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竹林初見

女紅是每個大戶人家娘子都不可避免的要學習的，宋家娘子雖更擅唱曲，但女紅的造詣也很是不粗，韋香兒的手藝她也是看到過，平心而論，只能說句尚可，但絕不是能讓人稱讚眼前一亮。

「我的手藝宋姐姐你也是知曉的，我志不在此，只要不被淘汰也就好了。天資在那裡，縱然再努力怕是和真正擅長此道的秀女也比不了的。」

香兒倒是並不擔憂，她從小在外地長大，比起那些士族高門的娘子相比，四藝自然落下很多，再加上穿越的過往，四藝比起原主還要差上一些，想要靠著才藝和其他秀女一爭高低，那就是以卵擊石，沒有半點可能。

正是明白這個才選擇了女紅上面，比起其他能讓人眼前一亮的才藝來說，女紅人人都會，卻又沒有太多人精通。

大戶人家的衣服都是有專門的針線房來做，自然不會下大功夫專研。而這次報名的時候，女紅那邊報人數比起其他來也是少之可憐，除了真正在這方面擅長的秀女以外，剩下的都如韋香兒一樣實在找不出其他的長處。

在這麼一群人之中，她只要維持中段，不要落選就好，對於這個，她還是有些自信的。

清脆的交談和腳步聲越來越近，英王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原本以為這裡只會有他一個人，倒是沒料到還會有其他人。和英王同樣詫異的還有韋香兒和宋家娘子，飄蕩的竹子擋住了她們的視線，等到發現前方人影的時候，對方已經抬頭注意到她們兩個。

看著陌生的男子，笑容被收斂了起來，雖說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能在宮裡面隨意走動的人絕不是她們能夠得罪的。

「見過王爺。」宋家娘子注意到男子腰間的龍形玉佩，再看看男子的年紀，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應該是某位皇子，拉著韋香兒退到了一旁，欠了欠身子，她的聲音本就好聽，特意放慢放軟的聲音更是動聽得緊，牽伸的動作讓襦裙上空的那抹高聳的雪白越發的顯眼，引人垂涎。

「王爺，這兩位該是今年入宮參選的秀女。」小太監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裡遇到秀女，看著被驚擾到的王爺，忙開口解釋起來。李顯我們的英王殿下，沒有料到竟然會在這裡和那個人來一個不期而遇，之前聽到小太監提到秀女入宮的時候，他才猛然想起今年怕是就是韋氏入宮選秀的時候了。

明明之前已經想好了今生他們不會有任何的牽連，但卻還是在聽到選秀的時候，不自覺的走到了儲秀宮的外面。發覺已經來到儲秀宮門外的英王殿下有些生硬的轉了方向走進了這片竹林。故意裝作的失憶，就是為了避免前世的悲劇，一個有著缺陷的皇子是無法繼承那個位置的，太子哥哥若是再被廢，那接下來的太子人選，也不會再落到他的身上。

已經知曉未來的發展，有些事，他避無可避，整個大唐，李家的宗族，太多太多的事抗在他的肩上，韋氏和這些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秀女不在儲秀宮好好獃著，到這裡做什麼，看來宮裡面的規矩也該好好再理理了。」冰冷的目光望向了韋香兒，雖然僅僅是一下目光的接觸，但韋香兒卻還是注意到對方望向她的那雙眼睛中掩蓋不住的恨意。

那種恨意可怕極了，是韋香兒兩生都沒有見過的仇恨的神色，雖然僅僅是一瞬間，韋香兒很想告訴自己，她看錯了，但她卻不能自欺欺人，那眼神的仇恨明明就是望向她，好似她曾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或者殺了對方一樣，但韋香兒卻可以肯定她從來沒有見過對方，這是她們這輩子第一次見面。若不是這次選秀，她不會到京城，自然也不會有機會見過對方。

「香兒，剛剛嚇壞我了，我們是不是回去，不知道剛才是哪位王爺，會不會把我們偷偷離開儲秀宮的事，稟告給姑姑。」宋家娘子看著英王離開的背影，等到視線中已經看不到對方，才長出了口氣。

