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戰爭

第107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戰爭

崑崙也是絕對有實力發動那樣強大的打擊,這點無論是況無心和綠衫陰柔男子都很清楚,崑崙能夠發出籠罩範圍如此廣闊,威力如此強大的術法的人,也絕對不止況無心剛剛所說的那三人,就算況無心等人出手,也絕對不能保證那些紅色的身影會沒有巨大的折損。..

但是直到現在為止,崑崙卻並沒有能夠發動這樣的打擊,雖然此刻潛入了崑崙前三重環島之中的那些人應該大多都死光了。但是綠衫陰柔男子的心中卻並沒有什麼怒意,對那神秘的灰衣男子也並沒有什麼不滿。

雖然綠衫陰柔男子沒有想到凰無神會選擇直接放棄三重環島的方式來擊殺那些潛入的力量,從這樣決然的決定綠衫男子也再次感覺到了凰無神的強大而可怕…如果凰無神不放棄那三重環島,他們發動進攻的話,那些潛入的力量便會如同黑暗中的毒蛇一樣,讓崑崙遭受更大的損失。而綠衫陰柔男子雖然沒有想到這點,他很清楚和崑崙這樣的龐然大物為敵,不可能不付出一定的代價,而且勢必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現在那些潛入的力量雖然被凰無神用這樣雷霆的手段剷除,但是灰衫男子卻似乎算準了崑崙因為太長的時間沒有變故,在這種情況下的應對必然會有些慌亂的情況,通過這種刺殺,讓崑崙陷入了一時的慌亂,拖延到了他們破去大須彌正反九宮陣和接下來部署的時間。

無論是從實力的掌控還是在法陣上顯示出的強大實力,綠山陰柔男子都可以肯定,這灰衫男子絕對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份,恐怕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的身後,恐怕也代表著一股強大的勢力,否則的話,即便有著大自在宮的人相助,他也不可能擁有這麼多布置法陣的材料。

況無心糾結到的強大勢力,已經遠遠的超過了綠衫陰柔男子的預計,除了那灰衫男子,讓綠衫陰柔男子可以明顯感覺到的另外一股強大的勢力來自於那些人身上所穿的紅色道袍。

這些紅色道袍並不只是區分他們與崑崙的標誌,那些穿在漆黑大船后,密密麻麻,蔓延了整個海面的人身上的紅色道袍,擁有不錯的防護能力,可以消弭大多數術法的部分攻擊力量,而且還可以通過法力波動散播出強烈的毒元,那種毒元對於綠衫陰柔男子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一些修為低微,術法防護弱的修道者來說,卻至少可以起到讓他們的身體和反應變得遲緩的作用。

對於一般的修道者來說,這樣的一件紅色道袍也已經算是件中等的法寶,而對於有些宗派來說,這樣的法寶,煉製個十件、甚至幾十件並不是難事,但是現在這樣的紅色道袍卻有成千上萬件!能夠做得出如此巨大數量的法寶的宗派,算上崑崙,也不會超過四個。

……

這個時候,初見到那幾道籠罩崑崙三重環島的術法的震撼已經慢慢的在眾多崑崙弟子心中消失,但是一股殘酷的殺意卻不停的從沒有任何聲息的崑崙三重環島上散發開來,而一股隱約的不安也瀰漫在眾多從外面三重環島撤退到第四重環島的弟子心中。

巡山司的弟子在那些神秘而強大的灰衣弟子的號令下,發揮出了應有的效率,但是還有不少弟子並沒有能夠撤退到第四重環島。那些人有許多在巡山司的弟子找到他們之前已經被刺殺,而更多的人則是並不在應該在的地方。或者說,這些人在大規模刺殺開始的時候就已經不在崑崙的三重環島之中,這些人的數量,竟然也佔到了三重環島之中總人數的一成。

崑崙這個龐然大物的弟子數量是異常驚人的,光是崑崙整個九重環島之中,就有超過兩萬名崑崙弟子,外面三重環島的崑崙弟子總數更是達到了八千餘名,所以只是一成也就是八百多人,不論這些人到底是去了哪裡,都是一個足夠使人震驚的數字。

現在外三重環島中撤離的七千多名弟子和第四重環島之中的一千五百名弟子已經按照各個司全部集結了起來。而突然掌控了這些司的,大多都是從第八重環島中出現的那些渾身散發著陰暗和冷峻氣息的灰衫弟子。

巡山司和負責傳遞消息的青司已經合在了一起,龍天戰赫然發現,連著自己在內,巡山司的司長只有三名,而在外三重環島之中,本來應該有五名巡山司的司長,而青司的司長也少了三名。拿著崑崙玦掌控了巡山司和青司的是一名叫做明十二的灰衫年輕人,和南宮小言一樣,包括龍天戰在內的所有巡山司和青司的弟子,都從未見過這個灰衫年輕人,但是他們也都可以感覺出這個灰衫年輕人冷峻和強大。

「讓所有的人都不能離開崑崙第四重環島。」而掌控了巡山司和青司的明十二,馬上就讓巡山司和青司將這樣的訊息傳遞了出去。

……

「為什麼你們的名字都是這樣的?聽上去不像是名字,而只像是個代號..」一座大殿前的廣場上,南宮小言嘴裡有些發苦,下意識的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之後,南宮小言忍不住轉頭問身邊的明十七。本來他並不是多話的人,事實上他也知道這種情況下並不應該多話,但是看著散發著殘酷殺意的三重環島,看著重新變得漆黑的夜空,看著集結在自己面前黑壓壓的劍司弟子,不說些什麼的話,南宮小言總覺得自己會喘不過氣來。

「名字本來就只是個代號而已。」南宮小言並不認為明十七會很和善的告訴自己,但是讓他出乎意外的是,明十七聽到他的話之後,卻是微微的笑了笑,解釋道:「我們名字後面的數字,只是按照入門時間的早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那你們為什麼都姓明?」南宮小言看著微笑著的明十七,這使得明十七顯得有些樂觀,而這也是南宮小言第一次在明十七的身上清晰的感覺出一種和他本身的陰暗氣息截然不同的氣質。

「不知道,在我之前大家都這麼叫了,可能沒什麼特別的意義。」明十七想了想,又泛起了一絲奇特而複雜的笑容,「也可能是大家是在陰暗中呆得太久了。」

南宮小言呆了呆,問了一個他一直很想問的問題:「你們到底有多少人?」

「以前有兩百多個,現在,只有十七個。」明十七看了南宮小言一眼,說道。

南宮小言呆了呆,從明十七的這句話之中,他感覺到了在明十七這些人的身上,必定發生過許多他所難以想像的事,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明十七卻已經微微的抬起了頭,目光穿過了無盡的黑暗,投向了崑崙外的遠方,「他們來了。」

