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祁言知道,沈暢是沈氏集團的繼承人,現已開始著手經營家中企業,在家族支持下,年紀輕輕就一手創建了花娛傳媒。
沈氏和俞氏是通家之好,不止是多年的生意上的夥伴,甚至私下關係也頗好。沈暢和俞曉魚從客觀條件上說也算是青梅竹馬,並且在半年前定了婚,等到俞曉魚完成大學學業再成婚。
祁言出聲:「沈先生,晚上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沈暢笑了笑,聲音輕佻而帶著調侃意味:「你把她佔了兩天了,還給我怎麼樣?」
祁言還是平靜回話,波瀾不驚:「沈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俞曉魚,我說,你偷了俞曉魚。這丫頭失憶了對嗎?失憶了正好,你玩了兩天玩夠了吧?還是說,再給你一天時間?」
「沈暢!」祁言忍不住厲聲直呼其名,他抿著唇,眼底儘是深黑的怒意,翻翻滾滾,似狂風驟雨頃刻襲來。
他深吸一口氣,平緩自己即將呼之欲出的怒火:「俞小姐不是一件東西,請您放尊重一點。既然您是她的未婚夫,那麼請結束除了她以外的任何男女關係。否則……」
「否則怎樣?」沈暢的聲音有一種陰柔的質感,此時低低笑起來,嘲弄意味十足,「你是知道的,你沒有資格和我爭。即使我不要,也輪不到你。沒失憶之前,這丫頭對我百依百順,失憶以後,心心念念的也只會是我一個。別白費工夫了,你是知道的。就算不是我,你也不可能得到她。」
祁言啞然失聲。
沈暢說:「所以,乖乖還給我,我還能看在你態度誠懇的份上不告訴俞父,哦,忘了告訴你,有人說看見你們在商場,還拍了一些親密的照片給我。你說,我把這些發給俞父怎麼樣?他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員工對他的愛女有什麼私心。如果我說了,你確定你還能待在她的身邊?」
「明天早上,我親自送大小姐回去,不牢您費心。那麼,晚安,沈公子。」祁言直接掛了電話,他臉上的怒意平息下去,眼底依舊是一片陰霾。
他又撥了一個電話,低聲說:「深夜打擾,抱歉。」
對方回話:「祁總,您言重了。」
「山岡花園的項目,沈氏也插足了?」
「是。」
「那麼,盯緊他們。必要時刻,請不擇手段。你明白我的意思。」
雖說現在打草驚蛇還不是時候,但是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須再做點什麼。
電話那頭的人沉吟一聲,答:「是。」
對方是祁言安插在自己公司的一個替身,代替他出席不能出席的會議以及一些重大抉擇。但實際上,他才是幕後操手,新起的新星集團掌控人。
祁言掛了電話,又看了一些郵箱里新傳來的文件,將一些抉擇以遠程的方式傳達給替\身。
他想要爬到高處,雖頂在風頭浪尖,但他必須要爬上去。
這樣,或許能讓她的父親能夠接受他,也能獲得足以與沈氏抗衡的家財和勢力。
祁言只是很自私,自私到不止是滿足於守護一個人。
他不是一名博愛的紳士,他絕對不可能親手將公主的手交到王子的手中,絕對不可能。
直至今日,他也能夠想起自己剛看到俞曉魚的畫面。
那時候,她也才十幾歲的樣子。一面好奇,一面又害羞,她的眼睛像是貓兒一樣圓潤,水汪汪的,滴溜溜在他身上打轉。與他對視了,就抿出一個極為尷尬的淺笑,彷彿下一句就會怯弱而小心地「喵喵」出聲。
祁言微勾唇角,靨足地笑了一下。
這是他的,是專屬於他的小姑娘。
所以,他只能選擇殺死王子,以自己的手段,得到公主。
隔日,祁言早起,洗漱完畢就站到穿衣鏡前。
他的襯衫與西裝褲早已經由鐘點傭人熨好,此時整整齊齊擺在桌上。
祁言將襯衫套到身上,一手穿過袖子,扯好衣領。
他下顎微抬,折好領子,擰上袖扣。
他的動作極為流暢,一套穿衣流水線下來,處處整潔,一絲不苟。
祁言伸出中指蘸了一些液態香水,從襟口一路抿下去,撫平所有褶皺。那香水的味道不濃,不是花香,有點淡雅,能給人留下極為舒適的印象。
繼而,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副銀框細邊眼鏡,緩緩戴上。見一切妥當,祁言最後別上深黑西裝最中間的一枚紐扣,徐徐走出門去。
到了俞曉魚房門前,他抬手,屈指,輕敲三聲,靜候。
「咚咚咚。」
俞曉魚還在賴床,她懶懶地卧在被子里,聽到敲門聲,反倒還往被子底下鑽了進去。
在敲完三聲,如果沒有主人家的回應,根據禮節來說,管家是可以推門進屋的。
祁言深受英國管家學院的禮儀課程影響,此刻也按部就班,按照傳統慣例來行事。畢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按照特殊情況,可以依照侍奉的主人喜好來改變禮節。
他推門而入,見床上鼓起小小的如同山丘一般的小包,頓時啞然。
俞曉魚聽到門被推開了,她從被窩裡鑽出一個頭,眼睛里還迷迷濛蒙的,含著星點霧氣。
這姑娘還沒睡醒呢。
俞曉魚清醒過來,她紅著臉,囁嚅地說:「我……我馬上就起來。」
「早安,大小姐。」祁言托起她的手,虔誠地印上一吻。
俞曉魚整個人都被炸在原地,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大……大小姐?」
祁言開口,聲音不復昨日的溫柔與親昵,畢恭畢敬說:「請您原諒,昨日太過於匆忙,我隱瞞了您的身份。直到昨天深夜,和您的家人取得聯繫以後,這才告訴您有關於身份的事情。」
俞曉魚說:「祁言,你是誰?你一開始就認識我嗎?」
他回:「我是您的貼身管家,被俞老先生從英國特聘回來照顧您已長達四年。」
「那我是誰?」
「俞氏集團千金——俞曉魚。」
她沒回過神來,就是覺得震驚。
她是失去記憶的人,所以一直以為自己大概就是那種最平凡的草根階級。但現在,她原來是俞氏集團的千金小姐,一直屬於上流的人。這樣的反差真叫人難以置信,不過,這真是……太好了?
