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鄭曉曉和蘇豆一個屋子裡住了幾年，有個風吹草動不對勁的就能感覺出來，一見蘇豆那詫異的表情，立刻問：「怎麼了？你認識？」

蘇豆把手機還給鄭曉曉，不知該作何表情，點了點頭。

這個鼓手是她高中時候的同班同學，名叫孫耀。

學號23。

這個男生有什麼特別呢？大概就是長得帥、個子高、體育好、身帶少年人的桀驁、學習還不錯。

有這種學生存在，絕對是讓老師頭疼的一大禍害，偏偏孫耀成績又好，分到重點班，一身年輕的荷爾蒙把整個班級的女生擾得難安無眠。

年輕的女孩兒們情竇初開，喜歡長得好看成績又好的男生再正常不過，蘇豆從那個年紀過來，自然也不能倖免。尤其她和孫耀前後桌，接觸不少，少女的心啊，被身後蓬勃的氣息撩動著，噗通噗通不知道飛向了哪裡。

但蘇豆從小就懂「發乎情止乎禮」這個道理，所以班裡別的女生偷偷摸摸寫情書，她每天都用大量的習題來麻痹自己，她想只要忙著做功課不閑著就好了，以後畢業了各奔東西，很快就會忘記的。

但蘇豆管得住自己，卻管不住其他人。

她和孫耀一前一後，班級里偶爾有人拿她和孫耀開玩笑，後座位的少年總是挑眉一笑，撐著桌子靠著牆，笑得百無賴聊，一點也不避諱地說：「豆豆啊！」

別人開的玩笑他不但全盤接受，自己也會嬉笑逗弄招惹座位前的蘇豆。

那時候蘇豆心裡確實是有好感的，但那些好感如同能停步，便如同沾染在花枝上的晨露，不消片刻就能揮發殆盡。

如果不是一次一次戲弄、有心無心地招惹，蘇豆也不會心緒不定，如果不是心緒不寧，也不至於成績一落再落，更不至於坐實了「蘇豆喜歡孫耀」這六個字。

蘇豆算不上是班裡的尖子生，但也成績優秀，老師終於看不過去她一落千丈的成績，給她調換了座位，可就算換了位子她還在這個班裡，還是能每天見到孫耀。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她和孫耀打個照面，班裡的男生就開始瞎起鬨。

而孫耀有意無意當眾的一句「她那麼丑」，更是讓蘇豆在班裡出盡了洋相。

一個人在成年之前，遇到的很多事都能成為一個拐點，這些一個又一個的拐點形成人生的基石，奠定著未來的性格方向。

蘇豆從那之後就明白一些道理：她不漂亮；喜歡一個人是很奢侈的事，哪怕偷偷喜歡；不要奢望無法實現的事。

所以進了大學之後，「談戀愛」三個字是她絕對不會碰的，看書考證順利畢業就是她短暫的校園目標。

於此同時，她內心中也承認，因為孫耀，她有些自卑，尤其在面對男生的時候，她一定一定會禁止不必要的遐想。

鄭曉曉和蘇豆關係好，但從來不知道這些，聽完這些自我剖析之後，一把掀被子從床上跳下來。

她把蘇豆拎到自己的穿衣鏡前，憤怒地指著鏡子里蘇豆的臉：「你來告訴我，哪裡丑？那個什麼孫妖還是孫葯，他哪隻眼睛看見丑了？」

蘇豆眨眨眼：「啊，我高中的時候短頭髮，穿著也土，確實是蠻丑的。」

鄭曉曉一把捏住蘇豆的肩膀，望進她眼睛里，綳著下頜切齒道：「碾壓你懂不懂！」說著一拳頭砸在手心裡，一字一字：「碾壓！」

蘇豆又眨眨眼，她想孫耀是她擁除石召喚過來的，如果不是為了跨過當年心裡的坎兒，她才懶得許那個願望，於是認真地附和點頭：「對，碾壓！」

鄭曉曉摟著她的肩膀，看著鏡子里的蘇豆：「知道要怎麼碾壓嗎？」

蘇豆：「……我還在想。」

鄭曉曉怒其不爭道：「這還要想！！？那當然是讓他趴你的長裙下，讓她為你的美貌所折服，後悔當年沒有跪著追求你，啪啪啪打自己的臉！」

蘇豆：「…………」

鄭曉曉把穿衣鏡挪開，一手拉開自己的柜子，兩眼冒著綠光，鄭重地對蘇豆道：「豆豆你放心，我是你堅實的後盾，革命的好戰友，理想中的完美軍師，一切都交給我吧。」

蘇豆：「…………你要幹什麼？」她把孫耀召喚過來不過就是為了跨心裡的坎兒，告訴自己當年的事毫無意義，想讓自己內心裡更加堅定而已，鄭曉曉那一臉要上戰場到底是什麼鬼？什麼鬼？！

但是，蘇豆看著那一柜子的長裙，忍不住又想鄭曉曉說的對，女人對男人碾壓的時候，確實需要一件趁手的戰袍！

但她恐怕這輩子都沒在自己臉上摸過那麼多東西！

水、精華、乳液、面霜；妝前、粉底、定妝、腮紅、眼線。鏡子里的面孔如同換上了新衣，美好得令人覺得陌生。

化完妝，鄭曉曉又把自己所有的長裙短裙翻了出來，還把自己新買的大衣雙手奉上，在蘇豆換上之後，滿意的拍拍手，點頭道：「我深深地被自己的高智商折服了。」

蘇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差點膝蓋一彎跪下去。

她好像終於能明白化妝對女人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了。

如果這是她的戰袍，她希望自己戰無不勝。

然而，當蘇豆換上她唯一的黑色高跟鞋在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的時候……

鄭曉曉幾乎要尖叫出來：「你不會穿你買什麼高跟鞋？！！」

蘇豆扭著腳腕小腿骨，撐著椅背艱難地站起來：「就是不會穿才買一雙回來練習一下。」

鄭曉曉瞪圓了眼：「然後？」

蘇豆略微有些心虛：「失敗了。」

鄭曉曉手裡攥著粉刷差點哭出來，QAQ，她忙活了近一個半小時啊！最後敗在一雙高跟鞋上！

她焦急道：「你再試一試呢？哪個女生不是天生會穿高跟鞋走路的？這還要學！？」

蘇豆把鞋重新穿好，站穩后邁開步子，果斷又摔了個老太太鑽被窩。

鄭曉曉只能慘不忍睹道：「算了，鞋換了吧。」

蘇豆從地上爬起來，坐回椅子上，一面踢掉鞋一面想，自己是不是想錯了，她要碾壓什麼呢？她又不是不甘心，又不是要征服誰……

正想著，不知誰的手機在桌子上震動，蘇豆和鄭曉曉齊齊轉身找手機。

鄭曉曉拿起電話：「是我的。」接通後走在窗邊：「喂？……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而另外一邊的蘇豆也接起了一個陌生電話：「喂，你好，請問哪位？」

「蘇豆吧？是我，孫耀。」

蘇豆一愣，心中竄出三個字——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