「是況...況無心么?」南宮小言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明十七,心中卻又浮現了面對凰無神時的問題,「為什麼掌教明明已經料到他要這麼做,為什麼不早些對付他,還要讓他做出這樣的事來。」

「要大治必先大亂。」明十七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冷笑的表情,這個時候他的渾身又散發出了那種陰暗而冰冷的氣息,之前出現在他身上的那種樂觀的氣息完全消失了,「不讓他發動的話,又怎麼能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站在掌教的對立面上,不讓他發動的話,又怎麼能把這些人都牽扯出來?」

「大治必先大亂…。」

南宮小言為明十七語氣中帶著的鐵血和殘酷的氣息而渾身微微一僵,這個時候他還注意到了明十七並沒有說有多少人站在崑崙的對立面上,而是說有多少人站在掌教的對立面上,但是這個時候他卻並沒有什麼時間再去多想什麼。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在極遠處漆黑的海面上,突然升起了無數點閃爍的星光。

夜涼似水,南宮小言眯起了眼睛看著遙遠的天際,那一顆顆隱隱約約,如同繁星一般的華光似乎是從海面上升騰而起的。

星從海上生,南宮小言的修為和南離鉞相差無幾,神識和目力都是驚人,但依然看不清那些如同繁星一般的光華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只可以確定那並不是人御使法寶飛遁而產生的法寶,但越是看不清楚和不了解的東西,就越能使一個人感到恐慌。

「巡山司的人怎麼還沒出動?」南宮小言忍不住問身邊的明十七,因為按照正常的情況,此刻巡山司的人早就應該過去探查一下是什麼情況了,可是此刻卻似乎連一名巡山司的弟子都沒有出動。

「我們崑崙已經很久沒有遭遇這樣的變故了,所以雖然前所未有的強大,但很多地方實際上已經腐朽了。所以在這種規模的刺殺下,我們就已經先亂了陣腳,失了先機。」明十七語氣冰冷的回答南宮小言,「而且對方裡面有許多曾經是我們的人,對巡山司的手段十分了解,就算此刻巡山司全部出動,恐怕能夠回來的不會超過十個人。」

崑崙的夜風中,明十七語氣中的寒意和明十七的話讓南宮小言驀然打了個冷顫…曾經是我們的人…南宮小言之前就是青司的人,他自然也看得出青司少了多少的人,而這些人去了哪裡,現在已經不難想象,讓南宮小言有些難以想象的是,這些人的數量。

為什麼?竟然是有那麼多人會站在況無心的那一邊!大治必先大亂,那這些選擇了站在凰無神對立面的人,都要無情的除去么?

南宮小言忍不住轉過頭看了看明十七一眼,但是明十七和那些所有的灰衫弟子一樣,卻似乎都徹底融入到了陰影之中,他們陰沉而冷峻,從他們的神色來看,似乎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不管那些人之前和自己是什麼樣的關係,此刻在他們的眼中,就只有敵人和冰冷的殺意。

……

星星點點,如同繁星一般的光華從極遠處的海面上升了起來,初始只有南宮小言等人才能發覺,但只是片刻的時間,那些星星點點的亮光已經出現在所有崑崙弟子的眼中。這些星星點點的華光一開始並沒有朝著崑崙九重環島而來,似乎只是不停的朝著上空升去,但是隨著華光的越來越亮,所有崑崙島內的崑崙弟子卻都發覺,這些繁星一般的華光是一邊往無盡的高空升騰著,一邊朝著崑崙靠近著。

很快,因為這些光點升到了極高的高度,所以這些光點顯得十分的清晰,但是卻已經讓人感覺不到它的移動和逼近。這些光點,似乎變成了真正的星辰,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獨特的星圖。

絕大多數崑崙弟子的注意力已經全部集中到了頭頂的天空之中,那些光點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如同兩個巨秤般形成的符文般的星圖。隨著這張星圖的閃現,那些真正的星辰之中散發的一絲絲星辰之力,似乎被引了下來,融入到了那些光點之中,而那張諾大的星圖,無數的光點之中,開始散發出一道道奇異的虹光,瞬間如同月光一樣鋪灑下來,籠罩了數千里的海域,而崑崙九重環島則在正中。

如同輕煙,如同輕紗,那一道道奇異的交織在一起的虹光,將數千里的海域全部籠上了一層如夢如幻的光影。

「這到底是什麼?」

許多崑崙弟子的心中不自覺的恐慌了起來,這些迷離的如同輕煙和霧氣一般籠罩了整個海域的霞光似乎並沒有給任何人帶來任何損傷,也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但是此刻要探查那些光點到底是什麼,到底會有怎麼樣的作用,卻似乎是不太可能的,因為從那些光點的高度來看,以大多數人的修為,都不可能達到那樣的高度。

此刻南宮小言的心中卻沒有了絲毫的恐慌,只是在瞬息之間,他就將自己體內的真元飛速的運轉了兩個周天,劇烈的真元流動也使得他的六識到了最為清明的巔峰,過多的變數,反而讓他冷靜了下來。因為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對於崑崙來說,只是一顆棋子,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事。

……

就在聚集了八千多名崑崙弟子,剛剛才變得安定下來的崑崙第四重環島因為這異樣的霞光而變得有些不安的騷動之時,一條諾大的黑影出現在了東側的海面上。

那是一艘和黑夜幾乎融為一體,緩緩的駛來的大船。而隨著這艘大船出現的,是一片赤紅色的潮水。

第四重環島之中的騷動徹底消失了,因為所有人的身體都有些微微的冰冷,即便是明十七這樣似乎從陰影中化身出來的人,他的瞳孔都有些微微的收縮了起來。

那一片赤紅色的潮水,竟然全部都是身穿紅色道袍的修道者!

四面遙遠的海面之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身影,這些根本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修道者,如同赤紅色的浪潮一般湧來,竟然是從四面,將崑崙全部包圍在了裡面!

這有多少人?!

先前看著上千名劍司的弟子集中到自己面前的廣場上時,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已經讓南宮小言有些微微的震撼,但是現在,這些出現在視線之中,全部身穿紅色道袍的人,數量比起第四重環島上的崑崙弟子,卻恐怕多了數倍,甚至十倍!