被宋家娘子拉了拉手，韋香兒才從那種仇恨的目光從清醒過來，右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點了點頭，順從的跟在宋家娘子的後面，沒有那種和宋家娘子一起談論這位王爺的性子，至於是否會被管事的姑姑懲罰，她已經不在乎了。

和剛才的目光相比，被管事的姑姑懲罰好似已經沒有那麼的可怕。回到屋子推開門，還在斗琴的兩個娘子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沒料到她們兩個會這麼早回來，互看了一眼，又談了起來，一個是高山流水，一個是平沙落雁，完全不同的曲調混合在一處，聽不出什麼美感，反而好聽的曲子被當做了噪音。

宋家娘子皺了皺眉，想要拉著韋香兒離去，但被剛才的目光嚇到的香兒，反而在這種喧鬧之下，才會真正安定下來，搖了搖頭，「宋姐姐，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說著拉開被子拖鞋上了床，看著韋香兒這個模樣，宋家娘子猜測她是被剛才的一幕嚇到了，比起韋香兒來說，宋家娘子是沒有感受到英王的目光，自然不會像是她一樣的驚魂未定。

堂堂王爺怎麼會有那個閒情逸緻去了她們這種小秀女一般見識，韋家小娘子真是從小地方來的，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不過這樣沒有心機也好，和她交好也不用堤防被人暗算了，要不屋中這其餘的二人，宋家娘子可不敢和她們深交。

用被子遮住了頭，明明是想要忘記，但那冰冷的目光一閉上眼睛卻一下子浮現過來，讓她不自覺的越發拉近了被子，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她不是一個膽小的性子，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也許是動物求生的本能告訴她，若是接近那個人等待她的絕不是好事。沒事的，她的選秀只是一個路人，再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就會離開這裡，永遠也不會再和那個人碰面。

毫不徵兆的碰面讓李顯再見到對方的那個照面，差一點破功。他強忍著想要抓住她問個究竟的衝動，明明以為已經想開了，但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卻發現有著無窮無盡的恨意涌到了心上，無法壓抑的怒火向外流竄，若不是還知曉身邊有其他人，她也不是只是一人，他真的想不到他會不會衝動的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剛才他眼中的恨意怕是讓她覺得恐懼，英王殿下想到剛剛韋香兒眼中的詫異和驚恐，笑出聲來。估計她是真的嚇壞了，一個從未蒙面的人對她有著恨意，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恐懼，更何況本來就有很大的野心的她。

當初她卻是被她的容貌欺騙，年少慕艾，更何況她的絕色姿容，怎麼能不讓人傾倒。當初就是被她的容貌所迷惑，才會主動向母后提出娶她為妻，那時候母后也許是為了補償他，雖然也詫異她的美貌，但也很爽快的應承了下來。

容貌，英王殿下突然發現一個和前世記憶中有些出入的地方。若不是她和他同床共寢了二十餘年，他對她的每一分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怕是也很難在第一眼就認出她，剛剛的她不是他記憶中艷若桃李的少女，縱然已經過去多年，原本以為已經忘去，但再見到她的時候，那些曾經以為的過往，那個比桃花還艷的少女卻還是在記憶中出現。

記憶中她的容貌在選秀最初就傳揚了開去，他當年也是聽到這些傳言，才特意到了儲秀宮一探究竟，才會被她的美貌所傾倒。但今生，英王殿下想到那個只能說是清秀的的模樣。翠綠的襦裙，寡淡的容貌，平淡無奇的妝容，在這麼多各有千秋的秀女中完全泯滅在人群。

若是她一直這個裝扮下去，怕是這次選秀只有落選這麼一個下場。韋香兒這個女人的野心，沒有人比他更是清楚。身為韋家二房娘子的她也許是過往的經歷，讓她一直有著比其他強烈想往上爬的野心。

可眼下的韋香兒，卻和記憶中截然不同的打扮，讓一直熟悉英王殿下感覺到了疑惑，不過這樣也好，無論如何今生他也不會主動提出娶她為妻，那麼她入選出宮的話，他們兩個也會相忘於江湖，這樣也許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

冷靜下來的英王殿下不得不承認，無論他如何恨她，卻還是忍不下心，直接去除掉她，其實真正想要解決這個麻煩對於高高在上的他來說太容易不過，只要一句話，一個眼神，就會有人替他解決一切，但幾次張嘴，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