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09章 主音
第09章主音
因為冉筱的婚事,俞氏在冉凝入宮后第二天就被放了出來。管家告訴冉凝萬平伯正在俞氏那裡,與趙姨娘她們一起討論添嫁妝一事。冉凝也正好省了兩邊各自問安,直接去了俞氏那裡。
走進屋內,冉姌和冉筱都在,冉筱臉頰泛紅,為自己的婚事害羞不已。冉姌雖是面帶笑意,但放在身前的手卻死死地攥著帕子,不知是因為不滿還是嫉妒。
冉凝將這兩個人的心態收於眼底,卻並未動聲色,向主位上的萬平伯與俞氏問安,「給父親、母親請安。」
「回來了,坐吧。」萬平伯說道。
俞氏也沒說什麼,只是放下手上的禮單,將目光轉向冉凝。現在只要想到冉凝在宮裡,不僅要守著各種規矩,還可能熬成老姑娘,她這心裡就覺得暢快。
「在宮中可還好?」萬平伯問。
「一切安好,勞父親掛心。」冉凝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回道。
趙氏打量了一下冉凝,心疼似的嘖嘖了兩聲,說道:「我怎麼覺得凝兒瘦了呢?宮中規矩多,比不得家裡自在,凝兒也要保重身體才是。」說完,趙氏向俞氏那兒掃了一眼。
「沒錯,讓廚房加幾道凝兒愛吃的菜,以後凝兒沐休回來,就按她的口味加菜。」萬平伯吩咐道。
「是。」萬平伯身邊的小廝應了一聲,就快步去了廚房。
「多謝父親。」冉凝起身行禮。
「對了,明日是筱兒納徵之日,你和姌兒不必出面,也不用早起問安了。」萬平伯說。
冉凝和冉姌應了一聲,也沒多說。按規矩,尚在閣中的姑娘只要添妝和婚宴時出席即可,其他五禮吉日是不必參加的,以免被陌生男子衝撞了。
不過冉凝覺得這時間夠趕的,她入宮才幾日,納采、問名和納吉就都舉行完了。看來趙家也好,沈家也好,對這門親事都是極滿意的,這才迫不及待地操辦起來,以免夜長夢多。
晚飯冉凝是回自己房間用的,碧竹給她說了府上近幾日的事,冉凝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也沒往心裡去。
次日一早,沈家人就來了,聘禮擺滿了半個院子,十分喜慶,也看得出沈家對冉筱的重視。婚期定在了下月二十八,是個難得的好日子,時間是趕了些,但算日子的大師說這個吉日對男女雙方都好,如果要等,就得等到年底了。所以最後還是選了這個宜早不宜遲的日子。
這個熱鬧不是冉凝需要去趕的,雖說是不必請安了,但一早上府上來了這麼多人,她也難睡個安穩覺,便早早地起身了。
下午沒什麼事,冉凝跟俞氏說了一聲,便帶著碧竹出門了。俞氏也沒有難為冉凝,但冉凝發現俞氏手邊的聘禮單子已經快被俞氏抓破了,顯然,沈家這次的聘禮給得很豐厚,也相當體面,這觸及了俞氏的嫉妒心。本來嘛,冉筱只是庶出,即使為人正室,俞氏恐怕也沒想到沈家會給出這麼豐厚的聘禮。而有了冉筱這個先例,冉姌的婚事她就更得用心挑了,以免被冉筱比下去。
冉凝這次帶碧竹出門,是想買件禮物送給卓司樂,她帶進宮的金銀花生都是打賞用的,給卓司樂就不合適了。
「三姑娘,我們這是去哪裡?」碧竹問。冉凝不在府上,可把她悶壞了,她原本就有點小孩子心性,再加上冉凝也時常帶她出來,突然一下被關在府里,著實不太適應。
「去玉器鋪子。」冉凝說。在宮裡能用的東西不多,比較方便帶進去的也就是一些髮飾和首飾,卓司樂擅長琵琶,腕上有物怕不是太方便,冉凝就想給她買一支玉簪,無論什麼時候帶著都合適,又不會太張揚。
冉凝有一家常去的玉器鋪子,裡面玉石品質不錯,價格也公道。
剛走到玉器鋪子門口,正好有人迎面出來,冉凝微微讓了一下路,以免與人相撞。
「凝兒?」
熟悉的聲音讓冉凝眉心一皺,一抬頭就看到沈璉那張帶著些許意外的臉。
「沈公子。」冉凝微微對他點了下頭。即使不想往來,沈璉也是要做她姐夫的人,她也不能弄得太難看。
「你……你是來買東西的?」沈璉問,眼裡的意外很快變成了喜悅。
「嗯。」冉凝隨意地應了一聲。沈璉手裡拿了個盒子,顯然是剛買完東西出來。
「你可有喜歡的,我送你。」沈璉立刻說道。
「不必麻煩,我只是隨便看看。」冉凝可不想再跟他扯上一文錢關係。
沈璉看了看冉凝身邊的碧竹,微微皺了下眉,問:「可否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不必了,沈公子東西買完了就早些回去吧。」如果她知道沈璉在這兒,說什麼也不會挑這個時間過來。
