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近來天氣寒冷,特意賞給她禦寒的?
乾清宮的小太監來送賞的時候,宜貴人第一點注意到的就是對方傳達的那句話,她面上一派欣喜,思緒卻立馬轉動了起來——這賞賜,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單純啊。皇上這是在試探她?還是想暗示她什麼?
早上她去慈寧宮給孝庄請安的時候,孝庄見她臉色蒼白,詢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宜貴人當時回的是因為自己畏寒,所以臉色才有些蒼白的。這番對話,當時在場的只有她和孝庄,以及幾個孝庄身邊伺候的宮人聽見了。
沒想到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就傳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看來,她先前想到的那個傳聞,十有*是真的。
不過...這樣又怎麼了?她一沒說不該說的話,二沒做不該做的事情,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管皇上這是在試探她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她只當成是面上單純的賞賜來對待便是——畢竟,她可是一個剛入宮沒多久的少女啊~
好吧,昨晚已經從少女變成女人了。
幾個呼吸間的功夫,宜貴人已經在心裡有了決斷,當下,她便命宮女夏氏把康熙賜下來的披風拿了過來,放到了她內室的椅子上,然後,宜貴人一屁股坐了下去,臉上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來,嘆了一聲,「真舒服啊~」
又軟又暖和,比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舒服多了!
宮女夏氏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默默的低下了頭。
從康熙的賞賜送到翊坤宮到傳遍整個後宮,僅僅只需要一盞茶的功夫。
這邊,宜貴人優哉游哉的靠坐在鋪了披風的椅子上享受著,而後宮的其他角落,確實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的紅了眼。其中,尤以大阿哥的生母庶妃納喇氏最為沉不住氣,這會兒正黑著個臉在房間里摔東西。
「不過是個剛入宮的貴人,那郭絡羅氏究竟哪一點得了皇上的眼?!」
「娘娘息怒。」納喇氏的貼身宮女忙輕聲勸道。
那件披風,是皇上前年間秋闈打獵打來的貂皮製成的,她千方百計的求了好幾次皇上都沒給她,現在竟然落到了個剛入宮的貴人手裡,納喇氏哪裡能忍?!「還有太皇太后和太后,真不知道那狐媚子使了什麼手段!」
不過是一早的功夫,翊坤宮的宜貴人相繼在幾位主子那裡得賞的事,便已經在後宮裡傳開了。這樣的殊榮,除了妃位以上的那幾位得到過,整個後宮里就再沒有其他人有這個待遇了,哪怕她生下了皇上現在的大阿哥,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納喇氏越想越氣,又摔了好幾個茶碗,這才稍稍的冷靜了一些。
她垂下眼想了想,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冷笑,「走,去容貴人那裡。」
容貴人馬佳氏,康熙四年進宮,雖然一直以來沒有得到過封號,卻也是這些年來康熙最寵愛的妃嬪之一。康熙六年,她生育了康熙的第一個孩子承瑞,康熙十年又生下過一個阿哥,十二年生了皇三女,十三年又生下了一個阿哥。
雖然到最後,除了皇三女活了下來,其他的都夭折了。
不過,前段時間,容貴人又被診出有喜了。
納喇氏打的是好主意,她知道皇上對她並不是特別喜歡,所以想要找宜貴人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拖著深受康熙寵愛的馬佳氏一起。可惜,馬佳氏能夠從康熙四年到十四年一直恩寵不斷,可不會像納喇氏這般的愚蠢。
她沒答應納喇氏的拉攏。
馬佳氏是聰明的,她對康熙的脾性也很是了解,知道皇上最是不喜後宮的這些爭鬥,所以,她在康熙面前,一直都表現的很大度寬容、善解人意,當然了,她心底是不是真的就那麼大度和寬容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對於納喇氏的行為,容貴人表示十分的鄙視。
難怪入宮這麼多年,還生下了一個健康的阿哥,依舊入不了皇上的眼呢。
實在是太蠢了,也成不了什麼氣候。那郭絡羅氏只不過是貴人罷了,而且才剛剛侍寢,就算她得了皇上和太后的青睞,短時間裡也折騰不起什麼風浪,何必在這個時候急沖沖的針對郭絡羅氏呢?那不是往槍杆子上送嘛~
她可沒那個閑工夫去對付郭絡羅氏,現在又有了身孕,馬佳氏恨不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一直呆在屋裡養胎,前幾個孩子都沒有留下,這一胎,她可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只求能生個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只要有了小阿哥,升位對她來說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了。她可不會像納喇氏似的,明明生了個健康的阿哥,卻愣是學不會聰明一些,把送上門的機會給白白折騰丟了。
於是,拉攏失敗的納喇氏又灰溜溜的自個兒回了住所。
她還算是沒有蠢到家,知道不能自個兒一個人跑去找宜貴人麻煩。
對於後宮其他人的動靜,目前還沒有什麼人脈的宜貴人自然無從得知,雖然她也能預料到一些,不過也沒必要太在意——她堂堂郭絡羅家的女兒,可不是任誰都能揉捏的軟柿子,真要是有人找上門來,宜貴人表示自己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輕鬆搞定。
對她來說,這會兒最重要的就是...健身!
