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番外一：懷孕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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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五，照例回顧家大宅吃飯的日子。

今日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嚴肅，因為顧唯一的一句話，「我懷孕了。」

本來是極為高興的事情，顧家的飯桌上沸騰了，卻因為言沐冷著的一張臉，氣氛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不可能。」言沐板著一張臉，一副絕不可能的模樣。

顧唯一的臉也拉了下來，「你什麼意思？說這孩子不是你的？」查出來已經好多天了，可是她一直不敢說，就是害怕他這個反應。

言沐轉眸看她，眼睛閃著怒火，「別轉移話題，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唯一心裡跳了兩下，努力揚著小腦袋，「那你什麼意思？我聽不出來。」

言沐眼睛盯著她看了片刻，努力壓抑著怒火，站起身往小花園去了。

壓迫感消失，顧唯一吐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嚇死我了，果然，面對惡勢力不能低頭。」

顧奶奶，「一一，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懷孕是高興的事兒，小沐怎麼這副樣子？」

顧爺爺，「一一，你不會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小沐的事情吧？」

顧爸爸與顧媽媽不說話，只淡淡看著顧唯一，讓她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但臉上表情明顯是顧唯一做錯了什麼事情，跟言沐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顧唯一癟癟嘴，拿起筷子淡定的吃飯，「我懷孕了，他不高興，你們應該去問他，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看看你們這三堂會審的樣子，像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難道不應該是孕婦最大嗎？」

「我和我們家寶寶好可憐呀，還沒生下來就不受待見，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呀。」顧唯一越說越委屈。

顧爸爸無奈的笑笑，站起身往小花園去找言沐去了。

顧唯一在顧爺爺顧奶奶顧媽媽譴責的眼神下，毫無所覺的繼續吃飯，做無辜狀，「我真的不知道什麼事兒。」

顧媽媽伸手端走她面前的紅燒茄子，「說實話，不然不許吃飯。」

顧爺爺與顧奶奶也忙將她面前的菜端走，顧唯一夾不到東西，只好放下筷子，瞪著顧媽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顧媽媽只看著她，並不說話。

顧唯一被看的有些發毛，只好尷尬的笑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言先生好像不喜歡孩子，他不喜歡孩子我也不能不生是吧，所以...」顧唯一做了個攤手的動作，表示自己很無奈，都是被逼的。

「不喜歡孩子？」顧媽媽抓住重點，「你怎麼知道的？我看小沐的反應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兒？」

顧唯一張大嘴，「他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都拍桌子走人了，還不是這麼回事兒？」

顧媽媽淡定的看著她，「一一，說實話。」

顧唯一撅撅嘴，見瞞不下去了，索性攤牌，「其實也沒什麼，那言先生不想要孩子，他就會，你知道，就是做各種措施呀，我，那我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呀，所以就，就懷上了...」不過就是把避孕套戳個洞，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顧爺爺，「奧...」

顧奶奶，「奧...」

顧媽媽，「......」

*

初春的天氣，還有些涼，花園早開的花在寂靜的夜裡散發著香氣。

「來...」顧爸爸遞給言沐一根煙，言沐接過煙先給顧爸爸點上，然後自己也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兩人靜靜抽了會兒煙。

「怎麼，不喜歡孩子？」顧爸爸先開口打破沉默。

言沐搖搖頭，沒有說話。

顧爸爸看他一眼，「那是為什麼？沒做好心裡準備？」

言沐還是搖頭，復又點頭。

顧爸爸挑挑眉，言沐看他一眼，臉上難得露著一抹疑惑的樣子，「爸爸，當年在手術室外，你在想什麼？」

顧爸爸一愣，當年喬芷的身體不適合懷孕，孩子和大人很有可能保不住，他曾經想要打掉孩子，喬芷卻拼了命的要留下孩子，好在最後雖然早產，卻母女平安。

當時他是什麼樣的心情？恐懼，害怕，後悔，自責，如果沒有肚子里的孩子，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怕一一與你媽媽一樣？」顧爸爸有些瞭然。

言沐嘆了一口氣，「一一早產，生下來才三斤多，身體本來就不好，而且媽媽的身體也不好，我覺得她沒有能力生孩子，所以我一直在避免，可是她...」那一年，顧爸爸在他面前流的淚水，他這一輩子也忘不了，他寧願此生留下遺憾，也不願意顧唯一為了一個孩子冒險。