「難道連野狗道這種小派都來了?」南宮小言面前不遠處的一名中年男子冷笑著說道。

這名中年男子臉孔狹長,額頭上有一顆黑痣,看上去就像長了一隻眼睛一般,而他的雙眼也有些出奇的狹長,看上去給人一種始終眯著眼睛看人,殺意盎然的感覺。這名中年男子也是劍司的人,但他身上的衣衫卻和一般的劍司弟子完全不同。普通的劍司弟子穿著的是玄色的衣衫,而他穿著的卻是銀色的衣衫,而且他的衣衫背後,還有用金絲綉出的一柄纏繞著電光的長劍的圖案,從背後領口直到衣衫的下擺。

身穿這樣衣衫的人,在劍司中代表的身份便是劍司的司首,而這名額頭上如同多長了一隻眼睛一般,雙眼狹長的中年男子名為慶留劍,便是崑崙劍司的十名司首之一,雖然修為不足以和崑崙十大金仙相提並論,但是和顧流雲等很多崑崙弟子一樣,他們在輩份上,還是南宮小言和祁連連城等人的師叔。

慶留劍所說的野狗道,便是茅山外門弟子在世間開枝散葉之後形成的一個極小的小派,茅山派此刻已經是不入流的門派,而茅山派外門弟子的實力便由此可想而知,而茅山派外門弟子的弟子所傳,再形成的門派,對於修道界來說,便真是如同野狗一般的門派,事實上野狗道這個名字也極其的貼切,因為這個門派的弟子,只是粗通一些符籙訣法,擅長的只是御使一些野狗野貓,替他們做些雞鳴狗盜的小事而已,恐怕連御空飛行都根本做不到。

慶留劍之所以會這麼說,就是因為出現在眼前的那些身穿紅色道袍的敵人的數量。

這些身穿紅色道袍的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除了蜀山等幾個大派之外,世間一般的大派,都只有上千名的弟子。而那些大派,自然不可能全部傾巢而動,全部來對付崑崙。

所以要聚集這麼多的人,恐怕真是連許多三流四流的小派都調用了。

慶留劍的冷笑代表了崑崙第四重環島中絕大多數修為比較高絕的人的想法,在他們的心中,從來都不會認為,這種純粹的數量會產生決定性的作用。螻蟻再多,終究也只是螻蟻。除了崑崙這種龐然大物之外,許多宗派的人數多寡只是與宗派的行事風格有關,像有些類似慈航靜齋這種擁有厲害傳承的宗門,弟子反而並不多,數十人而已,而有些傳承的術法威力並不是十分厲害的宗門,在廣收弟子的情況下,卻反而能達到上千人的規模。而在他們的心中,只要蜀山這種門派不出現在這裡,那些所謂的大派,便是全來,也沒有什麼關係,在他們心中所顧忌的,只是況無心等寥寥數人而已。

「司御,我願帶我屬下弟子,先行攔截來犯之敵。」

似乎是對方在試探一般,四面湧來赤紅色潮水一般的敵人,忽然微微的頓了頓,從東側那艘黑色大船的位置,如同突出了一支箭頭一般,分出了一股人流,首先朝著崑崙最外圍的第一重環島涌了過來,而一見到這樣的景象,剛剛發出了一聲冷笑的慶留劍便對南宮小言說道。

司御是對於掌控一個司的最高統領的稱呼,而剛剛受命掌控了四重環島中劍司的南宮小言還沒有習慣這樣的身份和稱呼,聽到慶留劍的請命,南宮小言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而他明白自己事實上也只是受命協助明十七,因為明十七等人比他要更明白凰無神的部署和真實意圖,所以聽到慶留劍的話之後,他忍不住轉頭望向了明十七。

「如果發現不妙,就馬上退回來。」看到明十七點了點頭之後,南宮小言對慶留劍也點了點頭,又補充了這一句。

慶留劍並沒有說什麼就轉過了身去。

並不是因為他對輩份和對劍司的了解都不如自己的南宮小言突然成為在他之上的司御有所不滿,他很清楚在極端的情形下,就必須有些在平時看起來好像不合常理的應對,而且以他對凰無神的了解,他很清楚凰無神這麼做必定有著一定的用意,而且至少可以說明,南宮小言是和他站在同一邊的,是可以信任的。小理

比起南宮小言的不敢去想,慶留劍想的更多,更深,他甚至可以肯定,跟著他們從外三重島中撤到這第四重島中的人之中,必定還有對方的人,所不能確定的只是這些人到底有多少,會在什麼時候突然露出爪牙。

他之所以對南宮小言補充的那一句話選擇了如此冷漠的態度,只是因為他是劍司的司首之一,經歷過很多次殘酷的爭鬥,而他也知道一個人以何等的心態會更有可能在這種殘酷的爭鬥中生存下去,所以他不想被南宮小言的這種有些婆婆媽媽的優柔所感染,相反的,他倒是有些欣賞明十七這些灰衫弟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這種氣息。或者說他之所以欣賞明十七這些灰衫弟子,是因為從本質上來說,劍司和這些灰衫弟子都是一樣的,都是殺人的武器,只是一個是明面上的,一個是陰暗中,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會展現出來的力量。

一百多道身影隨著慶留劍手指的點頭而飛快的掠了起來,極有默契的跟隨在了慶留劍的身後,化成了上百道的流焰,射入了崑崙第一重環島之中。本來慶留劍掌控的劍司弟子遠不止此數,但是這些人卻是跟隨了他最久,也都是他所最信任的弟子,而且即便是慶留劍自己,也根本沒有面對過如此大的場面,指揮和御使一百餘人,發揮出這一百餘人的力量,也已經是他的極限。

慶留劍等一百多名劍司的弟子化成的流光射入第一重環島中之後,就似乎迅速的消失在了其中。

安靜而死寂到了極點的第一重環島並沒有因為這些人的進入而略微帶有生氣,因為這第一重環島實在是太大了,這麼多人投進去,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

南宮小劍注視著慶留劍等人消失的方位,慶留劍對他的好意表示出了冷漠,但他心中對慶留劍依舊充滿了敬意,在對方實力還未遭受大的折損的情況下,首*出的箭矢就更容易被對方折斷。而且南宮小劍雖然很清楚,即便是有著況無心那樣的修為,也未必有那種可以籠罩整個第一重環島的強大術法,而且籠罩範圍那樣強大的術法,對於真元的損耗也必定是驚人的巨大。恐怕一個修為高絕的存在,在施展一兩道那種術法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也根本沒有再發一次那種術法的能力,但是敵人之中也並不排除有這樣的人存在,所以慶留劍等人可以說從出去的一瞬間就是極其的危險,因為若是和他們一樣留在第四重環島之中的話,就算對方有那樣的存在,可以釋放出那樣強大的術法,第四重環島中這麼多人一齊抵擋得話,也應該會抵擋得住。

