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戒指
兩名銅雀宮的弟子哆哆嗦嗦的往下飛掠著。
這兩名銅雀宮的弟子平時也是赤羅喜愛的得力弟子,但是這個時候兩個人卻都知道自己被赤羅當成了兩個探路的肉盾。
赤羅是根本不敢違抗洛北,而這兩名銅雀宮的弟子卻也是根本不敢違抗赤羅,兩個人此刻都很清楚赤羅的心中肯定在不停的咒罵著洛北,若是自己違抗赤羅的命令的話,一股怨氣無處發泄的赤羅恐怕第一時間就會將自己毫不留情的殺死。
所以這兩名銅雀宮的弟子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便是看得仔細些,小心些,在心中祈禱下面沒有什麼恐怖的法陣。
從上方望下來,下面似乎有一些些的銀色流光,但是靠得近了,兩名銅雀宮的弟子卻發現除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法力波動之外,眼前根本沒有什麼銀色的光華,只有一層霧氣般的幕障。
一股地底特有的陰冷濕氣,不停的從中傳上來。
「嗖」的一聲,兩名心驚膽顫的銅雀宮弟子中的其中一個,凝出了一道白色的骨矛,朝著自己身下不遠處的霧氣中射了進去。
嗖的一聲的破空聲回蕩了很久,按照這麼長的聲音判斷,銅雀宮弟子射出的這支白色的骨矛至少射出了四五十丈的距離,也就是說,薄霧的下方肯定是十分的廣闊。沒有特彆強烈的法力波動,在拖出了很長的迴音之後,下方似乎又傳來了呼呼的風聲。
那層淡淡的霧氣籠罩著,依舊看不清下方的景象,兩個銅雀宮的弟子互望了一眼,都猶豫了起來,然後兩名銅雀宮弟子身後的赤羅卻有些不耐煩起來,「停在這裡做什麼,還不進去看看!」下來之後便臉色陰沉的赤羅兩人的身後,低沉的厲聲呵斥道。
聽到赤羅的厲聲呵斥,兩名銅雀宮的弟子一咬牙,各自化出了兩面半人多高的白色骨盾,持在了手中,往下方的薄霧中撥了撥,便硬著頭皮躍了下去。
讓兩名銅雀宮的弟子心頭略微一松的是,雖然眼前是一片的漆黑,但是至少他們沒有感覺到強烈的法力波動,也沒有迎來鋪天蓋地的術法打擊。
小心的停滯在空中之後,兩個心頭依舊十分緊張的銅雀宮弟子分別托起了一顆夜明珠。
北邙這一帶,夜明珠這種在世間珍貴的東西卻反而似乎隨處可見,世上的許多夜明珠都聚攏到了世上某些手握著極大權勢的人手中,然後又隨著這些人的身死而葬入了北邙,然後又被這些北邙的修道者挖掘出來。銅雀宮這兩名弟子手中的夜明珠也都有雞蛋般大小,散發著燦爛的白光,出現在兩人視線之中的,似乎是一個無比廣闊的空間...空氣中散發著陰冷、腐朽的味道,因為夜明珠的光華映射的距離有限,所以一時間兩個人也看不太清楚。
看著兩顆夜明珠的光華亮起,確定不會有什麼致命的危險之後,赤羅才陰著臉掠了下來。
他的修為比起兩名銅雀宮的弟子要高出很多,但是儘可能的放出自己的神識之後,赤羅卻依舊不能感覺到什麼東西…銅雀宮底下的這個地宮的空間,似乎比整個銅雀宮還要巨大,赤羅的神識至少可以伸出五十丈,但是他盡量放出自己的神識,卻沒有遇到任何的反彈,這麼大的空間內,沒有任何的建築物,而且赤羅依稀感覺到,在五十丈之外,似乎還是空空蕩蕩的。
「這底下到底是什麼,竟然如此的廣闊?」
赤羅的心臟不自覺的劇烈跳動了起來,因為他突然想到,如果這底下真是個上古修道者的洞府,如果有別的出路可以出去,或者有什麼厲害的法寶的話,或許自己就能偷偷的逃出去,可以不受洛北的掌控。
這樣的心念在赤羅的腦海中閃過之時,赤羅便伸手一抓一抖,一大蓬碧粼粼的火光往下打了下去。
北邙一帶,陰磷砂這種用於污穢對方法寶、飛劍的法寶煉製得十分的多,赤羅此刻打出的,便是一大兜和陰磷砂類似的碧火骨磷,而這種碧火骨磷的火光,可以許久不滅,赤羅此刻打出這一大兜碧火骨磷,便是想將周圍的景象看得清楚一些。
這一大蓬碧綠色的火光灑落開來,一個位於遙遠視線盡頭的邊際若隱若現的冒了出來,赤羅和兩名銅雀宮的弟子依稀看到身下有如一道深淵,往下還至少有上百丈的距離才會到底,而三人的正底下,好像有著一條巨大的石頭階梯,有些地方似乎散落著一些殘缺的骷髏骨架。
在赤羅因為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之中的念頭而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打出這一大蓬碧火骨磷的時候,整個如同深淵一般的廣闊地宮除了那一層層的薄霧之外,似乎還是風平浪盡,沒有任何的波瀾,但是就在這碧火骨磷紛紛揚揚的灑落下去,赤羅三人的目光也不停的跟隨往下的時候,一股強烈的法力波動卻突然毫無徵兆的涌動了起來。
「不好!」
赤羅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不妙,他整個人瞬間就往著上方的通道掠了上去,但是只是往上飛掠了不到數丈。他身上的寒毛便都炸了起來。
只是一瞬間,他的視線之中便充滿了無數巨型鐮刀般的殘影,兩名銅雀宮的弟子比起赤羅的反應慢了一步,這個時候兩個人只來得及將手中化出的白色骨盾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隨著一陣令人牙齒髮酸的切割聲,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兩名銅雀宮的弟子和他們手中化出的白色骨盾便被那些速度驚人的如同巨型鐮刀一般的殘影切成了一塊塊的碎片。
赤羅驚駭欲絕,在那些巨型鐮刀一般的物體斬來之前,抖出了一道青色的華光,卻是化成了一塊兩人多高的墓碑,散發著絲絲的華光,擋在了他的身前,而他的人便緊貼在這塊散發著青色華光的墓碑上,飛快的朝上方的通道退卻。