俞曉魚還是呆呆傻傻,睜著一雙碩大而明亮的貓瞳注視著祁言。她還在消化之前的訊息,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傷心。
不不,不對,她沒什麼好傷心的。
那麼,不就可以說明,祁言一直會待在她的身邊嗎?
俞曉魚深吸一口氣:「不過,我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
她曾經和祁言有著長達四年的回憶?難怪她會這麼依賴他,而祁言也了解她的全部喜好。
祁言走近一步,驀然間鼓起了什麼勇氣。他垂頭,在俞曉魚額上印下一吻:「英式禮節。」
俞曉魚錯愕地捂住額頭,低語:「是……是嗎?」
這是主僕間必備的禮儀吻?
「是的。還有,歡迎回來,大小姐。」
他唇角微勾,那一層矜持的假面彷彿被瞬間擊潰,落入了俞曉魚的眼中。
但很快的,祁言又恢復了疏離的態度。
就連遲鈍的俞曉魚都有所察覺,是因為祁言討厭她嗎?
她笨拙地想和祁言說些什麼,但自從他開始驅車行往俞家,就變得話少冷淡,甚至一言不發。
好像是……在刻意避開她。
俞曉魚想了種種,最後篤定了一個原因:那肯定是因為她以前對祁言不好,非打即罵,所以他才一直對她客套冷淡。然後之前得知她失憶了,看她可憐,所以才對她好一些,現在知道要回俞家了,就開始下意識保持之前的態度。
祁言也的確說過,之前他是在同情她,所以才會讓她在他家叨擾這麼久的。
這樣一想,俞曉魚不免有些挫敗了。
大約過了近兩個小時,他們才開入市中心的佳燕花園,花園裡都是獨立的複式樓型別墅。
進去轉了一圈,才在一間外觀精緻又色調淡雅的別墅前停下,開入偌大的地下車庫。
俞曉魚緊跟在祁言身後,剛進門,她就察覺到了某種熟悉感,心下安定。
很快的,他們來到客廳。
客廳里有一名穿著花團紋飾唐裝的老人家,他精神奕奕,不過是雙鬢斑白,看見祁言笑了一下,等察覺到他身後的俞曉魚,更是眼前一亮。
老人開口:「曉魚?你可算回來了。」
「……」俞曉魚不怕他,只是沒有印象,下意識望向祁言。
祁言介紹:「這位是俞老先生,您的爺爺。」
俞曉魚低聲:「爺爺。」
「曉魚怎麼了?」俞老先生擔憂地上前,直到看到她額上包紮的傷口,算是全明白了。
他皺眉,方才和藹慈祥的樣子全部消失了,只擺手喚來一個垂眸旁觀的男人,低聲:「再給我去查鴻雁酒店,查不到,就給我挖後面的檯子是誰,總之給我收購過來。」
祁言畢恭畢敬:「大小姐是被水勢衝到下游,正巧那時我在附近,就將她帶回去養傷。也已經檢查過傷勢,沒有大礙。」
他頓了頓,接著說:「至於失憶……可能是受到某些衝擊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暫時性失去記憶,醫生說可以恢復,但是具體恢復期限不知道多久。只要好好照顧她,應該不久就會恢復。」
俞老先生嘆一口氣:「祁言,當初將你聘回國是我的私心。但是現在,你也看到了,要不要考慮再回英國。你已經耽誤了四年,現在這個樣子,你正好放手離開……」
祁言打斷他的話,語氣依舊恭敬:「俞老先生放心,照顧俞小姐這份工作我很滿意,一切都是我自願的,談不上耽誤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