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6.第六章

不管司馬珩的話是真是假,田太后聽著卻覺得極為舒暢,加之陳皇后在一旁誇讚著司馬珩,其餘嬪妃也附和著,殿中的氣氛甚為融洽。

因今日是出降的昭平公主歸寧,田太后心情極好,特意吩咐眾人不必拘謹,大家的話也就多了起來。

因在場的多是女子,司馬珩便默默陪在劉意映身邊,除了有人與他問話之時,他應答一聲,其餘時候幾乎不開言,靜靜地聽著一屋女人說著閑話。

快到晌午時分,劉禎派人過來傳話,說是今日事務繁多,中食不能過來陪公主與駙馬,晚間再舉宮宴為公主駙馬賀喜。

原本劉意映與司馬珩吃過中食便要離宮的,聽了劉禎傳的話,田太后便對著女兒女婿說道:「意映,駙馬,既然這樣,那你倆就晚食過後才離開吧。」

劉意映轉頭看了看司馬珩,只見他面上還是掛著如春風一般的微笑,不過,她卻不知道他心中是做何想。她也清楚,一個男子陪在一群女人身邊,聽著這些閑話,著實有些無聊。而且他已經在此坐了一個上午,難道還要他再這樣坐一個下午?

想到這裡,劉意映對著司馬珩輕聲說道:「駙馬,丞相大人最近派了事給你,你還沒做完吧?不如,中食過後你就先回去處置事情吧。到晚食時分,你再過來便是。」

司馬珩對著她搖了搖頭,笑道:「無甚要緊事。今日公主歸寧回宮,臣怎麼能夠先行離開呢?」

「駙馬,你就先回去吧。」劉意映仰頭望他,面上帶了幾分撒嬌的模樣,「我一會兒還有話要私下跟母后說呢,你在這兒不太方便。」說著面上泛起了桃花色。

看見劉意映一臉嬌羞之態,司馬珩怔怔地看著她,竟然有幾分發獃。

「意映,你與駙馬剛新婚三天,正是情濃之時,駙馬捨不得離開你,也是人之常情。」陳皇后捂嘴笑道,「既然駙馬不願,你也別叫他離開了,便讓他留下吧。」

被陳皇后這麼一說,司馬珩回過神來,面上也浮出淡淡的緋色。

與之相對的是,李儀韻的面色越來越蒼白。

看著李儀韻這般,劉意映心中一沉,似乎有些負罪之感,

田太后樂呵呵地開了口,說道:「意映這是心疼駙馬,怕駙馬與我們一群婦人為伍難受呢。」說罷她轉過臉,對著司馬珩說道,「駙馬,吃過中食之後,你也不用陪我們了,去藏書閣看看書吧。」

司馬珩頓了一下,然後對著田太後行了一禮,說道:「臣遵太后所言。」

田太后又轉過臉,看著劉意映,笑著說道:「意映,駙馬去了藏書閣,你有何私房話要跟母后說,也可盡情跟母后訴說。」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劉意映悄悄瞥了瞥司馬珩,一臉緋紅。

見她這般模樣,司馬珩瞅著她一臉微笑,也未再開言。

快到中食之時,太后只叫了陳皇后留下來陪著劉意映與司馬珩用食,其他嬪妃便紛紛告辭離開了□□宮,返回自己的寢宮。

在嬪妃出殿之時,劉意映又偷偷瞅了瞅貴妃李儀韻,只見她在起身之時,盯著司馬珩看了片刻。那眼神,真猶如朝花晨露一般,含情脈脈。

她又偷眼瞥了一眼司馬珩。這回,他正好與李儀韻對上了眼,他怔了怔,然後對著她微笑著點了點頭,面上一片坦然。

見狀,劉意映不禁心中暗道:果然,男人的心思還是要比女人隱藏得深一些的。

由於劉禎沒有來,中食便在安陽宮裡的東安殿里簡單用了一些。食過之後,太后照例要午憩一會兒,眾人不便打擾,皇后也就回了自己的寢宮,劉意映便將司馬珩送去藏書閣。

田太后安排了宮輦送二人前去,但司馬珩說吃過中食后,腹中飽脹,想要走一走消消食。劉意映便將宮輦打發離開,自己陪著司馬珩步行前往。

藏書閣在皇宮西面的澤湖旁邊,相對僻靜一些,卻離劉意映以前在宮中所居的寢宮海棠殿不遠。想到自己離宮不過幾日,寢宮定然還保持著原樣,劉意映也打算將司馬珩送到藏書閣之後,便回寢宮午歇片刻。

路過海棠殿外面時,司馬珩突然停下腳,轉過臉來看著劉意映,笑著說道:「公主,到你的寢宮了,你便先回去午憩吧。」

劉意映望著司馬珩,微笑道:「我還是把駙馬送到藏書閣吧,不然,你若是迷了路,那可如何是好?」

「我怎會迷路?」司馬珩微笑地看著劉意映,唇邊酒靨深深,「公主難道忘了,我曾在宮中做過一年多的羽林郎?而且,當時我巡守的區域,正在澤湖這一片。」

聽了司馬珩的話,劉意映一怔。她的腦中突然憶起一個年輕俊朗的少年,帶著一隊同樣青澀的羽林郎在宮中巡邏。那時兩人也遇到過多次,但看見她時,他總是領著人遠遠地向她行了禮,然後便低著頭離開了。想必他那個時候,從來沒有看清過她的模樣吧?