……

由術法和法寶產生的華光越來越明亮,破空聲也越來越變得刺耳,在那道如同試探一般用來的赤流距離崑崙第一重環島五十里左右的距離時,那些人的樣子在夜色中就已經看得清楚了。

足有兩百多名身穿紅色道袍的修道者,這些修道者聚集在一起破空而來產生的氣流甚至產生了一道道的龍捲風,強烈而紊亂的法力波動似乎扭曲了光線,讓夜空變得更加的黯淡。黑色大船上,綠衫陰柔男子望向已經站在大船尾端的灰衫男子的眼神已經更加的多了幾分玩味。

眼下這兩百多名刺向崑崙第一重環島的紅袍修道者在空中形成了一支箭矢的形狀,從最前到最後的修道者距離大約是二十丈,而所有人飛遁都保持了刻意的穩定,而且綠衫陰柔男子眼見了那名灰衫人調動這批人的全過程,他很清楚的看到這名灰衫男子將這批人中修為最高的一些人和受所修術法局限,攻擊距離不夠遠的一些人和擁有上佳的防禦法寶的一些人都放在了前端,而那些施法距離比較遠的都放在了隊伍的后側,而這種穩定的箭矢狀陣型使得兩側的人基本上都可以和最前端的人一樣打擊到對手,同時也可以施法掩護最前端的那些人。

雖然綠衫陰柔男子擁有比一般的人都要豐富得多的鬥法經驗,但是灰衫人這樣的調控指揮能力卻不是他所能企及的。這渾身似乎一直都籠罩在濃霧之中的灰衫男子,給綠衫陰柔男子的感覺就像是世間那種運籌帷幄的大將。而這種人在修道者之中是極其罕見的。

因為修道者的爭鬥和世間那些軍隊的爭鬥完全不同,修道者自身單獨能力的強大使得人數一多之後,便會變得極難掌控,四五個人配合,如何發揮出四五個人最大的對敵威力不難,但是若是能讓數十人發揮出最大的威力,那就是極難了。

這名灰衫人能夠擁有這樣的能力,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至少經歷過一兩次人數極其龐大的殘酷爭鬥。

而確定了這點,綠衫陰柔男子雖然還不能確定這名灰衫人的名號,但他是來自什麼樣的地方,卻基本上是已經可以肯定了。

……

在雙方的注視下,那兩百多人身穿紅袍的修道者很快掠入了顯得一片死寂的崑崙第一重島。

剛剛進入崑崙第一重島的時候,兩側各有十數名身穿紅袍的修道者倏然從隊伍中脫離,一個加速,四下散開,消失在第一重島的山林和殿宇之間。

而其餘的人依舊直直的指向一座山脊上的青色殿宇。

那座殿宇的崑崙葯司的庫房之一,從世間聚集而來的一部分藥材和許多為崑崙這個龐然大物服務的宗派,依照崑崙的丹方或是要求煉製出來的丹藥中的一部分,便都存放在那方圓超過百丈的青色殿宇之中。剛剛第一重到第三重環島之中的崑崙弟子全部都撤到了第四重環島上,而那些存放在裡頭的藥材和丹藥卻並沒有時間搬走。

「嗤啦!」

就在兩側各有十數名修道者滲入山林和殿宇之中,往外展開搜索的時候,數道顏色各異的華光忽然綻放了一下,隨著這些猛然在山林和殿宇間綻放出來的華光,至少有五名剛剛散布出去的身穿紅色道袍的人身上都冒出了數道血泉,然後同時往後倒飛出去,頹然掉落下去。

而擊殺了那些人的身影,似乎一轉眼就又消失了,快得讓其餘的紅色身影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有數條紅色身影發現了對方其中一兩個人逃遁的方位,發出了如同巡山宗弟子一樣,用於指示方位的明黃色焰火。

而在這些焰火閃亮的一瞬間,那些明顯是用於搜尋潛伏在第一重環島的崑崙弟子的紅色身影,又倒下了兩個。

只是一瞬間,崑崙的劍司,就展現出了強大的隱匿和刺殺的能力。

慶留劍的身影忽然在那青色宮殿前的山道上顯現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目光冰冷的看著那以箭矢般的陣型湧來的紅袍人。在他看來,除了最前面的十幾個人的修為對他而言有很大威脅之外,其餘的人和自己相比,甚至和自己屬下那些劍司的弟子都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以他手中的實力,完全可以將這些人徹底的絞殺,一個都別想從第一重環島中走出去。

隨著慶留劍的身影的顯現,十餘名身穿玄色衣衫的劍司弟子突然同時出現在這批紅袍人的左側,劇烈的法力波動讓他們完全暴露的同時,那批紅袍人左側的地面突然裂開了,衝出了上百道熾烈的黑色火焰,與此同時,一道冰藍色的光幕也罩落了下來。

雖然這兩道術法馬上就被紅袍人中有些人發出的術法抵擋住,但是那黑色火焰中充盈的地煞火氣和冰藍色光幕中凜冽的冰寒之氣也讓絕大多數紅袍人的動作和施法速度變得遲緩了許多,而這一遲緩的後果便是無數道各色的閃電和火團,甚至流星般的隕石砸落到了紅袍人的陣中,使得至少有十幾名紅袍修道者抵擋不住而被擊殺。

緊接著,一排玄色的身影出現在紅袍人的后側,絕大多數的紅袍人的注意力才剛剛集中在左側的那些人身上,一道道弩箭般的光華已經帶出了劇烈的破空聲,打入了這批紅袍人的陣中。這一道道弩箭般的各色光華非但全部帶著強大的真元力量,而且都具有一般術法無可比擬的洞穿力。不過剎那的時間,至少有四十名身穿紅袍的修道者便慘叫著倒了下去。

在小範圍的這種掌控下,對著自己御下的劍司弟子無比了解的慶留劍瞬間就將劍司的這些弟子發揮出了遠超出對手的威力,使得這一瞬間的鬥法簡直變成了單方面的收割生命。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在他們視線所不能及的黑色大艦隊上,那名似乎一直籠罩在一層濃霧之中的灰衫男子,卻是微微的朝著況無心點了點頭。

他這個動作顯得有些倨傲,似乎況無心也並不能給他足夠的威懾力,而就在這一瞬間,第一重環島之中,所有已然死去,或者是受傷卻並未死去的人身上流淌出來的鮮血,甚至已經噴洒到了地上的鮮血,卻突然違反了自然的規律一般,一滴滴的全部漂浮了起來,如同一顆顆血色的珍珠,漂浮在空中,然後全部升騰了起來,全部朝著無盡的高空涌了上去,湧向了那以絕大多數人的修為都根本達不到的無盡高空,湧向了那無盡高空之中的奇異星圖。

