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陰謀難產

李治的發作太過突然，帝王雷霆之怒之下，一直以來還以為地位很穩的李賢突然發現，原本那些明裡暗裡對他示好的大臣，這個時候態度都含糊，疏離了起來。除了那些已經無法回頭鐵杆太子黨以外，其他還有機會脫身的人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再和太子扯上關係。

能在朝堂裡面混的都是老油條老滑頭，最是擅長見風使舵。太子雖說是儲君，但到底不是君王，如今皇帝雷霆之怒，很有要廢掉太子的意圖，自然沒有人願意去碰皇上的霉頭。李賢這個太子一直是靠著李治在背後依仗，如今沒有了李顯的支持，李賢和他的心腹很快就被打回了原形。最可憐的是鄭家，本來打著如意算盤，想要成為第一世家，恢復當年祖輩的榮光。如今卻是和李賢綁在了一起，成了皇帝李治第一個打擊的對象。

「娘娘，太子身邊的趙道生已經招供了，明崇儼大人遇害的事卻是太子所為，眼下聖人震怒，派了千牛衛那邊去太子府搜查。如今他們怕是已經到了太子府了。」

武后的心腹宮女接到外面傳來的消息，快走了幾步低聲把打探到的消息向武后報告。別看武后表面在養病，但卻一直默默的關注控制著朝堂內外的局勢，太子，明崇儼的事走到今日離不開武后在後面的謀算，眼下李治和他預料中的一樣，抓到了趙道生，而這個趙道生也是軟骨頭，在嚴刑拷打之下承認了謀殺明崇儼的事，接著盛怒之下的皇上一定會派人抄家，那些準備好的東西，足已經將太子李賢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武后想到李賢要面臨的遭遇，心中多了一絲說不出的快意。這個兒子從登上這個太子的位置就和她唱對台戲，幾次三番變本加厲，她這個母親忍無可忍，只能出手解決。

如今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武后在慶幸可以更進一步的同時還是有幾分愧疚，本來是被妝容修飾而慘白的面容這一次卻是真的變白，心口也悶起來。這種狀況不是第一次了，這段時日也許是操心太多，算計太多，武后也感覺到身體有些不適，但這種狀況並不明顯，到底已經人到中年，武后倒也沒有把這些看的太重，讓兩個心腹太醫輪流把了脈，確定沒有病症之後，也就算了。今日武后的胸悶倒也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還沒有等到太醫趕來，武后胸悶的癥狀已經好轉了。

來給武后把脈的太醫是武后在太醫院最信賴的，醫術在眾位太醫中也是翹首，眼下聽到武后形容的病症，又仔細把過脈，從脈象上倒是看不出什麼異樣出來，也只能老生常談，開幾幅安神調理的藥方出來。李治看著千牛衛從太子府上查抄出來的東西，這一次卻不再震怒，而是如死水般平靜沉默。調露二年，太子李賢未能洗清身上的罪責，被貶為庶人幽禁在長安。

調露二年，太子李賢被廢，太子之位空虛，朝野上下懇求再立太子的呼聲越來越高，而人選也集中在了皇后所出的兩位皇子身上，兩位皇子各有優劣，一時之間倒是難以定奪。按理來說，李顯年長，是立太子的不二人選，但李顯之前離魂症的事在朝野上下也是知曉，雖說眼下看著李顯倒也無礙，但比起李旦來說卻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地方。而相王李旦年紀卻小，還未在朝堂中歷練，不知其秉性，朝堂眾臣到一時間無法定奪。

至於其他皇子，他們不是武后所出，也許有的朝臣心中有些想法，但武后強勢壓制之下，這些人也成不了氣候。太子李賢的事對於皇帝李治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李治在太子被廢之後大病了一場，身子骨大不如前。之前太醫院對於李治的病本就沒有太多的辦法，全都靠著明崇儼的本事來解決，如今明崇儼失蹤了，李治的病是徹底複發，只能壓制，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殿下，依照臣妾的意思，哲兒到年長一些，眼下辦差看著也很妥當。再說還有聖人您瞧著，不是？」武后開口說出了她對太子的人選。

自從李賢被廢之後，朝中立太子的紛爭，武后一直沒有出面干涉，而是陪在李治的身邊，借著李治身心打擊的時候，重新拉攏好與李治之間的關係。這段時候武后表現的無欲無求，和尋常的母親一樣承受著被兒子的背叛的痛苦，這一點她是之前廢太子的親生母親，有著其他人無法比擬的優勢。李治打量著身邊的武后，明明是精心打扮的妝容卻還是遮擋不住眼角細紋，本來合體的衣服如今也變得寬大，這個女人這段時日真的是病了老了，這樣也好，省的又鬧出什麼亂子出來。

