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顧安城和何榛榛是周二這天才去公司上班的，前者意氣風發，難得不板著臉，遇到認識的人都會微笑問好，後者神情懨懨，黑眼圈濃重，一副被資本主義傾軋地翻不了身的慫逼模樣。

兩人走過之地，眾人紛紛側過目光來看他們，懷疑他們偉大的顧總對何小助理下了毒手，采陰補陽什麼的_(:з」∠)_

顧安城和何榛榛有那麼一腿的事早就傳遍了公司，稍微八卦點的人都知道，於是此刻都露出了不便言說的曖昧表情。何榛榛也沒空管這些，一回到位置上她就趴在了桌上，精神不濟昏昏欲睡。

接著，兩個包子和一袋豆奶放在了她的桌上，她抬起頭，Abby朝她擠眉弄眼地笑笑，「顧總讓我給你買的，補補力氣。」

何榛榛懶得瞅她，拿起包子啃了起來。

這會兒還早，到公司的人還不多，Abby就坐在桌子上跟她閑聊，順便拿出本時尚雜誌，挑了新鮮的熱點評論幾句。

「這也太扯了，這小編說今年會開始流行高棉襪配尖頭細跟，想想那畫面就覺得很美了好嗎？」Abby嫌棄地說，「我越來越看不懂時尚界了。」

何榛榛哈哈哈地笑了幾聲，「你有沒有看前段時間時裝周實況轉播，T台上的模特內心也是嗶了狗的，我也是不懂那種全副武裝只留眼睛兩個孔的審美。」

正當兩人談笑時，一個長發飄飄高挑窈窕的女人抱著一疊文件路過了他們的辦公區域，徑直往顧安城的辦公室走去。

Abby停下話頭，用手肘頂了頂何榛榛，放輕聲音，「喏，那個就是陸筱。」

何榛榛有些迷茫，「陸筱是誰？」

Abby咦了一聲，「你不知道嗎，陸筱跟顧總表白過，這個八卦很多人都知道。」

何榛榛這才想起，公司年會那天，好像是在兩個員工嘴裡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後來顧安城解釋了她就沒放在心上了。

陸筱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聽到裡面的回應后就開門進去了。

Abby一把拉起何榛榛小跑到辦公室門前，緊貼著門試圖聽裡面的聲音。

何榛榛：「……卧槽你別這樣，被別人看到的話說不定會以為我們是商業間諜！」

Abby聽了一會兒就走開了，「隔音效果太好了，一點都聽不清楚。」

「肯定是講公事啦，有什麼好好奇的。」何榛榛回到位子上喝了口豆奶，準備開始工作。

過了大概有三分鐘，陸筱出來了，她身姿婉約細腰翹臀，簡單的駝色大衣被她穿出了模特的風範，又比普通的模特多了一份職場女性的幹練鋒銳。她走過何榛榛身邊的時候，何榛榛聞到了一絲不濃不淡的香水氣味，清雅芬芳。

Shalimar最新款，迷醉一千零一夜。何榛榛雖然不像其他富家女一樣追崇名貴香水香包，但是知道的不少，排的上號的香水她只要聞一下就能猜得出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陸筱似乎在她身邊停了停，何榛榛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沒有去看。

等她走了之後，Abby咂咂嘴，「聽說她家挺有錢的，看來不是亂說的，她腳上那雙鞋子我還在上期的雜誌上看到過。」

「有錢有個鳥用。」何榛榛吐槽道。

「嫉妒，你這肯定是嫉妒，不過咱們雖然拼不了爹，但是拼得了老公啊。」

何榛榛把她給攆走了，「回去工作去，成天打諢摸魚，工資扣不死你。」

中午何榛榛跟顧安城一塊兒去食堂吃飯，何榛榛點了個雞肉義大利炒麵，味道實在不怎麼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顧安城看她一眼，「不合胃口？」

