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非永久標記4
回聲一圈一圈地盪開,郁澤蹙緊了眉頭。
他為什麼在叫皇兄的名字?
他與皇兄郁青雖然是同父異母,但終究還是有幾分相似的,根據華夏帝國的規定,曾經是北冕軍少將的謝珩應該是沒有資格面見皇室的。但這並不能確定,他是否真的不知道郁青長什麼模樣,還是不小心把他與皇兄認錯了。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郁澤克制住了想要停住的腳步,彷彿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地跟著穆爾離開了。
謝珩看著他的背影在空蕩的通道里漸漸縮成一個小點,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股失落和煩躁交織在一起,讓他忍不住想追上去,揪住那個實驗體的領子,問個清楚明白。
但他到底沒有那麼做,而是在眾人納悶的眼光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扔在靠背椅上,長嘆了一口氣。
幾年前,從北冕軍覆滅的戰役中倖存下來之後,他與一些同樣僥倖的戰友駕駛著瀕臨解體的機甲,一鼓作氣衝進了這顆早已被人們廢棄的母星,並且在這裡休整調整,沒有一天不想回到帝星,查清北冕軍覆滅的真正原因。
他們沒有一個人相信,在那樣緊急的情況下,他們託付性命並無比信賴的將軍會做出那種根本毫無理智的突擊決定。
謝珩揉了揉太陽穴,拉開手旁的一個抽屜,拿出裡面厚厚一沓已經開始泛黃的薄紙。每次整理思緒、翻看這些東西的時候,他總覺得腦海里有什麼東西在堵滯著他的記憶。
這些紙片上畫著一些人像,站著的、或者坐著的,每一個都身姿挺拔氣質翩翩,謝珩每次落筆畫他們的時候,都會覺得這些人就在自己的記憶深處,呼之欲出,但每當畫到他們的臉,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一絲一毫。
以至於幾年下來,他畫過無數張沒有臉的肖像畫。
有時候夜裡做夢,便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虛弱地叫喊著,像是信號不夠穩定一般,時斷時續:「救他……救……¥%&*……青……雨青……」
到底是誰?
謝珩閉上眼睛,手裡漸漸握緊了那幾張紙片,心底的聲音又開始叫喚起來,卻比之前所有夢見的都更加興奮,而且歡欣鼓舞,好像是見到了心上人一般:「他……來了!……來……快……」
那聲音嗞嗞嗞的帶著電流聲,刺得人腦膜都要炸了,謝珩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朝門口擲去,背過身破口罵道:「你他|媽能找個信號好的地方再說話嗎!」
痛快地罵完,那聲音確實消停了,反倒是門口傳來一聲細細的「好疼!」
謝珩一回頭,看到自己剛才擲出去的杯子正好砸中了開門進來的穆爾,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揉著胸口,地上散落著幾件衣物。他走過去,伸手將他拉起來,道:「抱歉,不是針對你的。」
穆爾搖搖頭,一邊撿起地上的衣服,一邊問道:「你又夢見那個人了?謝珩哥,如果你夢見的那個人真的叫青的話……他恐怕真的是——」
謝珩擺擺手,表示不想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
他何嘗不明白,華夏帝國里最負盛名的名字里有「青」的,正是那個大皇子郁青。但他本能排斥這樣的真相,畢竟在北冕軍殘部心裡,這位大皇子是他們首要調查的懷疑對象。
穆爾繞開這個話題,揚起笑臉道:「謝珩哥,那個03號……要讓他住在哪裡比較好?」
謝珩想了想,「安排到我房間的旁邊吧,他需要再觀察一陣。」
「哦,好的。」
「你等等。」
穆爾疑惑:「怎麼了?」
謝珩看了一眼他懷裡抱著的衣服,問道,「你去給他送衣服?他在洗澡?」
「對呀!在生活區後面的單間浴室里。」
謝珩心裡一動,從穆爾手裡搶過一沓衣服,大跨步向基地的生活區走去,留下穆爾一個人站在原地,奇怪地望著他急匆匆的腳步,忽而心裡微懂,小聲笑道:「急什麼呀,人家又不是洗完澡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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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里的許多東西都是自製的,大部分都是就地取材,設施雖然完善,但相比帝星的高科技,這裡簡直是復古到幾百年前。郁澤一出生就是在帝星皇室里,自動化早已浸入每個人的生活里,所以他一進到這間簡陋陳舊的浴室里時,差點連怎麼開這古老的水龍頭都不會。
擺弄半天,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機關,頭頂的水管噗噗幾聲,突然湧出大量冰涼的水來,澆得郁澤滿身滿頭都是濕漉漉的。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氣的將身上實驗服脫掉往地上一扔。
