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非永久標記8
自從謝珩堅定了「想要他」的信念以後,行為舉止愈發過火,他每天都要在訓練場上圍觀郁澤的機甲操作。作為一個老牌七星系列駕駛員,他對破軍自然也十分熟悉,總趁著郁澤中場休息的時候,敲開艙門,借口指導對他進行目光層面的剝刮。
他當然想動手!但是想到這雙還要駕駛機甲的手很可能會被郁澤當眾削掉,就悻悻地壓抑住了這種衝動。
另外,文曲和祿存所需要的修補核心晶體材料不太容易搞到,那原本是一種極其昂貴的礦石,華夏星系裡的幾大礦系都被帝國皇室所佔有著,即使是星販也不敢冒著被抓捕的風險去走私這些並不能賺到多少的玩意。
所幸在母星上有一種異種蛾,它們口器中分泌的粘液經過採集、加工、曬制后,能夠暫時替代礦石。
郁澤起初在謝珩的目光里如坐針氈,但連續被盯梢一個多月,任誰也都能泰然自若了,還能時不時回他一個挑釁的笑容。有時候郁澤自己也不禁自嘲,底線什麼的都是能無限刷新的,不然他早把謝珩給劈成兩瓣了。
在與破軍磨合的過程中,意識深處也活躍著,郁澤每天要花大量的時間在整理記憶上,雖然得到的成效微乎其微。他手裡轉著一桿筆,想把腦海里蹦出來的詞兒都記錄下來,突然,門被「咚咚咚」地敲響了。
「你在嗎?」又是謝珩。
郁澤按動筆芯,匆匆在紙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號,奇怪地琢磨了一會這個字元的含義,才終於忍受不下門外那個鍥而不捨的人,在頻繁擾民的背景音里打開了房間的門鎖。
「謝——」
「我們的通訊儀連接到了帝星的公共頻道,我覺得你應該來看一下,郁澤。」他叫的是郁澤的真名,而且口吻異常嚴肅,並不像是調戲或者開玩笑。
郁澤道:「怎麼了?」
「來吧,如果再慢一點你就看不到自己的遺像了。」
「……」等等,遺像?
郁澤跟在他後頭,快步前往基地大廳,抵達時裡面已經擁擠了不少人,各個目瞪口呆地盯著大屏幕,轉頭見到從狹窄通道里現身的「三號」時,臉上的驚訝更上一層,整間大廳里的人都顯得格外滑稽。
「下面插播緊急報道!」
謝珩一抬手,將大屏幕旁的揚聲器音量調到最大,星際台的播音員接過旁邊助手遞上來的一朵白色玫瑰,別在胸|前的口袋裡,然後低頭默哀片刻,再抬頭時方才還在播報天氣的主播,表情立刻敬業地換上了嚴肅和悲痛。
「新華夏曆3022年4月14號下午六時,帝國新皇,郁澤陛下於王宮內遇刺身亡。此前,陛下因過度勞累而在加冕大典日病倒,一直在王宮內潛居休養。根據調查,其中一名兇手系帝國s級軍營上將——圖斯,根據知情人士透露,圖斯曾在s級軍營訓練中與郁澤陛下發生過私人衝突……現圖斯已被抓捕候審……」
謝珩微微側目,看到郁澤並沒有太吃驚的表情,反而抱著雙臂,像正在看一條花邊娛樂新聞。
主播的臉蛋忽然一花,很快滿屏飄起雪花來,還發出滋滋滋的電流聲,維修兵快速跑過去,調整了幾個通訊儀的按鈕。
屏幕再恢復清晰時,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已經不是那位靚麗的女主播,而是一張與郁澤有五分相似,眉宇間卻更添了幾分陰鷙的男人,他兩眉之間橫亘著幾條皺褶,看上去帶著幾分凶厲。
「郁青。」身旁的青年輕輕壓低著聲音。
華夏帝國的代皇帝——郁澤的異母兄長,大皇子郁青。
郁青身著純白色的皇室軍禮服,肩頭斜掛著金色裝飾金屬制式的綏帶,過肩的黑髮整齊低垂地系在後腦,頰側零落下來的幾縷並沒有顯得不夠莊重,反而給他悲慟萬分的表情又添了幾許凌亂的憂傷之感。他的身材要高大健壯一些,比年紀尚輕的郁澤也更具成熟味道。
他此刻站在一台水晶休眠棺倉前,背景里懸挂著帝國旗幟,休眠倉的下半部分,也用一面稍小的旗幟禮儀性地鋪蓋著,以示對棺倉中人的尊敬,並向其表示無上的哀悼。