「嗯。」何榛榛雙手撐著下巴，「公司上下這麼多人，食堂的飯菜和小炒卻只有一丟丟，吃了三天就吃膩了。」

顧安城把自己的那份炒飯推到她跟前，「以後中午要是有空我帶你去外面吃，今天先湊合一下吧，別餓著。」

何榛榛嘆了口氣，往嘴裡塞炒飯，「都怪你，把我嘴巴養刁了，我以前都不挑食的。」

顧安城微微笑了笑，「要不我掏錢建個小廚房，專門做給你吃。」

何榛榛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很好。」

顧安城點了點她的腦門，「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

何榛榛不滿地嘟囔了幾聲，接著就聽到顧安城跟她說，「今天晚上我不回家吃飯了，你看冰箱里有什麼，自己做點吃，別點外賣。」

「嗯？你要去哪兒？」

「今天晚上高中同學聚會，推脫不了，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你們班的同學會我去幹什麼呀，我跟向蕊一起去外面吃。」向蕊跟顧安城是同級的，不過不同班，晚上應該有空。

「也行，記得早點回家，我也會儘快回去的。」

何榛榛擺擺手，「不用啦，你就跟同學好好玩嘛，我跟向蕊吃完看場電影啥的，十點前肯定能到家，到家了給你打電話，行不？」

「嗯。」顧安城笑了笑，「越來越乖了。」

何榛榛嘿嘿一笑，「你嘴也越來越甜了。」

他挑了挑眉，「想嘗嘗？」

「……」

下班后，何榛榛在公司里多留了一會兒，有份報告被市場部的壓住了，現在才傳上來，她匆匆掃了一眼，下載到u盤裡，打算到家裡再仔細看。收拾好包之後，她打了個電話給向蕊，兩人約了家城西銀泰的火鍋店，剛掛斷通話，Abby就打了過來。

「喂？Abby，是不是有東西忘記拿了……」

「不是，你猜我剛剛看到什麼了！」

何榛榛有些好笑，「看到什麼了？」

Abby好像有點猶豫又有點不解，「我現在就在公司樓下，看到陸筱上了顧總的車，不知道去哪兒了？」

何榛榛微怔，顧安城不是開同學會去了嗎？怎麼會跟陸筱在一起？

「喂？榛榛？你還在聽嗎？不過你先別著急，說不定他們只是去辦公事，最近陸筱走關係拉了個大客戶，顧總帶上她一起去見客戶很正常。」

何榛榛心裡只是亂了一會兒，很快就冷靜下來了，「嗯，應該是去辦公事。你快回家吧，拜拜。」

Abby聽她聲音沒異樣，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我一急不經大腦就直接給你打電話了，你別放在心上啊。你也早點回家，掛了。」

何榛榛掛斷電話，想了想，果斷地給顧安城打電話，很快就被接起。

「回家了嗎？」

「沒有，你們同學會在哪裡開呀？向蕊說你們班上有很多人她都認識，想去跟同學們聊聊天。」

顧安城報了個地址，然後淡笑道，「我們班的人也都認識你，這次來同學會的人不多，你可以一起來。這樣要是我喝了酒，就不用找代駕了。」

何榛榛想起曾經自己纏了顧安城一年的光輝歷史，「肯定都是拿我當笑話……」她停頓了一下，「你一個人去的？」

「還有個同學，看到了，就順便帶上了。」

「哦……陸筱？」

顧安城是什麼人，一個語氣詞就把她的心理摸得透透地，四兩撥千斤地說，「你還記得她是我同學，記性不錯。」

何榛榛哪裡還記得這個，她連顧安城班上有幾個人都不知道，以前滿腦子心思都在顧安城身上。雖然顧安城是礙於同學情分，順路捎一程，但是她一想到陸筱對顧安城的心思就渾身不舒服。

