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美救英雄（十）

「長琴，你變了。」聲音由遠及近傳來，等到最後一個字響起，那道身影已經到了長琴眼前。

難得長琴也有了一絲的怔忪，他有些愣愣地開口，彷彿帶著十萬分的不可置信：「父親？」

「將此二魄吸收后，我們再談吧。」說完便要消散離開。

「不，阿精呢？」長琴焦急道。

那身影一頓，平穩道：「等你吸收完畢，你自會見到她。」然後就真的消失了。

太子長琴手中握著二魄，眼神有些愣愣的，父親怎會在此？那……他本就是個聰明人，想到詭異的八號當鋪，終於心靜了下來。

卧槽！boss你去閉關我幹嘛啊，他現在還是個普通凡人，連心臟都沒有，你讓他怎麼活！求拯救求關注啊！他真的不想死啊！

「老闆！老闆！」

長琴離開的腳步一頓，忙著關心阿精，倒忘記還有個小累贅了：「你在此等候，自會有人來接引你的。」

然後也轉瞬消失，獨留比干一個人捂著心口孤零零地坐在混沌之中，qaq他有恐高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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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壇是個以煉藥為主的修仙門派，與修鍊仙劍為主的天墉城大不相同，天墉城位於昆崙山巔，終年劍氣縈繞，顯磅礴之相，而青玉壇則是葯香縈繞，周圍皆是葯田花圃，倒也是別有一番景緻。

歐陽少恭是青玉壇的長老，他的隨從自然是住在他的院子里。

阿精一踏進院子便看到滿園的藥草，她於醫藥之術沒什麼興趣，能認識的大概……沒幾樣，當初在治療花滿樓時強行記下的早就還給了殿下。

「這位姑娘，請問你是……」寂桐正在給藥草澆水，一抬頭便看到阿精好看的笑容，不知為何，她心中陡然起了一種恐慌，然而細想，這種恐慌來得毫無理由。

只是因為面前的人是個美艷的大姑娘嗎？

「我叫阿精，是歐陽先生的朋友。」阿精這樣說道。

「是少恭的朋友，那趕緊進來。」說完便放下水勺，擦了擦手，招呼阿精進屋。

一進屋子，阿精抬眼四望，看得出寂桐是個很有修養的人，布置得很素雅，殿下在的話應該也會喜歡這樣的布置。

想到這裡，阿精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埋起來了，她知道不該這樣想，但她還是忍不住去想，她比世上許多女人都要來得嫉妒心重，雖然寂桐也就是巽芳現在容顏盡毀，垂垂老矣，但人家曾是蓬萊公主，出身高貴……算了，還是不想了。

想想就心塞，她可是來撕逼的。

「阿精姑娘是怎麼認識少恭的，他可是從不帶姑娘回來的？」寂桐給阿精倒了一杯水遞過去慈祥道。

……不知為何阿精突然覺得這種場面十分詭異，她接過寂桐的茶水，沒有喝，拿在手上取暖：「巽芳公主，其實你不用這麼試探我。」

「哐當——」一聲，寂桐手中的茶杯輕覆在桌面上，茶水流開浸潤了整張桌布，阿精放下茶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阿精姑娘，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寂桐強行不明白。

這種掩飾實在是太蒼白了，阿精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委曲求全：「你剛才問我是怎麼認識歐陽先生的，我可以告訴你，他讓我找一個人，那個人……」

「別說了！我叫寂桐，不是什麼巽芳公主。」被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很明顯寂桐有些手足無措。

「你隱姓埋名，背棄家園，忍受非常人的痛苦，到頭來卻只是為了以這種方式留在歐陽少恭面前？你……有什麼意義嗎？」被她點破了還否認，阿精忽然有些失望，她曾經想若是沒有她，殿下會遇到一個志向高潔、美麗端莊、出生典雅的女子，那個女子愛殿下至深，願意為殿下生為殿下死。

她想若是有那麼一個人，她定然是不會嫉妒的，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小氣又自私，出生又鄙賤，嫉妒心又重，還貪戀人間，沒一點優點。

好吧，她可能還是會非常嫉妒的。

可是現在短短相處了幾分鐘，阿精忽然就不嫉妒了，其實……高貴出生什麼的都是虛的，你看人家也沒好到哪裡去。

說實話，阿精有些看不起她！雖然她對歐陽少恭沒感覺，但她很同情他，心愛的女人一直呆在他身邊卻不肯與他相認，這是多麼殘念的事情啊！不過也可能是歐陽少恭愛得不夠深，曾經痴心相對的戀人換了副面容出現在他身邊這麼久竟然都沒有發現，這是怎樣的粗神經啊！