能夠棺倉覆旗的人身份必定不同凡響,那裡面正躺著的,想必就是傳說中的帝國新君——「郁澤」。
說實話,謝珩倒真的想看看那裡面的人,看看他們所捏造出來的「郁澤」與眼前這個真人有什麼不同。這麼想著,他就把目光移向了郁澤的臉上,覺得青年此刻眉頭微緊的表情也很有意思。
郁青先是悲愴了一會,眼角閃出一層淚光來,才開口說話:「陛下……我優秀的皇弟……」
還沒說兩句,就肩膀顫|抖著幾乎泣不成聲,當著數以億計的觀眾面前,在直播實況里咬牙堅持著,每一句都流露著對弟弟濃郁的關愛,幾度悲痛地說不下去險些暈厥,真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郁澤冷冷地「哼」了一聲,正想關掉這個虛偽的直播頻道,卻看見謝珩身影微滯,腳下向著大屏幕的方向靠近了兩步。原本片刻不離地黏膩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竟然挪到了屏幕里皇兄的臉上,甚至幾次抬起手來,大概是想隔著一層數字屏幕去觸摸對方的臉頰。
——那張臉上分明寫著「我對他感興趣」。
郁澤盯著瞧了半天,還亮聲咳嗽兩下,都沒能攪亂謝珩神情的專註。他眼中微黯,手裡猛地攥緊,握著的屏幕遙控儀驟然被捏出了五道指印,「咔咔咔」的材料破碎的聲響不斷響起。
距離最近的穆爾感受到了alpha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那種陰森冰冷的感覺對omega來說效果堪比催吐劑,他臉色難受得發白,一下子鑽進了封齊的懷抱里,大口嗅著自家alpha頸間的美好氣味,好久才緩過勁來。
直到郁澤把遙控儀捏爆,被尖銳的材料碎片扎了下手掌,才猛然回過神來,楞了一下。
然後臉色一變,頭也不回的邊走邊跑,從一扇偏門鑽了出去,直接離開了基地。外面天色已經入夜,人煙稀少的母星上一仰頭就能夠看見成片閃爍的繁星,深藍的天空幕布被似被金銀點綴,這是在城市效應嚴重的帝星里絕對看不到的美景。
郁澤深深呼吸了幾口夜裡涼涼的空氣,隨性散了會步,走到一處殘垣斷瓦里。
剛才謝珩被郁青所吸引的時候,他真的有那麼一會兒,心裡非常憤怒,比郁青將他弄進杜里實驗室並謊報他的死訊更讓人憤怒。可若是仔細想想,他到底為什麼憤怒?難道是因為被謝珩調|戲慣了,偶爾被忽視被冷落,他就不適應了?
開玩笑!他又沒有受虐傾向!
郁澤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向後直接倒在石塊上,拋卻謝珩的問題,與漫天銀星面對面的認真思考起人生。
郁青已經向整個星系宣布了自己的死訊,還大張旗鼓的逮捕了上將圖斯。在s級軍營接受訓練的時候,他與作為私人教官的圖斯的確有過一些不愉快,但那都是年少輕狂的時候不懂事;後來畢業,在幾次秘密任務里,圖斯作為隊友曾幫助過他數次;而如今,他們之間既是上下級的關係,也是可以相互交付性命的朋友。
更是他在帝*隊里的一大支柱。
看來他這個皇兄已經知道他從研究院里逃跑了,而且有些自亂陣腳,開始不擇手段,想要用蠻力驅逐盡他在帝星的勢力。
按照帝國規定,已經被公認死亡的人,就會被刪除身份。也就是說,在現在帝國星系的身份儲記主腦里,關於「郁澤」的這條身份口令已經被抹消了。連帶的一系列星港通行證、帝星准入證、帝星機甲駕駛資格、特殊物品採買資格等等,全部化成了泡沫。沒有身份口令的人幾乎無法在華夏星系裡生存,他們甚至有錢也沒處花。
郁青夠狠的,隱藏多年,一朝得勢,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從根本上直接抹殺「郁澤」這個人,甚至捏造了一條假新聞、一具假屍體,一場令人噁心的虛偽作秀來矇騙大眾!
