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宣姜傳》(修)
第八章:《宣姜傳》(修)
整個下午,聞姜沒再亂動。
她扯下假髮,扣上棒球帽,在山頂找了個就近的觀景台,看色達的全貌。
那些紅房子的外觀據說都是人畫的。
房頂鋪著一層泥,也許跟窯洞似的冬暖夏涼,可雨大雪大的時候真的不會出問題?
聞姜很是懷疑。
一旁的商店裡掛著許多僧衣,顏色都挺鮮艷,還掛著某通訊商的大幅標誌。
那標誌有些久違。
聞姜看到之後掏出手機再度嘗試開機,這一次手機爭氣,暗了許久的屏幕亮了起來。
隨後各種短消息的提示音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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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姜純當打發時間將信息一一翻閱。
最早那條來自辛靈犀:「我在S市的尾場演唱會的票我擱到珂姐那兒去了,你能回來就來,回不來就算了。你來了吐槽爺唱功,爺還得費勁撕你,票我出於基本的做人的禮貌給了,但我建議你還是先玩你的吧,記得在高原上把你的臉晒成烏龜殼那樣,紋路多多的再回來,臉變形了,才能考驗我對你的愛。」
她回了辛靈犀一句:「滾。」
然後是助理甘甜:「聞姐,家政說公寓里的魚死了一條。」
下一條還是來自甘甜:「聞姐,家政阿姨說粉掌也死了一盆。」
聞姜蹙了下眉,她不在,那公寓的陰氣是完全壓不住了嗎?
裡面的活物突然集體不打算活了是什麼情況?中邪?
更讓她覺得鬱卒的是甘甜發的這兩條簡訊每一條語氣都透著「慫」。
慫透了。
聞姜回了甘甜一條:「讓阿姨燒香驅邪。」
沒想到甘甜秒回,且很傻很天真:「聞姐,你說真的嗎?」
要不是隔著一個聲筒,聞姜很想給甘甜活動下筋骨,她告訴甘甜:「假的,讓她獻人祭,獻你。」
甘甜發過來一個痛哭流涕的表情,聞姜看到手一抖差點把手機都給扔了。
不都說近墨者黑嗎?她那麼黑怎麼就死活熏陶不到甘甜,這姑娘純純的,還蠢蠢的。
更多的信息來自南珂:「沒事兒別上網。」
這話發的真是此地無言三百兩……聞姜笑。
南珂還說:「別TM天天關機,吱個聲讓我知道你健在人世。」
來自南珂的最後一條是:「看到回我電話。」
唯一不和諧的,是其中還有一則消息來自林溪聲。
他說:「不管你信不信,那些流言不是我黑你,也不是我的團隊黑你。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幫你澄清。」
聞姜即刻點了刪除。
他想當中國好前任解釋她也不可能堵住他的嘴,可她有誤會的必要嗎?
他幫她澄清?他想獻愛心有的是大災小難排隊等。
她不需要回復他。
浪費精力的事兒,她一向懶得做。
互相提及彼此一句,准得被綁一起扔新聞上接受大眾口水鞭笞許久,她想想就覺得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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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積攢的留言,聞姜踏著台階下山,撥給南珂。
第一遍佔線,第二遍才有人接。
沒等南珂說,聞姜主動提及:「新聞我都看到了,因為我焦頭爛額呢吧?!」
南珂沒否認:「律師函已經貼到公司賬號上了。進這圈子這麼久,什麼樣的謠言沒見過,會怕這個?這兩天宣傳已經在BBS上開樓扒娛樂圈新聞造假,例子就你那些,都有不在場證明,論據充足,輿論轉向分分鐘的事兒。」
聞姜:「要我回電話,有急事?」
南珂嗯了聲:「拿到個本子,挺急,得發你看看。」
「色達都還沒轉完,回不去,接不了。我記得我們協商好,休幾個月。」聞姜提醒她。
南珂語調瞬間變得格外溫柔:「親愛的,這個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不會馬上拍,先回來上禮儀課,進行開鏡進組前的前期準備。」
她用溫柔的語調說著毫無轉圜的話:「應總磨了許久才得來的機會,大花旦都在爭,更別提那些急等著上位的小花旦和那些熬了多年就等一部戲衝天的萬金油。大IP,熱門題材,應總追投資給你就是為了氣死那些等著見你這棵搖錢樹變枯的十八線小咖。」
聞姜蹙眉:「你能像個正常人,尤其是一個正常女人那樣說話嗎?」
南珂應:「能,這就說句最正常的話。尤其為了氣死顧襄那個三十六線小咖。」
聞姜:「……」
聞姜頓了一下才問:「什麼題材?」
南珂:「《宣姜傳》,古裝劇,梁歌挑大樑的那部最近熱播的宮廷戲的姊妹篇,班底一樣。」
「電視劇?」聞姜意外,「我轉型演員之後沒碰過。」
南珂:「總要破處開葷,最近大家為了拉人氣,電影咖都下水接熱劇提高曝光率。」
聞姜:「……」
真是隔幾句就得污一把。
聞姜問:「歷史人物?」
南珂:「對,春秋戰國時期的人。」
聞姜:「用幾個形容詞來形容下這個女人。」
南珂略一思索:「真實姓名不可考,姜是國姓,宣姜不是本名。劇本用的名是編的。我看了下劇本梗概,也百度了下相關資料。她有個女兒後來成長為最早期的愛國詩人。兩任丈夫。被騙過婚,初婚時以為嫁的是翩翩少年郎,結果是少年郎他爹。」
聞姜:「……」
聞姜:「接這戲你是逗我呢?」
南珂:「有爭議才有看點。」
「坑我你高興?」聞姜無聲笑。
南珂儘快收尾,趕在她發飆之前:「別想多了,劇本我發你郵箱,你先看電子版,最遲下周給我回來。」
南珂秒掛電話,聞姜捏了下手機。
二婚。
劇名里也有個姜字。
她和這劇掛上鉤,難道不會笑死網友一大片?