第四重環島之中所有的崑崙弟子都被無數的血珠往上飛騰而起的奇異景象所吸引,但是身處第一重環島之中的慶留劍和劍司的弟子卻並沒有什麼時間去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在後側的四十餘名紅袍人倒下的一瞬間,數十道紅色的光焰帶著劇烈的破空聲直接洞穿了左側一開始吸引了這些紅袍人注意力的十餘名劍司弟子中的五個。

這數十道紅色的光焰直接就將那五名劍司弟子重重的砸在地上,砸得地面都微微的震了震。

這種遭遇戰也讓劍司的弟子不可避免的在一個照面之間就出現了折損,但是慶留劍卻只是眼皮微微的跳了一跳,隨著一抹更加濃厚而冰冷的殺氣從他的眼中閃過,一團耀眼的雷光在他的手中變成了一道半圓形的電弧,瞬間又變成一柄耀眼的閃電長槍。

就在那無數的血珠往上升騰而起的時候,這道熾烈的閃電長槍從慶留劍的手中刺出,只是一刺,就直接強悍的洞穿了幾道攔截的術法,將對方陣中最前的,剛剛發出了那數十道紅色光焰的紅袍人當胸洞穿,挑了起來,甩了出去。

一名先前從紅袍人的隊伍中脫離出去,往兩邊的殿宇之中滲透進去的紅袍人突然出現在慶留劍的右側,他的手中扣了一道烏黑梭鏢般的法寶,對準了慶留劍,但是還未來得及施放法寶,慶留劍手中的雷光長槍忽然繞出了一個巨大的半圓,倏然從他的額頭中穿了進去,直接炸掉了他半個頭顱。

慶留劍的身影同時從原地消失,手中的雷光長槍猛然炸開,變成五道耀眼的流焰,瞬間又擊殺了三名紅袍修道者。

這個時候慶留劍也再次注意到了那些血珠都全部漂浮起來,往上升騰的景象,因為現在被擊殺的人,他們身上流淌出的血珠也是奇異的往空中飄了上去,但是他的心中根本沒有一絲的慌亂和不安,他根本就沒有去想接下來還有什麼厲害的對手,他只想將面前的這些侵入崑崙第一重環島的人全部殺光。

數十道白光就在慶留劍手中的雷光長槍炸開的時候朝著他打了過去,在未靠近慶留劍的時候,就已經自己炸了開來,變成了無數白色的細點,大部分被慶留劍閃了過去,一小部分卻是沒入了慶留劍的體內。

這些白色的細點,竟然全部是細小的白色蛆蟲,帶著極強的陰戾之氣,一進入慶留劍的體內,就似乎化成了數百道的冰針,朝著內里的經脈狠狠的扎了進去。慶留劍知道這是魔門中屍蟲術法之一,比一般的毒蠱之術還要歹毒,但是慶留劍卻也不懼,一邊催動著真元將侵入體內的那些屍蟲全部裹住,一邊雙手一錯,又是一桿熾烈的雷光長槍刺了出去。

然而就在此時,慶留劍突然發現,自己的眼前,似乎泛著一絲近乎詭異的艷紅。

吸納了無數升騰而起的血珠的奇異星圖忽然有了巨大的改變,那一顆顆的星光都泛出了一絲絲血紅色的紋路,連在了一起,在天空中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紅色漩渦,那巨大的血紅色漩渦像是一個巨大的魔王眼睛,泛出無數嗜血的光芒,又像是一片滔天的血海,懸浮在無盡高空的無盡血海。

從無盡的高空中散落而下,籠罩了數千里方圓的輕紗般一層層的霞光,也已經變成了一道道詭異的血紅色波紋,就像一層層的血浪。

慶留劍的瞳孔瞬間收縮了起來,並不是因為侵入體內的屍蟲脫離了他的控制,也不是對方陣中突然有人施放出了極其厲害的術法,讓他感覺到了極其致命的威脅,讓他瞳孔劇烈收縮的來源,是他手中的雷光長槍。

本來慶留劍的這道術法名為雷極神槍,是一道擁有極強的衝擊力和破壞力的雷罡術法,而且可分可合,既可以當作一柄有形的長槍一般刺破對方的防禦術法,衝刺對手,而且還可以一下子炸開,分襲多個敵手。而這道由無數雷光閃電凝聚而成,和真正的精鐵一般凝聚的雷極神槍,以他的修為施放出來之時,是粗如兒臂,可以長達七十餘丈,聲勢極其的驚人。但是此刻,慶留劍突然發現,他手中化出的雷極神槍,雖然也瞬間刺出了數十丈的距離,但是卻只有手指般粗細,看上去有如一條細細的游蛇。

這種差別,就好像原本應該是一團衝天的烈焰,現在卻變成了風中飄搖的燭火。

......

不僅僅慶留劍如此,這個時候,所有正在施放術法的劍司弟子,都無比驚駭的發現,自己施放的術法威力,都莫名的小了大半。原本應該是磨盤大小的火團,現在變成了巴掌大小的火團,原來應該是水桶粗細的水柱,現在卻變成了手臂般粗細的噴泉…明明施放這些術法時消耗的真元力量並沒有減少,體內的真元力量也依舊是洶湧澎湃,但是,原本應該威力十分強大的術法,在此刻施放出來的時候,卻變得威力十分的弱小。

一蓬稀稀拉拉的火雨落到了地上,打出了一個個焦黑的黑點之後,就發出了一道道裊裊的輕煙,然後消失不見。

這道術法原來應該是上百道威勢驚人的火箭。

許多術法的威力竟然根本是擊打不到對方的身上,就完全消失了,這樣的景象,不像是崑崙戰力最為強大的劍司弟子在施放術法和對方生死相鬥,反像是剛剛進入崑崙的,修為地位的新人弟子,在試煉自己剛剛學到的,還沒有掌握的術法。

不僅如此,幾乎所有的劍司弟子,包括慶留劍在內,都發覺就連他們的飛遁速度,都已經慢了下來,只有平日的十之一二。

……

如同利箭一般,侵入崑崙第一重環島的紅袍人發出的術法的威力在這個時候也同時威力驟減,和這些劍司的弟子一樣,他們發出的許多術法,也變得跟剛剛接觸術法的新人弟子一樣,軟弱無力,甚至沒有什麼殺傷力,這兩百多名朝著崑崙葯司轄下的庫房衝來的紅袍人在數息之間,已經被劍司弟子擊殺了七十幾人,後面的道路上留下了一地的屍首,但是此刻他們卻似乎一點都不吃驚自己術法威力的變化,他們只是按照著既定的路線,朝著慶留劍,朝著山坡上那座放置著崑崙第一重環島中絕大多數的藥材和丹藥的青色殿宇衝去。