……
「是玄烏金風陣。」
就在赤羅驚駭欲絕的張大了嘴,飛快的往上逃遁之時,洛北和佟不顧、納蘭若雪卻已經到了這個通道口。在那些巨型鐮刀一般的物體充斥在底下這個空間之中時,佟不顧便轉頭對著洛北和納蘭若雪說了這一句。
「應該是玄烏金風陣沒有錯了。」納蘭若雪點了點頭,在這一瞬間,她也早已看清那些巨型鐮刀一般,以驚人的速度帶出了一條條殘影充斥在整個空間之中的東西,都是五尺多長的灰色風刃。而看著將護著赤羅的那道青色墓碑打得華光亂濺的無數風刃,納蘭若雪又補充道:「這個法陣應該已經有所殘缺了。」
「不錯!」佟不顧才剛剛點了點頭,赤羅一下子從裡面狼狽不堪的退了出來,而退出來之時,他身後的那道墓碑狀的法寶發出的青色華光已經幾乎全被被打散,連本體上都已經被斬出了一條條刀削般的印記。
要不是還沒有太過深入,恐怕就算有了這件法寶,赤羅也別想逃得出來。而直到從裡面衝出來,赤羅的一口氣才終於呼了出來,爆發出一聲尖叫。但是這聲尖叫卻又戛然而止,因為赤羅一眼看到,洛北等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不遠處,一時他頓在當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的狼狽和尷尬。
但是這個時候洛北卻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虛心的問身邊的佟不顧和納蘭若雪,「玄烏金風陣,是一個什麼樣的法陣?」
「這玄烏金風陣據說是以前玄天道人創出的一個厲害法陣,可以化出無窮罡風,威力堪比九天金風,連十數個元嬰期的高手聯手都無法硬闖。」佟不顧飛快的解釋道:「其中有些極其凝聚的罡風甚至會形成烏黑大鳥的形狀,猶如元氣化生的靈物,威力更是恐怖,所以得玄烏金風陣之名。眼下赤羅能夠從裡面脫逃出來,顯見這個法陣已然威力只有十之一二,應該是其中的有些重要陣眼已經被破壞掉了,這些罡風似乎只是被一些法力波動激發出來而已。否則的話,只要進去便應該會遭受無盡的罡風襲擊了。」
「是這樣厲害的一個法陣,只是已經殘破了?」
洛北點了點頭,在他看來,赤羅的那件防禦法寶本來就不算如何,那些罡風的威力對於他和佟不顧、納蘭若雪來說應該都不算太難對付。「佟不顧,你有什麼厲害的防護法寶么?」點了點頭之後,洛北也不客氣,直接看著佟不顧問道。
「走罷!既然是這樣厲害的一個法陣,我倒也是越來越好奇下面到底有什麼了。」佟不顧笑了笑,也不廢話,不緊不慢的伸手一揮,一道白色的華光射了出來,瞬間化成一朵一丈長寬的白骨曼陀羅花,浮在三人腳下,一圈白色的燦燦華光,團團將三個人護著,倏然往下飛騰了下去。
「你們也跟著一起進來!」
看到洛北和佟不顧、納蘭若雪一齊飛騰下去,赤羅忍不住偷偷的抹了一把汗,正在心中想著要是下面有什麼詭奇之處,將三個人一齊葬身在裡面就好了,但讓他差點昏死過去的是,隨著洛北的這句話,一股無形大力卻一下子裹住了他和碧海子,將他和碧海子也一齊往下扯了下去。
這也真是修為強上一分便能壓死人,往日赤羅和碧海子是一派之主,尤其北邙一帶屈道子和釋如意這兩人相繼隕落之後,赤羅和碧海子等人儼然都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在北邙都有了些一方霸主的意思,可是現在,兩人的修為比起洛北要差上許多,就像普通人遇到一般修道者根本沒有抵抗之力一般,他們遇到洛北也是沒有什麼反抗能力,更何況洛北現在身邊還有佟不顧和納蘭若雪這樣的高手,兩人更是只有任人擺布的份了。
洛北顯然是因為慈航靜齋的許多人還在療傷,不放心兩人留在上面,怕兩人生出什麼事來,所以才將兩人用靜念通明訣的無形力量扯了下去。而赤羅和碧海子這兩人被一扯下來,驚駭失色之下,心中也根本來不及再咒罵洛北,便尖叫了一聲,飛速的遁入了佟不顧放出的白骨曼陀羅花之中。
「噗!」「噗!」「噗!」
一道道巨型鐮刀形狀的罡風不停的斬在佟不顧施放出的白骨曼陀羅花上散發出的一圈圈白色光華上,發出了一聲聲沉悶的爆響。這些罡風的威力,甚至都不弱於普通的飛劍。眾人一掠下來,就好像有無數人御使著飛劍狂斬而來一般。但是佟不顧這件法寶卻十分的強橫,一道道罡風衝擊上來,和一圈圈的白色華光一撞,卻是立即粉碎,變成一股股肉眼可見的灰色氣流,四下濺射噴涌。
佟不顧一手捏著法訣,穩穩的御使著白骨曼陀羅花,一手卻是又掏出了一件法寶,只見這件法寶三寸大小,外觀有如一朵海棠花,通體火紅,晶瑩剔透。佟不顧一道真元注入進去,這朵玉琢海棠花般的法寶上頓時射出了無數道湛湛的紅光,一時眾人的周圍一片光明,比起赤羅手中的夜明珠的照明作用,卻是強了無數倍。
「哦?你這是火麟角?」一眼看到佟不顧手中的這朵紅色的晶瑩剔透的海棠花,納蘭若雪頓時忍不住說了一句。她一眼便看出來,佟不顧手中的這件法寶,似乎是用上古異獸火麒麟的角煉製而成,除了可放出萬道霞光之外,還可以用於驅毒辟邪,驅除一些陰厲真元對於肉身的不利作用,也算是一件難得的異寶了。
「倒是讓納蘭小姐見笑了。」佟不顧笑了笑,「我們湛州澤地毒氣橫生,而且修鍊我們魔門功法本身最容易受陰邪侵襲,所以這種驅毒避邪的法寶,我們許多人的身上倒是都準備著一件。」
納蘭若雪輕哦了一聲,洛北卻忍不住有些微微的走神…因為他不由得想到,羅浮也是到處都是毒瘴,天地靈氣之中,也不像世間的許多門派所在一般的純凈,但是和一般的門派不同,自己的師傅卻不會給自己任何的法寶替自己驅除那些污穢之氣,都是要靠自己修鍊…師傅,你到底在不在羅浮?
