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Chapter 43 容璟
第二天西原是被袈措的電話聲吵醒的。
「誰的電話,周三預約什麼,你要去幹嘛?」
掛了電話的袈措微頓,他把手機屏放在西原面前,說:「沈流年的電話。」
西原掃了一眼,的確是沈流年,通話時間,26分19秒。
「你什麼時候和他這麼熟了?」不怪西原意外,袈措天生少言,有時候和她在一起都不怎麼說話,大清早的居然和沈流年打了快半個小時的電話
「不熟,談了點事情。」袈措過去拉開窗帘,問西原:「早上想吃什麼,我去做。」
「和一個醫生能談什麼事情。」西原沒在意,揉了揉頭髮,說:「等我洗完澡和你一起做吧。」
「好。」
等西原從浴室出來,袈措已經做好了早飯。
西原聽了袈措的建議這兩天都沒有出門,就待在畫樓裡布置她的畫展。
自從賽后,謝氏御用旅行畫家西原一時聲名狼藉。
傳聞西原的參賽畫稿被《世界地理》雜誌退稿了。
西原第三天去公司的時候,這股流言還沒有平息。
到處都有議論她的人,無非就是她這麼多年能待在謝氏,是陪總裁睡覺靠總裁包.養換來的。
西原微笑置之,拿著畫稿光明正大的進了謝以忱的辦公室。
「你怎麼來了?」
「來交稿的。」西原放下畫,對謝以忱說:「抱歉,因為我個人的問題影響了公司的名譽。」
「清者自清,這不是你的錯。」
西原感謝地看了一眼謝以忱,然後遞上了一份辭呈。
謝以忱一挑眉,嚴厲地說:「你這是幹什麼?」
「以忱,這麼多年來謝謝你和以瀠對我的幫助,我是真的把你們當做好朋友。這兩天我想了很多,那天有人塞給以瀠的照片確實真實存在,那是我抹不去的污點。這個難,我只能自己迎上去。沒必要再拖著你們和謝氏下水。」
「拿回去!」謝以忱把西原的辭呈扔過來,言辭嚴厲說:「先不說你、我、以瀠三個人的交情,就謝氏一個普通的員工,一出問題就先被公司辭退,傳出去讓外面怎麼看我謝氏。」
西原無奈一笑,說:「我這真的是為了公司考慮。」
「西原。如果你還把我、以瀠當做朋友,就不要在這個關頭說這種撇清關係的話。」謝以忱直接把西原的辭呈扔進了廢紙簍,說:「好了,辭職就此打住。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解決這件事。」
「西原,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知道誰會有那些照片嗎?」謝以忱不想問西原這些事,但是這次他必須幫西原一次性解決問題。
西原的眼底黯了黯,想了想,吐出兩個字:「容家。」
當年的事是容家一力解決,除了容家,沒人再有這個本事查到這些。
「容璟?」
西原當即搖頭否定,「不,他不會做這種事。」
「哦。容璟能拿西家宅邸威脅你,讓你和他復婚,他怎麼就不會拿這件事讓你向他屈服?商場上的容家三少可是無所不為。」
西原依舊冷靜地說:「我了解他。商場上的他怎麼樣我不知道。他也許曾想用西家的祖宅讓我復婚,但我知道,這些照片不是他傳出來的,容璟絕不會對一個女人做這種宵小之事。」
謝以忱複雜地看了一眼西原,把手裡的筆扔到桌上,坐回椅子里說:「你倒是相信他。」
「容三少,你都聽見了嗎?」
西原一愣。
容璟從謝以忱隔間的會客廳出來了。
他面前的西原依舊清簌,一如十多年前的模樣。彷彿回到了二十歲的年紀,沒有見西原前,他特別想知道,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孩能讓他的哥哥為其傾心,能讓他優秀聽話的哥哥不止一次地頂撞母親。
第一次見面,她拽著容城的袖子,笑著對他說,你就是城的雙胞胎弟弟呀,我叫西原。你比照片好看,你和容城長得好像。
那是他第一次見西原。
出身名門,他見過很多漂亮女孩,但他從沒有見過那麼勇敢明媚的女孩。
容璟不知道啊,十七八歲的女孩,遇到愛怎麼會不勇敢。一生一次,過了也就再不會有了。
她對容城眯著眼笑的時候,天知道他多麼嫉妒他的哥哥。
也許是老天真的知道他嫉妒他的哥哥,所以帶走了容城。
容城死後的那一年,西原以病為借口,為他要死要活的經歷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第一年,他學容城叫她西小原,她撲到他懷裡后才知道他不是容城,她罵他滾。
