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陸芸知道安雲的事還是沈初辰告訴她的,這天傍晚吃過晚飯她又如同往常陪陸奶奶散步,回到家后就接到了沈初辰的電話。
「芸芸,你最近過得還好吧?」沈初辰的聲音很疲累,一上來就詢問陸芸的情況。
陸芸走回了自己的卧室,關上門才回道:「我過得還好,馬上就要過年了,最近忙著和我媽媽置辦年貨還有里裡外外的打掃家裡。」
沈初辰「嗯」了一聲,接著又沉吟了一陣才開口道:「芸芸,上次我們見面時你一直問我那天晚上到哪裡去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
陸芸覺得他突然的轉變很奇怪,卻還是耐著性子聽他說話。
「那天晚上,你才剛走我就接到了我嫂子的電話,她讓我馬上去找她,那天我的手機忘記充電了,打完電話后沒多久就關機了,我也沒發現。我嫂子當時在電話里雖然沒說兩句話,但我聽得出她的聲音在發抖,立刻就穿上衣服去找她了。我是在度假村外一個偏僻的小樹林見到她的,我當時一見她身上有血就嚇到了,忙問她發生了什麼。」
安雲當時明顯嚇得不輕,卻還是給沈初辰講清楚了發生的事。她早就知道沈天陽在外面養著簡瑤做情人的事了,但因為沈天陽還算顧家,對她和沈毅在生活上也從來沒有缺過什麼,她也還一直幻想著有兒子在,沈天陽總有一天會回心轉意的,這才一直讓自己忽略掉這件事。可是突然有人告訴她簡瑤懷上了沈天陽的孩子,她這才察覺到了危機感,要是簡瑤也生下一個兒子,那她唯一強過簡瑤的地方也沒有了,沈天陽肯定會和她離婚的。
安雲向來不會跟著沈天陽出席公開的場合,這一次卻故意在地鐵公司年會上出現了,她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見簡瑤一面,想讓她知難而退,於是便有了兩人在度假村餐廳被不少人看到的見面。簡瑤趾高氣昂的態度徹底惹惱了安雲,安雲看著她離開后,又在餐廳里坐了很久,最後還是不甘心,便找到了簡瑤的房間。
簡瑤這時候正在洗澡,打開門后見是安雲,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說的話十分難聽。安雲一時衝動,看到茶几上的水果刀就給一把拿到了手上威脅簡瑤道:「你要是不離開天陽,我現在就殺了你。」
簡瑤一看安雲就是個外強中乾的人,聽到她這樣說一點都不害怕,反倒開口激她:「你要是真敢,就往我脖子上抹一刀。」她看出安雲根本沒膽量,還故意把脖子湊到安雲手上的刀口下。安雲的確是不敢,就連手都在發抖,可是餘光突然看到了簡瑤的小腹,腦子一熱就把刀扎了下去。
簡瑤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安雲,死不瞑目。
安雲雖然很害怕,但在這時卻還十分鎮定的將浴室布置成了自殺現場,就連水果刀都沖洗了很久才丟進了浴缸里,將自己的嫌疑完全排除了乾淨。離開兇案現場的安雲手足無措,這時候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沈初辰,她也沒想到就是那麼巧,沈初辰就在度假村,簡直是老天都在幫她。
陸芸到現在都還記得簡瑤的死相,聽沈初辰說完當時的事還是覺得不敢相信,很明顯安雲前腳剛走,她就回了房間。
「芸芸,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在的。我聽我嫂子說完所有事,就忙讓她去自首,可是她哪裡願意,嘴裡還一直說著簡瑤就是罪有應得,還非得讓我帶她走。我沒了辦法,只能帶她先回市區。」沈初辰獨自藏了這個秘密太久,這時候能夠說出來也頓感輕鬆了不少。
陸芸想起簡瑤死後沒兩天安雲也是被帶回警局問過話的,可是她的供詞天衣無縫,況且餐廳里有那麼多服務生看到她離開的時間很晚,沒人能想到她會用那麼短的時間作案,而水果刀上只有簡瑤自己的指紋,警察根本想不到是她。
陸芸聽沈初辰這樣說卻還是不太理解:「初辰,就算你嫂子不願意自首,你當時也不應該包庇她啊。」
沈初辰忙道:「芸芸,你是不知道,如果你見到最近我嫂子的樣子,你肯定能一眼看出她精神狀況有問題,而且她還一直用小毅不能沒有媽媽來威脅我,我能怎麼辦?」
這時候得知這樣的真相陸芸當真不知該說什麼好,簡瑤當了沈天陽的小三,是造成安雲婚姻悲劇的罪魁禍首,但安雲最終把簡瑤殺了,也不能說簡瑤就該有這樣的下場。
「既然你嫂子當時就不想自首,現在為什麼又主動說出來了?」陸芸也想起了沈毅那個乖巧懂事的小男孩來,心裡唏噓不已。
說起這件事來沈初辰也覺得感慨:「嫂子愛我堂哥不是假的,這次上面明顯是要大清洗,對我堂哥這樣的也不可能輕判,我嫂子也是自己鑽牛角尖,她認為堂哥的事情被爆出來就是因為他和簡瑤的桃色新聞,都是因為她殺了簡瑤才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要不然堂哥也不會被帶走。總之她認為堂哥現在成那樣都是她造成的……」