「我倒是有些好奇。」就在此時,佟不顧卻是看了一眼納蘭若雪,「你為什麼一直蒙著這層青紗,有什麼特別的緣由么?」
此時罡風雖然還在不斷湧來,但是佟不顧的白骨曼陀羅花卻盡可抵擋得住,顯見這玄烏金風陣的確和他和納蘭若雪所料想的一般,已經殘破,所以佟不顧的心境倒也顯得有些悠閑。
聽到佟不顧這麼說,洛北從微微的失神之中回過神來,目光落到了納蘭若雪的身上,納蘭若雪臉上的青紗上,已經因為和洪逸等人的交手負傷,而染上了茵茵的血跡,但即使如此,納蘭若雪也依舊給人一種超脫塵世的驚艷感覺…看著納蘭若雪那雙似曾相識的眸子,此刻的洛北也不由得心想,這張青紗之下,隱藏著的是什麼樣的美麗容顏。
……
納蘭若雪微微的一愣。
狐族修成人身的女子,除了獨特的經脈之外,天生便有著令人妒忌的容顏。就像上天將許多靈秀都賦予了她們,但或許太美麗的東西便更容易凋謝一般,幾乎像是一個無形而難以擺脫的詛咒,所有狐族女子身上糾纏著紅顏薄命的宿命。為了自己唯一的,也是最鍾愛的女兒,狐妖王付出了許多人都難以想象的代價,以逆天神術算出了糾纏在納蘭若雪身上的宿命。
便是因為這個宿命,所以納蘭若雪幾乎一直都是孤獨的。她習慣於冷眼旁觀別人的生活,看著這個世間之中發生的一切,就和她父親狐妖王所說的一樣,這個世上的確有許多多姿多彩的東西,但是大多數時候,幾乎所有的人卻都不會發現她的存在。
再加上她獨特的尊貴身份,即便是在招搖山,見過她的人也大多對她心存敬畏…所以她的身邊似乎也沒有過什麼朋友,也從來沒有人會唐突的問她臉上為什麼會始終蒙著一這一層青紗。
納蘭若雪雖然已經習慣了遮掩住自己容顏的這層青紗,但是在她的心中,她喜歡蒙著這層青紗么…事實上,她也希望像普通人一樣,哪怕過著最為平凡的生活。即便是那樣,她也不會感到自己冰冷的獨立在這個世界之外。
為了自己的父親,若是在以前,自己也絕對不會揭開自己臉上的這層青紗,因為他想要自己好好的活著,不想見到那種宿命的發生。
但是現在他已經看過了自己的容顏,而自己也已經做出了選擇。
在這個時候,納蘭若雪的心中突然變得有些溫暖了起來…有些人即便不在了,但是許多人都知道他曾經活著,而且,納蘭若雪看著洛北堅毅的嘴角,不由得想到,他也並不是個相信宿命的人。
……
佟不顧好奇的看著納蘭若雪,他看到納蘭若雪的微微失神,心中便肯定納蘭若雪臉上一直蒙著這樣的一層青紗,應該便是有什麼大的緣由,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微微的愣了愣之後,納蘭若雪卻是伸出了手,揭下了自己臉上的青紗,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什麼,只是習慣而已。」
雖然早已見過世間許多絕世女子,但是無論是洛北還是佟不顧,在這個時候還是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這個是一個極其柔媚的女子,潔白無暇的肌膚上,有婉約的眉,纖巧的鼻,纖巧的鼻,紅唇淡淡,眼波如水,讓人一眼望去,只覺得不由得心疼,只覺得驚人的美麗。
她是一個讓人一眼看到之後,就絕對不會忘記她的容顏的女子,此刻她在佟不顧手中火紅海棠花散發的紅光之中,安靜的看著洛北和佟不顧。
赤羅和碧海子也是心中巨震,瞠目結舌,完全就忘記了在心中詛咒洛北,只想著若是能夠得到這樣的女子,便是將世間的所有珍寶拿來放在她的面前,也是值得。
洛北獃獃的看著納蘭若雪,之前看著納蘭若雪如夢如幻的眼睛,他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此刻看著納蘭若雪的容顏,他更是覺得,自己一定在哪裡見過她。在哪裡見過她?洛北出神的想著,他驀然想到了自己和采菽被杭青鋒重創….又想到了那如真如幻的一夢,而自己那次醒來后,修為似乎不退反進。
「杭青鋒那次,也是你救的我?」洛北不由得猛的一震,看著納蘭若雪說道。
「原來他還記得我…並沒有將我忘記。」
不知道為什麼,納蘭若雪的心中,竟然不自覺的湧起了一絲似乎是沾沾自喜的情緒。「是的,那次擔心師兄一個人應付不來,我又正好在附近,所以便去了。」似乎有些不自覺的害怕洛北發現自己的這種情緒,納蘭若雪微微的低下了頭,說道。
「原來那次也是她救的我?」
洛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著納蘭若雪的雙眸之時,他的心中也總是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在看到納蘭若雪的容顏的這一刻,最為劇烈。
洛北不知道,世上有種奇特的感覺便叫一見鍾情…在不經意之間,一個人便會對一個甚至是素不相識的人,產生一種特別的情愫。或許是洛北時常會想起那如真如幻的夢境中的容顏,又或者對於納蘭若雪來說,洛北是第一個看到她容顏的男子,對她來說很是特別…兩人不知不覺之間,卻是悄然的滋生了這種情愫。