他們飛掠的身影也比起之前要慢了許多,但是畢竟距離慶留劍也只有不到百丈的距離。只是幾個呼吸之間,他們距離慶留劍已經不足五十丈。

慶留劍手中的雷極神槍又刺中了當前的一個紅袍修道者,但是只有手指般粗細,有如一條游蛇般的閃電長槍刺擊在對方的身上,卻只是將對方的身上打出了一個杯盞般大小的血窟窿,那紅袍修道者悶哼了一聲,卻並沒有被他這道雷極神槍一擊刺殺。

「噗!」「噗!」「噗!」

就在此時,數道劍光朝著慶留劍直刺而去,幾乎是下意識的,慶留劍手中的雷極神槍橫掃了過去。他的這道術法以雷罡閃電為槍,本身就有著極強的攻擊和防禦力,這數道劍光也不過是劍罡初期和中期的修為,本身他這雷極神槍一槍掃過,這幾道劍光肯定是要被打飛的,但是此刻他卻忽略了一點,他此刻手中的雷極神槍,已經不是他平時施放出來的雷極神槍。

那數道顏色各異,朝著慶留劍電射而去的劍光之中,有三道也被慶留劍的雷極神槍硬生生的掃飛了,這些所有的劍光中的真元力量,比起平時也減弱了許多,但是其中有兩道劍光上,本身似乎有著破除雷罡的符籙法陣,所以在慶留劍的雷極神槍一掃之下,那兩道原本也已經威力大減的劍光,卻是依舊斬在了慶留劍的身上。

兩道血光同時從慶留劍的身上飆了出來,無論是第一重環島中的劍司弟子,還是第四重環島之中的崑崙弟子,在此刻都看到慶留劍的身體一沉,似乎一下子凝滯在了空中。而幾乎與此同時,最當前的一個紅袍人面無表情的打出了數十道碧綠色的火焰,打在了慶留劍的身上。

慶留劍的前胸和肋部都泛開著一道凄厲的傷口,那兩道劍光中真元力量不足,威力也只相當於奴劍初期的威力,所以沒有能直接將慶留劍絞斷,而那數十道綠色的火焰本身在空中也應該至少是拳頭大小的一團,但現在卻是一絲絲的,就像一條條綠色蝌蚪般,在空中跳躍彈動。但是這些碧綠色的火點打到了慶留劍的身上,還是依舊燃了起來,蔓延了開來,籠罩了慶留劍的全身。本來這道術法的威力,能夠瞬間將慶留劍化為灰燼,但正是因為威力消弭了大半的關係,這些火苗卻只是將慶留劍的肌膚燒得滋滋作響,尤其是那兩道翻開的傷口上,更是燒得焦黃,發出了熱油入鍋般嗤嗤的響聲。

即便是心志極其堅韌,剛剛還是不可一世的劍司司首之一的慶留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他在火焰中發出了震天的慘呼,他手中的雷光全部消失了,在地上翻滾著,但是卻根本熄滅不了身上的火焰。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四重環島之上,驀然看到這樣的變故,看到慶留劍被活活燒死的南宮小言不自覺的將嘴唇都咬出了血來。他猛的轉過頭去看明十七,但是籠罩在明十七臉上的除了冷漠和殺機之外,此時閃過的卻只有一絲隱憂的神色。

「幽冥血海,想不到四百年後,這個法陣又重現了。」明十七微微的皺著眉頭看著無盡高空中的一片血海,對著南宮小言,有些冰冷的說道,「招搖山的人也來了。」

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和冰冷的恐懼,在崑崙的第四重島中無聲的蔓延著。

一道道色彩各異的華光也不停的閃現在崑崙第四重環島之中,這是崑崙第四重環島之中許多的崑崙弟子看到第一重環島之中的景象后,也忍不住試發了術法,但是他們卻也發現,自己所發術法的威力,最多只有平時的十之一二。

「既然招搖山的人都來了,湛州澤地的人想必也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這個時候崑崙崑崙第四重環島中的絕大多數人依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站立夜色中,站立在刻著龍鳳圖形的台階上的明十七,卻只是異常冷靜的想著。

眼前的這個法陣,對於絕大多數的修道者來說都會顯得異常陌生,但是明十七卻偏偏十分的清楚。或者可以說,絕大多數對崑崙和凰無神有威脅的東西,明十七都知曉得十分清楚。

明十七知道幽冥血海一開始的名字其實叫寂滅血海,但事實上後來幾乎所有知道這個法陣的人都習慣將這個法陣稱為幽冥血海,因為這個法陣是幽冥血魔所創。而他之所以知道招搖山有人來了,是因為明十七知道記錄這個法陣的典籍落在了招搖山的手裡,而現在,招搖山很顯然已經有人將這個法陣參悟透了,並來了這裡,站在了況無心那一邊。

幽冥血海這個法陣,本身並沒有什麼殺傷力,但這個法陣卻能夠直接阻斷修道者真元和天地元氣之間的聯繫,所有的術法在這個法陣的籠罩下,引發的天地之威便都只有平時的十之一二,而這也正是慶留劍的雷極神槍為什麼變成了一條細小的電蛇,有些原本是可以化出一條火柱的術法,在其中變成了一點星星火光的原因。

但這個法陣又是完全覆蓋性的,根本部分敵我,所有籠罩在其中的人,施放術法的時候都是一樣,術法的威力都會被削弱到難以想象的程度。

若是單對單來說,雙方的術法威力同時削弱,相對來說也不會改變雙方鬥法的結果,強的一方還是強,弱的一方還是弱。但是現在卻完全不同,明十七雖然還無法判斷況無心到底糾集了多少強大的力量,但是光是從現在雙方目前顯現出來的人數和力量上來看,這已經是四百年前幽冥血魔金頂大戰之後,修道界之中規模最大的一戰。

在這種雙方人數極多的情況下,這樣的陣法就會對戰局產生極大的影響。

原本純粹的人數的確沒有太大的作用,因為一名修為高絕的人可以輕鬆的對付數十名、甚至上百名修為遠不如他的修道者。而崑崙絕大多數的弟子的修為都要比這些身穿紅袍的來犯之敵的修為高出許多。但是現在卻徹底不同了,在幽冥血海這樣的法陣下,雙方就好像都折斷了自己手中的兵刃,但是崑崙弟子手中折斷的卻是可以輕鬆斬斷世間絕大多數凡兵的神兵,而這些紅袍人手中折斷的卻只是最為普通的兵刃。在幽冥血海這樣的法陣之下,相對於每個人來說,實力都是被大幅度的削弱了,但是每個人之間的差距,卻是被大大的拉近了。在這樣的法陣下,許多的術法甚至沒有了殺傷力,而許多原本有著強大殺傷力的,像慶留劍雷極神槍那樣的術法,殺傷力也是大大的減弱,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勢。

