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茶馬道:追逐
王宇凡迅速翻坐起來。拚命的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了些。再一側身,坐到床邊。落下腳,套在腳上。一個大步,奔到門前,打開門,跑了出去。
邊跑邊喊道,「有賊,有賊,快起來了!」
再一拐彎,從樓梯上兩個大步躍將下來。進到院中,大步奔出去。
牛斗聽到王宇凡如此衝動,也頓時著急起來。全身使力,雙手一撐,就想坐起來。但是這一動,帶給牛斗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牛斗只好將雙手一松,哼一聲,重睡回床上。呻吟起來再不敢有任何動作。
月光如洗,清冷月光下。世界上的萬事萬物差不多如白天一般清晰。如果不是五個盜賊衝到馬堆中,估計也不會引起這般多的動靜。這騾馬一有響動,就象是本能般的把屁股對著那響動。
知道騾馬習性的人,當然不會把自己送到騾馬屁股上去。這五個漢子當然也知道這些情形,急忙左閃右躲。每個人都踩得遍地馬糞馬尿的,終於從騾馬堆中沖了出去,奔到月光下。飛快的奔逃而去。
那驛站中睡著的各個馬鍋頭漢子們,都聽到了王宇凡的叫喊。大多都醒了過來,就是沒有醒過來的,也被旁邊的漢子們弄醒了。
相互驚疑的問過是什麼事,都搖搖頭裝作不知此事般,睡到在床上,不一會便鼾聲大起。這些漢子,常年在外。自然知道這事的重要性。如果真是盜賊,就算是追逐出去,也肯定追不到。就算追上了,既然敢對這麼大一個馬幫出手,盜賊們也肯定是有備而來。如果是大夥人馬,徒傷了性命,那可就是不妥了。馬幫漢子們全憑體力吃飯。當然也不會為了這些事去給馬幫老闆們賣命。所以這個時候,睡覺裝做不知道無疑是最妙的辦法了。
但是,聽到王宇凡的叫喊聲,呂圓與祿老闆呂老闆卻是不能裝下去的。呂圓雖然睡得極沉,但是聽到有賊這叫喊。呂圓也騰地從床上躍起。如王宇凡般飛快下樓,急奔而去。
祿老闆起了床,卻沒有疾跑,慢慢的點了燈,穿了衣服,穿了鞋子。這才慢慢出來,走到院中。去檢查了馬馱。看著那兩馱被解開的馬馱,輕嘆了口氣。還好,那些被解掉扛走的並不是什麼貴重之物。損失並不是很嚴重。祿老闆的確是個穩重之人,比起王宇凡與呂圓的急躁來,祿老闆自然是要穩重許多。俗話說,穩重自是好,但急躁也有急躁的好處。
祿老闆檢查完以後,就慢慢的走回房間,睡下了。的確,長年在外,祿老闆心機沉穩,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急躁。而且急躁了也沒有什麼用。所有事情,再怎麼說,也得慢慢來過。
當祿老闆走到呂圓門口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呂圓慌亂的奔出去,門自然是沒有關上。祿老闆一急,急忙走進呂圓房中。輕喚著,「呂圓,呂圓,在嗎?在不在。」
沒有回答,也沒有氣息,祿老闆這才有些著急。急忙去床上拍了拍。呂圓根本不在床上,祿老闆拍床肯定拍不到。「難道剛才邊喊邊跑出去的那人是呂圓,不象啊,那聲音口音差別極大,是宇凡不是呂圓啊。難道跟著追出去了?早就說過了,馬幫遇盜,不要著急,先檢視貨物,如果是貴重物品,再去追逐。如果不是,就算了。唉,真是年輕人,極易衝動。」
邊思考間,祿老闆可也不敢大意,出了這擋子事情,也只有樓下死豬般裝睡著的馬鍋頭漢子們了。馬鍋頭漢子們這樣做,祿老闆是理解的。螻蟻善且偷生,何況是人乎。以前,馬鍋頭去追逐偷盜的賊被傷了性命的,比比皆是,所以碰到這樣的事情,就偷懶閃躲的應付。祿老闆可是見得多了。
但是,貨物不見了,或是其他任何人不見了,祿老闆都可以不管。呂圓不見了,那就不可能坐視不管了。祿老闆奔走間,速度快了許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沖入馬鍋頭漢子們歇息的大房間里。破口大喊起來,「快起來!呂圓不見了!快去找找,如果出了什麼閃失,家主不剝了你們的皮才怪!」
祿老闆如此狂吼,馬鍋頭漢子們就再也裝不下去了。剛才裝可以說是無意,現在裝就是故意了,無意與故意,那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再怎麼說,呂圓家也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小主子出了事,他們肯定是脫不了干係。再因此而失了衣食,那就更是難堪了。
但是,就算是如此。馬鍋頭們還是磨蹭了半天,這才慢慢吞吞的出去。三個成群五個成伙的,散到夜色中,四處尋找去了。