***
掛了電話,聞姜越想越有些哭笑不得,心情分分鐘從山頂落到山下。
她繼續慢慢往下走,走了沒幾步,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她看著挺熟的身影。
再走近一點,聞姜認了出來——陸時寒。
聞姜停下了腳步,靠在長梯欄杆上,沒再往下走。
光陸時寒一人在前面她也就往前靠了,但她眼睜睜見一個女同胞往陸時寒身上倒,不太明白這演的是哪兒出,需要圍觀下以便了解詳情。
程放不見蹤影,老王也不在。
陸時寒這個「孤男」,配著她這位柔弱的女同胞這個「寡女」,聞姜覺得她再往前靠不太合適。
她在後面靜靜旁觀。
那位女同胞自己也還能站,但站的不穩。
倒陸時寒身上時,他也不扶,還是人家姑娘自己再度站直。
那姑娘微微側身,聞姜見她動唇說話,時間挺長,應該說的漢字挺多。
處在聞姜的位置,也能見陸時寒動唇。
可他就動兩下,然後就停了。
這人性冷淡?
嘖嘖,聞姜覺得這麼看下去不行。
這男人的冷很堅決,非得廢掉她親愛的、可愛的、追求真愛的女同胞不可。
人都倒下來了,這男人都不接,這多打擊新時代的她的追求真愛的女同胞的心。
她得去添把火。
可聞姜剛重新往前邁步子,突然陸時寒抬頭視線上移,精準地釘在她臉上。
就好像他一直知道她在那裡旁觀一樣。
聞姜突然就有點兒心虛,毫無理由的,失了溫度的臉莫名有些躁。
好在陸時寒只往她這裡看了一眼,視線又快速移開。
這天本來就夠冷,山頂溫度將近零下二十度。
他深邃的眸淡淡的不含任何情緒地掃過來這一眼,聞姜更冷了。
她又不能把這人那雙沉黑如墨的眸挖出來。
這男人屬性也是稀奇。
這樣的人能有朋友?
又冷,又瘋,還省話。
聞姜轉而想起客棧那晚的那個他……差點兒忘了,這人還抽風,說壓就壓,流氓也耍得順手。
***
陸時寒又動唇說了什麼,聞姜剛要走近他們,突然那姑娘自己走遠了。
聞姜眉一蹙,也沒退回去,迎頭打招呼:「挺巧。」
沒等陸時寒動唇,聞姜又往適才那姑娘離開的方向瞟了一眼:「按理說你年紀大,我小也不能建議你什麼。但好歹一塊兒來的,交情稍微有那麼點兒。就簡單說說。人姑娘倒你身上,是需要你扶。」
陸時寒微眯起眼睛,從下而上看著聞姜。
他的視線專註看人時,總顯得迫人。
可他覺得聞姜不甚在意。
她同他說話,每次都像是在逗什麼。
她還一次比一次逗得起勁。
好像逗得他有所反應,她才高興。
好像他激起了她的挑戰欲,不扳倒,她意難平。
***
陸時寒嗤笑了聲,沒說話。
「你是笑我閑的慌,還是笑那個姑娘倒貼?」他表情一變,聞姜又問。
她堅持問到底問出答案不是一兩次,陸時寒止了笑,眉眼一垂:「你眼花了,沒笑。」
聞姜哼了聲:「就這品行,敢笑不敢認?」
跟訓小孩一樣。
陸時寒:「……」
聞姜抬了下下顎,指向不遠處一對情侶,示意陸時寒看:「不近視吧?看得清那位大哥在幹什麼了嗎?解開衣服把我的可人的女同胞抱進懷裡,很難?」
陸時寒:「……」
陸時寒:「你所謂的建議,是讓我就地濫情,路邊隨便遇到一個,就往懷裡抱?」
聞姜:「……」
他的意味深長的眼神就像是在說:你求我抱?說得挺委婉。
聞姜垂首看了眼他下身,回擊:「抓住機會,多練練技術活,不壞。」
陸時寒看她。
他忍不住笑出聲。
一秒,兩秒,三秒……七秒。
聞姜不是沒見過人笑,也不是沒見過陸時寒笑。
可他的這個笑不太一樣。
笑意徐徐蔓延,他狹長的眸子眯起,像是一隻慵懶而狡黠的貓,明明臉部所有的輪廓都柔和了下來,可又好像隨時要對外出手,一擊見血。
聞姜有了防備。
而後見陸時寒突然邁步踏到和她同一級台階上。
仗著身高優勢,陸時寒壓著聞姜的視線,壓著聞姜的呼吸。
她的身前眼前,都是他胸膛築起的銅牆鐵壁。
陸時寒淡淡道:「雖然現在日頭還沒落,但我對大白天日人真的沒興趣。」
他又掃了眼聞姜塞到身後雙肩包一側的假髮:「禮尚往來,給個建議。這款不合適,像偷穿了別人的衣服。」
聞姜神情安寧,不知為何,突然身心也極度舒緩輕鬆。
她無畏大膽:「哦,你是想讓我扒掉身上的衣服?說的倒挺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