顧安城沒聽到她說話，心裡輕嘆了口氣，「你現在還在公司嗎？我回來接你，一起過去吧。」

「啊？」

「就這樣吧，到大門口等我。」

何榛榛懵了一下，然後連忙給向蕊打電話，把剛剛顧安城報的地址告訴她，向蕊大聲地靠了一句，「我都已經上高架了！你不早說！」

何榛榛陪笑道，「小的錯了，你快找個出口下，然後掉頭吧，么么噠。」

向蕊大翻白眼，哼了一聲就掛斷了。

何榛榛飛快地理好東西，到公司大門口等著。沒過多久，顧安城的車就開到了面前，何榛榛注意到陸筱坐在後座，心裡才鬆了口氣，媽的，小心眼就小心眼，她就是不想看到她男人跟其他女的在一塊╭(╯^╰)╮

何榛榛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拉好安全帶。

顧安城看了她一眼，嘴角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怎麼突然改主意了？中午的時候不是不想去嗎？」

何榛榛暗暗地瞪他一眼，「給你當代駕去的。」

顧安城唇角微揚，不再說話。

何榛榛瞥了眼後視鏡，陸筱似乎也在看她。目光相撞，何榛榛乾脆扭過頭，對陸筱說，「真是太巧了，竟然在同一個公司遇到以前的校友，以前都還沒認出來，今天才想起來，陸筱，你還記得我嗎？」

陸筱笑了笑，「當然記得，我想我們班所有人應該都記得你。第一次在公司里遇到顧安城的時候我就很驚訝了，沒想到你也在。」

「沒辦法，我跟以前一樣，顧安城去哪兒我就跟去哪兒，讓你看笑話了。」

陸筱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你們現在……算是修成正果了吧？倒也讓人羨慕。」

何榛榛笑了一下，沒再說話，回過頭，卻瞥到顧安城側過來的目光，含著一絲戲謔。

何榛榛扭頭看窗外，就當沒注意到他的視線。

到了市中心一家五星級酒店，顧安城先在大門口把陸筱放下了，然後開車去地下停車場。

停好車后，兩人卻沒立刻下車。

顧安城解開她的安全帶，看她還扭著頭不看他，於是輕聲說，「還在吃醋？」

「我才沒有！」

顧安城揉了把她的頭髮，「好，那就沒吃醋，就當我白高興一場。」

何榛榛耳尖微紅，過後覺得氣勢不能軟下來，於是硬著語氣說，「你說明白，你對陸筱是什麼個看法？」

「公司里是下屬，以前是同學，現在是路人。」他似乎一直在忍著笑，「還需要再詳細一點嗎？」

「嗯。」

他探過身，把何榛榛的身體扳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就吻上她的嘴唇，好一番風捲雲殘，何榛榛嘴唇都因為充血而變得紅艷艷的了，他才放開她。眼裡卻還是不知饜足的色彩，彷彿這麼簡單的接觸已經無法滿足。

「說正事呢，幹什麼親親摸摸的，別以為我會就這樣放過這個話題，我遲早把你的桃花全都給清乾淨了……」

顧安城再次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直到她通紅著臉沒再說話。

「聽我講，」他用手指輕輕地揩去她嘴唇上的濕潤，眼眸深邃，深處彷彿亮著柔和的光，「再詳細一點，你以前是我喜歡的人，現在是我愛的人，以後是陪我下半生的人。」

何榛榛怔怔地看著他，一時之間失去了語言的能力。顧安城看她那傻傻的樣子，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這麼感動？」