對於兩個身份和修為都極為高絕,但卻沒有任何這方面經驗的年輕人來說,就如同一朵花無聲無息的開放,結出了一顆青澀的果實。
硬頂著威力堪比一般飛劍的罡風的衝擊,白骨曼陀羅花徐徐的落了下去。
大約落下了七十餘丈之後,那些巨型鐮刀一般的罡風消失了,銅雀宮下的這座地宮,也慢慢的顯現在洛北等人的眼中。
從空中往下看去,地面上到處都是殘牆斷壁,腐朽的木頭,碎瓦密布,連綿了十數里,赫然就像是一座廢棄的城池。洛北甚至看到了許多長滿著青苔和地衣的破碎雕像,其中有兩尊雕像的半個身體,都似乎高達十餘丈。眼前的這些景象,給人一種強烈的塵封般的滄海桑田的感覺,又給人一種氣勢恢宏的凜然氣勢。
「這應該是一處地陵。」佟不顧凝神看了片刻,轉頭對洛北和納蘭若雪說道。
「這要消耗多少的人力物力,才能建得出這樣的一座地陵!」
洛北點了點頭,眼中光芒閃動,雖然底下的建築物大多都已經損壞,但是從這些建築物的方位和樣式來看,這處地宮,應該不是一個上古厲害的修道者的洞府,而像是一處王陵。但是這處王陵這麼大的規模,而且還有玄烏金風陣這樣極其厲害的法陣保護,跟一些修為高絕的修道者,也肯定脫不了關係。
眼見已經穿過了玄烏金風陣,下方已然是沒有什麼防護法陣,佟不顧心意一動,收了白骨曼陀羅花,一手卻依舊持著發出萬道紅光的火晶般的海棠,朝著這處地陵正中的主道落了下去。
「喀嚓!」
洛北隨之落下的時候,踏碎了一個瓦片。他心中一動,俯下身去,將踏碎的瓦片撿了起來。發現這些瓦片赫然都是堅硬的青玉。雖然青玉相對於其它玉石來說,價格並不高昂,但是這些瓦片上都雕刻著細密的雲紋,獸紋,而且這處地陵如此宏大,光是這些青玉瓦片的用量,就已經足夠令人吃驚。
洛北等人落腳的地陵的主道是一階階鋪著青褐色青苔的古老台階,筆直往上,整個台階的寬闊程度令人難以置信,即便是十數輛馬車全部平排在這裡,也可以毫無阻礙的通過。
筆直往上的主道的盡頭,是一座也已然殘破的殿宇,這間殿宇在地陵之中顯然就應該是主墓室,其中埋葬著的便應該是這座地陵的主人,但是這座殘破的殿宇周圍卻是被全部挖空了,形成了一圈深淵,如同孤島一般,和主道連接的是一座長長的巨大石橋,石橋正對著洛北和納蘭若雪等人的這一段的兩側,便是洛北在空中之時就已經看到的兩尊氣勢恢宏的雕像。
兩尊雕像雖然已經倒塌了,但是殘破的片段也都倒在這兩尊雕像的腳下,橫亘在巨大的石階上,所以洛北等人也可以一眼看出,這兩尊雕像都應該是兩尊氣勢不凡的武將的雕像,其中一尊手持長槍,斜斜指天,另外一尊手持長刀,拖在地上。這兩尊雕像的面容,都是一色的冷峻殘酷,充滿了金戈之氣。
「恩?」
只是此刻馬上吸引洛北注意力的卻不是這兩尊巨大的雕像,而是台階上和台階兩旁散落的許多屍骨。這些屍骨有些已經徹底風化,洛北等人只是移動腳步,稍微有些震動,便一下子散開,化成了一團飛灰,但有些屍骨卻似乎只有上百年的時間,還掛著一些沒有完全腐爛乾淨的衣料碎片。
「這些人似乎不是同一個朝代的,怎麼都會死在這裡?」佟不顧和納蘭若雪兩人的心機也十分敏銳細緻,也一下子就發現了這點。
「先看看這座地陵到底是何人所建,有什麼玄虛再說。」
洛北搖了搖頭,身影一動,身體輕盈得如同一片羽毛,卻又十分迅速的朝著主道盡頭的殿宇掠了上去。
「這殿宇之中,難道還有法陣?」
和普通的凡人不同,修道者的神識、感覺,隨著修為的精進便會如同有形之物,可以讓修道者「看見」許多視線還不能企及的地方。而洛北修為大進之後,神識已經可以覆蓋數百丈方圓,如同地毯一般搜索過去,幾乎就在他往上掠去的一瞬間,洛北就感覺出來,那座已經顯得十分殘破的主殿之中,似乎有著一股隱晦但是卻十分強大的法力波動。
洛北在山道上停了下來,他的整個身體從倏然往上輕掠到猛然停住過渡得十分平滑,給人一種玄妙的感覺,而心念一動之間,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從洛北的身上散發出來,如同兩隻無形的巨手一般,抓住了那已然殘破的殿門,往外一拉。
「嘩啦」一聲,兩扇殘破的殿門被一下就被拉了出來,輕如無物一般,丟到了主道的兩旁。
這殿宇外面看上去已經十分殘破,內里卻似乎依舊十分結實,沒有遭到什麼大的損壞,而整個內殿之中,居然也是亮堂堂的,充斥著一種明亮的紅光。
洛北和納蘭若雪、佟不顧,包括跟在他們身後的赤羅和碧海子,都一眼看見了這種紅光的來源。
只見內殿的正中,是一個諾大的,流露著瑩瑩寒氣的玉棺,而這位於正中的玉棺之後,是幾個圓柱形的石台,像是放著什麼神聖的貢品一般,那股燦燦的紅光,正是由其中的一個石台上散發出來的。
「這應該是件厲害的法寶!」
赤羅和碧海子眼見這股燦然的紅光,神識頓時都不自覺的裹了上去,只是一下,兩人就都感覺到了發出燦然紅光的本體,似乎是一顆戒指,而那股隱晦而強大的法力波動,便是從這顆戒指上散發出來的。這種法力波動,很明顯是上等的法寶才會有的特質。
一發現這點,碧海子還好,赤羅的臉色卻又馬上變得極其難看了起來。因為這個地陵可是他發現的,可是現在他卻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簡直就是為洛北做了嫁衣。