而歐陽少恭絕不是一個粗心的人，看得出他對寂桐還有幾分關心，她來之前還與她說了寂桐的事情，但他卻沒有發現寂桐是曾經的戀人。

除了愛得不夠深抑或是只愛著那個記憶中美麗端莊的女子外，阿精再難想到歐陽少恭認不出巽芳公主的原因。

與相愛的人朝夕相處，巽芳若能真的做到全然隱瞞，那便也是不夠愛！

怎麼看都是有一個不夠深愛，阿精想她要做好交易不成功的準備了，巽芳可能在歐陽少恭心目中的地位不夠高，至少……沒有鳳來殘骸高。

這真的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我……」

「其實你也不用告訴我，畢竟這是你的選擇，我只需要將你的行蹤告訴歐陽先生就夠了。」阿精蹭地一下站起來，準備往屋外走去。

「阿精姑娘想來也愛著別人，難道不懂我的用意嗎？」也許是阿精太過咄咄逼人，也許是躲無可躲，寂桐站起來，這樣對阿精說。

用意？阿精搖頭不懂，她即便是毀了容傷了根基，殿下肯定會幫她療傷幫她重新築基，為什麼要這麼勉強自己讓兩個人都痛苦呢？

這就是兩個人的代購了，有的時候善良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我若是這般模樣出現在少恭面前，他定然會不離不棄，但他定然也會為我修復奔波。我靈力耗損，容顏乃天火所燒，非是天地靈物不能治癒。若然……我不願他為我再造殺孽。」她停了一下，接著道：「再者女為悅己者容，我這般模樣，如何再配得上少恭呢？」

這是……聖母嗎？阿精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寂桐，彷彿從未見過陷入愛情的女子竟然如此理智，她不得不稱讚她的善良，但：「天下人與我何干！再者你怎麼知道他會為你造殺戮！又不是殺人才能幫你修復。事實上，他造的殺孽還少嗎？」

……寂桐竟然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其實你就是膽小，勇氣這種東西從來都是時間越久越小的，我不相信你先開始出現在歐陽少恭身邊的時候沒想過坦白，但臨到口你想明天吧，明天想後天吧，然後就不想了，你在他身邊其實很快樂，你可以看著他，幫他打理一切，雖然我無法理解你，但其實你很快樂。你找到了你們之間相處的另一種方式，但……」阿精倚在門邊，寂桐抬頭，看到女子明艷而諷刺的笑容：「你有問過歐陽少恭想要嗎？」

這天底下他難道會缺一個僕人嗎？世人對愛人極為挑剔，但對僕人哪裡有這般挑剔的，如今寂桐做的世上千萬人都能做，而巽芳能做的，世上千萬人都無法達到。

是這樣嗎？寂桐一下子歪倒在桌上，上面的茶杯叮鈴哐啷滾了一圈她都沒在意，她難道……錯了嗎？

看到有些頹敗的寂桐，阿精覺得有些沒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會說這麼多話，她其實不過是來看看這個平行時空的太子長琴所愛之人，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得到太子長琴的青睞，讓她為她奔波數十年只為復活她。

「看著心愛之人奔波數十年只為復活一個本就存活之人，你是不是心中還是開心的？」肯定是開心的，數十年痴心不改，哪個女子會不開心。

……

寂桐欲再開口，抬頭便看到阿精姑娘身後少恭諱莫如深的眼睛，她一直最喜歡少恭的眼睛，那裡明亮浩渺，彷彿一個世界一般，而她擁有整個世界。但現在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惶然的黑暗。

「少恭，我……」

歐陽少恭卻是走了過來，越過了阿精，擋在了寂桐面前：「阿精姑娘，我與巽芳之間的事情不用你一個外人多嘴，不然……休怪我翻臉無情。」此刻，才方顯露他猙獰本性。

阿精卻不懼他，因為這樣的他身上殿下的那種氣質更淡了，她現在終於很清楚地明白——他們曾經是同一個人，卻早已是兩個不同的人。

她釋然一笑，道：「你親愛的巽芳公主已經命不久矣，即便你靈力通天徹地又如何！我們的交易仍然有效，不過可以換成我救巽芳一命，如何？」

她勾唇一笑，美艷不可方物，而後轉瞬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