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一路平安
窗外星遮月掩,室內的工廠燈連接著室外的黑夜,瑟瑟聲響傳來,顯得室內格外安靜。
這雨不知道下到何時會停。
聞姜問句剛落,又再度正兒八經地說:「再借我把傘,貨真價實能遮雨那種傘。」
陸時寒顯得耐心十足,抱臂靠在牆上反問:「借衣服,借傘,還借什麼,一次借完。」
他沒等聞姜的答案,即刻進衣帽間取了件長羽絨服,又順了條圍巾出來,遞給聞姜:「拿好。」
聞姜卸了家居服,將身軀裹緊他寬大且長的羽絨衣內:「先記著,我會還的。」
陸時寒拿眼尾睨她:「好。還錢,物就算了。」
聞姜也斜他,覺得好笑:「可以,你要錢,我給你錢,你還想要什麼?」
陸時寒不算客氣:「銀貨兩訖不是你的作風嗎?」
聞姜眼睛四處轉,試圖找自己來時戴的口罩,順便回他:「我只認欠債還錢。我什麼作風?我有作風那東西嗎?」
她目光沒有放在陸時寒身上,口罩也沒找到,只帶笑的語調縈繞在陸時寒耳旁。
傘沒有遞到她手上,聞姜也沒再要。
她換了來時穿的那雙鞋,推門走出去。
剛邁腿出門還沒來得及關上身後的門,突然一條圍巾自后套住她的脖頸,把她往後拽了一點兒。
聞姜回頭目光狠厲地看著陸時寒。
陸時寒沒有理會,往前走了幾步,用那條他連同羽絨服一起拿出來的寬厚的粗毛線扣圍巾遮住聞姜半張臉,在她腦後打結:「勒不死,不用仇恨我。即便勒死,也比凍死好看。」
而後,他又將羽絨服的連帽罩在她頭上,摁了電梯下行鍵:「走吧。」
電梯門開了,聞姜走進去。
她沒摁關門鍵,陸時寒腳步也沒動。
隔著數步距離,兩人一個站在電梯內,一個站在電梯外,兩兩相望。
沒有電光火石,也沒有閃電霹靂,只有安靜平和。
最後是聞姜摁了電梯案板上的關門鍵,門闔上前告訴陸時寒:「有空買點兒女士日用品。」
陸時寒笑了下:「為什麼?」
聞姜還沒來得及回答,視野內陸時寒的臉已經一點點被正在關闔的電梯門擠出去。
再說什麼,都會被即將關闔的電梯門截斷。
聞姜靠在光滑的電梯壁上,沒有再出聲。
可她剛伸出手指碰了下自己有些腫的唇,突然一隻胳膊探進電梯內,適才即將關闔的電梯門重新推開,陸時寒抬腿邁了進來。
聞姜的手還沒有從唇上放下來,渾身生出一種不自在緊繃的感覺。
陸時寒站在她身側,慢慢喚醒她身上更多類似於被抓包的感覺。
她對他身體的流連,被抓包。
聞姜僵了臉,放下手去摁操作案板上一樓那個鍵。
手垂下一半,被陸時寒攥住攔截。
聞姜抬頭問:「幹什麼?」
陸時寒和她一樣靠在電梯壁上:「剛剛忘了你腿正軟,送你下去。」
聞姜呵了聲:「真善解人意。我以為你想聽那個答案。」
陸時寒攥她手攥的更緊了一點兒,他配合著又問了一遍:「為什麼?」
聞姜只說:「你需要買。」
電梯一直停在原地,陸時寒放開聞姜的手,問到底:「我買了,給誰用?」
聞姜:「女人用。」
陸時寒持續盯著她,聞姜咬牙:「問到底有意思?我用。」
陸時寒:「我願意聽明白話。」
聞姜又伸手去摁電梯側邊的按鍵,又被陸時寒攥住手截了回來。
他將她的手掰直,攤開,將聞姜適才觸摸唇的食指挑出來,握著她的手抬高,垂首親了一下。
聞姜渾身一抖。
他這個動作在告訴她,他看清了她摸唇的動作,而且知道她在意/淫些什麼。
聞姜反掐住他的手,很用力。
陸時寒深眸如潭幽遠,又摁開電梯門:「我出去了,就不下去送你了,記得摁一樓鍵,不然不會下行。」
聞姜竭力忍住動手的衝動,平和道:「說送我,原來是句白話?」
陸時寒嗯了聲,告訴她:「出門前我問你,你說不用。」
聞姜打量他的那幅坦蕩的理所當然的神情,哼笑:「照我說的做,很好。」
陸時寒看了眼虎口處被聞姜掐紅的印記:「不然呢?提上褲子經常不認識我的女人,我上趕著去送?」
聞姜哦了聲:「換我是那男人,不送。那麼沒骨氣的,還算男人?」
陸時寒眼角劃過瞭然:「路上好好開,一路平安。」
聞姜:「福大命大,一定。」
她本想反問:怎麼,關心我?