顧葉宸至此才明白言沐在擔心什麼，有心安慰，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有些事兒只有自己經歷過了，才明白其中的深意，當年他的經歷言沐全都看在眼裡，怕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裡創傷吧。

*

顧唯一窩在床上抱著一本孕婦禁忌看的津津有味，顧媽媽陪在身邊，將水果遞到她手邊，「吃點兒水果。」

顧唯一看也不看插起一塊蘋果放進嘴巴里咀嚼著，顧媽媽看她沒心沒肺逗得樣子，有些無奈，「小沐這麼晚了還沒回來，要不你去找他談談？」

顧唯一頭也不抬，「媽，這你就不懂了，女人這一輩子做女王的時候就只有兩個階段，一個是談戀愛的時候，一個是懷孕的時候，談戀愛我已經錯過了，自然不能錯過懷孕的時候，我現在都能想象生了孩子以後，我哥把我和孩子一塊兒訓的模樣，我才不傻，現在不堅守陣地，以後一定兵敗如山倒。」

顧媽媽被顧唯一的理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小心翼翼的幫著言沐解釋，「剛才你爸爸說了，小沐不是不喜歡你懷孕，而是擔心你的身體？」

「擔心我的身體？」顧唯一詫異的看她。

顧媽媽把顧爸爸說的話轉達了一下，本希望看到顧唯一感動莫名的模樣，卻不料顧唯一聽完后樂的哈哈大笑，差點兒喘不過起來，「啊呀呀，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顧唯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最後才抹抹眼淚，摸著什麼也感覺不出來的肚子，「不能大喜大悲，對孩子不好。」

顧媽媽拍拍她的頭，「你這孩子，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體諒人？」

顧唯一翻了個白眼，「媽，你說我哥是不是傻，我壯的跟頭牛似的，他哪裡看出來我身體有問題？這男人是不是結了婚以後不止肚子會發福，腦子裡還會長草？」

「再說了，那不是還有醫院嗎？去醫院一查不就清楚了，還自己整天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真是傻得冒泡。」

顧媽媽，「......」

言沐站在門口一頭黑線，他擔心的無以附加，她卻在這裡笑得嘻嘻哈哈，真是沒心沒肺。

「...小沐？」顧媽媽首先發現了站在門邊的言沐。

顧唯一一塊蘋果差點兒卡在喉嚨里，言沐邁步進了來，眼睛冷颼颼的瞪著床上的人，顧媽媽識趣的起身打算離開，顧唯一卻一把抱住她，眼中噙著眼淚，「媽，我怕有家暴，不如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吧。」

顧媽媽扒開她的手，淡淡笑了笑，「在顧家，家暴是合理合法的。」

顧唯一，「......」要不要這麼親疏有別。

將顧媽媽送出去，言沐又轉了回來，屋內的燈已經被關了，顧唯一躲在大床的一角蜷成一坨，正在裝睡。

言沐站在原地看著床上的那一坨，沉默著。

等了半天，沒有言沐的聲音，顧唯一裝不下去了，一把掀開被子，赤著腳從床上下來，跳進了言沐的懷裡，聲音柔柔的，「言先生...」

言沐面無表情，不言不語。

黑暗中顧唯一翻了個白眼，真是悶騷的極致呀。

「言...」

「閉嘴。」言沐突然出聲打斷她的話，一把抱住她將她放在了床上，然後蓋上被子，自己也上了床，背對著她，「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睡覺。」

顧唯一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眼睛眨呀眨，然後從床上坐起來，從他身上爬了過去，拉開他的被子鑽了進去，將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嘴角微翹，「這才是正確得打開方式呀。」她並非不理解言沐的心情，只是，一切其實都很美好，只是他太過於擔憂，安撫的話說多了也沒用，還是讓他自行消化吧。

言沐任由她擺弄了半天，越想越覺得不能縱容，忍不住開口，「顧唯一...」

「呼...」

傳來的輕輕的沉穩的呼氣聲。

言沐，「......」

*

第二日一大早，顧唯一便被言沐拖著去了醫院，一路上照例板著一張黑臉，顧唯一用手捂住肚子，「寶寶啊，寶寶，不要看你爸爸，千萬不要照著這個模樣長，容易長成面癱，待會兒媽媽帶你去看帥哥，就是那韓國的那誰誰誰，那軍裝一穿那叫一個帥，雖然是不如你爸爸長得好，但是礙不住人家笑起來好看呀，是不是，那笑起來那叫一個暖...」