何榛榛鑽到他懷裡，蹭著他的衣服，把自己眼裡一點濕意蹭掉，顧安城揉了揉她的發頂，「不生氣了？」

她嘟囔著，「我不是生氣……」

「那就是吃醋。」

「……好啦隨便你怎麼想。」

他悶悶地笑了笑。

「有什麼好笑的？」

「高興。」

她揪緊了他的衣服，猶豫著問，「顧安城，我是不是很無理取鬧？」

「為什麼這麼說。」

她垂下眼睫，「你會不會覺得你只是順路送一個曾經的同學，我卻這樣不依不饒的，管得太多很煩人？」

顧安城輕嘆了口氣，「今天是我不好，如果是你跟李成灝走在一起，我也會吃醋的。榛榛這不是無理取鬧，我也不會覺得你管得太多。」

聽他這麼說，何榛榛不安的情緒終於消散了，她環住他的腰，低低地說，「謝謝。」

「謝什麼，傻丫頭。」顧安城笑了笑，「剛剛在車上我已經跟陸筱提過，她的業績不錯，我決定給她升職加薪，調去總公司。這樣你就放心了吧？」

原來他早就洞察她的想法了……何榛榛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啊？」

「嗯。」

何榛榛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很快就又憋住，「這可不是我讓你做的啊~」

他摸摸她的頭髮，「好了，我要上去了。你跟我一起去還是跟向蕊出去玩？」

「你們班的人我不認識啊，要不我還是不上去了，有點怕生_(:зゝ∠)_」

「你認識我啊。跟在我後面就好。」

何榛榛發簡訊問了一下向蕊，向蕊也表示想去看看有沒有以前認識的人，於是她就跟著顧安城一起上去了。

在侍應生的指引下，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一個大包廂，裝修奢華貴氣的包廂內已經零散坐了十幾個人，看到顧安城后，都站起來與他握手問好。

高中畢業后同學們各分東西再難相聚，而且這次同學會還是在杭州舉辦，所以來的人並不多，不過粗略地看了一眼，還是能從著裝和儀態上分辨出有不少人都混的不錯。顧安城自然屬於這類人之一，他在讀書時期就已經出類拔萃，幾乎沒有人懷疑他在職場上也能坐擁一片天地。

昔日的同學們都圍著他，多年不見，同窗情誼卻並未因此消失。

很快，大家都注意到了跟在顧安城身後的何榛榛，其中一個男人想了許久，才驚訝地說，「是……何榛榛？」

何榛榛還記得這個男人，他是顧安城高中時的同桌，每次她去找顧安城他都會起身去上廁所，把位子留給她。她朝他笑了笑，「你好。」

男人一臉的震驚，他看了看顧安城，再看了看何榛榛，「你們……不會真的在一起了吧？」

顧安城拉住何榛榛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挑眉問道，「上一次看到你這麼驚訝的表情，還是在高中謝師宴上，知道了化學老師其實已經是一個初中生的母親的時候。」

顧安城高中時期的化學老師人美嗓甜，長得還特別顯年輕，所有人都以為她還不滿三十。他同桌特迷她，為了博得老師的注意，成天就鑽研各種化學問題，平均一天要去老師辦公室三趟問問題，甚至還揚言高考後就跟老師表白，要追她，結果在謝師宴上，這廝知道了老師其實已經年近四十，喝成了醉鬼哭成了傻逼。

男人還沒回過神，「特么你這更刺激啊！你們居然真能在一起！何榛榛，你行啊，我們學校的高嶺之花，就被你硬掰了下來，牛逼啊。」

何榛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她中途已經放棄了，如果不是顧安城還在等她，也許他們早已錯過。

當初何榛榛追顧安城的時候，簡直把顧安城班當自己班，一到課間就跑過兩幢教學樓到他們班，所以他們班的人都認識何榛榛，有些人抱玩笑態度，有些人則是真的佩服她不折不撓的毅力。現在看到她跟顧安城真的在一起了，眾人也是一陣感慨，那種感覺很是奇妙，彷彿年少的時光不曾錯過，長大的他們延續了那曾經的美好。

很快，向蕊也到了。向蕊玩得開，跟年級里不少人都認識，沒一會兒包廂里的氣氛就被炒的火熱。顧安城不喜歡大笑大鬧，就跟何榛榛一起坐在沙發上，兩人偶爾低語，偶爾淺笑，手卻從進包廂起就一直握在一起沒有鬆開過。