「呼」的一聲,就在赤羅臉色大變,暗中咬牙切齒之時,洛北和佟不顧和納蘭若雪,卻已經極有默契的掠入了內殿之中。
三人已經可以肯定,方才的那股法力波動便是這件法寶散發出的,並非是裡面有什麼法陣。
……
內殿的氣勢,也是十分的宏大,而且和一般的建築不同,赫然四周是圓形,就像一個天幕一樣,籠罩著殿宇中的玉棺。
四周的牆壁上,到處都雕刻著,畫滿了各種吉祥法器和曼殊沙花,金花、銀花、琉璃花、寶花、七寶蓮花等花的花瓣,即便是已經色彩剝落,都顯出了一種富麗堂皇的氣息。離得近了,洛北一眼就看出,那具似乎是整塊寒玉雕琢而成的玉棺已經被打開了,裡面空無一物,玉棺後方的圓柱形石台一共有三根,其中兩根上也是空空如也,而那發出燦爛紅光的,正是一顆紅色的戒指。而那根石台的周遭,卻是散落著至少一二十具屍骨,看上去年代不一,只是被那諾大的寒玉棺擋住了,從殿外看看不出來。
「這兩塊石碑上的是什麼文字?」
第一時間吸引洛北的,卻是在外面同樣看不見的,位於內殿兩側的,兩塊如同影壁一般,布滿了裂紋的兩塊石碑。兩塊石碑上都是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是那文字卻十分奇特,既不是中州一帶的文字,也不像是梵文。
佟不顧和納蘭若雪也是和洛北懷了一樣的心思,知道法寶反正在哪裡,也不會突然飛走,關鍵就在先搞清楚這裡到底是什麼所在,和何人有關,又有些什麼東西,所以兩人也是第一時間在細細打量著內殿兩旁這兩座石碑。
兩人的見識要比洛北更廣,但是這塊石碑上的文字,兩人卻也是不識,聽到洛北的話之後,兩人也都搖了搖頭。
「恩?」
洛北已經突破到了靜念通明訣的第九重,對於周遭的感應極其的敏銳,便是十丈地下有小蟲爬過,也會被他感知到,而在佟不顧和納蘭若雪兩人搖頭都說不知的時候,洛北卻明顯的感覺到,身後的赤羅和碧海子兩人都動了動,似乎對這石碑上的文字有些了解。
「說,這兩塊石碑上是什麼文字,寫的到底是什麼。」洛北問也不問,馬上就轉過了身子,冷冷的看著赤羅和碧海子說道。
「這…這兩塊石碑上應該是雲滇國的文字。」赤羅和碧海子本來心中都是各懷鬼胎,被洛北目光冷然一掃之下,兩人卻都是渾身一顫,不由自主的說道,「上面寫的便是有關這座地陵主人的事。」
「這兩人倒是真認得這石碑上的文字?」
洛北心中一動,他倒是沒有想到,赤羅和碧海子的修為雖然不高,但他們這些北邙的修道者,歷來都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一是煉製有些法寶都要靠屍骨,二是絕大多數金銀財寶都是靠挖掘墳墓、古陵而來。各類古陵、古玩古書見得多了,對許多古字倒都是有些了解,便是去世間找一個老學究,也未必能比他們懂得更多。
「這塊石碑上,說的是什麼?」洛北也不廢話,直接點著他左側的一塊石碑問道。因為現在赤羅和碧海子兩人都懂得石碑上的文字,而洛北的感應又是極其的敏銳,若是一人說謊,兩人的神色稍微有些異樣,洛北便能發覺,所以洛北倒也不怕兩人說謊。
「這是一座雲滇國皇帝的王陵…..」
赤羅和碧海子生怕觸怒了洛北,都是仔細的看著石碑,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
原來此處果真是一座王陵。雲滇國,是七百多年之前統御雲滇一帶的一個大國,因為盛行巫道,許多人都精通巫醫、毒蠱之術,所以也被人稱為是雲巫國。這雲巫國統治雲滇一帶數百年之久,國力一度十分的強盛,而且後來有些玄門的道術也是由雲巫國的巫蠱之術演化、發展而來,所以這雲巫國在後世的記錄雖然不多,顯得十分神秘,但對於修道者來說卻不陌生,洛北和納蘭若雪以及佟不顧也都聽說過。
洛北所點的這塊石碑上,記載著的都是這座王陵的主人,雲滇國的一位皇帝的生平事迹。
這位雲滇國的皇帝名為比那王,是雲滇國的第五代皇帝,石碑上記載這位比那王在位時,將雲滇國統御得十分強盛,而且滅掉了天狼、神鷹等數個周遭的國家,將雲滇國的版圖擴大了一倍。
「吾二十三歲登基,廢劫掠,行田獵,四夷臣服,三十一歲時國力鼎盛,滅天狼,又得神王相助,次年滅神鷹、白燭…。」
這塊碑文,倒不像是後世臣子歌功頌德所作,而是雲滇國的這位皇帝的口吻,像是他在自己說這一生的事迹,而這些事迹到底是否屬實,當然已經無法考證,但是即便只是赤羅和碧海子的述說,洛北等人也都能感覺得出這人口吻中那種唯我獨尊,霸風凜冽的氣息。
而從碑文內容上來看,比那王之前,雲滇國似乎主要靠武力對周遭的王國、部落進行掠奪,而比那王上位之後,卻是漸漸廢除了這種野蠻的掠奪,而在雲滇國推行生產,使得周圍的部落都慢慢的依附於雲滇國。
從這些字句之中來看,這比那王至少是一個極有魄力,有為的君主。
但是最為吸引洛北等人注意力的卻不是這比那王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皇帝,因為雲滇國也已經消失了七百多年,這個比那王是好是壞跟洛北等人也根本沒有任何的關係,真正吸引洛北等人注意力的是這比那王所說的神王。