基地大廳里。
謝珩盯著那條直播,直到大皇子悲慟的泣不成聲,被人攙扶著離開。郁青張口說話的時候,那道聲音熟悉極了,讓謝珩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一時被郁青的嗓音蠱惑住,被封齊連拍了三下肩膀才回過神來。
「我讓你移情別戀,你還真就見異思遷了啊?」封齊諷刺道,「眼珠子快黏屏幕上了吧!」
謝珩看到腳邊一堆黑色的破碎零件,有的邊角上還染了點點星星的血。
封齊的默不作聲和穆爾的斜睨鄙視讓他明白,這大概是郁澤一氣之下給捏碎的。
「……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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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把基地周圍翻遍了,才在一塊高地上的廢墟里發現了正在仰頭望天的郁澤。
他靠著一塊殘壁坐著,不知道在看什麼,身子底下是參差不齊的異種雜草,這些草儲水性能極好,滿地黃沙也能頑強的生存下來。
謝珩猶豫了片刻,掀開衣服下擺,將懷裡捂著的一盒飯遞了過去:「找了太久,已經有些涼了。」
郁澤沒抬頭看他,但卻接下了盒飯,人沒必要跟自己的腸胃過不去,而且一看這飯菜的裝飾就知道是穆爾的手藝,這就更沒必要拒絕了。
謝珩看他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吃著米飯,心裡輕輕卸下一口氣,也靠近來挑了塊石頭坐下,道:「你生氣了?」
青年沒搭理他,謝珩也就不說了,兩相無言。
謝珩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來,用打火機點燃了,剛想吸上一口轉頭看到郁澤不滿的表情,遲鈍了一下,就把煙頭在沙土裡銼滅了。過了會,低聲道:「我其實在找一個人,很重要。」
「嗯。」郁澤並不在乎。
「他叫青。」
郁澤戳進飯菜里的筷子打了個滑,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哦」了一聲,好半天還是沒能忍住,終於把筷子往米飯里一插,冷笑問道,「你不會又要說,郁青和你要找的那個人很像?」
謝珩道:「聲音很像。」
郁澤頓了頓首,「……哦。但是我覺得以你的身份,並沒有可能會與郁青是舊相識。他一向高高在上,對所結交的人的地位和權勢都非常看重。」
謝珩沒有繼續就郁青談下去,雖然郁澤臉上沒有表現,但他知道要是自己再敢說一個「青」字,他和郁澤就會立馬談崩,於是轉而反問:「那你看重嗎?」
郁澤沒有正面回答,轉頭看了看他,突然道:「戰爭要開始了,謝珩。我應該說過,我要拿回屬於我的帝國皇位。」
「沒錯,我記得。」謝珩應道,視線一如往常般黏膩難解,像是粘牢在郁澤身上的蛛絲,「你可以調動北冕軍剩餘的全部機甲,離開母星后我也可以幫你聯絡在其他散星上的北冕軍親部。只要你願意,你將擁有一支不次於帝國a級軍團的軍隊力量。你應該知道,若是我現在說的話被那些星際小報的記者聽到,完全可以以『威脅帝國安全罪』將我就地處死。」
他說「就地處死」四個字的時候,就在郁澤的耳邊,氣息潮濕。讓人不禁幻想他被人按壓著肩膀跪在地上,槍口頂著喉嚨,眼裡卻仍然同存不甘和噬血的瘋狂模樣。
郁澤感覺到一隻手繞過他的腰,往下伸進略微寬鬆的褲腰裡,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謝珩。」
男人笑呵呵回應:「嗯?」
郁澤眸中凝起陰暗,手裡的筷子被咔嚓一聲捏斷:「你知道嗎,我現在就可以以『猥丨褻皇室成員罪』將你人首分離。」
謝珩挑起下巴,用剛捏過肉的手一把攬住對方的腰,感受到那一圈的肌肉瞬間緊張地綳了起來,彈跳的手指還能摸到其中的肌肉紋理。他十分滿足這種手感,猝不及防地在青年的唇上咬了一口,氣息相抵道:「如果是要用你這張嘴來咬斷我的脖子,那就來吧!」
他斜斜一乜:「如果在咬斷我脖子之前,它還能再咬點別的什麼東西……那就更好了」
郁澤被挑起一股無名火,迅速出手扣住了男人亂放淫丨詞的喉嚨,將他掀翻在地,廢墟里到處都是殘破的石塊瓦礫,有些尖銳地直接嵌破了謝珩的後背。
「你想直接肉搏?」謝珩舔過牙齒,「這太刺激了,我怕你接受不了。」
「……」郁澤忽然想把他嘴給縫上,用最結實的軍工線,讓他這輩子再也倒不出一句葷話來!但郁澤自己又為能夠輕而易舉地聽懂他每一句話而覺得羞憤。
「閉上你的嘴,否則恐怕戰爭還沒打起來,我就會先忍不住,把你和貪狼都炸出華夏星系!」
「哦。」謝珩看著面前以雙膝分開式騎壓|在自己身上,還掐握著自己脖頸的郁澤,求饒道,「那我再說最後一句。」
郁澤忍了忍:「准。」
謝珩的嘴角惡意地緩慢揚起來,他屈起膝蓋,正好能夠頂住青年的臀丨縫,用力一頂,就把郁澤懟地向前一衝,直接撲倒在他的身上,還沒等郁澤掙紮起來,他的手指已經很不老實地四處亂摸了。
「嘖,你濕了。」謝珩故意這麼說道,儘管明知道那是因為壓斷了蓄水草而沾染上的汁液。
「……」
郁澤決定,一旦回到帝星,第一件事就是用軍工線縫上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