祿老闆本想與馬鍋頭們一起去找找,但是迅速又退了回來。站在院中,嘆了口氣。祿老闆已經是近五十歲的人了,出去找人追人,根本就不是他能夠承受的範圍了。同時他是也是整個馬幫的主心骨。如果他出去有了什麼三長兩短,那這馬幫就麻煩了。
呂老闆肯定也聽到了王宇凡的叫喊。只不過反應速度就比祿老闆慢了許多。而且一如那些馬鍋頭般,在房中磨蹭了很久。這才出來。到院中時,已經是祿老闆跑出去又跑回來的時候了。
「祿老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看到祿老闆在那裡,急忙問道。
「有盜賊,宇凡兄弟與呂圓出去追了。我不放心,把馬鍋頭們喊起來,出去看看。如果出了什麼事情,那就麻煩了。」
祿老闆笑笑,心中甚是不喜。這呂老闆與呂圓是一個家族,而且是呂家的近親,但是遇好事時爭功,遇壞事時閃躲,早已為眾人熟知。看到呂老闆又一次姍姍來遲,祿老闆當然也不高興了。但也不得不應付應付。祿老闆知道,有的時候,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的典故,所以對呂老闆還是不得不禮貌有加。
「是啊,我這堂弟,祿老師都是交待多少次了。還是這麼衝動了,如果出了什麼事情,讓我們如何交待啊!」呂老闆也有些責怪的說道。
「唉,正常,年輕人不衝動才怪。但也要衝動才是年輕人嘛。」祿老闆說道。
「也是,我們就等著吧。我去拿點酒來,這深秋季節,天氣涼爽,我們還是喝點酒驅驅寒,如果傷寒了,我們這兩把老骨頭那可是受不了的。」呂老闆笑著說道。
「你還老骨頭,你才四十齣頭,我可是五十齣頭了。別稱老,年輕才是好的。」祿老笑著,開玩道。
「是了是了,祿老師年長。我是小輩,我去拿酒擺桌子。我們去喝杯酒,暖暖身子。」呂老闆也不和祿老闆爭吵。邊轉身邊說著。朝樓上去了。
馬幫驛站中,桌子是現成的。雖然有些髒亂,但也可以將就著。祿老闆裹了裹衣服,和衣在一張桌子旁坐下。夜風吹了起來,天氣真的是太涼了。
才坐下不久,呂老闆登登的下了樓來,一壺酒,兩個碗。給每人倒上一碗,輕輕的一碰,猛的喝下。酒如腹中,如同烈火般,在胃中燃燒起來。胃一暖,全身也就舒坦了許多。就算坐在寒風中,也不覺得太冷了。
那五個漢子,如同受了驚的公雞。瘋狂的奔跑著,剛開始,還扛著那袋貨物。到最後,五漢子便不約而同的把那袋貨物扔了。什麼都不管的拚命奔跑逃著。事到如今,那些貨物可是不扔都不得了。
因為王宇凡在身後緊追著。邊追,口裡邊喊著,「抓賊抓賊,站住,有賊啊!」
聲嘶力竭,頗有些拚命的味道。雙手雙腳同用力,飛速奔去。把所有的月光拋落一地。
但是,那五個漢子也是拚命的逃跑。就算王宇凡這般努力,但也只能儘力的保持著距離,想要追上,那也不太容易。雙方就這樣相持著,五人奔,一人追。如果在白天,這定是一出極好看的場景了。
又追了一會,距離還是沒有拉近。情急之下,王宇凡邊跑間,就低下身去,隨意的抓了幾把,就抓到幾個小石頭。握在手中,右手蓄勢,照著幾人飛擊出去。
啪啪啪的,就落在幾個人的身後。卻是一個都沒有打著。這是當然,那些石頭,與其說是蓄勢,還不如說是亂丟出去。幾乎沒有一個是有準頭的,能夠丟到幾人身後不遠的地方,那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一路奔去,前方就是一片樹林。在月光下,那片樹林似乎不小。五個漢子見有了樹林,當然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忽然一轉彎,就繞進那樹林中去了。有了屏障,心下也是放鬆了許多。
這奔跑的過程中,幾人也想起了如此一起逃跑不是個事兒。剛開始只是急著逃跑,也就沒來得招呼。進了樹林中有了障礙,幾個人也就可以打個招呼了。
柳五是為首的,當然也是他發話了。「眾兄弟們,大家四散逃了,千萬不要出任何事情。改天再聚!」
其餘幾人,早就如此想了。只不過是害怕被其餘人說不夠兄弟義氣,不敢擅自逃離。如今聽柳五發話,當下就腳下用力,使出比剛才逃跑還要快的速度,飛快的逃開了。
「媽的,這些免仔子,果然是一個是人龍,兩個人是豬,三個人蟲都不如。剛才那樣奔跑,都還留了餘力。媽的!」柳五看著一溜就沒影的劉四兒幾個人。當即罵道。
只不過,他們跑得快,王宇凡追得更快。特別是這樹林中,柳五五人以為,進了樹林就是他們的天下了。但是,進了這樹林中,誰的天下都不是。誰能借這地勢,那就是誰的天下。
在樹林中,有的人能夠跑快,自然就有人跑得慢。柳五才一呆的功夫,王宇凡便從他的身後躍了過來,在柳五的身前站定,喝道,「小賊,站住!」