又怕他再耍她一回,乾脆消停不同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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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停在陸時寒家樓下的車上,聞姜開了車內空調升溫,坐在駕駛位上緊抿著唇。
她此刻笑不出來,只覺得稀奇。
碰上的這個男人實在稀奇。
除了床上溫柔點兒,這人任何時候都像是要除暴安良一樣對人粗魯。
即便做出於關心
雖然她的確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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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在車椅靠背上幾分鐘,聞姜才開車緩慢往外移,移動出陸時寒家所在的小區。
手機一路都在震動,聞姜接聽,傳來的是甘甜的聲音。
甘甜交代:「聞姐,衛導要求明早八點前到贇城郊區的春秋戰國城外的四面山上的寒夜寺後院集合,進行第一次禮儀指導課。」
甘甜嘴裡的這個地點加了太多定語,聞姜蹙眉:「地址誰選的?」
甘甜:「這個不清楚,大部分演員都會參加的,男主角剛簽約,您合作過的程境。聞姐,明天我們還是像往常一樣公共活動早到半個小時嗎?」
聞姜應答:「對。我搞定我,你搞定你,四點來接我。」
早到絕不遲到,是她在任何片場和商演活動中秉承的最基本的職業道德之一。
掛了甘甜的電話,聞姜驚覺自己適才不知不覺間闖了紅燈。
好在凌晨這段路上幾乎不見什麼車輛,不然難免是她檢驗是否福大命大的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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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姜沒減速,又開了十幾分鐘,小區近在眼前。
快到小區門前時,手機又震了起來。
她掃了屏幕一眼,有點兒意外,是陸時寒。
聞姜靠邊停車,沒開耳機接,也沒動免提,更沒急著進小區門。
拿著手機靠在臉頰上接起來,聞姜漫不經心地問:「有事?」
陸時寒依舊低沉潤耳的聲音傳來:「聞姜,誰教你闖紅燈叫好好開車?」
聞姜蹙眉,有些驚詫。
他長了雙千里眼?
她想了幾秒才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正巧,暗夜裡,她車后不遠處有輛同樣靠邊靜止的車車燈一閃,同她打招呼。
聞姜透過黯淡的光線透過車外的後視鏡往後看,是那輛她如今已經算熟悉的攬勝。
聞姜坐在車上沒動:「你是開車在後面遛前面的我呢,還是遛你的車?」
陸時寒淡聲:「差別不算大。」
他從車上拿了一把透明長柄傘下來,幾步走到聞姜駕駛位旁,敲了下車窗:「沒別的意思,你借的傘,給你。」
聞姜降下車窗,雨絲飄進來,她沒接:「你覺得自己正常嗎?」
陸時寒彎腰把傘從聞姜降下的車窗內塞了進去:「不然呢?」
他又直起身:「回吧,真再見了。」
聞姜笑:「怎麼回?這會兒我還真不想自己回了。我和你不一樣,走到門前的男人,一般我會憐惜他,領他回去,不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