這是一個將修道者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來,變成凡人的法陣,在這樣的法陣下,原本是屬於修道者之間的戰鬥,卻近乎於一場凡人之間的戰爭。

在這樣的情況下,人數自然也變得極其的重要。

這就是為什麼況無心連那種三四流的修為低微的修道者都發動了的原因。現在在這個法陣的籠罩下,崑崙術法威力強大,高手眾多的優勢被徹底的削弱了。

「怪不得他們要先搶佔葯司的葯庫。」

明十七異常冷靜的想著,只是瞬間,他就明白了為什麼這第一批紅袍人要第一時間攻向第一重環島中那座青色的宮殿。

在這個法陣下,原本屬於高高在上的修道者之間的戰爭已經變成了近乎世間凡人之間的戰爭,和凡人的軍隊一樣,現在雙方可以仰仗的便只有外物,丹藥和法寶。許多法寶引發的天地之威雖然也和術法一樣會被徹底的削弱,但是至少法寶胎體本身的威力還在。剛剛第一重環島之中那幾個紅袍人施放的幾道飛劍便是最好的明證。這些原本在修為高絕的人眼中不值一提的飛劍,現在卻成了凡人軍隊之中強弩硬弓一般的存在。

所以明十七可以肯定,除了那青色的宮殿之外,存放了一些法寶的司器庫房,也是對方第一時間要搶佔的地方。

……

「招搖山之中,最精陣法的是西侯恆道源和北侯白獠,只是在下愚鈍,不知你是西侯恆道源還是北侯白獠?」足可以容納千人,如同怪獸一般靜靜的漂浮在海面上的漆黑大船上,面上連一根鬍鬚和眉毛都沒有的綠衫陰柔男子看著那個渾身裹在濃厚霧氣之中的神秘灰衫人,突然認真的問道。

「我是白獠。」灰衫人的聲音平穩的在甲板上傳了開來,「你呢,是湛州春公子,還是水公子?」

「在下春申子。」綠衫陰柔男子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原本我還以為北明王不會派人來。」

「我是自己來的,不是北明王派我來的。」籠罩在濃厚霧氣之中的白獠略微沉默了半響,答道。

此時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第一重環島之內,修為高絕的劍司司首之一的慶留劍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火團,殘酷的廝殺還在繼續,但是剛剛回答了綠衫陰柔男子一句話的灰衫人卻是不看遠處的第一重島,也不看那綠衫陰柔男子,而是轉身往後望了過去。

極遠處的天際,有一道青色的光焰衝天而起,直而不散。

白獠的手似乎彈動了一下,一道明黃色的光焰突然從他的身上射出,在空中炸開了一個奇異的符號,不消片刻,一道若有若無的華光以極快的速度從遠處飛掠而來,從密密麻麻的身穿紅袍的修道者的頭頂上空掠過,而密布在海面之上,將崑崙團團圍住的紅潮一般的紅袍人卻似乎視而不見,沒有一個人去管那道略帶赤紅色的光華,就讓那道赤紅色的光華飛掠而過,落到了漆黑色的大船上。

「北侯。」

落在漆黑大船上,白獠對面的是一名身穿青色皮甲的男子,身材瘦削,雙眼的目光卻好像實質一般,十分的明亮,而他的口鼻也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樣,朝前尖利的突起,而且還包裹著黑色的硬殼,讓人一眼就聯想到一些鷹隼的利嘴。

落在甲板上的這名男子並沒有去看其餘的人,只是將一片竹簡遞給了白獠。

竹簡上,有一句簡短的字句。

白獠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朝著那名身穿青色皮甲的男子點了點頭,那名身穿青色皮甲的男子便也不說話,身影一動,整個人便又從漆黑的大船上掠起,身周泛起一圈赤紅色光華,幾乎瞬間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這名身穿青色皮甲的人很明顯來自招搖山,這名身穿青色皮甲的人的身份和兩個人的態度,讓綠衫陰柔男子很輕易的判斷出,這名身穿青色皮甲的人是給白獠帶來了北明王的一句話,在身穿青色皮甲的人離開的一瞬間,白獠似乎有些微微的觸動,他的身影似乎微微的頓了頓,但是綠衫陰柔男子卻又馬上看到,裹在濃霧之中的白獠又很快的抬起了頭,他的目光又冰冷的落到了崑崙的第一重環島上,而那塊竹簡,被他無聲的捏成了粉末,從他的指間灑落下來。

......

崑崙第一重環島之中,青色宮殿前的山道上。

一團黑雲從一名紅袍人身上涌了出來,籠向了三名劍司的弟子。

一陣劇烈的法力波動從其中一名劍司弟子的身上湧出,相對於侵入第一重環島之中的這些紅袍人來說,劍司的弟子原本無論從實力上還是術法的配合上都要強出許多。在那團黑雲從那名紅袍人的身上湧出的時候,這三名劍司的弟子也都已經看出,那團黑雲是一片由蠱蟲形成的蠱雲。而在這三名劍司弟子的眼中,這樣的蠱雲根本算不上是什麼厲害的術法,所以三名劍司的弟子很自然的只有其中一名修練火元訣法的弟子將注意力放在了這片蠱雲上,可是這個時候這名劍司的弟子卻是忽略了一點,他的術法,在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威力。

原本應該是阻擋在他們面前的一片熾烈的火雲只是在空中飄出了數十道紅光,這三名劍司弟子還沒有來得及施放其它術法,無數芝麻小點般的黑色蠱蟲就已經涌到了他們的臉上,瞬間如同在他們的臉上罩上了三個蠕動著的黑色面具。

一名劍司弟子朝著渾身冒著碧綠色火光,已經看不出人形但依舊在翻滾著的慶留劍沖了過去,但在距離慶留劍還有十丈之遙的時候,兩道慘白的劍光忽然一左一右,絞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的身體絞成了三段。

在幽冥血海法陣的籠罩下,像蠱蟲、飛劍這種原本威力並不強大的術法和法寶,卻反而發出了意想不到的威力。

「叮」「叮」「叮」

崑崙第一重環島上的一座九層寶塔上的銅風鈴,被夜風吹動著,發出了悅耳的響聲。

悅耳的風鈴聲中,一條灰色的身影突然閃現在崑崙第四重環島的上空,這個時候諾大的崑崙第四重環島的上空空無一人,所以這條灰色的身影的驀然出現顯得十分的突兀,這條灰色的身影和極其廣闊的崑崙第四重環島相比,顯得無比的渺小,就像是一卷巨大的畫卷之中,灑落的一個不和諧的細微墨點。