早膳過後,宜貴人窩在皇上御賜的披風上歇息了一會兒,便開始一個人在寢室裡邊折騰了起來。她尋思著吧,自己現在的身子實在是太弱了一些,不過是一次侍寢,就把她給折騰了一早上都難受的不行,必須要抓緊時間鍛煉身體啊。
要不然,她以後怎麼應對龍精虎猛的皇上。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房間里,宜貴人正在嚴肅且認真的做著第八套廣播體操運動,一邊做還一邊下意識的小聲在嘴裡給自己打著拍子,守在門外的宮女夏氏和小太監小春子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濃濃的好奇和疑惑。
這宜貴人...到底是在房間里折騰什麼啊?
還把他們兩個都趕了出來。
「第二節,擴胸運動。」
穿著旗服,一雙鞋子早就被脫下甩到一旁的宜貴人站直身子,兩手握拳,兩臂經前至胸前平屈后振...兩臂經前擊掌,接著左腳左跨成左弓步,同時兩手握拳成左臂胸前平屈(拳心向後)、右臂側舉(拳心向前)后振,頭右轉,眼看右方。
站在門口的夏氏和小春子頓時聽見屋裡響起了啪啪的擊掌聲。
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啊啊啊?!
實際上都是康熙的眼線的兩人再次對視一眼,都開始糾結了起來...回頭,關於這一段他們該怎麼上報?說宜貴人把自己關在屋裡數拍子拍巴掌?這樣說會不會有把宜貴人形容成瘋子的趕腳?雖然他們在外邊聽著動靜,確實是覺得宜貴人像是在發瘋。
半個小時后,氣喘吁吁渾身大汗的宜貴人終於停止了健身運動,蹬上鞋子,整理了一下衣著后,喚門外候著的夏氏進了屋。
「我要沐浴更衣,你去準備一下。」
「是,小主。」
夏氏不著痕迹的打量了一番面色紅潤髮鬢微濕的宜貴人,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康熙御案上的那封密折中,便出現了這樣一段敘述——
xx日,x時,宜貴人用早膳。早膳後用皇上御賜的披風當坐墊靠著歇了兩柱香的時間,期間感嘆過『真舒服啊』,隨後,宜貴人獨自在寢殿內bulabulabula...等一番細緻的描述,其中包含宜貴人那一天從早到晚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極為詳盡。
康熙默默的擰起了眉毛,看著那一段關於宜貴人在房間里不知道具體做了什麼的描述...怎麼看怎麼納悶兒。這郭絡羅氏,到底在鬧什麼幺蛾子?什麼又是打拍子又是拍巴掌的,他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還有,用他御賜的披風當成坐墊?
還說坐著很舒服?
這宜貴人...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不過...還挺有趣的。恩,今晚就再翻她的牌子好了。
當天晚上,宜貴人再次侍寢,又在後宮中引起了一番暗潮。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做的廣播體操起了效果,宜貴人覺的今天晚上侍寢的時候,自己的體力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陪著康熙在床上折騰了好幾次后,竟然還有點兒餘力的感覺,腿也沒之前那麼酸了,腰也好多了!
廣播體操就是好!已經要繼續堅持鍛煉!爭取能做到一夜七次!
康熙也很明顯的覺察出宜貴人今天的不同,恩,手勁兒也大了不少,比上次偷摸在他背上使勁兒的時候大了些。於是康熙爺就想到了這幾天連續在摺子里看到的那些記載。
難不成,郭絡羅氏是在房間里練武?
康熙爺暗自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