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什麼都是我的錯，因為我喜歡你。」

——2002年。

李九恩把楊賢碩的話放在了心上，開始減肥。

要說她有什麼特別出色的地方，那應該就是強大的意志力。

連續幾天都沒有怎麼好好的吃東西，換來的下場就是，把自己給餓暈了。

真的，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九恩媽媽發了很大的脾氣，把李九恩臭罵一頓之後禁了足。

不能去yg看至龍哥，李九恩有點無聊，乾脆約了同學來家裡玩。

李恩河和趙真英。

這兩位，正是遇見崔貹賢那天，在體育課上警告李九恩的那兩位。

與那一天的態度截然相反，現在，她們和李九恩的關係倒是最親的。

李九恩切了水果，拿了飲料出來招待。

「所以你減肥減到把自己給暈過去了？」李恩河不可思議道。

「是啊。」李九恩托著下巴，無奈的點頭。

「可是九恩你好端端的幹嘛要減肥啊？」趙真英問道。

「我……」李九恩猶豫的回答，「想要試試看能不能成為藝人。」

「你瘋了！」李恩河露出了更加不可思議表情，「你成績那麼好，可以當醫生，可以當檢察官，什麼都可以，幹嘛要去當藝人？」

當藝人，當的好固然是好，可是誰能肯定你一定能大紅一定能大火呢。

那根本是個前途未卜的職業，以李九恩的成績，自然是穩噹噹的考試升學更好。

「九恩你是不是因為那個權至龍？」趙真英問道。

她比李九恩大了兩歲，在男女之事上自然也要比李九恩敏感一些。

可是李九恩否認了：「沒有。」

要是讓至龍哥知道她想做藝人只是為了他，大概會很有負擔吧？

這件事她既然不想讓他知道，那就應該埋在心底，一個人也不要告訴。

「沒有的事，」她微笑道，「就是突然來了點興趣，想要試試看而已。」

「不要了吧，九恩，」李恩河勸說，「當藝人還要學習唱歌跳舞，練習那些，你學習的時間就減少了，到時候萬一沒有當上藝人，連成績也下降了，豈不是很可惜？」

趙真英點了點頭：「恩河說的沒有錯，再說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減肥可能會出現很嚴重的後果哦。」

李恩河也是大點其頭：「我隔壁有個姐姐，小的時候就是因為減肥，所以經期混亂，到現在一直都沒法懷孕。」

「……」李九恩無語。

這兩位姐姐，想的未免也太遠了一些吧。

「好了，」他人的好意，還是要收下的，李九恩也點了點頭，「謝謝姐姐們，我會慎重考慮的。」

二人知道李九恩言出必行，說了會考慮，就一定會考慮，就沒再勸說，另外換了個話題。

三個女生圍在桌邊聊了一會天，李株赫回來了。

「哥哥好。」「哥哥你好！」李恩河和趙真英站起身來，有禮貌的向李株赫行禮。

「你們好。」李株赫朝她們揮了揮手，但壓根就沒仔細朝兩個臉紅紅的姑娘看上一眼就回房去了。

李恩河和趙真英重新坐下，但兩個人明顯都沒有剛才那麼輕鬆了。

抬頭挺胸的坐著，看著拘謹了不少。

李九恩握著杯子，在心裡搖了搖頭。

說起來，和她們的關係變的那麼親，她哥哥也是功不可沒。

這兩個傢伙，對她哥哥比對至龍哥要客氣多了。

唉，誰讓她哥哥長就長了一張招桃花的臉呢。

接下去的聊天會，因為兩個女生的心猿意馬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九恩的心累表現在臉上，就有點病後的虛弱感。

兩個朋友見她這樣，也不好久留，囑咐她好好休息之後就告辭了。

姑娘們一走，李株赫就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李九恩沒起身，也不回頭：「喲，終於知道出來了。」

「不出來是怕你們見到我太緊張。」李株赫在她身邊坐下，隨手叉了水果吃起來。

李九恩輕笑：「的確啊……」

李株赫撇了眼她手裡的白開水：「你還要減肥啊？」

聽了這話，李九恩輕笑變成了苦笑。

暈倒之前，她是瘦了三斤的，可是在暈倒之後，被媽媽惡補一番，又重了四斤回去。

「減不了就別減了。」李株赫說。

李九恩抿著嘴不說話，她是不想這麼輕易就放棄的。

「當藝人也沒什麼好的。」李株赫看了看她的表情，繼續說道，「如果至龍也當藝人，你也當藝人，你們會到見不了面的。」

李九恩唰的一下轉過頭，認真的問他：「為什麼？」

「行程衝突啊當然是。」李株赫理所當然的回答，「你們性別不同，到時候肯定不會在一個團體裡面，就算是在同一家公司，行程也不可能完全一致，你打歌的時候至龍也許在外國開演唱會，你回來了，他又可能要出去，這個樣子，你們要怎麼見面？」