從這塊石碑上的記載來看,比那王所說的神王有著無上的神通,能夠滅掉神鷹等國,也全是因為這神王的功勞。而在這塊碑文最後,這比那王說道這處王陵也是在這神王的幫助下所建,由此可以判斷,這比那王所說的神王應該就是一名修為高絕的修道者。
略微清楚了這處地陵的來歷,洛北也不多想,馬上又點了點對面的一塊石碑,對著赤羅和碧海子說道,「那塊石碑上說的又是什麼。」
「吾得神王幫助,創下不世基業,吾也尊神王為帝師,一心侍奉,但神王一日突然不見,二十餘載不歸…..。」赤羅和碧海子兩個人不敢怠慢,馬上又仔細的看著碑文,一句句的說將出來。
「這神王應該是和毒龍尊者一樣人物。」
光是聽了開頭幾句,洛北的心中便已雪亮。現在洛北對於一個修道者和一個宗派的理解已經遠勝於前,他現在明白,之所以許多閑雲野鶴一般的修道者要結成一個宗派,還要收許多弟子,那是因為可以培養出許多勢力,一是在自己有些意外之時可以對自己提供保護,二是可以為自己的修鍊提供許多資源,不說是可以收集到一些煉製法寶和修鍊用的材料,光是打聽世間各處的消息,知道哪裡有法寶或者洞府出世,都是極有用處。而對於有些機緣巧合之下得了厲害功法,或者是自己悟出了一些修鍊之法的厲害散修來說,孤家寡人之下,要自己去創出一個宗派,需要耗費難以想象的時間,所以這些散修,一些就是靠強力收服一些門派,歸自己使用,一些便是依附一些將相豪門,通過這些豪門的財力和人力,來獲取自己想要一些資源。而其中最為頂尖的,便是毒龍尊者這樣的人物了。
因為依附的力量越大,能夠獲得的利益便也越多,像毒龍尊者和比那王所說的神王這種,直接是利用一國的人力物力,必定也會遭到這國中其它修道者的挑戰,也就是說,也只有這國中最為厲害的修道者,才會有能力坐上毒龍尊者和這比那王所說的神王的位置。
即便是現在,能夠坐上這樣位置的散修,也必定是修為高絕到令一些大門派都感到忌憚,否則的話,有些大門派便會自己派人佔據這樣的位置。
「吾苦等神王不歸,壽元又將盡,只得將神王的聖物,供奉在此….」
「這位比那王所說的神王,很可能便是遇到了什麼不測,隕落了,否則的話即便是閉關修鍊,他也應該會拿回他的這些法寶。」而聽赤羅和碧海子一句句將石碑上的碑文說完,洛北和納蘭若雪、佟不顧便都是忍不住互望了一眼,在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原來這另外一塊碑文上卻是說,這位神王助比那王滅了神鷹等國之後,某一日卻突然消失了,一直到這比那王死,都沒有再行出現,而這處地陵本來也是在神王的幫助下建造,結果神王一走,這處地陵也並為完全建造完成。比那王等不到這位神王,便只有將這神王用的法器也帶入了王陵,供奉起來,這樣若是神王有一日回來,便可以從他的王陵之中取回法器,不至於散失在世間。
按理來說,像毒龍尊者和這比那王所說的神王這種人物,在獲得一國的資源的情況下,突然消失便只有兩種可能,一種便是閉關修鍊,一種便是和毒龍尊者一樣,遇到了厲害對手,被對手所殺了。而要是閉關修鍊的話,就算是閉關了數十年,也應該會取回自己的法寶,不會依舊留在這裡。所以這名神王應該就是隕落了,但比那王這樣的凡人卻是根本就不知道。
「那戒指便應該是比那王所說的那神王平日所用的三件法器之一了。」
納蘭若雪聽到赤羅和碧海子說完,看了一眼那枚距離眾人十幾丈之遙,供奉於寒玉大棺后的圓台上的戒指,便忍不住說道,「既然這比那王說是將三件法器供奉在此,怎麼只有這一件?」
此刻洛北的心中也和納蘭若雪是一樣的想法,那玉棺后三個圓台,明顯便是供奉三件法寶的,但是現在除了那一枚戒指之外,其餘兩個圓台上卻是空空如也,所以聽到納蘭若雪這麼一說,洛北的目光頓時又馬上掃向了赤羅和碧海子。
赤羅和碧海子兩人被洛北的眼光一掃,頓時反應過來洛北是在懷疑兩人看石碑上的內容有沒有什麼錯漏,否則怎麼會明明記著有三件,此刻卻是只有這一件。這一下兩個人頓時全部驚慌失色,紛紛指著石碑說道:「這石碑上確實是如此說的,若我們所言不實,管叫我們神形俱滅,不得超生。至於只會剩下了這一件…恐怕…。」
「恐怕什麼?」洛北看著赤羅和碧海子說道。
「恐怕是因為盜墓…。」赤羅和碧海子兩人互望了一眼之後,苦笑著說道。
「盜墓?」
「應該是如此。」看到洛北似乎並沒有動怒,赤羅的膽子大了一些,指了指散落在周遭的一些屍骸和那具打開的寒冰玉棺說道:「這些屍身的年代相隔都十分的遠,而且看他們的打扮,既不是殉葬的工匠和妃子,亦不是殉葬的衛士…即便是殉葬者,也不應該處在這間主墓室之中。看這些人的打扮,應該都是後世的盜墓者。而且外面一路過來和這間主墓之中應該有不少的殉葬寶物,可是現在這間主墓室之中卻似乎已經被洗劫一空,這寒玉棺也被打開,似乎連比那王的屍身也都被整個盜走了…應該是被不止一批盜墓者盜過了。」