言沐忍無可忍，「顧唯一，你給我閉嘴...」

顧唯一撇嘴，「你看，你看，脾氣還暴躁...」

言沐，「......」

來到醫院經過了一番檢查，其實這個檢查她已經做過一遍了，這一次來只不過是讓她家這彆扭的人放心的。

「秦阿姨，怎麼樣？」言沐忍不住先問道。

秦大夫揚揚眉，「小沐，恭喜呀，恭喜，一下子兩個孩子，這次你爸爸媽媽該高興了。」

兩個！！！

兩個！！！

兩個！！！

顧唯一驚愕的張大了嘴，半個月前她查還只是一個，怎麼就成倆了呢？

言沐錯愕過後，臉更黑了，看著顧唯一的臉越發不善。

「兩個孩子是異卵的，相差五天，很健康，很好。」秦大夫沒有察覺詭異的氣氛，繼續道。

相差五天，顧唯一有些懵，手無意識的放在了小腹上，當時她為防萬一，確實是扎了很多個避孕套的洞，只不過這樣的幾率也太小了吧。

半天，言沐才找的自己的聲音，「秦阿姨，那一一的身體還好吧？」

「好，簡直是太好了，一一這身體再生上十個八個也沒問題，壯的跟那什麼似的，不過也不能仗著身體好，就為所欲為的，這前幾個月還是得好好保胎，不能做劇烈運動，尤其是那啥...」

秦醫生絮絮叨叨，顧唯一覺得自己快要興奮死了，兩個呀，兩個，她家言先生真不是蓋的，做什麼都這麼高產。

自這天起，顧唯一成了顧家名副其實的女王，顧唯一異常珍惜這得來不易，翻身奴僕把歌唱的日子，她想象著自己開始孕吐，開始水腫，開始這樣那樣的不舒服，想吃各種各樣的美食，然後她就可以藉此奴役言沐，差使他做各種各樣的事情。

然而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顧唯一異常的健康，不吐不暈不難受，一天睡十幾個小時，什麼都能吃的下，懷孕九個月下來，顧唯一胖了二十斤，言先生不操心不費力，活的比她還滋潤。

孩子的出生更是異常順利，到了日子，進入產房，顧唯一堅持要先順產試試，而且堅持不要言沐陪產，因為怕言沐覺得生孩子的她很醜。

所以言沐在產房外便聽到產房裡彷彿殺豬一樣鬼哭狼嚎。

「啊...」

「疼死了，啊...」

「殺了我吧，好疼啊...」

「啊...」

「我再也不弄破避孕套了，天哪...」

「啊...」

言沐急的渾身冒汗，臉都白了，顧唯一叫一聲，他就顫一下，顧媽媽雖然也擔心，卻還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這麼中氣十足的叫喊，可見沒什麼事兒。」

言沐勉強一笑，努力壓抑住衝進去的衝動。

「哇...」

「哇...」

產房內傳出兩聲孩子的啼哭，孩子生了下來，健健康康，一個四斤整，一個四斤二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顧唯一被推出來時，一把抓住湊上來的言沐的手，著急的問道，「見到孩子了嗎？長得像不像韓國歐巴？」

言沐一臉黑線，「你給我閉嘴，以後你再也沒有機會弄破避孕套了。」

顧唯一疲憊的露出一抹笑容，還好，孩子長得不像韓國歐巴，她還是喜歡孩子長得像她的言先生，面癱就面癱吧，她看著舒服就好，還有就是，生孩子太痛苦了，她以後絕不會再弄破避孕套了。

孩子雖然足月出生，畢竟是龍鳳胎，還是需要放進保溫箱里呆幾天。

言沐站在玻璃窗外看著裡面沉沉睡著的兩個小傢伙，丑不拉幾的，那是他的孩子，手不由撫上玻璃，彷彿摸到了那軟乎乎的小手。

「現在知道我當年的感受了？」顧爸爸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

言沐沒有回頭，依舊看著小床上的兩個孩子，微笑著點點頭，「知道了，一種血脈相連的奇妙感覺，無法言說。」

顧爸爸點點頭，當年他與言沐也是站在這裡看著小床上的顧唯一，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言沐嘴角泛起笑容，窗外的夕陽照進來，一切都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