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想到往事種種,劉意映心裡真是百轉千回。如今,自己已經成了他人之婦,張煊心裡會如何想呢?只希望他與自己一樣,只當這門親事是長輩的安排,能夠淡然處之吧。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輕輕一嘆。
這時,劉意映突然聽到田太后正高聲叫著她的名字:「意映!意映!」
她趕緊抬起頭來,望著田太后笑道:「母后,你叫我?」
「你這丫頭,在想什麼呢?」田太后輕輕瞪了她一眼,嗔道,「母后叫了你好幾聲,你怎麼都不答應?」
劉意映側眼看見身邊的司馬珩正定定地看著自己,面上神色莫測。她不想被他發現自己因為張煊亂了心思,便對著田太后笑了笑,說道,「回母后,女兒可能先前多喝了幾杯酒,有些醉意,人有些不靈光,便沒聽見母親叫呢。」
「自己不勝酒力,便少喝一點。」田太后看著女兒搖了搖頭,又叮囑道,「淺嘗即止便可。」
「是。」劉意映笑著應道。
接下來劉意映便不好再飲酒了,眾人恭賀她與司馬珩新婚的酒,自然全由司馬珩頂了上去。而司馬珩也極其豪爽,只要有人舉杯相邀,他皆飲得一滴不剩,而且還主動邀劉禎飲酒,到宮宴結束的時候,劉意映覺得他不僅眼神迷離,而且腳步都有幾分飄浮。看來,他確實有些醉了。
劉意映上前扶司馬珩的時候,瞥見李儀韻站起身來,一臉關切地望著他,眼中甚是心疼與不舍。
見此,劉意映的心突然一下便明了起來。難怪司馬珩會如此失態醉酒,想是他陡然聽到了李儀韻懷孕之事,面上雖然裝作無事,但心中還是難受,就借酒澆愁起來。哪知酒入愁腸愁更愁,人便醉倒了。
想到這裡,劉意映也不知他這是可憐還是可悲,遂搖了搖頭,趕緊讓寺人扶著他,向田太后與劉禎、陳皇后辭別之後,便離開了皇宮。
因為人醉得不輕,一上了馬車,司馬珩便將頭歪靠在車廂上,閉目而睡。劉意映見狀,怕馬車行進時顛簸起來,會摔著他,便趕緊坐在他身邊,用手將他的身子扶住,這才叫了馭夫起行。馭夫應了一聲,很快,馬車便搖晃著向前行進。
也許是因為很久沒飲過酒之故,今日多飲了幾杯,她此時覺得頭有些發暈,便將頭靠在司馬珩的肩上,閉上眼睛養起神來。
快到公主府時,秋霜的聲音在車廂外響起:「公主,要不要將駙馬送回丞相府?」
聞言,劉意映趕緊抬起身,將眼睛睜了開來。她轉過臉,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司馬珩,他似乎睡得很熟,呼吸平靜而幽長,帶著淡淡的菊花香氣。
見狀,劉意映眉頭輕輕皺了皺。既然要讓司馬曜覺自己與司馬珩是一對恩愛夫婦,自然便不能把司馬珩送回丞相府去。想到這裡,她對著車窗外的秋霜說道:「不用了,駙馬今晚與我一起歇在公主府里。」
「是。」秋霜應聲而退。
劉意映回過頭來,似乎看見司馬珩的眉毛輕輕跳了一下。她再一定晴,卻發覺他仍然在熟睡,沒有一絲要醒來的徵兆。她苦笑,想來自己也真的醉了,眼睛都花了。
馬車在公主府大門前停了下來。劉意映叫秋霜遣了一個小廝去丞相府傳話,說司馬珩今晚就宿在公主府,又叫了兩個侍衛上前來將司馬珩扶回了主院。
范元聽說司馬珩今夜要宿在公主府,趕緊跟上來服侍他。侍衛將司馬珩扶進房中,小心地放在床上。
范元上前查看,見司馬珩醉過去了,趕緊回丞相府去拿解酒湯。
劉意映留下秋霜照顧司馬珩,便帶著冬雪去了湯室洗浴。
待劉意映洗浴完畢,從湯室回來的時候,看見秋霜候在寢居門外。
看見她回來了,秋霜趕緊迎了上來。
劉意映看見秋霜,眉頭微微皺起,問道:「秋霜,你為何在此?怎麼不在屋裡服侍駙馬?」
秋霜忙應道:「回公主的話,范元回來后,奴婢幫著他給駙馬餵了解酒湯。後來,他又要替駙馬抹身換衣,奴婢也搭不上什麼手,便出來了。」
想著秋霜是個小姑娘,可能不好意思看男人的身子,劉意映也就不再多說她,又問道:「駙馬的情況還好吧?」
「還好。」秋霜應道,「人已經睡沉了。」
「那便好。」劉意映點了點頭,抬腳進了屋。只見司馬珩安靜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看樣子已經收拾妥當了。
見劉意映進了屋來,范元趕緊上前行禮:「公主。」
「可收拾妥當了?」劉意映問道。
「回公主的話,小人已經服侍大公子洗漱好了,解酒湯也飲過了。」范元應道。
「好。」劉意映點了點頭,「你也退下吧。」
「是。」范元又說道,「小人就在側房裡,大公子若有事,公主差人叫小人一聲便是。」
「嗯。」劉意映點頭。
范元這才退了下去。
秋霜與冬雪服侍劉意映將頭髮解開梳順,也就退出門去。
