醫生也不由多說了幾句,講孩子怎麼在母體里成形,長大。
醫生走後西原沒有踏出房間一步,就在在床上躺了一天。
其實到夜晚西原都沒有睡著,醫生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回蕩,西原開始慌了。她不想糟蹋自己的身體也不想做無謂的哭鬧,現在的處境,她只能靠自己,要想脫困,只能先養好自己,伺機而逃。可是,西原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她肚子里有一個生命在悄無聲息地蓬勃生長,再久一點,孩子會長成,再久一點,孩子會出生。
不,不要孩子出生,西原用手捶打頭,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情緒異常紊亂。
如果沈流年在這裡的話就知道,病人的抑鬱症要發作了。
房裡燈很亮,西原卻覺得這裡很黑,四面八方都有黑洞漩渦要吞噬她的身體,她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說不清是冷還是怕,房間里沒有多餘傢具,西原坐進床底,狹仄的空間並沒有給她安全感。身體里很痛,西原無意識地用頭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撞著床欄杆,還是不夠。西原用床腳的鐵棱割著胳膊,她感覺不到疼,反而有一種隱隱快感。西原很用力,生鈍的床腳刺進了她的脈搏,血液順著床腳往下滴淌,西原趴在地上像頭受傷了的小獸一般低低嗚咽,她沒有哭,眼淚卻順著眼角流下來,她的表情不知道是覺地痛苦還是覺地痛快。
門外的人察覺到了房間里的異樣,先進來的保姆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誰又能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冷清美麗氣質高貴的女人其實是這副恐怖的模樣。
醫生進來看著滿地滴血喊道:「愣著幹什麼,快快,打電話,叫人!」
止血、打鎮靜劑,西原昏迷過去,整棟公寓燈火通明。
在海邊撿貝殼的桑南看見了遠處燈火星點。
到底是個孩子,桑南踮著腳尖跳了幾下,看不清。那裡在幹什麼呢?桑南想過去,可又想到天色已晚,袈措臨走時說過不能隨便亂跑,桑南就沒了過去的心思。水波粼粼的浪紋下用貝殼堆著幾個藏文,袈措,阿佳。
桑南光著腳把貝殼一個一個撿回來,又望了一眼遠處轉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