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胖喜和大白
清晨天氣還是霧蒙蒙的,街邊的路燈還沒關掉,在迷濛的霧氣里散發著橙黃的溫暖顏色,大街上的人稀稀拉拉,大多數都是出來晨練的老人。
從公園的入口處進來一個穿著粉色寬鬆衛衣,背著雙肩包的女孩。把衛衣帽系的死死的她只露出一張乾乾淨淨的鵝蛋臉,已經修剪過的眉毛十分好看的長在臉上,杏仁眼滴溜溜的打量著周圍,還未有所動作,一聲歡快的鳥鳴劃過長空,緊接著像是按了開關似的,各種各樣的鳥鳴嘰嘰喳喳的叫起來,好不熱鬧,轉眼的功夫就打破了公園的寧靜。
聽到這些鳥叫,這個女孩表情變了變,下意識的就捂著耳朵狂奔。
「嘎嘎嘎,是思念啊。」
「嘰嘰嘰,思念來啦,思念來啦。」
「咕咕咕,思念在哪,咕咕,思念等等我。」
各種鳥像是認識這個女孩似的,在她屁股後面撲棱著翅膀,這種景象真是前所未見。幸好這時候的人少,否則肯定會引得人駐足觀看。
一隻腦袋前像是滴了一滴純白色牛奶花紋的肥碩喜鵲飛的最快,使勁的撲棱著翅膀,把其他鳥擠到後面,跟著這個女孩,嘴巴嘰嘰喳喳的不停。
「思念,你又來看那隻大母貓呢,咱們好久沒見,唉唉你別跑的這麼快,我給你說,這幾天公園裡可熱鬧了,還來了電視劇組的人拍攝,我可是頭一次見你們人類的明星,要我說,長得還不如你……哎......我追不上了,追,追追。」
「噓,你小點聲。」
終於跑到一個隱蔽的小樹林里,氣喘吁吁的女孩雙手抱著樹榦深呼吸。感覺周圍不可能會出現人,這才露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沖著最吵的那隻喜鵲擺出一副噤聲的動作。
這隻叫胖喜的喜鵲也喘著氣,抓著一根較矮的樹枝沖她抱怨。
「我這不是好久都沒見你了么,你又不讓我去你的店裡找你。」
其他的鳥紛紛落在不遠處的樹上,大概是因為這隻叫胖喜的鳥是這裡的老大,它們不敢太靠近,但是全都眼巴巴的瞅著這個特別的女孩。
之所以特別,是因為,這個人類,居然聽得懂它們講話。
不僅人有情報組織,動物之間也有消息渠道。
十里八村的動物們都知道這個特別的女孩,沈思念。
有能力的動物,大部分都會跑過來瞅一眼這個姑娘,就像人類看外星人一樣的神奇。
這個叫沈思念的女孩聽到胖喜的抱怨,撅撅嘴,鼻子里發出意味不明的哼聲。從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掏出一大袋包好的綠豆,邊解開袋子邊說話。
「最近店裡有點忙,你們來了肯定要搗亂。喏,知道你們惦記什麼,這是市場里的大媽剛從地里收來的應季綠豆。」她從袋子里抓了一大把撒在地上,似乎知道胖喜有獨吞的習慣,給他專門撒在一處,剩下的撒在了別的地方,給其他的鳥吃。
一大群鳥歡快的衝到地下,樹林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聽到咕咕咕咕吃東西的動靜。
看著一隻只幸福吃早餐的鳥們,女孩的臉上若隱若現露出一絲笑意,卻還是保持這愛搭不理的臭臉,聽著胖喜邊吃邊喳喳的聊天。
「我就知道思念你肯定不會只顧著那隻大母貓。」鳥和貓似乎是天敵,胖喜提起那隻大貓就滿臉的嫌棄,似乎想起最近那隻大貓又生了一窩熊孩子,它絕望的哀嘆一聲,預見了自己以後要鬥智斗勇的日子,惡狠狠的吃著綠豆發泄。
「大白不是剛生了寶寶么,需要好好補一補。」
她聊了幾句,左右看了看,見這時候人還少,就蹲下來,白色的運動鞋踩在新鮮的泥土上,抱著膝蓋,伸出手指戳了戳胖喜:「公園裡的流浪狗也多,你讓小鳥們幫忙注意點,別讓別的陌生狗把大白的寶寶咬死了。」
「哈,我?你讓我這隻鳥保護貓?」雖然沒看到,但是思念確實能感覺到胖喜翻了個白眼。
「哎呀,我這不是給你帶了綠豆了么。哦,對了,你不是想吃玉米蟲么。一個月給你帶一盒,成交?」她伸出手指勾了勾,略帶誘惑性的拋出這個條件。
胖喜猶豫的挪挪身子。
「兩盒?」它狠狠心,閉上眼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
「成交!」手指頭和胖喜的爪子碰了碰,倆個人達成了協議。
「不過我先說明,你可得給那隻大母貓說好,不準再抓我們鳥吃了,不然出現流浪狗我可不負責啄它。」