期間，何榛榛去上了個洗手間，剛一出來就迎面遇到了陸筱。她愣了一下，很快就笑著跟她說了句嗨，陸筱也微笑回應，何榛榛與她擦肩而過，陸筱卻突然叫住了她。

「何榛榛，有幾句話，我想了一晚上，決定跟你說。」

何榛榛轉過頭，陸筱隨性地把長發捋到了耳後，「你不用把我當成情敵處處防備，的確，我喜歡過顧安城，但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你也知道，哪個女生高中時沒對優秀的男生產生過好感呢？我也不例外，你也不例外。至於前段時間公司里的流言——沒錯，我是跟他表白了，但那種表白並不是想要個回復，要說的話，應該是對過去的一個交代？就這樣認為吧，反正你不用在意，我沒想成為你們之間的沙粒。」

何榛榛斟酌了一會兒，陸筱似乎也在勻著氣整理下語，「其實高中的時候，我對你們兩個的關係是不看好的。你心性不定，也不是什麼乖乖女，跟行為乖戾的向蕊混在一起，我也沒少聽說你們倆一起打架的事情，而顧安城是典型的好好學生，一心只有讀書，你們兩個真的不相配。我也一直以為你只是想玩他，所以那段時間對你甚至有些厭惡。」

何榛榛：「……」我？玩他？反過來還差不多【微笑】

「不過現在想法變了，那時到底還是太年輕了。」陸筱輕嘆了口氣，「不管外人覺得你們相不相配，只要你們在一起感覺好那就夠了。如果說之前我還有點奢望的話，今天在車上我已經徹底死心了。因為我沒有自信能讓顧安城為我改變，他對你真的很不一樣。」

她轉身走向洗手間，然後向後揮了揮手，「——好好珍惜吧。」

回去路上，何榛榛靠著車窗，看著窗外轉瞬即逝的夜景，眼底彷彿落入了燦爛的星子，一點一點地閃著光芒。

車內響著輕柔的音樂，何榛榛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顧安城，「我高中時追求你真的很不誠心嗎？」

顧安城看了她一眼，「你這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何榛榛理直氣壯，「我腦袋裡想的都是你呀。」

……莫名其妙被餵了一顆糖的顧安城幾不可見地揚了揚嘴唇。

何榛榛渾然不覺，她把今天陸筱說的話複述了一遍，顧安城靜默了一會兒，然後平靜地說，「其實——我也曾經以為你是在耍我。」

「……」

「不過後來就沒有再想過了。」

「嗯？哪個瞬間讓你覺得我是一片赤誠的？」

「你猜。」

「猜毛線啊猜，快說！」

顧安城眼前彷彿浮現出了那陳舊而溫暖的舊時光。

死皮賴臉地坐在他旁邊位子上的何榛榛面容有些青澀，卻又陽光燦爛地好像無憂無慮的孩子。他彎下腰去撿筆，她也跟著蹲下來，趁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在他的臉上輕輕地啾了一下。

那是課間，同學們都走來走去的，隨時都可能有人發現。

他微微有些惱羞成怒。那人卻腆著臉朝他笑，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地彷彿所有陽光都映射在其中。

那時他腦海里第一個浮現的想法是——她的笑臉其實很好看。

為了遮掩自己的情緒，他乾脆離開教室，在走出門的一瞬間，神使鬼差地瞥了她一眼。

她不再笑，眼底全是落寞，嘴角往下撇著，有些委屈和懊悔。

心臟好像被一根無形的針輕輕地刺了一下。

顧安城收起思緒，騰出手揉了把她的頭髮，「別鬧，有話床上說。」

「……」

幸而世間萬千浮雲莫測，他最終還是等到了她，最終還是牽起了這雙手，最終還是會過完他已經在腦海里排演過無數次的一生。有她相伴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