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5

場面很詭異地沉默了一會。

中年大叔說：「小日的意見，我們已經知道了……」

易白棠從容：「你們去採訪別人吧。」

中年大叔：「……」

喂，長得漂亮就算了，還老搶我的台詞，這節目還能做？！

他看這麼漂亮的小年輕不順眼，客套話也不說，悻悻走了。

易白棠回到自己的餐廳，在眾員工詭異的視線之中，淡然自若地繼續這一天剩餘的營業。

時間飛速來到晚上九點！

廣播在半小時前響起，通知商場內部的員工與顧客，今天將提前半小時結束營業，請大家合理安排休閑時間，在九點之前離開商場。

誰都知道這就是為了九點半要開始的老乾媽劇組清場！

九點一到，易白棠提前半小時打烊，在廚房裡脫掉了廚師帽與廚師服，還難得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照了照臉，就在有棵樹餐廳中佔據一個視線良好的位置，一邊刷手機一邊等待劇組的來到。

眾員工內心：

想跟我家主廚一起留下來！

想看看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想發掘我家主廚一本正經高冷表象之下更深沉的內心！

然後暗搓搓準備留下來的他們就被餐廳經理驅趕：

「好了好了，難得早點下班，你們還磨磨蹭蹭什麼，都快點回家睡覺了！」

員工們：「有熱鬧啊！經理你不看我們想看！」

餐廳經理翻個白眼，壓低聲音，吐露真情：「商總遙控指揮，讓你們沒事快點走，不走的人扣一個晚上的加班工資。」

員工們大大的不服氣：「憑什麼！」

餐廳經理淡定：「走的人加一天加班工資，月底財務給結算。」

人為財忙，員工們作鳥獸散。

餐廳之中的易白棠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就在一低頭一抬頭的功夫里，餐廳中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再低頭看一眼自己剛才發給商懷硯的簡訊。

沒有回。

也許對方正在忙吧。

他把手機手機放在桌上，慢悠悠去櫃檯之後給自己調了一杯粉粉嫩嫩的粉紅佳人，再慢吞吞的抿上一口，當酸甜冰涼的觸感滑過喉嚨之際，外頭突然一陣騷動與喧鬧，老乾媽劇組的成員扛著攝像燈光話筒等設備，從地下通道呼啦啦進入了商場！