但在這道灰色身影的後方,緊接著出現了第二道身影,第三道身影…密密麻麻的身影以烏雲壓城的態勢,跟隨在這條灰色身影的身後,沉默的湧入了崑崙的第一重環島。

七千多名從第一重到第三重環島之中撤離到崑崙第四重環島的崑崙弟子,又重新返回了崑崙第一重環島之中。

「是誰在指揮這些人?」

最先沖入崑崙第一重環島的明十七站在第一重環島中地勢最高的一座角樓的金黃色屋頂上,皺著眉頭看著飛快的退去的那一小股赤流。那一小股赤流便是剛剛沖入第一重環島之中的那些紅袍人,在和慶留劍所率的劍司弟子的絞殺中,這兩百餘名紅袍人折損了一半有餘,從第一重環島中退出去的不足百人。

因為慶留劍的被殺和倉皇之間並不知道將數千裏海域包括整個崑崙全部籠罩在內的幽冥血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法陣,慶留劍統御的劍司弟子也是折損慘重,即便是折損了一半有餘,剩餘的紅袍人對付剩餘的劍司弟子也是綽綽有餘。

但是這些紅袍人卻還是退了,就在明十七率著七千多名崑崙弟子從第四重環島中飛掠而出的時候,隨著一道明黃色光焰的掠上高空,這些紅袍人就全部決然的退了。

那道很明顯是代表著讓他們退卻的號令的明黃色光焰,讓明十七看出指揮著這些紅袍人的人判斷得十分準確,以這批紅袍人的實力,在他帶著這些崑崙弟子重返到第一重島的時候,絕對不可能奪下那座葯庫。

這些紅袍人在對方指揮這些人的眼中,恐怕只是一顆用來試探崑崙這邊反應能力和觸發幽冥血海這個法陣的棋子。而這些紅袍人此刻的退卻讓明十七可以肯定,對方指揮這些紅袍人的並不是況無心。

因為到目前為止,從一開始的大規模潛伏刺殺,接下來的團團圍困到這一小批紅袍人的突進,對方給明十七的感覺便是將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對方的那名指揮著給明十七的感覺,便是像指揮著數萬人的軍隊一般,統帥有度,極有章法。況無心的修為雖然高絕,但卻並沒有這樣強的統帥能力。

而且若是況無心來指揮的話,他根本就不會下令讓這些紅袍人退走,因為這一百名不到的紅袍人對於數萬名身穿紅袍的修道者來說實在是太過渺小,以況無心的心性來說,他絕對不會將這些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明十七看著遠處夜色中,密密麻麻,如同紅色潮汐一般,給人的心神帶來極其沉重壓力的那些身穿紅袍的修道者。

這些密密麻麻的身穿紅色長袍的修道者飛快的聚集起來,形成了八條紅流一般的八個陣營,飛速的朝著他所在的崑崙第一重環島湧來。

對方的指揮者並沒有選擇全線突擊,而是將這數萬名身穿紅袍,可能來自世間上千個宗派的修道者聚攏了起來,分八個方向,朝著崑崙第一重環島刺來。這樣的動作無疑說明對方指揮者有著極強的統御力,否則調動不過來的話,這數萬人就會像一盤散沙一般自由突擊,到時候便會出現許多難以掌控的情況。而那一批不到一百名的紅袍人的退卻更是讓明十七感覺到對方的指揮者十分的耐心,感覺到對方珍惜者手中的每一分力量,要和崑崙打一場真正的生死大戰,而不只是一次暴烈的突襲。而這更是可以讓明十七感覺到對方那名指揮者的強大與可怕。

……

和明十七預想中的一樣,對方的第一目標果然就是第一重環島之中司葯和司器存放法寶和丹藥的兩處庫房。

雖然那八股赤流是幾乎同時集結完畢,上萬名分成八個方向的身穿紅袍的修道者是同時開始了對崑崙第一重環島的衝擊,但是這其中正對著司葯存放丹藥的青色殿宇和司器用於煉器和存放一些法寶的四座紅色寶塔的兩股赤流的來勢卻是最為兇狠和猛烈。

明十七開啟司器存放法寶的庫房的命令幾乎才剛剛傳達下去,無數密密麻麻的紅色身影已經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了正對著那四座紅色寶塔的雪白沙灘。這一刻這些紅色的身影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世間那些高高在上的修道者,而是一大群一大群的紅色螃蟹。

因為這些身穿紅袍的修道者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多得讓人暫時忘卻了修道者在世間本該是極其稀少,鳳毛麟角的存在。

數百年來,崑崙的所有弟子從未看到過數目如此之多的敵人,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能夠侵入崑崙。即便是當日的原天衣,也只是在崑崙之外擊殺了阿難屠等人而已。

第一重環島之中,司葯和司器這兩座庫房之中存放的丹藥和法寶雖然對於崑崙來說大多都是一些低級的丹藥和法寶,但是這第一重環島對於崑崙來說卻是對著世間所有宗派的窗口,每天都可能有許多的藥材和丹藥以及煉製法寶所需的材料匯聚到第一重環島之中,然後通過崑崙的某些司職流轉出去。所以存放在這些庫房中的低階的丹藥和法寶的數量,卻是十分的驚人。

可以說,第二重環島到第四重環島之中,所有的丹藥和法寶的數量總和加起來,甚至還不如第一重環島之中這幾座庫房之中丹藥和法寶數量的五分之一。

雖然第二重到第四重環島之中絕大多數丹藥和法寶的品級比起第一重環島之中的丹藥和法寶的品級要高出不少,但是在幽冥血海這樣的法陣的籠罩下,這樣的差別就只是像強弩和一般的弩箭之間的差別,一件胎體本身有著不弱的攻擊力的低階法寶,此刻便有著極有威脅的殺傷力。而這也正是明十七為什麼要讓這麼多的崑崙弟子重新返回第一重島的原因。

明十七從凰無神那裡得到的只有一個指令,那就是不惜一切手段,堅守住崑崙的第四重島,不要讓這些全部身穿紅袍的修道者突破到第五重島中去,而對於明十七來說,只有這第一重島之中的這幾座庫房中的東西不落在對方的手中,才有守住崑崙前四重島的可能。所以身後雖然還有著三重廣闊的島嶼,但明十七卻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多少後退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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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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