那時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到最後自己居然會嫁給那個清俊的少年。而那時的他,應該也不會想到自己後來會娶自己為妻吧?說到底,一切皆是天意弄人!

想到這裡,她抬起頭,定定看著他。只見他正用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自己,眼中似有光芒在閃動。

她笑了起來:「是啊,那時候駙馬可時常在這澤湖周圍走動,對這裡已經很熟悉了。想來,是我多慮了。」

他望著他,含笑不語。

劉意映笑著說道:「那便讓喬林陪你去藏書閣吧。讓他跟在你身邊,若有什麼事,你也有個使嘴之人。」

喬林是海棠殿侍候的寺人,劉意映出宮之時,只帶了一些宮女出去,他便仍然留在海棠殿中。

「好。」司馬珩微笑著點了點頭,「一切便依公主所言。」

秋霜會意,忙將候在宮門前的喬林叫了過來。

喬林趕緊走上前,對著劉意映與司馬珩行了禮。

劉意映免了喬林的禮,然後說道:「喬林,今日你便跟在駙馬身邊伺候吧。」

「是。」喬林低頭應道。

劉意映轉頭對著司馬珩笑道:「駙馬,你也去藏書閣吧。待晚食之時,我再來請駙馬一起前往赴宴。」

「好。」司馬珩拱手一禮,應道,「公主到時差人過來叫我一聲便是。」

劉意映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兩人便分開行事,司馬珩去了藏書閣,劉意映便回了寢殿午憩。

未正時分,劉意映便醒來的時候,此時離吃晚食的時候尚早。她估摸著田太后也該起身了,便乘了宮輦去了安陽宮。

劉意映到的時候,田太后剛起身,正在梳妝,看見女兒進了門來,她趕緊對著劉意映招了招手,叫道:「意映,快到母後身邊來。」

「是。」劉意映笑眯眯地湊上前去。

「幫母后選支釵吧。」田太后笑著說道。

「好,母后。」劉意映伸手打開母親的妝匣,便在裡面挑選起首飾來。

田太后看著如今已是為人婦的女兒,心中不禁感慨萬千,輕嘆一聲,說道:「今日晚上這宴,你皇兄出席,才算是你正式的歸寧宴,母后想要隆重一些。」

聽到田太后的話,劉意映正在翻選首飾的手微微一頓。接著她拾起一支鳳凰銜珠釵,左鳳右凰,共同捧著正中的珍珠。

劉意映將釵呈給田太后,說道:「母后,我覺得這支釵意頭好。這一鳳一凰,就像皇兄與意映一般,而母后就像這珍珠。」

聽了劉意映的話,田太后先是一怔,接著便浮出一個微笑:「難得意映如此用心為母后選了這支釵。你這心意母后怎能不領?」說罷她便將釵遞給了正在為她梳頭的宮女芳玉,「芳玉,為我戴上吧。」

「是。」芳玉接過釵,仔細為田太后簪進髮髻里,然後低聲說道,「太后,好了。」

田太后對著銅鏡看了看,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很好。你們都退下吧,哀家要與昭平公主單獨說說話。」

「是。」芳玉行了一禮,便領著寺人宮女們退出寢殿去。

田太後站起身,拉著劉意映的手往蒲席邊走去。

母女倆走到蒲席之上,隔著小几相對而坐。

「意映,這幾日與司馬曜一家處得如何?」田太后問道。

劉意映笑了笑,伸手拿起几上的茶壺,為母親倒了一杯茶水,然後緩緩說道:「女兒謹尊母后教誨,在司馬家未以公主之尊自居,對司馬曜夫婦,皆以普通人家兒媳之禮相待。且女兒多居在公主府中,只每日清晨向韓夫人見禮才去往丞相府,暫且與司馬一家相處還算融洽。」

除了與司馬婉之間有些不暢快。不過,此事,她不打算跟田太后說,反正司馬婉很快便要出嫁了,也不會經常在自己面前找岔,無謂因此惹母親擔憂。

「這便對了。」田太後點了點頭,說道,「我還怕你去了司馬家,那司馬曜老賊會欺辱於你。」

「母后多慮了。」劉意映微笑道,「再怎麼說,女兒也是大齊昭平公主,司馬曜總還是會給女兒留幾分顏面的。」

「別的人家可能還會因你是公主而退讓幾分,那司馬曜老賊怎會?」說到這裡,田太后一臉忿忿之色,「他對著你皇兄都不留顏面,何況是你?」

聽到這裡,劉意映默了片刻,然後說道:「女兒再怎麼說也是他兒媳,他總還是顧忌自己兒子的顏面。」

聞言,田太后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原本不想違背你父皇的意思,讓你另嫁他人的。不過,你皇兄對我說,他與司馬曜之間終有一戰,最終誰勝誰負未能可知,若想保住你,只有將你嫁給司馬曜的兒子。」說到這裡,田太后抬起眼,目中波光盈動,「如果你皇兄得勝,你的安危自然不用擔憂,若是那司馬逆臣得勝,我們劉氏皇族必定會被他斬草除根。只有你做了他的兒媳,他看在他兒子面上,或許會留你一條性命。」說罷田太后已拭起淚來。

聽了田太后的話,劉意映一怔。

她沒想到,皇兄為了說服母親讓自己嫁到司馬家,居然編出這樣一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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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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