易白棠精神瞬間一振！

商場之內燈光充足，當各種天花板上的各種燈光齊刷刷亮起的時候，一個擁有彩色沙發，攝像機，主持人包括最重要的嘉賓以及調解嘉賓的現在已經布置好了。

易白棠眼睛微亮。

他打開有棵樹餐廳的大門，搬了一把椅子在門口，雙手抱胸坐在門前。

每一期的老乾媽調解都是事發地點現場直播，雖然難免因為「現場」與「直播」而發生種種意外，但這麼多年辦下來，就算是「現場意外」，也成為了老乾媽節目中的一大看點。

比如在《脫軌丈夫：我和我的99個愛人》中，被男子騙的歷任妻子聯合在節目中追打男子，主持人被殃及池魚，收穫兩個熊貓眼。

又比如在《兄弟鬩牆：哥哥，想說愛你不容易》中，親生兄弟為了一千萬遺產爭相下跪，當著全國觀眾的面哭訴自己生活艱難，希望對方高抬貴手，將遺產全部交給自己。

不知道今天這一期節目會怎麼樣。

待會是會兩人爭相認錯呢？還是爭相對打呢？還是——

老乾媽現場維持秩序的員工舉著一個「感謝大家，節目直播，請勿出聲」的牌子在節目組臨時搭建的護欄之外繞了一圈，正式繞到易白棠面前。

易白棠面無表情掃了牌子一眼。

開始了。

他心中冒出一個小氣泡，氣泡中盛著小激動。

他知道圍觀群眾是可以在這個牌子上留名的，等到節目最後，牌子上的簽名會出現在結尾曲的花絮之中。

他已經做好準備，打算簽上「隔壁家的小日」這個名字。

但牌子在繞到易白棠面前時就默默收了。

易白棠：「？」怎麼了？

舉牌的員工：「……」壓力好大，不太敢在他面前舉牌，一臉看我們節目不爽的樣子……

當舉牌員工心塞地帶著牌子回到現場的時候，最後的等待讀秒也結束，老乾媽主持沖著攝影打了個手勢，直播開始！

主持人洪亮的聲音響起來：

「觀眾朋友們好！這是老乾媽第1125期節目，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今兒啊，還真出了一件奇事，兩個開在大型商場隔壁的店鋪在同一時間遭人破壞，現場一片狼藉，商場保安在警報響起之時迅速到達現場，可犯罪嫌疑人行蹤成謎……這一切，究竟是因為什麼？今天，我們將這兩家店鋪的老闆請到節目現場，為您揭露《兩家店鋪同時遇難：是緣？是劫？是愛？是恨？》！」

易白棠心中泡泡咕嚕嚕：開心。

主持人轉向坐在沙發上的兩位當事人：「兩位就是店鋪的主人，我想問問你們……」

戶外運動老闆一揮手：「沒什麼好問的，我的店鋪就是被他砸的，他就是兇手！」

球鞋店老闆大聲冷笑：「呵呵，我回自己店鋪的時候正好看見你偷偷摸摸站在我店鋪之中，難道是準備幫我看店？！」

易白棠心中泡泡繼續咕嚕嚕：激動。

主持人說：「兩位今天都有點激動……按道理來說，遠親不如近鄰，我想問一下，你們因為什麼發生了矛盾，以至於要砸對方的店鋪呢？」

兩位老闆異口同聲：「因為他太他媽討人厭了！」

主持人：「兩位……」

兩位老闆：「我們之間的恩怨說不清！」

主持人：「兩位……」

兩位老闆對視一眼，怒而一指前方：「我不想和他說話，讓我們對面的老闆來說！」

鏡頭隨著兩隻粗胖的手指移動，將坐在有棵樹門口的易白棠照進畫面。

易白棠：咦？！

他心中的泡泡一同炸開，有點苦惱，有點燦爛！

商場的角落一處，節目組副導演正和這期特邀腳本嘉賓一同藏著觀察節目發展情況。

他看了一會：「這發展相比我們往期有點快，是你授意的？」

商懷硯意味深長：「呵呵。」

他又感慨：「那個被提問的年輕人樣子不賴，一臉明星相啊！」

商懷硯洋洋自得：「呵呵。」

但他旋即想起什麼，不太開心：白棠我看就好了，給這麼多別人看幹什麼。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商懷硯不覺摸出手機，給易白棠打了一通電話。

好想知道在這個時候，白棠是會選擇先接我的電話，還是先回答自己喜歡的節目組的提問……

電話播出的那一刻，放置在桌子上手機響起熟悉的鈴聲。

正被攝像鏡頭照住的易白棠一怔。

前面是喜歡的節目組的提問，後面是商懷硯打來的電話。

他頓了兩秒鐘，無視了攝像鏡頭，回頭接電話。

「什麼事？」他彷彿漫不經心問。

「……」商懷硯，「你現在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易白棠回答得冷冷淡淡，無欲無求，「看電視節目。」

「……哦。」商懷硯回答。

他將貼在耳朵旁的手機拿開一點，深吸一口氣，才穩住聲音里的輕顫。

視線里所見的情景與耳朵里聽見的回答依稀有著完全相反的感覺。

正是這樣截然相反的衝擊讓人完全把持不住！

白棠選擇了我！

白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我！

商懷硯完全被幸福的泡泡擊暈了！

他拿著手機，隔著半個商場，就這樣含情脈脈地凝視易白棠。

易白棠也耐心等待商懷硯接下去的話。

至於兩人中間，被放置Play的節目組眾成員：

摔，我就說這人肯定不喜歡我們節目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