諂媚

諂媚

沈喬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

莫淮安出行,閑人迴避嘛。

會所的工作人員一窩蜂衝過去拍馬屁,卻都不敢靠近。莫淮安下了車走上台階,一抬頭看見沈喬,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隨即又移開。

沈喬知道,這是自己今天唯一的機會。

擦身而過之機,她厚著臉皮開口:「莫先生。」

大概聲音太輕,莫淮安沒聽到,腳步依舊沒停。沈喬急了,快走兩步追上去:「莫先生。」

這回他停了下來,轉頭看她一言不發。

沈喬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但想想林憶還是硬著頭皮上前:「莫先生,我想請你幫個忙。」

「說。」

「我、我朋友進去了,我想了解點事情,能不能請你帶我進去?」

莫淮安看她的眼神陰晴不定,顯然這樣的理由糊弄不了她。沈喬在心裡輕嘆一聲,只得又道:「能不能找個地方詳細地說?」

莫淮安轉身進去,也不說行也不說不行。沈喬顧不得理會別人怎麼看她,巴巴跟了上去。

在莫淮安面前,面子什麼的都不重要,她也要不起那東西。

兩人進了會所大廳,莫淮安找了處休息的地方指給她坐下,自己坐到了她對面。沈喬在心裡斟酌一番,將楊一誠的大概情況給說了。

「我就想確認一下,他是不是喜歡男人。」

莫淮安眉頭緊皺:「這是別人的隱私,你我無權干涉。」

「可那關係到我朋友的終身幸福。」

「他們在一起兩年,你朋友一點沒察覺?」

「肯定沒有,要真有她怎麼可能還會結婚。這年頭的男人很會演戲,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我朋友太單純,很容易上當。」

「你這是在指桑罵槐?」

沈喬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不敢不敢,我說的不是您。」

「可我沒這義務幫你。」

「莫先生,」沈喬咽下口水,不敢跟他吵,「我們認識兩年,我對您雖不是太了解,也知道您不是個壞人。否則當年您也不會這麼幫我……」

莫淮安一抬手打斷她的話:「我不是幫你,各取所需罷了。你也不用把我說得太高尚,我不是好人,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

「可您也沒騙過我。我朋友年紀小,要是第一次婚姻毀了,以後的人生可能就變了。婚姻對男人來說也許不太重要,但對大多數女人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您高抬貴手幫我一次,以後您有什麼需要要我幫忙,我絕不推辭。」

這話說得連沈喬自己都覺得沒底氣。就算莫淮安不欠她這個人情,他要她做什麼她還能拒絕不成?

莫淮安半天沒說話,眼睛也不知看向哪裡,周身上下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沈喬最怕這樣的他,一點琢磨不透。相處的那兩年裡,他不打人也不罵人,大部分時間還挺客氣,但沈喬每每見到他總是心驚膽顫。

林憶有一回開玩笑問她是不是愛上莫淮安了,沈喬嚇得直搖頭。莫淮安這種人是鈍刀子割肉,不殺你也疼死你。

漫長的沉默叫人百爪撓心,好在莫淮安最終還是開口了:「別惹事,找不到就走人。」

沈喬大喜過望,起身笑著點頭。笑過後又覺得不妥,怎麼想都覺得她臉上的表情一定十分諂媚。

莫淮安面無表情起身帶她往裡走,走出幾步突然回頭問她:「你剛才那話的意思,是想說你碰上我之後,人生是不是也給毀了?」

沈喬愣了兩下,趕緊搖頭:「怎麼會呢,您是我的大恩人。」

嘴臉愈加醜惡了。

莫淮安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屑,就差給她記白眼。

他是這裡的高級VIP,找個像楊一誠那樣的人並不難。十多分鐘后兩人站在某間娛樂室前面,隔著玻璃往裡看。

沈喬個矮,掂著腳向里張望。裡面是個開放的大間,環形沙發里坐了五六個男人,正說話聊天。還有人打撞球玩牌抽雪茄。楊一誠在靠左手邊的位置,手裡拿了杯酒喝著,旁邊貼著個男人,就是之前她見到的那個。