「對啊……」李九恩恍然，她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所以還不如就干點別的，經紀人，造型師，攝影師……也許還是周邊的職業更好一些吧，幕後的工作者，也不需要減肥那麼麻煩。」

「哥……」李九恩一臉崇拜的看著他，「你怎麼會這麼聰明！」

所以有個聰明的妹妹哥哥又會笨到哪裡去。

這些天好多人都來勸說過她，包括權至龍，可是只有現在，只有李株赫說服了她。

只有她的哥哥抓住了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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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

李九恩跟著權至龍上了車。

一輛略有些老舊的本田。

權至龍發動車子的時候，動作顯得有些生疏。

李九恩的詫異就沒有忍住，在一旁問道：「這是哥哥你的車嗎？」

這個明顯很不符合他吊炸天的風格。

據她所知，他目前的坐騎是賓利……

權至龍淡淡瞄了她一眼：「今天沒有開車過來，這一輛，是剛才問人借的。

是了，開演唱會還開什麼車啊。

問別人借車……是特意的，為了送她嗎？

李九恩這麼想著，朝他看去。

車子已經發動，開的很平穩。

海帶頭遮住了半張臉，隱去了他鋒利的眼神，露出了英挺的鼻子。

真是好看，即便這樣也很好看，比記憶里好看，比舞台上也好看。

「還認識嗎？」開著車的權至龍突然問道。

「唉？」

「五年沒有見面了，你還記得我嗎？」權至龍又問了一遍，略帶嘲諷的。

「哥哥……」李九恩這麼叫了他一聲。

以前，當然也朝他撒過嬌的。

就用這麼軟軟的聲音，可憐兮兮的語氣，再加上一點點的尾音。

以前，他對上她這樣的撒嬌完全沒有辦法。

可是現在……這一招到底還靈不靈？

李九恩期待又緊張的看著權至龍，結果看見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又生氣了……

李九恩看出來他在生氣，可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生氣。

也不敢再撒嬌了，她乖乖的閉了嘴，生怕再惹怒他。

車子開出了一小段路，權至龍猛踩一腳剎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李九恩抓著安全帶，戰戰兢兢。

「呀……」權至龍轉過身去看她，表情依然陰沉，「當時想走轉身就走了，連一聲道別都沒，現在回來了，若無其事的叫什麼哥哥……」他盯著她，那陰沉的眼神突然變的失望又惆悵，「我對你來說，就是那麼無足輕重的人嗎？你做什麼事，都不需要考慮我的心情嗎？」

最後一句話，實在是太違心了。

權至龍自己也知道，他對她來說絕不可能無足輕重，可正因為這樣，就更不好解釋她為什麼不告而別。

對李九恩來說更是如此。就算不考慮自己，他的心情也沒法不去顧及。

「哥哥……」她叫著他，這一回，完全都沒有了撒嬌的意思。

他的眼神太戳心，讓她不自覺的就帶上了哽咽。

她做錯了，她自己知道的，一直都在犯錯。

第一個錯，就是當年的不告而別，第二個錯，是現在又回到了他身邊。

第二個錯，把第一個錯襯托成為了一場不負責任的笑話。

可是她卻沒有辦法。

「至龍哥……」她哽咽著。

要怎麼辦呢，她也不想一錯再錯啊。

明明一切順利，明明過的很好，可是為什麼，最後的心愿就只剩下，想要回到他的身邊，想要親口的叫他一聲至龍哥……

權至龍其實也不想惹哭她的，這個丫頭真是……

看著這樣的她，他一點點也氣不起來了，只是有些疲憊的看著她：「九恩啊，現在可以說了吧，當年是為什麼連句再見也那麼吝嗇？」

「因為……」李九恩輕聲回答，「美術學院的那個機會太難得太匆忙……」

「你真的是長大了……」權至龍自嘲的笑了笑，「現在都還不說真話嗎？」

「……」是，不能說真話。

儘管他的語氣讓她抱歉到想要把一切都完完整整的交待出來，但是不可以……

因為真話牽扯到一個真相，一個她永遠都不想讓他知道的真相。

「真話……我現在不能說。」李九恩低頭看著自己握成了拳的雙手，重新冷靜了下來。

既然他不想聽假話，而她又不想說實話，那就只能是這麼一個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