李治原以為依照武后的脾氣，會選擇立小兒子李旦為太子，這樣更利於武后在後面掌權。但如今看來，倒是他想差了，李旦和李哲都是李顯的兒子，若是他的身體還允許，他也會選擇更健康的小兒子，只要給他足夠多的時間，他會好好教導小兒子李旦，讓他有能力承擔起大唐江山的重任。

但如今，李治看了一眼身邊的武后，其他人也許並不清楚，他卻很清楚如今他最缺少的就是時間，眼下的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靠著吃藥來維持表面的體面。李哲比起李旦來說，至少在朝野中已經呆了一陣，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李治看在眼裡，雖說有些不足，但卻也算是過得去，做不成開疆闢土的明君，若是教導一下，也能做好一個守成之君。宮裡面朝廷的風雲，身為旋渦之心的李顯自然很清楚，比起能否坐上那個位置，他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的進程，只要他能達成，那麼是否能坐上那個位置，李顯到並沒有太多的期待。

「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夫人那邊還沒有消息，不行，我要進去看看。」李顯在院子外面心急如焚，聽著裡面傳來一陣陣的慘叫聲，李顯整個心都懸挂了起來，若不是一直被下人拚命的攔著，怕對香兒生產有妨礙，他早就進去陪著香兒。

女人的生產本就是生死劫，一隻腳邁入了閻王殿裡面，前世的時候，香兒第一次生產的時候，正好是他成為太子正意氣風發的時候，當時他代替父皇區泰山祭天，等到回來的時候，香兒已經生下了長子，而第二個孩子，卻是在他們最落魄的時候，那時候他整日都提心弔膽連睡覺都不敢閉眼睛，比起新生兒生產的恐懼，他更擔心的是他的未來。

而如今重生以來，對於香兒腹中的孩子，他一直都是期待著，十月懷胎都陪在了香兒身邊，感受著香兒的身體的變化，第一次胎動的喜悅，還是未來的姓名，每一點點的成長都李顯都參與在其中，這種參與感也讓李顯感覺到女子懷孕的艱辛和父親這個名字代表的責任。香兒這一胎本來的孕相極好，按理不該出現難產的事。偏偏卻是人心不住蛇吞象，千防萬防，卻是沒算到太子之爭殃及池魚，為了那個遙不可及的位置，有人偏偏下了狠手。

李顯後院的幾個妾氏被敲打一番之後也很自覺的呆在各自的院子裡面，很少出現在香兒面前。香兒也把晨昏定省給取消了，和她們各不打擾，一轉眼很快就度過了最開始的三個月，在之後香兒看著胎位穩定，和身邊的人也放鬆了警惕，中了暗算，散步的時候摔倒在地上，要不是被丫鬟擋在了前面，肚子怕是要直接摔在了地上，那對於已經八個月的香兒來說怕是當場要一屍兩命。

突如其來的摔倒伴隨著之後的大出血，早產，讓整個王府都亂成了一鍋粥，香兒那邊雖說早已經把穩婆，有經驗的媽媽，都備好了，但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他們都亂了，匆忙著把香兒抬到了提前備好的產房裡面，又去派人去請御醫。李顯聽到府上人傳來的消息，也是面色大變，匆忙上馬狂奔，到府上的時候看著產房那邊倒出來一盆盆血水，大風大浪見得多了的李顯，在看到那些血水的時候也有些雙腿發軟。一牆之隔躺著的是他的妻子和他未出生的兒子，生死未卜，又怎麼可能不但有恐慌。李顯一圈又一圈的在院子裡面走，好似這樣毫無目的的走能讓緊張的心得以平復。

「王爺，王妃那邊的人全都控制住了。您看，您是不是區看看。」王爺的心腹，王府的總管從外面趕了過來。王妃突然摔倒，這可不是一樁小事，王妃身邊的人都亂成了一團，還好王妃身邊的媽媽更有宮斗的經驗，在安頓王妃的時候，也不忘記派人去找她，順便保護好現場，控制住在場的人，不讓人有機會把一些證據消失。這邊總管奉這王爺的命令把在場的人全都盤問一番之後，匆忙趕過來彙報。本來心急如焚的李顯聽到總管的話，急躁的情緒一下子有了出泄口，連聲追問起總管調查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