「你看。」赤羅的話音剛落,佟不顧便朝著洛北點了點頭,朝著殿宇正中寒玉棺的地方指了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洛北看到一些白色的屍骨上,有著微微的銀色。細看之下,那些銀絲都是一根根牛毛般的銀針,深深的釘在了骨中,連大殿之中有些地面上,都釘著這種難以察覺的銀針。而有些屍骨卻是被齊刷刷的斬斷,不知道是中了什麼機關。
「北邙自古就是王陵聚集之地,盜墓者也多如牛毛,盜洞打得比老鼠洞還多。」碧海子此時也申辯著說道,「許多古陵,我們修道者沒有發現,他們發現,也屬正常。若是洛掌教還心有疑慮,給我等一些時間,我等必定可以找出一些這些盜墓者下來的盜洞。」
洛北看了碧海子一眼,卻沒有說話。
因為他看得出赤羅和碧海子並沒有說謊,有些屍骨並未完全腐朽的衣著和旁邊散落著的一些鐵器已經可以說明這些人的身份。而且洛北還看到那細細的雕琢著龍紋的寒玉棺上也有許多利器敲擊留下的痕迹,這樣的痕迹,應該是這寒玉對於世間的一般人來說也是極其的珍貴,有些盜墓者進來之後,諾大一個寒玉棺材沒有辦法弄得出去,便想切下一些玉石帶走,但是這寒玉似乎質地十分的堅硬,一般的利器卻是斬之不動,只能留下一些印記。
此時看著這樣的印記,洛北對於赤羅和碧海子所說的收集金銀財寶用於交易的說法更是有了更深的體會。的確,修道者的力量是一般人根本難以比擬,就像以一個毒龍尊者這樣的修道者幫助一個國都的話,說不定可以輕易滅掉一個小國,但是修道者的數量相比世間的普通人來說卻是太過稀少。而世間的許多普通人為了生存或是為了錢財、利慾,卻是甚至會去許多修道者都不會達到的地方。像這個地陵,直到赤羅的銅雀宮在這上面建了洞府,許久之後才被發現,但是從這些屍骨來看,在六七百年之前,就已經有盜墓者進入過這裡,而且六七百年之間,也至少有數十批盜墓者又發現了這裡,有些全部死在了這裡,有些卻是成功的從這裡面盜走了許多東西,積年累月之下,幾乎將這裡洗劫一空。
所以有些材料,修道者或許收集不到,世間的普通人卻未必找不到。而這也是幾乎所有的宗派都要建立在世間的勢力的原因。
……
事實上洛北現在有這樣的修為,一部分也可以說是被逼出來的。因為洛北自從出了蜀山之後,便一路遭遇追殺,遇到無數強勁的對手,他一直都覺得時間十分的寶貴,而不像有些修道者擁有了漫長的生命之後,會覺得十分的悠閑。
他無時無刻不想儘快提升自己的修為,實力,尤其是大東山之後….許多人為他而死,明若、慈航靜齋的這些人、納蘭若雪,都不惜一切的護著他。這使得他在發現了納蘭若雪已經救過他兩次的同時,就又忍不住想到了原天衣和雲鶴子都問過他的一個問題,修道到底為了要做什麼…他也一直在想,自己又為能這些護著他的人,他身邊的這些人做什麼。
洛北搜尋這個地宮,也是想要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對提升自己的修為和實力有用的東西,而赤羅和碧海子說這些石碑上的內容,其實也只花了很少的時間。而心頭對一個門派的勢力的根基在哪裡想得更為明白之後,洛北的注意力,頓時便集中在了那顆發出燦爛紅光的戒指上。
既然這個地陵已經被許多盜墓者洗劫過,可是為什麼這顆明顯不是凡品的戒指還會留在這裡?
「這顆戒指,到底有什麼玄妙?」
心念一閃之下,洛北馬上便朝著這枚供奉在圓台上的戒指走了過去。
但是,就在洛北剛剛走到寒玉大棺附近,距離這枚戒指還有七八丈左右的距離時,突然之間,戒指上爆發出了強烈的光芒。
「嗤!」
整個墓室之中的空氣被這陣光芒和強烈的法力波動所激,也發出了一聲劇烈的爆響。
走在最前的洛北頓時感覺到一股如山般的威壓,傾軋過來,這股如山般的威壓之中,竟然還有一種無窮的凶焰。
這陣莫名的凶焰,給洛北的感覺就好像是當日突然之間面對槃魔凰時,槃魔凰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息。
隨著這股無窮的凶焰的爆發開來,戒指的光華之中,突然現出了一個人形。這個人形全身都冒著土黃色的火焰,頭髮卻是赤紅色,身體修長、面目十分的猙獰。
這條身影一幻化出來,他的眼睛便頓時死死的盯在了洛北的身上,一股無比兇狠、雄渾的氣息,狠狠的朝著洛北壓了過來。
「這是一名修道者的強大神魂!這戒指的主人居然是將之封印在了戒指之中,用來鎮守這件法寶!」
洛北陡然一驚的同時,心中便也頓時感覺了出來。
就和藺杭的飛劍赤蘇一樣,這枚戒指之中,居然也是封印了一條神魂。此刻神識一掃之下,洛北也未感覺出這條神魂有什麼心念波動,周身蕩漾著的似乎都只是殘暴嗜殺的氣息,和那赤蘇飛劍中封印的火蜈一樣,這條神魂也已經是被抹去了神識,但是這條神魂是人形,明顯就是一名修道者的神魂。而且從這條神魂的威勢和氣息來看,像極了槃魔凰那種修鍊密宗訣法的修道者,而且這名修道者的修為,似乎也不在槃魔凰之下。
這枚戒指的主人,像是殺死了一名像槃魔凰這樣強大的修習密宗訣法的修道者,然後將這名修道者的神魂煉化,封印在這枚戒指之中,用於鎮守這件法寶和對敵時使用。能夠殺得死這樣厲害的一名修道者,還能硬生生的煉化這名修道者的神魂,光是這一點,便可以想像這戒指的主人,也就是比那王口中所說的「神王」是何等的強大!