沈璉嘆了口氣,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對冉凝道:「我是在你入宮后才得知這個消息的,你怎麼沒跟我說?」
「聖旨已下,說了又如何?」冉凝輕笑。這就是沈璉所謂對她的關心,現在想想著實可笑。
「難道你真要在宮中待到二十五?」沈璉明顯是不贊同的。
「那又如何?」冉凝覺得她的事已經完全與沈璉無關了。
「凝兒……」沈璉一臉深情地看著她,「我可以等你。我說的話依舊算數,我可以等你從宮中出來。」
冉凝覺得好笑,同時也笑了出來。
冉凝笑起來很漂亮,沈璉也看直了眼,越是比較,他越覺得冉筱哪都比不上冉凝,而且特別俗不可耐。
冉凝的笑更多是嘲弄,即使她出宮已經二十五,很難再成為正妻,也不代表他就要去給沈璉當妾,她不會那樣自輕自賤。她厭惡沈璉這種施捨的態度,心裡也開始對沈璉越發厭煩。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冉凝也懶得理他,說了句:「告辭。」便直接進了店。
沈璉怔愣地看著冉凝的背影,眼裡倒多了些勢在必得了自信。
回宮后,冉凝得知新曲子已經定下來了,選中的居然是她作的那曲《如意》。不過曲子是她寫的,主音的卻不是她。樂卿的理由是冉凝剛進宮,水平不穩定,又沒參與過宮宴,為免緊張出錯,所以這次的主音交給了另外一位同樣擅長古箏的鄒樂師。
鄒樂師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愣,似乎並不願接,但樂卿的安排她又不能違抗。卓司樂為冉凝不值,卻也插不上話。一般來說宮宴上,聖上、娘娘們若喜歡,打賞的必定是主音之人,沒有人會過問曲子是不是主音之人所作,所以一般情況下,作曲之人都會是主音這人,這也是為了彰顯公平,除非作曲之人主動提出。
卿樂的安排雖有一定的道理,但冉凝的能力別人也不是沒見識過,所以多少覺得卿樂的安排有些沒道理,但又都無權干涉。
冉凝也沒說什麼,她初來乍到,凡事還是要多幾分內斂,暫不要與人相爭為好。
主音與配樂都選好后,就開始了練習。這次賢貴妃娘娘的生辰沒給冉凝安排任何事情,就連那隻曲子最後要怎麼排,她都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冉凝似乎一直間成了整個禮樂司最閑的人。
找了一個卓司樂有空的時間,冉凝將買來的白玉簪送給了她,只說是沐休時去閑逛,偶然看到,覺得很適合,便買下來了。卓司樂看上去很喜歡,當即就戴上了。
「關於曲子的事,你也不要太難過。」卓司樂勸慰道:「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
冉凝笑了笑,說道:「人人都以為我在意,但其實我並不在意。卓樂司也不必為我鳴不平,樂卿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那就好。」見冉凝態度自然,卓司樂也就放心了,隨即道:「鄒樂師人不錯,這次被推上去,恐怕她心裡也不舒服,畢竟怎麼說都是搶了你的功勞。」
「無妨。鄒樂師的確琴藝超群,曲子交給她,我很放心。」冉凝微笑道。她和這位鄒樂師接觸不多,但可以看得出對方並不是急功近利這輩。
「嗯。有時間你們好好切磋一下琴技,能取之所長也是好的。」卓司樂說。
「是。」喝完杯中的茶,冉凝問道:「芝兒的事還沒有進展嗎?」
卓司樂搖搖頭,說道:「徐大人來問過樂卿幾次話,因為樂卿也提供不出有用的線索,也不知道芝兒傾慕的那個男子究竟是誰。如果再沒有線索,恐怕會成為懸案吧。」
冉凝的思緒也沉靜下來,在沒有更多線索的情況下,她看到的那枚玉佩也許真的就是突破的關鍵,可奈何她實在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
冉凝雖然沒參加這次的生辰宴,但卻實實在在看到了練習的辛苦,畢竟是獻給賢貴妃娘娘的曲子,是一點錯也不敢出的。
在忙碌而緊張的反覆練習中,賢貴妃娘娘的生辰到了。宴會是在晚上舉行,宮中早早就掛上了燈,無論其他娘娘是否真心高興,都笑容滿面地出席了這次生辰宴。
可就在宴會開始前半個時辰,宮女突然來報,說鄒樂師的手指受傷了,今晚恐怕無法主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