第二年,她學會了抽煙喝酒。
第三年,她學會了用左手畫畫,沒日沒夜地練習,她用左手用最好的成績考上了A大的美術系。他誇她,西原最棒了。她笑著說那是當然。她的笑有點安靜,安靜到少了生氣。
第三年,她開始出入風月,身邊的男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往後的四年,他一個人撐起了容家的生意,所有人都會說容三少夜生活糜爛。其實沒有,他只是有很多床伴,床上只要是乾淨的女人就行了。他的母親終於忍不住了,問他,容璟,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回答,我要娶西原。除了西原,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生下容家的孩子。
他用了四年的時間讓他的母親向他妥協。
第八年,他找到喝醉的西原,那晚的風涼到刺骨,涼到遇到一點暖意就忍不住想靠近。他說,西原,我娶你吧。爛醉的西原伸出一指,描摹著他的輪廓說:好啊。
他終於要得到她了。
婚後的西原嚴格律己,除了畫畫時需要抽煙,平時她連酒都少碰。
得到了西原,相敬如賓的婚姻生活,容璟卻沒有想象中的滿足感。
她常常會不聲不響地帶著畫筆一個人去很多地方,回來畫很多畫。
晚上抱著西原入睡后,他有時候竟然會認為,大概除了他沒人再這麼愛西原了,沒有會願意接納這樣的女人。
所以他覺得西原一定不會離開自己。
直到那一紙離婚協議遞到自己面前。
這十幾年如同一場默片電影在腦海中閃過,容璟站在謝以忱的辦公室里看著西原,他自以為他對西原的感情足以感天動地,其實現在想來,原來從她受傷害的那一刻起,他心裡就覺得西原是不完整,不美好的。除了自己,沒人會願意愛她。
而這一刻他終於認識到他失去了什麼,昨天謝以瀠來找他,淳于瑾萱來罵他,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說西原的事是他做的。
可是,只有被傷害的西原相信他。
西原看著不說話的容璟,看著謝以忱問:「這——」
「就留給容三少自己解釋。」
「西原。謝謝你相信我,那些照片是從容家流出去的,但這件事並不是我容家做的,我也並不知情。」容璟收起來所有情緒,傲居地對西原說:「西原你放心,我會銷毀那些底片,給你一個解決。」
容璟準備離開。
「容三少,既然話都說開了,那西家的祖宅你是不是該物歸原主。」
門口的容璟一頓,因為背對著謝以忱和西原,他們並沒有看見他的眼神中帶著怎樣的執念。「我說過,西原只要願意和我復婚,我就把我所有的個人財產過戶到她名下,包括西家祖宅。」
容璟離開了。
西原愣了一下,她從沒想過要容璟的財產。
謝以忱也揉了揉額,說:「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這件事是誰做的。查不出這個,就算容璟銷毀了底片也沒用。」
西原點了點頭,沉下心。
想到的第一個人是袈措。
袈措主動來找了沈長樂。
「沈先生,您開個條件,換全部照片和底片。」
沈長樂拄著拐杖說:「這就是一個兒子該有的態度?」
「父親。請您開個條件。」
「換照片和底片,你是指那個女人的還是指你兄弟殺人的證據?」
「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些年我為你做了多少事你心裡清楚,你以為我真就被你捏地死死的?」
沈長樂走到袈措跟前,看著這個被自己調.教了幾年的男人,他流著沈家的血脈,既然活下來了就該為沈家出力。
沈長樂有些感嘆說:「你已經過了三十歲。可還是太年輕啊。」
「不就暗地裡有幾條產業鏈嗎,袈措,我既然能讓你在我的眼皮底下活動,同樣也能掐斷它們。」
袈措不為所迫,想了想問:「是不是藍家做的?」
「你那麼對人家女兒,這不過是一點小懲小戒。兒子,你身上流著我沈家的血,我是不會害你的,聽我的話,娶藍莕。」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