洛北也瞬間明白了,這周圍為什麼有這麼多盜墓者的屍骨,而一旁另外兩個圓台上的法寶似乎都被盜走了,但這個戒指為什麼還在。
因為雖然不知那比那王是如何能將這枚戒指供奉在這裡,但很顯然,後來所有靠近這個戒指的盜墓者,全部被用來鎮守這件法寶的這條神魂殺死了。
這條神魂的雙目一盯在洛北的身上,身上頓時泛出五色符文,右手之中凝出了一柄數尺長的五股金剛杵,朝著洛北狠狠刺來。這種外貌,像極了密宗典籍之中的金剛、修羅,而他手中的五股金剛杵朝著洛北一下刺來,頓時發出一股撕裂般的爆響,激得五股金剛杵前方的空氣都形成了一條條翻轉的火焰般的形狀。
這條有如金剛一般的神魂無論是身形還是手中化出的五股金剛杵都是有如實質,這一擊的威力也是十分的強大,都有六七分納蘭若雪的術法化出的白色金剛杵的威勢。
洛北面對這條神魂的攻擊,雙眼之中光芒一閃,眼神之中就好像出現了一道亮光,與此同時,他的雙手瞬間捏出了一道訣法,就在這條金剛、修羅一般的修道者手持著的五股金剛杵已經距離他的身體不到一丈之時,一股強大的法力波動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一團水晶般的光華驟然浮現出來,瞬間如同一個扁平的圓盤一般,將這條神魂封印在了裡面。
這道術法,便是洛北得自三千浮屠中那篇玄奧至極的劍訣之中的神魂封印之法,現在用來對付這種神魂,卻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咦?他居然還會這種封印神魂的術法?」
佟不顧和納蘭若雪心中十分清楚以洛北現在的修為,這條鎮守神魂絕對傷不了洛北,但是兩人卻沒有想到洛北居然會這種術法,頓時也有些吃驚。
「恩?」
而第一次施展便成功的封印住這條鎮守神魂的洛北,馬上就感覺到一股股強橫的法力波動從這條神魂的身體中爆發出來,整個如同扁平水晶圓盤一般的華光,劇烈的顫抖起來。
「喀嚓!」
隨著一陣陣若有若無的梵唱從這條神魂的身上傳出,整個水晶圓盤一般的華光上,馬上出現了一條條的晶瑩的裂紋,看上去好像要被硬生生的打碎一般。見此情景,洛北臉上的神色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雙手凌空彈動,一道道華光從他的手上不停的射出,打在水晶圓盤一般的華光上。而那團水晶圓盤般的華光上頓時現出一條條的符文,如同飄帶一般,華光燦燦。
「喀嚓嚓!」隨著洛北的施為,水晶圓盤一般的華光上的裂紋非但沒有了,而且整個水晶圓盤一般的華光也往裡面收縮了起來,將整條神魂都壓得緊隨了起來,這條神魂的力量雖然強橫,但卻的確不是洛北的對手。
「噗!」
洛北根本不給這條神魂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又是一股力量打入到那水晶圓盤一般的華光之中,整個水晶圓盤頓時猛烈的收縮、壓榨著,只是瞬息的時間,原本兩丈長寬的水晶圓盤猛烈的收縮成了只有棗核般大小的一顆棱形的水晶,而那條原本比洛北還要高出一些的神魂被壓得有如一條小蟲一般,被鎮壓在其中,根本無法動彈。
「這條神魂的力量十分強橫,正好可以用來煉製諸天分神!」
洛北心意一動,那枚如同棱形水晶一般的華光,化做了一道流光,倏的從洛北的眉心之中印了進去,瞬間消失不見。
「這樣厲害的一條鎮守神魂,竟然一下子就被他鎮壓、收服了!」
一看到這樣的景象,赤羅和碧海子兩人的背心之中頓時又冒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這條鎮守神魂雖然在洛北面前顯得十分不濟,一下子就被洛北封印住,但是赤羅和碧海子若是面對這條神魂,恐怕還根本不是這條神魂的對手。而且此刻讓兩人身上涼氣大冒的是,洛北竟然會這種拘束神魂的術法,若是洛北一不如意,直接將他們的神魂也拘出來煉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極其的恐怖。
這條鎮守神魂一化入洛北的體內,便像是一顆銀色的星光一樣,被懸於洛北的泥丸識海之中。四方的金色真元團團將這顆銀色星光裹住,洛北也不及著將這道神魂煉化,一封印住這條鎮守神魂,洛北便馬上走了上去,走到了那圓台的前面,拿起了發出燦燦紅光的戒指。
「這枚戒指,到底是一件什麼樣的法寶?」
佟不顧和納蘭若雪,也馬上跟了上來,端詳著洛北手中的這顆戒指。
雖然這顆戒指之中的鎮守神魂已經被洛北一下子封印,吸入體內,但是兩人和洛北一樣,卻都能感覺出來,這枚戒指上的法力波動沒有半分減弱,顯見除了那鎮守神魂之外,這枚戒指的本身便是一件厲害的法寶,應該有獨特的神妙之處。
現在離得近了,三人都看得清楚,這枚戒指的指環卻是暗金色,泛著一種黑中帶金的光澤,周身有著簡單的,卻顯得十分古樸,玄奧的寶蔓般的花紋,而指環的正中,則是鑲嵌著一顆方形的紅色瑪瑙石,看似普通,那是那燦燦的紅光,卻是從這塊瑪瑙石上發出來的。
這枚戒指,看上去十分的古樸,沉重厚實,而且顯得比較碩大,沒有特別精緻的花紋和其它花飾,看上去應該是男人的戒指,不是女戒。以洛北的手指,戴在大拇指上嫌小,戴在食指卻是正好。
「佟不顧,你看得出這枚戒指是用什麼材料煉製的么?」
洛北將戒指拿在手中之後,便又馬上轉頭看著佟不顧問道。洛北直覺無論是這顆戒指指環的材質還是上面鑲嵌著的紅色寶石他都是不識,而大多數法寶都能從煉製的材料上面揣測出幾分的功用,比如若是這件法寶上鑲嵌著的是極品的火玉的話,一般不是件厲害的火元法寶,便是增強火元訣法威力的法寶。而洛北知道佟不顧的見識比他要淵博得多,所以一感覺不出這件法寶的材質,便馬上轉過頭來問佟不顧。
「我對法寶的材質雖有些了解,但是這枚戒指指環的材質和這塊玉石,我倒是看不出來歷。」佟不顧看了一眼洛北,也是搖了搖頭。
「要是此刻碧根山人在,那就好了。」
因為對這件法寶一無所知,洛北也不敢隨意亂試,只能將這枚戒指捏在手中,轉來轉去仔細端詳。
「恩?」
突然,讓洛北突然眼光一閃的是,他發現戒指的內環之中,也有幾個細細的字樣。那幾個小字看上去如同符籙一般,和中州的文字,乃至石碑上的文字都不一樣,但是這一剎那,洛北卻是直覺自己在哪裡見過類似的字跡。
「怎麼?」
納蘭若雪一下便發覺了洛北的異樣,有些詫異的看著洛北問道。
洛北卻是一時沒有回答,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後,他便馬上伸手一抓,拿出了一架黑色的,車頭上有東南西北四個古體大字的小馬車,這架馬車便是以前洛北得到的黑木指南車,而一拿出這架黑木指南車,洛北便馬上將黑木指南車上的車門拉開,從中抽出了一張黃澄澄的金箔。
這張金箔不知道是混了什麼精金,看上去很薄,但是卻十分的強韌。這張金箔上有許多山川河流的圖形,正是以前洛北和黑風老祖在一起之時,機緣巧合得到的神梟洞府的地圖。因為這張神梟洞府的地圖十分柔軟,可以摺疊,洛北又怕失落,所以便塞在了黑木指南車之中。
「啊」的一聲,而看到洛北拿出這張神梟洞府的地圖,佟不顧和納蘭若雪便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因為兩人赫然看到,洛北手持著戒指和這張地圖兩相一比,戒指內里的字樣和這張地圖上的字樣,卻是同一種文字,十分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