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貝拉說，你浪費太多時間用來追星了。」

——2012年

「所以說，」貝拉翹著纖細的手指，捏著一個小巧的白瓷咖啡杯，上下掃了李九恩一眼，理所當然，又略帶嘲諷的問道：「這一回還是，沒有告白，就又跑了回來？」

李九恩早就知道自己會面對這樣的質問，並且無力反駁，就只是沖她乾笑了兩聲。

貝拉微微一笑，放下了咖啡杯，動作優雅無比，言辭卻很犀利：「其實還不錯了，這一回，起碼有膽子去見面了。」

「……」李九恩無力招架。

她人生中最慫最落魄的那段日子都被貝拉看在眼裡，還有她現在的膽怯也是。

貝拉見好就收，沒有再繼續打擊她，而是問道：「那麼這一回，你真的想明白了嗎？」

李九恩有氣無力的回答她：「想明白了。」

「那個男人，他就只想要你做他的妹妹嗎？」

「是那樣沒錯呢。」

在她看來的曖昧對他來說大概都算不上是曖昧。

她已經為他的反覆無常而有些受傷。

他卻總是風輕雲淡的翻篇，然後出現在她的面前。

歸根結底還是她不該動心，畢竟青梅竹馬也不是每一對都會有愛情故事。

接下去相處就是如何做好他的妹妹，應該也沒多難的。

「好啦好啦，」看到她沮喪的模樣，貝拉安慰道，「乖乖和我一起待在法國，我成為頂尖設計師，你成為頂尖攝影師，這樣的人生，何必一定要有男人呢？」

李九恩吶吶道：「你說的沒錯。」

貝拉眼睛一亮：「那麼說，你答應跟我一起在法國了？」

李九恩掩飾性的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韓國……還是要回去的。」

就攝影而言，權至龍就是她的初心。

就算不能以愛情相守，作為妹妹，也想要繼續為他拍照。

「……」貝拉沖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那個……」李九恩小聲的解釋，「維埃里不是說了，最近，我的照片失去了靈魂，我需要回去找找靈感。」

貝拉哼了一聲：「他那是故意挑刺，你還當了真。」

李九恩笑著搖了搖頭：「維埃里的確是大師級。」

雖然嘴巴毒了一點，人也輕浮了一點，但著實給她提了不少意見，教了她不少。

那句話說的也沒有錯。

之前她心裡太亂，連帶著照片也有些潦草，最近心裡不再有什麼茫然的情緒，相機里的照片也會重新擁有靈魂吧。

「當然了……」貝拉雖然有點看不慣維埃里，但那個傢伙年紀輕輕就能成為《vogue》的封面攝影師，的確也是天賦卓絕。

大概是王不見王，李九恩也知道貝拉和維埃里有些不對盤。

「好啦，」她朝她笑道，「以後我就是你的專屬攝像師，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我，我都會趕過來的。」

「這還差不多。」貝拉滿意了，看了她一會，又問，「聽你說起來，我覺得沈昌泯還不錯，你不要發展看看嗎？」

「什麼呀，」李九恩否定道，「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貝拉撇了撇嘴：「什麼也不管就先把別人往外面推，你就是這樣才會一直忘不掉之前的那個人啊，男女之間哪有什麼純潔的友誼，感官不錯才會相處，才會發展，才會交往啊。」

「大小姐，」李九恩制止她，「你就先別管我，先把這回的發布會圓滿了吧。」

晚上李九恩進棚拍照片，維埃里也來了。

那是個高大英俊的義大利男人，他走進來，首先朝李九恩揮了揮手。

李九恩也抬了抬手，簡單的跟他打了招呼。

「嚯……」貝拉站在一旁，雙手抱臂，「消息真夠靈通的。」

「是，」維埃里站在她身旁，看著棚內忙碌著的李九恩，「聽說你終於開始拍宣傳照，我猜到大概是我們的小n回來了。」

還我們小n，貝拉在心裡嘔了一把，問他：「你有沒有覺得，n這回回來，情緒好多了？」

維埃里點點頭：「看上去的確是。」

貝拉麵帶笑意:「所以很顯然，她和她一直思念著的那個男孩，相處的應該很不錯。」

維埃里終於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伊莎貝拉，但是你知道，機會不該等著對方來給予，而應該由自己創造。」