陸芸打斷沈初辰的話說道:「所以她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贖罪。」
沈初辰回道:「她應該就是這麼想的。」
陸芸倒不同情沈天陽和安雲如今的下場,不過都是為自己做錯的事負責而已,只是實在可憐了沈毅小朋友,「小毅現在還在他爺爺奶奶那裡嗎?」
一提起沈毅,沈初辰也是難受:「小毅最近兩天在我家裡,我讓我媽給帶著了,現在出了嫂子殺人的事,我大伯兩口子本就對小毅算不上有多上心,現在更是可以說不待見了。」說完他又遲疑了一陣開口提議道:「芸芸,要是我們倆結婚的話,我們就把小毅領養了吧。」
陸芸一聽沈初辰這話,開口就是一針見血道:「初辰,我們倆的事是另外一碼事,你不要用小毅來試探。」
沈初辰忙小心翼翼的道歉:「芸芸,你別生氣,是我說錯話了。」
陸芸語重心長的說道:「初辰,我也很可憐小毅,但是很多事情還要從長計議,畢竟他是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你就是再熱心也要先讓他們都同意,再去說其他的事。還有你堂哥的事,現在已經是判刑了,所以你還是不要再像之前那樣到處找人了。」
上次林園和陸芸說的話無非是讓她不要怪責謝鳴不幫沈初辰的事,她大概是知道謝家在江東市是什麼樣的存在的,還不說還有一個秦蔚然身後的秦家,在這次的事件里,就連謝家和秦家這樣的家族都選擇了明哲保身,可見後面的勢力究竟有多大,沈初辰不管找誰幫忙都是蜉蝣撼樹而已,她甚至怕沈初辰也被拖下水。
陸芸這話說的未必好聽,但字字句句都是真心為了沈初辰,他聽得倒是心裡都是暖意,忙道:「堂哥的事我自己也不準備管了,這次我是真的把我能想到的人都找遍了,沒有人願意幫忙。」
陸芸又開口勸道:「過年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些事不是急就有用的。」
兩人這通電話掛斷後,陸芸獨自在房間里坐了很久,她又前前後後的想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先是林副市長被帶走,而林副市長出事的官方解釋就是他在市政項目這一塊貪污受賄,配合他做這些的無疑就是緊跟著被帶走的沈天陽,而稍微對地鐵公司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沈天陽就是被林副市長扶持起來的。
陸芸也想過她在地鐵公司突然被傳和沈天陽有牽扯到底是誰做的,後來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陳安。她在地鐵公司的處境算不上如魚得水,但非得要說得罪的人前後也就兩個,一個是因為景玉離開和她一直不和的簡瑤,一個就是想利用她勾搭其他領導卻被她拒絕的陳安。剛好她又聽到有同事說陳安和羅晨在沈天陽出事前見過面,還不說後來告訴她她和沈天陽的事的的也是來自陳安那邊的人事部門的小姑娘,當時她也注意到那姑娘說話時神情有些不對勁。
不過現在完全明白這些前因後果對陸芸來說已經沒有太大意義,她是早就下定決心要完全忘記那些事了。
另一邊沈初辰站在自家的陽台上,掛斷電話后又抽了一根煙才進了客廳。這時沈毅正坐在沙發上玩變形金剛,沈初辰便坐到他旁邊陪他一起玩。
叔侄倆玩了一陣后,沈毅突然抬頭問沈初辰:「堂叔,為什麼最近都不見陸阿姨?」
沈初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問道:「小毅想阿姨了?」
沈毅誠實的大力點頭,沈初辰笑道:「我也很想她。」那天陸芸將話說到那種地步,沈初辰也明白她的意思,只要她不說分手,兩個人這樣子分開一下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總歸還是覺得心裡不踏實。
沈初辰這時道:「那我們就想辦法叫阿姨過來。」
沈毅這才有些明白了,抿唇笑道:「原來是堂叔惹阿姨生氣了。」
沈初辰倒是大方的承認了:「阿姨的確是生我氣了,而且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原諒我。」
沈毅很聰明的說道:「既然阿姨生你氣了,那你叫她過來她也不會聽你的啊。」
沈初辰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笑道:「我們倆是不行,但是我們家裡有個人可能行。」
沈毅托腮好奇道:「誰啊?」
這時沈母剛從廚房走出來,對沈毅道:「小毅,跟著我來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