「好好好,知道你們鳥也是有尊嚴的。我會給它說的。」思念笑眯眯的答應,站起身,拍拍褲腿,一股腦的把綠豆都撒在地上。
「你們慢慢吃,我去看看大白。」
……
從小樹林里出來,沈思念呼吸了一下早上的新鮮空氣,眯眼望著有了一道金黃色輪廓的天際,嘴角勾起笑容,抓著背包帶,腳步輕快的往另外一邊跑去。
她叫沈思念,兩年前出了一次意外,部分記憶喪失,左腳骨折后經過一系列的復健,雖然能和正常人一樣走路跑步,醫生卻說不能再做劇烈的運動。雖然從父母口中知道自己之前是馬上就要出道的練習生,但是對跳舞、出道之類完全沒有印象的思念雖然感覺有些可惜,但是卻沒有表現的太傷心,畢竟撿了一條命回來,總是萬幸的。
大概是上帝給她開了一個玩笑,從意外中醒過來的她似乎,莫名,很奇怪的能聽得懂動物們的講話。一開始從驚慌、煩惱、暴躁中緩過勁來后,沈思念一度以為自己患上了妄想症,經過反覆再次的實驗確定自己真的能聽得懂動物的講話后,思念慢慢的接受了這個詭異的能力。
以至於,半年前,完成大學學業的她在大學路那邊開了一間小小的寵物用品店,生意……還不錯,只是……有些陌生的貓貓狗狗總會像是來逛動物園一樣參觀一眼她。
嘆了口氣,沈思念為自己兩年前試驗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聽懂動物的講話而做出的草率的行為深深的懊惱。現在即便是裝作無視,它們這群動物追在屁股後面跑,這種感覺真是太糟心了。
她撥開一些細小的樹枝,挑開茂密的灌木叢往裡走了走,看到自己幫忙搭建的小木屋,還在那裡,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四隻花色不同的小奶貓還沒睜開眼睛,層層疊疊的擠作一團取暖,它們的媽媽沒在身邊,似乎是出去覓食了。思念盯著這四隻沒斷奶的小貓,忍著沒去摸它們。從背包里掏出沒放鹽的小魚乾,然後把買來的羊奶倒在一個塑料小碗里,放在窩邊,然後找了個磚頭坐在那裡等大白回來。
這時手機叮咚一下,思念看了一下簡訊,啊了一聲,似乎忘記了還有人再等她,有些慌張的站起身來。這時樹林里有些響動,一隻頭上有三個黑點的大白貓從樹上跳下來,戒備的眼神在看到思念之後稍微緩和下來,邁著輕巧的步子,喵了一聲,鑽進窩裡。
小奶貓們似乎聞到了母親的氣息,全部醒了過來,喵喵喵的奶聲叫著,循著味道一隻一隻拱來拱去的尋找奶嘴。
「大白,你回來了。」正準備走的思念,似乎有些著急,她知道大白不喜歡別人碰它,就蹲在木屋旁邊把之前和胖喜的約定說了一遍。
大白舔舔其中一隻小奶貓的毛,聽了思念的話后,瞟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幫忙,可是現在小貓們沒有自保的能力,你就跑遠點去別的地方抓鳥吃。你想想要是你在胖喜的地盤裡吃了鳥,胖喜得多沒面子。」
思念有些苦口婆心。
「知道了。」大白有舔了舔爪子,繼續舔另外幾隻的毛,「你之前帶來的那兩隻貓說它們主人家又來了一隻新狗,準備回去調戲幾天,就直接走了,讓我轉告一下。」
大白說的是經常去思念店裡蹭吃蹭喝蹭玩的兩隻放蕩不羈的寵物貓,豆腐和白菜。
這兩隻貓總喜歡跑動跑西,估計它們家的主人已經見怪不怪,每次消失幾天總能回來,也就放養起來。自從白菜和豆腐聽了玩得好的流浪貓們小道消息知道思念聽得懂貓話,就把思念的寵物用品店當成了臨時據點。
隔幾周逛一趟,一點都沒有當寵物貓的自覺。
思念也學著胖喜一樣翻了個白眼,無視了這句話:「你好好休息,我帶來的魚乾估計能吃幾天,現在天氣不熱,應該不會壞,等過幾天我再過來。」
大白抬起眼,舔了舔她伸出來的指尖。
思念勾起嘴角,突然想起之前的那條簡訊,猛地站起來,慌慌張張的背起背包。
「對了,還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別忘了胖喜的約定啊。」
她按著原路貓著身子離開,這隻防備心很重的流浪貓,一直盯著她的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起身從窩裡出來,因為抖了抖生產而失去光澤的皮毛,蹲在塑料袋旁,一口一口吃著小魚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