此時,屋中便只剩下劉意映與司馬珩二人了。
劉意映獨自坐在梳妝台邊,對著銅鏡愣了半天神,這才站起身,緩緩朝床邊走去。
由於司馬珩睡在床的外側,劉意映要上床,必須從司馬珩身上翻過。見司馬珩已熟睡,她原本忐忑的心情總算放鬆下來,便脫了鞋子,翻身上了床,用雙手撐著床,一隻腿越過司馬珩的身體,另一隻腿正打算翻過去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這姿勢正好可以司馬珩看個清楚。也不知怎麼回事,劉意映突然想要好好看看他,索性便趴在他身上,細細看起來。
以前在宮中見到他的時候,每回只遠遠地看他一眼,只知道他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羽林郎,也沒怎麼注意他的眉眼。新婚之夜,心裡緊張得要命,也沒怎麼顧得上細看他,就算是自己與他親熱之時,因為害怕,一眼沒敢睜眼。如今,趁他喝醉了,正好細細端祥他一番。
他的眉毛如兩彎新月一般,雖說如今閉著眼,但她也記得他的眼睛大而明亮,那兩扇睫毛像扇子似的,遮在他眼上,鼻樑高而挺直,嘴唇不薄不厚,恰當好處。說實話,無論從容貌氣度上看,這司馬珩都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看他的嘴唇上面光澤甚好,似乎比女子的嘴唇還顯得飽滿紅潤。劉意映疑心范元給他抹了什麼東西保養,便將手伸到他唇上,輕輕一摸。
她的手指尖輕輕觸到司馬珩的唇上,剛感覺到那細膩的溫潤,突然,他的眼睛「倏」地一下,便睜了開來,直愣愣地望著她。
見司馬珩醒了過來,劉意映嚇了一跳,一下便呆住了。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對著他笑了笑,訕笑道:「駙馬,我看你唇上沾了些許的灰塵,就為你擦了一下。」
劉意映的話說完,司馬珩的面上仍然沒有任何錶情。他只靜靜地躺著,睜大著明亮而有神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看著那似乎有著萬千星輝閃動著眼睛,劉意映的心,忍不住輕輕一顫。
兩人都沒再說話,就這般直愣愣地對望了半晌,她才想起,自己似乎還趴在他身上。
這姿勢,甚為不雅。
她一驚,趕緊起身想從他身上翻下來。誰知她身子剛一動,他的兩隻手突然伸出,一下便將她的腰身握得緊緊的,令她幾乎無法動彈。
劉意映身子一僵,驚訝地望著他,愣了半晌,她才叫道:「駙馬,你,你這是作甚?快放手!」
聽到她的聲音,司馬珩的身子似乎微微震了一下,隨後他眼中微光一閃,然後抬起身來,一翻身將她掀倒在床上,整個人便壓了上去。
劉意映只覺得身子一晃,天地陡然調了個頭,自己便被司馬珩壓在了床上。她心頭一慌,怯怯地望著他,只覺得自己肝膽都在發抖。半晌,她才顫聲問道:「司馬珩,你,你要作甚?」
他沒有說話,就這麼定定望著她,只是眼中的火花搖曳得越來越厲害。看樣子,那解酒湯沒怎麼起效,他應該還醉著。
「司馬珩。」她叫著他的名字,掙扎著想要起身,「你,你放開我!」
「不放。」終於,他開了口,「你是我的!要我放開你,休想!」說罷,他的目光像網一樣,將她緊緊罩在其中。
隨著他的一呼一吸,一股淡淡地,帶著菊花酒的清香輕輕飄了過來,從鼻端侵入,直達她的心脾。而她身體的酒氣似乎也被他引了起來,只覺得頭暈暈的,人也帶上了幾分醉意。
劉意映靜靜地躺在床上,對他對望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突然,他的頭,向著她低了下來。
她心頭大驚,叫道:「司馬珩,你,你要作甚?」
聽到她的聲音,他微微一怔,隨即唇邊露出一絲笑意,對著她輕聲說道:「你說,我要做甚?」說罷,臉繼續向她靠近。
看著他的面容在自己眼中越來越大,她心一緊,趕緊把眼睛閉了起來。很快,她就感覺到兩瓣溫暖柔軟,還帶著淡淡酒意的唇便印在了她唇上。
因為洞房之夜,他並沒有吻她的唇,她以為這回他也不會吻她,因此,她沒有將頭轉開。沒想到,今晚他居然吻了上來。毫無準備的,自己的唇便與他的唇相觸,劉意映的身體一下便變成僵硬了。
她的唇,只被一個人吻過。可現在,卻被另一個男子佔有,而且,是一個她無法拒絕的男子。
當她還在極度的震驚之中未恢復過來之時,突然,她感覺到他用舌尖撬開她的牙關,又熱又滑的舌頭便鑽了進來。劉意映只覺得耳中「轟」的一響,一陣天旋地轉,自己的頭腦中便變成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