貝拉存心想要嘔他一把，可這一次的交鋒，顯然是自己落敗。

她瞪著他，一字一頓道：「我是貝拉，不是愚蠢的伊莎貝拉！」

維埃里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李九恩這一拍，就是整整一夜。

維埃里離開前，為大家叫了夜宵。

隔天又過來，帶李九恩和貝拉去吃午餐。

李九恩喝了一夜的咖啡，效用將將可以維持到她工作結束。

坐在餐廳里，整個人哈欠連天。

貝拉和維埃里對她這樣的狀態見怪不怪，兩個人還在為昨天的夜宵而爭執。

「那是我的地盤，」貝拉說，「不需要你來反客為主。」

維埃里聳了聳肩，恰到好處的雍容：「這一切都是為了n。」

李九恩正趴在飯桌上，聞言抬了抬眼睛，朝他張望了一眼：「謝謝你。」

維埃里抬起手，做了個瀟洒的手勢：「不客氣。」

貝拉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就是看不慣他這副浪蕩的樣子。

「n，」維埃里問道，「時裝周結束后，陪我去趟日本吧？」

李九恩聞言來了興緻，她坐直了身子：「去日本？什麼時候？」

「18號出發，大概會待一個禮拜。」

18號啊，李九恩已經開始掰手指，那個時候至龍哥他們會在日本嗎？還有昌泯哥？

「為什麼叫要n一起？」貝拉始終覺得這傢伙不懷好意。

「因為她會日語啊，」維埃里給出李九恩完全不會拒絕的理由，「這一次要和日本《vogue》的主編見面，n不是想要在亞洲發展嗎？」

「好。」李九恩立刻答應。

打好機會，不把握都對不起自己。

貝拉簡直恨鐵不成鋼：「好好的你要學日語幹嘛？」

李九恩無辜的看著她：「不是你教我的嗎？被罵的話，起碼要聽的懂對方在罵什麼啊。」

「哪有日本人會罵你？」

「未雨綢繆嘛，」李九恩懶洋洋的回答，「反正也不難學。」

回到公寓，李九恩倒頭便睡，正迷迷糊糊的時候，沈昌泯打來了電話。

「唔……」她眼睛都睜不開，只能含含糊糊的叫他，「昌泯哥。」

「你在睡覺？」沈昌泯笑起來，「是豬嗎？法國那邊現在應該是下午吧？」

「是啊……」李九恩窩在被子里，「昨天通宵幹活了，所以現在補覺呢。」

「好吧，」本來也沒什麼事，想到了順手撥的一個電話，「不打攪你了。」

「嗯嗯，」半夢半醒的，聲音比平時更萌了，「昌泯哥，」李九恩叫住他，「我18號要去日本……」

「是嗎……」

把這句話告訴了他以後，好像就沒有什麼心事了，李九恩坦然的翻了個身，就又睡了過去。

因為意識太過模糊，再次醒來的時候，她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跟沈昌泯通過這一通電話，最後說了什麼也不記得了。

不過通話記錄是不會騙人的，來電顯示的確有過這麼一通電話。

李九恩洗漱過後給沈昌泯發了消息：哥，我昨天有沒有告訴你我要去日本？

沈昌泯：有啊。

李九恩：……然後咧。

沈昌泯：然後我說請你看演唱會。

李九恩：好啊好啊，但是還不知道日程怎麼安排，要過去了才知道呢。

沈昌泯：你昨天說了。

李九恩：（笑臉）哎一股所以說我就算是睡覺也還是挺靠譜的嘛。

沈昌泯沒有回話，只是發了個卡通豬的表情過來。

李九恩：……

她握著手機思考了一會，決定還是不要把去日本的這個消息告訴權至龍。

畢竟在日本的話，除了忙碌的日程，他大概會陪著水源希子吧。

要是見面的話，比起他，也許還是她的負擔更重。

所以說，就還是算了，還是回到韓國再見面吧。

決定了以後，她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接下來，她還要為貝拉拍攝巴爾曼秀場的現場照。

本年度的巴黎時裝周，新設計師貝拉帶著她的設計首次面世，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經典，是我想表達的，我希望我的作品是永恆的，它可以代表將來……」

在貝拉對著媒體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李九恩正在後台跟模特們在一起。

她們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巴爾曼的新款服飾，一個個英姿颯爽，看上去高貴又帥氣。

對一名攝影師來說，模特兒就是繆斯女神。

李九恩英語法語都很流利，德語和義大利語也能小小的來上幾段，她為人謙和，說話風趣，大家都喜歡跟她交談。

正和大家相談甚歡，一個東方面孔的高挑美人走到了她的身邊：「你好，請問你是中國人嗎？」

「不是，」李九恩朝她笑道，「我是韓國人。」

「哦，抱歉，」美人笑起來，「我叫劉雯，我是中國人。」

「你好，」李九恩握住她的手，「我叫做李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