沖完水,卻又不知道清潔劑在哪裡,他圍著這浴室繞了一圈,把架子上的每個東西都研究了一遍。恍惚一抬頭,看到最上層有個黑色的小儀器,看起來頗像是帝星最流行的那種自動清潔儀。
正抬手去夠,身後的浴室窄門被人突然一腳踢開。
謝珩原本是想等他洗完澡出來,結果等了許久,浴室里連個動靜都沒有,情急之下還以為他虛弱昏倒在裡頭了,這才踹了門。那個實驗體此時正背對著他,伸手要拿架子頂上的東西,筆直修長的兩條腿因為微微掂起了腳掌而綳直,頭髮上滴滴答答的向下滴著水,順著腰脊,從肌膚上加速劃過,最後在臀尖上一頓,晶亮地掉落消碎在地板上。
「謝珩!」郁澤對如此粗魯的人很是不滿。
謝珩反手將門一關,把衣服掛在牆上的鉤子處,沉道:「你的衣服。」
郁澤諷道:「難道北冕將軍教導你們,給別人送衣服要踢開他們的門嗎?」
一個白|花|花的躶丨體站在自己面前晃悠,擾得謝珩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他自問自己並不是一個縱|情聲欲的人,更不會因為身材悅目而對一個alpha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但事實卻偏偏反常,在這樣潮濕滴答的氣氛里,他的確對眼前這個實驗體產生了不一樣的衝動,這種感覺,哪怕是基地里唯一一個omega穆爾身處發情期,大量釋放著那股勾人犯罪的氣息時,也不曾有過的。
郁澤覺得自己跟一個軍痞討論教養的問題簡直是在犯蠢,遂不想再搭理他,轉身去關仍在嘩啦啦流水的管道。
謝珩心煩意亂,心裡明知應該打開門、退出去,回到房間繼續跟那道見鬼的聲音玩捉迷藏的遊戲,但是身體已經自動做出了反應,向著正在與水龍頭抗爭的郁澤慢慢靠了過去。
他想幫郁澤關掉水龍頭而伸出的手,卻被這個過度警惕的實驗體視作了突然的攻擊,猛然一抬腿,向他小腹處踢了過來。謝珩側身一避,只得回手反擊自衛。
兩人糾打在一間狹小的單人浴室里,地上又滑又涼,天花板上的水管還在不停的呲水,將他們從頭蓋腳一通濕透。謝珩是個身經百戰的北冕軍士,而郁澤雖然受過無數訓練,但終究沒有太多的實戰經驗,與一個不要臉專攻人下路的軍痞打架,很快就落了下風。
謝珩一把扣住對方的腳踝,向後緊逼幾步,郁澤的後背就抵上了冰涼的牆面。
這名經過了一|夜廝打、並未完全恢復元氣的實驗體身上,還有不少被異獸尖爪抓破的痕迹,被水清洗過後傷口有些粉白。郁澤一掙扎,他用力抬起對方的腿向牆面一折,這是挺有效的一個辦法,過度的筋肉拉扯十分的疼痛,會讓人求饒。
然而郁澤的柔韌度非常好,摺疊過去完全沒有叫痛的意思,反而咬著下唇向他挑釁。
那道目光里有簇簇燃燒的火苗,像是要蒸發盡謝珩喉嚨里的津液。他蠕動舌|頭,將口腔內的乾燥舔過一遍,危險地眯起眼睛,向前堵了一步,用自己的胸膛壓住對方的。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謝珩喘道,距離近的快要吻上他的嘴角。
郁澤哼了一聲,手裡掐住了謝珩的腕,用力地想要把他腕骨捏成一堆碎物齏粉,邊咬牙森森道:「不是說我忘了嗎?隨你心情,叫什麼都行。你難道不知道,一個被囚禁折磨數月的實驗體很可能會精神崩潰,忘記自己的名字很正常嗎?」
「精神崩潰?」謝珩不禁笑了笑,將他的大|腿更使勁地折了一下,直到看見對方漂亮的眉眼終於隱隱地皺動起來,才微微松卻一些力氣,邊用穿著粗糙衣料的腰腹緩緩摩|擦在郁澤光丨裸的腰下,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說道,「小貓兒,如果你再不說實話,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恐怕才會真的讓你精神崩潰。」
「也許到時候不僅連名字,就連你的哭聲是什麼樣子的……我都能知道。」他一隻手繞到郁澤的腰后,向某處隱秘而且從來不曾被人使用過的地方,輕輕一刺。
這時郁澤才發現,自己這樣門戶大開的狀況到底是有多危險,尤其面前這個還是個葷素不忌的混蛋!倘若北冕老將軍還在世,他一定要為此告上一狀,再用猥丨褻皇室成員的罪名將他扔進陰暗的地牢里,千刀萬剮!
「謝珩!」
窄縮的地方緊緊咬住了謝珩的一點指尖,像一隻緊閉著殼口的蚌,一旦突破了這層看似堅固實則不堪一擊的偽裝,裡面就是鮮嫩又脆弱的蚌肉,會柔|軟地擠出汁液來,包裹著他的手指。
謝珩因為這樣的想象而口舌生津、呼吸加重,他覺得這麼多年來連發情期的omega都沒能挑動起來的欲|望,正在心底不可探知的某處蠢蠢欲動,張牙舞爪地露出它的觸手,要將對方狠狠的絞死。
一層一層的熱度燃燒上來,馬上就要抵達他最後的沸點。
就這時,郁澤發現他神情恍惚,危險的手指也停止了進攻,一定是在肖想什麼下流無恥的事情。心裡罵著,腦袋向後撤了撤,突然猛地撞擊在謝珩的腦門上,將他一瞬間撞的頭眼昏花。郁澤掙開被束縛的腿,毫不遲疑地一腳踹進他的胸口,騎上去就是一痛猛打,拳拳到肉!
謝珩直到被扭倒在地上,臉上挨了一圈才幡然醒來,卻也不反擊,而是略微吃驚的表情看著面前憤怒的實驗體,就那麼一拳又一拳地挨了好幾下。
郁澤打痛快了、打舒爽了,才重重喘舒一口氣,撩起額前垂落的碎發,穿上衣服甩門而去。
謝珩躺在浴室里,頭頂黑漆漆管道口裡嘩嘩的水流打在他的身上,冰冰涼涼的水澆透他的五臟六腑。他張開嘴喝了幾口,只覺得胃裡那股火也慢慢消了下去,才抬手摸了摸被郁澤打得青紫的側臉。
心裡似有千百頭異種狼咆哮著奔過:
——見鬼!他想搞一個alpha!他剛才竟然想搞一個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