「莫先生,那男人你認識嗎?就是穿銀灰色襯衫那個。」

莫淮安站她身後:「認識。」

「是誰?」

「不關你的事。」

「我就是好奇。」

「別人的事情不用好奇。」

沈喬不敢再多話,趕緊掏出手機想拍幾張照片。正巧這時楊一誠身邊的男人湊了過去,貼到對方耳邊說了什麼,那畫面曖昧不已,足夠說明一切。

沈喬解了鎖正要拍攝,手裡卻一空,手機叫人奪了過去。她回頭看著莫淮安,一臉不解:「您這是……」

「我說過,這是個人隱私。」

「可我得拍幾張照片當證據,要不我朋友不相信。」

「她要不信就是她的命。」

這人有點不講理啊。這種事情單憑三言兩語怎麼叫人信服,她跟林憶關係再好,沒有真憑實據也指證不了楊一誠。

再過幾天他們可就要領證了。

可莫淮安寸步不讓:「走吧。」

「莫先生!」

莫淮安根本不理她,說走就走。沈喬為了拿回手機只能跟他屁股後頭。兩人一路走開十幾米,莫淮安才停下腳步。

「沈喬,你跟你這朋友關係如何?」

「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一定要幫她。」

「既如此,她對你應該很了解。你這個人不聰明還有點笨,但人品過得去。她只要不傻就該相信你。如果她不信,那她就是個蠢貨。蠢貨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下次,遲早還是要吃虧。」

沈喬一臉為難:「您能先把手機還給你嗎?」

「我先擱前台,一會兒你走的時候問他們要。」

莫淮安說著叫過一個侍應生,把手機交給對方。沈喬眼睜睜看著那人拿走手機卻無能為力。

莫淮安這人真是陰到家了。

「不滿意?」

「不敢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會。」

沈喬心力交瘁,勉強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不會,您幫我大忙,我心裡感激您。」

這話蒙鬼也不信。但莫淮安沒跟她計較,指了指出口的方向:「往那兒走,趕緊出去。」

說完他轉身離開,連句寒喧的告別都沒有。沈喬盯著他頎長的背影看了片刻,最終收回目光往反方向走。

她對這裡不熟,不敢亂走,只能照莫淮安的指示走。邊走邊在心裡盤算回頭怎麼跟林憶開口。

只要不傻,都能看明白楊一誠和那男人的關係。那男人來頭應該不小,這裡什麼地方,尋常人根本進不來,楊一誠家雖說小康,卻也配不上這裡的檔次。

那男人開跑車來高級會所,不管楊一誠是真喜歡男人還是喜歡他的錢,都證明他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

前兩天她還羨慕林憶,現在又替她揪心。

沈喬心不在焉,走過兩人身邊也沒留意。還是對方開口叫住她:「小喬,你怎麼在這兒?」

她抬頭一看,臉上立馬烏雲罩頂。

叫她的是個中年男人,個子高高面相精明,襯衣西褲一穿有股子成熟男人的氣質。

這男人叫沈重業,是她的父親。

沈喬一點兒也不想見到他。

她看他一眼,正準備走人,對方卻迎了上來:「小喬,你來這裡幹什麼?」

「和你有關係嗎?」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跟爸爸這麼沒禮貌。」

「我沒爸爸。」

「小喬!」

沈重業有點怒意,壓低聲音吼了一句。

沈喬根本不怕,抬頭冷冷與他對視,又來一句:「不好意思,我爸爸死了。」

兩年前當她決定向莫淮安低頭時,她就當她父親死了。

沈重業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打。旁邊跟著的助手趕緊過來勸阻。這種地方出手打人,傳出去很不好聽。

他權衡了一下,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沈喬不免有點遺憾。她還真想父親打她呢。能當眾揭掉這個偽君子的真面目,挨兩下巴掌算什麼。

那助手認得她,不住打眼色叫她快走。沈喬想想莫淮安的面子,不再跟父親多費唇舌,快步消失在走廊盡頭。

沈重業氣得不行,不住在那兒嘀咕:「我怎麼生了這麼個不孝女。」

唯一的女兒和他勢同水火,他就算生意做得再大錢再多,心裡也不痛快。

助手就勸他:「小喬還小,等過幾年就好了。」

沈重業冷哼一聲,不以為然。他向前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件事情來:「小喬跟誰來的,她一個人進不了這裡,你趕緊去查查。」

助手點頭應下,隨手打了個電話。打完之後臉色整個兒變了:「老闆,我問過了,小喬是跟莫董來的。」

「莫董?」沈重業有點不敢往下想,「哪個莫董?」

「海鴻集團的董事長莫淮安。」

沈重業以為自己聽錯了,呆愣了幾分鐘都沒回過神來。

他這幾年生意做得不錯,在這S市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物。但即便這樣,海鴻集團也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存在。他花大價錢托朋友進這家會所,為的就是認識這樣的大人物。可入會好幾年了,別說莫淮安,就是他身邊的簡志恆,他連衣角都沒摸到過。

在莫淮安這條大鯊魚面前,他這種人就是小蝦米。

現在他女兒居然攀上了這樣的高枝兒。

沈重業臉上不自覺地露出詭異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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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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